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8-12月>)

八月

初一日

早起,走会馆行香,饭心斋处。午正归,走绳匠胡同看房。下半天,与九弟同至琉璃厂。旋归,至田吉生同年处坐。归,睡。

初二日

早起。饭后,走财盛馆拜吕倌孙之母寿。午初归,走绳匠胡同定房子。归写房折。下半天又去看,小珊同看。因同至小珊寓,坐至二更始散。

初三日

早起。走送胡云阁先生柩殡出京,至东珠市口而返。走钟子宾处坐。旋走天和馆,拜王吉云之母寿。又至王翰城处。早起,邀同翰城走绳匠胡同看风水,未正归。下半天有客。写对联十余付。

初四日

早起。饭后带泥水匠、裱匠往绳匠胡同定价,看一切。归来有客。下半天至琉璃厂买对联纸。夜,裱匠不愿做。

初五日

饭后,走新房,命诸匠兴工。归来,写对联。晡时,又走新房。夜写扇一柄、对联数付。

初六日

早起。是日搬屋。饭后余走新房收东西。九弟在旧房发下人,仅两个。新房又有诸匠人正兴工之时,仅觉浩繁②。日中,岱云来。晡时,小珊来,谈至更深始去。

初七日

早起。是日正部署诸务,午正,彭九峰来,久谈。是日岱云之父忌日,邀余便饭。未正去,灯时归。正斋、岱云同来,二更散。

初八日

早起。是日匠人尚未〈来〉家部署诸务。日中剃须。小睡。客多。

初九日

晏起。是日匠工尚未完,犹处处经理,心殊不安恬。夜,作邹云皆寿序大半,早睡。

初十日

三更起,下园子随班祝嘏。归,在黑寺饭彭山屺处,又至镜海丈处久谈,晡时始归。夜作云阶寿序毕。

十一日

早起。饭后崙仙来。是日走会馆,饭心斋处。申正归。夜作尧阶寿文完。

十二日

早起,将尧阶文誊真。是日,甚倦。有客:岱云、正斋。下半天小珊来,久坐。

十三日

早起。饭后走竺虔处,又至岱云处。归,西垣等来。下半天,写寿屏一幅半。夜,写阴骘文一半。

十四日

早起。是日写六幅半寿屏,申正完。出门拜客。夜至丁诵荪家谈。是日接家信,丹阁叔入泮。

十五日

早,至城隍庙拈香。又至会馆拈香。又各处拜客。至申初归。是日邀心斋吃饭,晡时散。与九弟步至小珊处,更初步月归。

十六日

早起。饭后收拾房屋,检点书籍,写阴骘文半纸。下半天有客。

十七日

早起,温《诗·豳风》。饭后阅《汉书》《张骞李广利传》、《司马迁传》。下半天,木匠在家。夜写家信二封、丹阁叔信一封、元堂师信一封。

十八日

早起,温《诗·小雅·鹿鸣》至《采薇》。饭后客来。剃头。圈《汉书》《武五子传》、《严助朱买臣传》。出门拜客九家。黎月桥邀饮,更初始归。天头:发家信第十二号。

十九日

早起。为九弟点生书。自温《诗·出车》至《湛露》。饭后阅《汉书》吾丘寿王、主父偃、严安、徐乐、终军、王褒、贾捐之传,《东方朔传》,共三十二页。俪裳、崙仙来,久谈。中饭后,写回拜庶常帖子。有客来。夜,写册页一开。

廿日

黎明起,为九弟点生书。温《诗经·彤弓》至《祁父》。饭后圈《汉书》公孙贺、刘屈氂、车千秋、王、杨敞、杨恽、蔡义、陈万年、陈咸列传,杨王孙、胡建、朱云、梅福、云敞列传。陈岱云、李十一来,与同查写为梅霖生死后寄各处讣信共三十六封。因留吃饭。是日,九弟生辰,至酉正散。又去晏同甫处,托同寄信,岱云邀至伊寓,二更始归。

廿一日

黎明起,温《诗·祁父》至《节南山》。饭后,圈《霍光金日传》。日中写应酬字,嫌太光。下半天仍写字。夜改九弟文半篇。

廿二日

黎明起,温《诗·繁霜》。早饭后圈《赵充国辛庆忌传》,傅介子、常惠、郑吉、甘延寿、陈汤、段会宗传。出门拜客,饭唐瑶阶家。下半天归,有客。夜查数。

廿三日

黎明起,温《诗经》《十月之交》、《雨无正》二篇。饭后,阅《汉书》隽不疑、疏广、于定国、薛广德、平当、彭宣传,王吉、贡禹、两龚、鲍宣传。为九弟改文。下半天写对联八付,走梁俪裳处谈。

廿四日

黎明起,为九弟点书。温《诗经》《小旻》、《小宛》、《小弁》。饭后阅《汉书》《韦贤传》、《魏相丙吉传》,眭弘、夏侯始昌、夏侯胜、京房、翼奉传。写小条子一张。下半〈天〉,走徐芸渠、黄正斋处谈,至二更散。

廿五日

黎明起,为九弟点生书。温《巧言》、《何人斯》、《巷伯》、《谷风》、《蓼莪》,共五章。饭后,岱云来,邀同至月乔处拜寿。归,圈《汉书》《李寻传》,赵广汉、尹翁归、韩延寿、张敞传。申刻,写对联一付。走月乔处吃饭,三更始散。是日儿子跌伤眼睚,因手中有箸,跌去,箸抵眼角,入皮半分,青肿见面。幸祖宗神灵,为之默佑,若移过半分,则凿入目中矣。

廿六日

早起,温《诗经》《大东》、《四月》、《北山》、《大车》、《小明》。饭后圈《汉书》《王尊传》。《盖诸葛刘郑孙毌将何传》、《萧望之传》数叶。下半天走会馆,送邹云阶行。晚,早睡。

廿七日

早起,送徐芸渠、黄正斋行。日中走拜戴莲溪寿。归,阅《萧望之传》完。雨三来邀,同走莲溪处中饭,二更始散。

廿八日

为钱崙仙之年伯母作寿序。下半天,走会吴和甫。

廿九日

作寿序,至日旰始完。走小珊处谈,归,将寿文送崙仙处。

卅日 冷

晏起。昨日作寿文甚觉其倦。饭后出门闲游,走崙仙处。因同崙仙走少鹤处围棋。未正始归,有客。夜,看账。

九月

初一日 大冷

黎明起,走会馆拈香。归,圈《汉书》《冯奉世传》、《宣元六王传》、《匡衡张禹孔光传》。下半天,走雨三处、寄云处、敬堂处。夜归,早睡。是日早起,吃烟,口苦舌干,甚觉烟之有损无益,而刻不能离,恶湿居下,深以为恨。誓从今永禁吃烟,将水烟袋捶碎。因念世之吸食烟瘾者,岂不自知其然?不能立地放下屠刀,则终不能自拔耳。

初二日

早起,温《诗经》《鼓钟》、《楚茨》。饭后,走俪裳处拜寿。因走蔡春帆处、崙仙处、少鹤处。归,阅《汉书》《马宫传》、《王商史丹傅喜传》、《薛宣朱博传》。下半天,小珊来,余走吴和甫处。

三十年为一世。吾生以辛未十月十一日,今一世矣。聪明日减,学业无成,可胜慨哉!语不云乎“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自今以始,吾其不得自逸矣。道光辛丑初度日识。

十二日

晏起。饭后披点《汉书·匈奴传》三十叶。熊秋白来,彭山屺武举在寓早饭。饭后,陈岱云同年来寓,扯同走郑小山处,谈至二更尽。归,披《韩昌黎文集》二十叶。

十三日

晏起。饭后披点《汉书》《东〔西〕南夷两粤朝鲜传》、《西〔南〕夷〔域〕传》上卷,写对联四首、行书单条四张。陈岱云邀吃晚饭。饭后,陈同来寓。更初,圈韩文杂文四十叶,记《茶余偶谈》二则。是日许吉斋放甘肃知府。

十四日

早起,温《诗经·云汉》下三篇。早饭后,阅《汉书》《西域传》下卷、《外戚传》至赵飞燕止。有客二次。步走许师处贺喜;便至崙仙处一谈。归,披韩文书启三十叶,记《茶余偶谈》二则。

十五日

早起,走会馆拈香,旋拜客两家,归。早饭后,阅《汉书》《外戚传》、《元后传》、《王莽传》上卷,共四十七叶。晚饭后走恽浚生处一谈。灯后,阅韩文书廿五叶,记《茶余偶谈》四则,作上贺耦庚先生书半篇。夜深,雪,至次日辰正。

十六日

早起,温《诗经》“奕奕梁山”下四篇。早饭后,阅《汉书·王莽传》中卷廿三页。毛寄云来,久谈。作上耦庚先生书后半篇,至更初止。阅韩文廿页。记《茶余偶谈》二则。

十七日 

早,雪起,温《诗经·颂》首四章。饭后阅《汉书》《王莽传》下卷、《叙传》两卷,共五十二叶。《汉书》是日读完。陈岱云来,邀同走廖钰夫师拜寿。归,晚饭。检书整齐。夜,阅韩文书序共三十页。记《茶余偶谈》二则。接家信。

十八日

早起,温《诗》,至《臣工之什》。早饭后,阅《明史》《太祖本纪》、《建文本纪》,至灯时毕。夜阅韩集廿页,记《茶余偶谈》二则,写陈碧帆信一封。

十九日

晏起。饭后阅《明史·成祖本纪》。旋写家信四页。灯时封发。夜,记《茶余偶谈》一则,阅韩文序、祭文共廿五页。

廿日

早起。客来,留吃饭。饭后阅《明史》仁宗、宣宗、英宗本纪。岱云来,邀同走樾乔先生处。归,阅《景帝本纪》。晚饭,走小珊处,二更归。记《茶余偶谈》三则,阅韩文十叶。

廿一日

早起,阅《明史》三页。饭后阅英宗后纪,宪宗、孝宗本纪。客来。旋写上贺耦庚书,得千字,写至二更完。记《茶余偶谈》三则,阅韩文六叶。

廿二日

晏起。温《诗经》三叶。饭后剃头,阅《武宗本纪》。出门拜客,至酉初归。是日,李碧峰来余家住。下半天陪客。夜,记《茶余偶谈》一则,阅韩文墓志铭三十叶。是夜,接家信一件。

廿三日

早起。岱云来饭〔饭字疑衍〕寓,饭后招同走月翁处看折子,旋归。胡砚山来寓,欲与余围棋,因对四局,彼皆输。旋看《世宗本纪》,至灯时完。记《茶余偶谈》一则。写李双圃信一封。

廿四日

早起,温《诗经》五叶。饭后阅穆宗、神宗、光宗本纪。旋写杂诗寄耦庚先生。下半天封信。灯后,记《茶余偶谈》二则。写折扇一柄,阅韩文廿叶。

廿五日

早起。因是日要出门,早即看史:《熹宗本纪》。饭后,阅《思宗本纪》。崙仙来。未初,出门拜客三、四家,饭春皆处,更初归。记《茶余偶谈》二则。是日得派国史馆协修官。

廿六日

早起。饭后走雨三处,因渠来两次,在渠处下棋,日中归。阅《后妃列传》,至灯时止。记《茶余偶谈》一则,看韩文廿叶。

廿七日

早起,温《诗经》。饭后阅《诸王列传》廿页。萧史楼来,雨三来,崙仙来,俪裳来。走许老师处下帖,崙仙处吃饭。走小珊处借银,二更归。为九弟点文一首,又与九弟谈读书事宜,至三更尽止。

廿八日

四更初起,走乾清门外谢恩,为蠲免本年岳州一带被水税粮。天明时,在宫门外行九叩礼。出,走拜罗苏溪前辈。罗于昨日来京陛见。旋与同乡诸公在东兴居便饭。饭后,同至琉璃厂买《周易折中》、《庄子》、《大学衍义》。未初,走会馆,唐诗甫邀饮,至二更尽散,归。是日早起,并夜阅《诸王列传》十余页。

廿九日

早起,温《诗经》三章。饭后上国史馆办志,未正归。下半天有客。晡时,走寄云处,下棋三局,归。阅韩文卅页,记《馈贫粮》。

三十日

早起,温《诗·鲁颂》完。饭后阅《诸王传》廿叶。改九弟文,“人焉廋哉”二句一半。中饭后,岱云来,坐至更初。旋将九弟文改完。阅韩文廿五页。

十一月

初一日

早起,至会馆敬神。彭山屺留吃饭。饭后走田敬堂处拜寿,午正归。阅《诸王传》四十页,至灯后。旋记《茶余偶谈》二则。阅韩文十五页。早起,在车上温《诗经·商颂》。

初二日

早起,阅《周易折中》十页。饭后阅《三王传》十页。彭山屺来。写家信一封。留客吃饭。饭后同岱云走小山处。归,作墓志铭一首。

初三日

早起,为母亲寿辰设堂拜祝。饭后即与岱云走会馆送彭山屺行。旋在湖广〈馆〉公饯罗苏溪一天。夜洗脚。为九弟点文一首,圈韩文十五页。

初四日

早,晏起。饭后出门谢寿,拜客数家,饭岱云处,夜方归。阅韩文卅页。

初五日

早起,阅《易折中》廿页。饭后阅《三王传》。吴子序来,谈《易》。曹西垣来,吃晚饭。灯下,查十月数。旋记《茶余偶谈》三则。

初六日

早起,阅《易折中》六页,饭后阅《公主传》、韩林儿等传。出门送分资,买药,归。又走会馆拜客,夜归。记《茶余偶谈》二则,阅韩文二十页。

初七日

早起,为九弟点书,阅《易经》七页。饭后阅张士诚、明玉珍、方国珍、李思贤传,王保保、陈友定传。夜记《茶余偶谈》二则。为九弟改文一首。

初八日

早起,为九弟点书。阅《易经·坤卦》。饭后,剃头。走文昌馆,请吉斋师,二更方归。为九弟选文。

初九日

早起。阅《易经·屯卦》。饭后走岱云处,为年伯母寿。日中,阅徐达、常遇春、李文忠传。夜点文与九弟读,记《茶余偶谈》一则,阅韩文卅页。

初十日

晏起。饭后写应酬字三张,代史楼作对联二付。黎月翁来。走岱云处吃饭,夜归。春皆来,二更始去。阅韩文卅页。是日阅韩文终。

十一日

晏起。饭后阅《易·蒙卦》。旋阅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传,冯胜传,友德、廖永忠、蓝玉传。是日,小儿伤风,请小山来开方,吃药。夜记《茶余偶谈》二则。

十二日

早起。昨夜儿子不好,天未明即起。看《易·需卦》。饭后,至小山处问方。日中崙仙来,长谈。下半天,为岱云作对联。夜,为九弟改文一首。儿子尚未好。

十三日

早起。饭后,频有客。因儿子不好,未尝看书。下半天有客,谈至二更。小山又来看病。夜二更,内人不受煤气,大呕吐。儿子已四日不饮食。

十四日

早起。饭后岱云来,邀同至湖广馆拜寿。归,走许师处。下半天请小山开方医小儿,大约病症一由受寒,一由煤气蒸逼,一由停滞也。是日与昨日全未看书。是夜,为九弟选文三本。

右选文分三种:气体高浑,格调古雅,可以传世无疑者,为一种;议论郁勃,声情激越,利于乡会场者,为一种;灵机活泼,韵致妍妙,宜于岁科小试者,为一种。不分时代,不论题之大小,即其所分之三种,亦有可移易者。要之,吾之所见如此。以是为课弟之本云。十一月十四日夜涤生记。

十五日

早起,走会馆行香。归,早饭。是日内人将分娩。余亦未至书房看书。儿子请太和堂王医来诊治。夜二更尽,内人生一女。是夜,与九弟同守一夜,不睡。儿子病,甚烦闷,哭泣不时。所雇者仆妇已于昨日开销,小婢又不中用。是日夜,甚劳。断脐及一切事,即内人亲手经理。

十六日

早,料理房内诸事。饭后请小山来看儿子病,又与九弟抱护儿子,并料理内人医药。日中少睡,夜早睡。儿子甚吵闹。

十七日

早起。儿子病愈,系吃小山方。是日为生女汤饼之会,家亦无客。小山复来看病。真可感也。

十八日

早起。儿子渐吃冻米诸物。日中,余出门拜客,灯时始归。复走小山处,谈及儿子病及内人产后调养法,因言城外送老师事。十九日犹以儿子及内人诸琐事未读书,仅写家信一件。陈岱云未初来,九弟留吃饭。夜,荆七因事仵九弟,余亦素恶其跋扈,是夜开销他去。

廿日

早起。走王翰城家。是日为翰城生辰,申正始散,归已天黑。夜,与九弟同在上房谈天。旋至许师并崙仙处。

廿一日

早起。在家一天,抱护小儿,无所事事。夜,阅《大学衍义》五卷,过笔断句。

廿二日

早起,出彰义门,送许吉斋师之甘肃太守任,申初归。走萧史楼处一谈。夜,阅《大学衍义》三卷。

廿三日

早起,走汤中堂师处拜寿。旋上国史馆早饭。旋走杨朴安、穆中堂、唐镜翁处,申正归。为九弟讲《大学》“格物致知”之道。查数。旋看《大学衍义》。

廿四日

早起,无所事事。饭时,岱云来,共饭。伊为史云饯行,邀余走伊家陪客,吃至更初始散。

廿五日

早起,阅《易经》《讼》、《师》二卦。饭后阅《明史》十余页。剃头。客来。又请小山看内人病。夜为九弟看文,未完。

廿六日

早起,读《比卦》。饭后走杜兰溪处拜寿。拜客数家,归。旋走黄子寿处、钱崙仙处久谈。灯后方归。

廿七日

晏起。饭后写季仙九师信,未完。岱云来,邀同走黄琴坞家吃饭,更初归。为九弟点文一首,旋写季师信完,又写罗苏溪信一件。

廿八日

写信八封。早读《易·小畜卦》。

廿九日

为祖母大人寿辰,早起,焚香庆祝。旋走小山处,饭后归,拟写信。午正,岱云来,留吃晚饭。夜走寄云处,与观亭对弈。归,写信三封。鸡鸣始睡。

十二月

初一日

早起,走会馆行香。旋走各处谢寿,未初归。偕九弟将昨两日信封好。夜,早睡。阅《大学衍义》四十页。

初二日

晏起。饭后至岱云处。旋走镜海先生处。陪弟晚至小山处。夜归,睡。

初三日

早起,小山来。饭后有客。下半天,走史楼处。旋走寄云处,与观亭对弈。归,写信二件。

初四日

早起,读《易·履卦》。饭后出门,换银卖〔买〕鹿肉,归。小睡,陪客三起。夜点文一首,改九弟《其丽不亿》文完。阅《大学衍义》三十页。

初五日

晏起。饭后有客。旋至史楼处送行。归,写信二封。走毛寄云处吃中饭,更初归。早睡。是夜,人不爽快。

初六日

晏起。饭后阅《制义存真集》。拟选文一部,分三册:一册初学必读之篇,一册千人共见之技,一册历劫不磨之文。是日阅文二本。

初七日

晏起。饭后有客。旋看文浦氏《制艺偶钞》初编,未正看完。晚饭后,走小山处,更初归。又看文一本。

初八日

晏起。饭后竺虔来寓。招同郭雨三、陈岱云、仓少坪往法源寺吃腊八粥,归。旋走会馆,吊李虞臣之死,酉正归。夜看《制艺》廿篇。

初九日

晏起。郭雨三来,为我诊脉,言甚虚弱也。饭后,频有客。看《制艺》数十篇。是日,接仙九师信。

初十日

晏起。饭后看《制艺》数十篇。岱云来,招同走钱崙仙、黎樾乔处。因在樾翁处晚饭,痛谈时事,更初始归。早睡。

十一日

晏起。饭后走小山处,旋归。阅《制艺》数十篇。晚至吴和甫处。

十二日

晏起。走竹如处诊脉。竹如教以静坐法,谓可不药有喜。旋走周华甫家早饭。走顺城门大街买衣未得,出城,回拜杨春皆、谢代贲,归。下半天,静坐。夜阅《人谱》一遍。

十三日

早起,静坐。饭后阅《大学衍义》二卷。静坐二时。中饭后,走毛鸿宾寄云同年处,久谈。晤岱云及雨三兄弟。观亭强余围棋,勉与同局。

十四日

早起,写郭、胡、砚珊小条三行,饭后写完。走岱云处议事。岱云拟欲送家眷南旋,昨日邀余走伊家商量,余谓此事非他人所能参谋。岱云意犹豫不决,留我吃饭。饭后,余少青在岱云处长谈,又同走郑小山前辈处。因小山夫人言将来我家,故去走邀。夜归,与九弟言读书事。九弟悔从前读得不好,若再不认真教他,愈不能有成矣。余体虽虚弱,此后自己工夫尚可抛弃,万不可〈不〉教弟读书也。

十五日

早起,走会馆行香。拜客十余家,午初回。写甄甫师信。请客一席。夜深始散。是日为小女满月。

十六日

晏起。饭后岱云来,邀同走砚珊处送行。归,写坦斋师信。静坐。夜为九弟点文一首,复静坐。

十七日早

起,阅《大学衍义》,是日共阅二本。午正及灯上,静坐两时。大雪自早至夜未歇。夜,接家信。为九弟改本日文一首,题《周有大赉,善人是富》。日中写册页一开。

十八日

早起,静坐。饭后,竺虔来请听戏,同至三庆园观春台部演剧,申正归。灯上,静坐,旋写四弟、六弟信一件,约千字。

十九日

早起,静坐。饭后料理银钱。岱云来,邀同走琉璃厂买书。因步至岱青先生家,留吃晚饭,更初归。

注:②此处疑有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