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九年(1859年<3月>)

三月

初一日

早,各员弁贺朔,见客络绎,至巳正止,倦甚。旋清理文件。传见强中营哨官二人。小睡。写郭云仙信四叶。中饭后,邓弥之来辞行,留其暂住数日。习字二纸。接各处文件,清理毕。写挂屏八幅。登后楼小憩。是日辰刻、申刻,并登楼看各戈什哈射箭。夜,清理文件。写纨扇一柄,约百余字。温《樗里子甘茂列传》。日内颇好,写字,字亦略进。余生平以无恒之故,百无一成。即写字一端,用力亦不少,而时进时退,时好之,时不好之,时慕欧、柳,时慕赵、董,趋向无定,作辍靡常。学古文则趋向略有所定,亦以不常作之故,卒无所成,每用悔叹。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诚哉,是言也!

初二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信,胡中丞一件、雪琴一件、吴翔冈一件,添吴竹庄四叶。见客二次:一张兴仁,号棣斋,新任建昌知府,将到任去;一朱品隆,补竹山协副将,来谢也。传见哨官二人:刘长春、胡玉元。是日戈什哈等因把子未收拾,故未射箭。中饭后习字二纸,写折扇一柄,写对联六首。至后楼与次青、仙屏鬯叙。温《史记》《穰侯列传》、《白起王翦列传》、《孟荀列传》。接家信,澄侯一件、纪泽一件,系廿一日所发。纪泽信内封《贺丹麓墓志》一分,系左季高所纂,纪泽所书并篆。

附记

○吴水梅 平江龙门厂十五里。广信入营。由散勇亲兵升先锋,带一队,八年十二月,吴兰蕙告假,代中哨哨官。年二十五。母存父没。兄二人。身长,目小而有情,满面堆笑。

○○萧赏谦 平江长寿司。苏官渡入营,贵溪升什长,衢州升哨长。父母皆存,蓝翎把总。兄一,读书,弟一,耕田。耕作为业。武人而有儒雅气,身段稳称,鼻正眉疏,似有用之才。中哨哨长。

初三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二次。出城至护卫军营盘,见新招之营,尚属整齐。又至朱品隆营,又至岳字营,归至拟岘台。午正归,见哨官二次。中饭后见客二次。写家信,澄、沅、洪一件,纪泽一件,约共千三、四百字。又习字二纸。夜接雪琴信,言郴州失守,衡州十六迁徙。是日核信稿六件,核公牍稿十余件。

附记

△黄菊亮 平江西乡,去县二十里。父母亡,兄弟四人,行二。兄在家,弟当前哨护哨,三来投效,五年春入营,在胡盖南部下。六年九月十三,在崇仁充哨长。鼻削,目小,面不大。前哨哨长。

○彭琼英 上年十二月十六见一次。前哨哨官,

初四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冯树堂信三叶,添幼丹信二叶。见哨官二次。日中倦甚,小睡。中饭后,习字二纸,写挂屏四幅,又写一幅。读《史记·廉蔺传》。登后楼晚眺。夜,温《田单传》、《鲁仲连邹阳传》。是日辰刻,发家信,限十二日到。申刻,接沅甫弟在县城所发信,系朱惟堂专丁送来。廿三日,在湘乡、衡州尚无警。王人树已去,意其可保全与?

附记

戴丰福 平江北乡,去县城三十里。三年,随林源恩。四年,随蒋益澧。在九江随余至江西省。平江立军,即在左哨。初充抬枪勇,在贵溪屈营官手拔哨长。父五十七,母五十六,弟四人俱在家,力田营生。五敦子身材,面带哭。左哨长。

毛全升 左哨官,十月廿六日见。

初五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三次,传见哨官二次。写信,唐竟丈、耆中丞、张小浦各二叶。核稿十余件。习字二纸。中饭后,写挂屏五张。温《史记》《刺客传》、《屈贾传》、《不韦传》。夜接雪琴信,知李鹤人业已殉难,亦足悯念。

附记

○李佑厚 平江东乡,去龙门厂五十里。五年二月入营,六年三月在抚州升哨长,八年三月在衢州升哨官。五短身材,目黄明,身称,眉浊。父六十五,母五十五。兄弟三人,兄在本哨先锋,弟在本哨散勇。初在左营义哨,吴荩臣所带。耳长。后哨官。至今未告假。

△潘光前 平江西乡,去县二十里。五年,苏官渡入营。八年,在衢州升哨长。一弟跟官。父母皆五十余。五短。种田营生。平沓面。

初六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二次。核信稿数件,写信一件。小睡。见哨官二次。中饭后,习字二纸,写挂屏八幅、扁一、对二。温《李斯传》、《蒙恬传》、《张陈传》,未毕。是日接左季高、郭意城信,二十五日所发。贼尚在永兴、嘉禾、新田等处,未至衡州,或可无虑。刘印渠于廿四日自家起行,三月一、二可至衡州,为之一慰。

附记

张恒彩 平江东乡人,年三十三岁。四年,随胡润翁。五年春,随余入江西。旋在次青中营当小蓝旗。七年,贵溪升先锋。八年,衢州升哨长。母五十五,酒保营生。兄弟四人,次在建武营当棚头,三、四在家小贸。目精光而动,小有聪明,不甚可靠。右哨长。

唐顺利 右哨官 。

初七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哨官二次,绫记各哨官履历。小睡。写左季高、郭意城信。申初,习字二纸。旋温《魏豹彭越传》、《英布传》。傍夕,登楼一眺。夜,因眼蒙不敢作一事。接刘腾鹏信,知其弟腾鹤于二日廿八日在建德之云峰岭阵亡。腾鹤字杰人,本奉札防守彭泽,乃自欲以剿为防,进攻建德,猝至捐躯,殊为悯悼。其兄峙衡于七年七月十三阵亡,今才一年七个月。其父母尚在堂,何以为情?

附记

哈必发 塔军门之亲兵。五年八月调至南康,发苏官渡之前营。旋派至青山,调入完字营,后至平江老中营,现带新田勇四十名、潮勇二十九名。鼻削,目有清光,似吃洋烟。滑。九两。

李廷銮 新田人。五年三月入新字营,十一月随周凤山至樟树。六年冬,革李新华,将新字营交峙衡。七年三月,渠赴贵溪投杨得春麾下,八十人。七月归屈蟠,八年至衡州。九年告假在家十日,二月十四自新田启行来。三十一岁,未取妻。父母故。目动面歪,心术不正,打仗或可。六两。

刘烈 潮州人,有老母,年三十一岁。咸丰七年,来江西投效,现带潮勇廿八人。目深,天廷高,面有正色。

初八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二次。至后楼看戈什哈射箭,赏二人。旋见哨官三次。午正,接奉朱批谕旨,系二月十五在大路游所发之二折一片。温弟之子纪寿奉旨于及岁时带领引见。未初,写家信,叔父一件、三弟一件,专人送恩旨回家。申刻起行,限十六到家。见客四次。写胡润翁信一件,习字二纸,温《韩信传》。夜思相人之法,定十二字,六美六恶,美者曰长、黄、昂、紧、稳、称,恶者曰村、昏、屯、动、忿、遁。

初九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四次。传见平江老中营先锋三人。写信,与雪琴一件,与甘子大、李小泉各一片。日中小睡。绫写哨官履历。中饭后习字二纸,温《韩王信卢绾传》、《田儋传》。酉刻接奉朱批谕旨,系二月初九所发之折:安仁、新城保举折,照准;景德镇胜仗折,奉“览奏均悉”;两谢恩折,均批“知道了”;新城圩胜仗折,奉旨一道;请恤折,奉照准;邓辅纶捐输一片,奉照准。夜因眼蒙不敢看书。

附记

李祥和 常汉人,芷秋对门,二十八岁。兄弟八人。张开辑死后,曾充帮带官。母七十。眼有光而浮,心尚明白,亦虑其滑。

初十日

早,清理文件,见客一次。饭后见客三次。旋传见平江营先锋官三次。宜黄拔贡吴镳来见,庚戌朝考,曾取头场也。核改信稿十件。中饭后习字二纸。接家信,澄弟、沅弟各一件、纪泽一件,系廿八、九所发,维时衡州尚安静,或可保平安耳。温《樊郦滕灌传》、《张苍传》。沅弟付所刻温弟请恤谕旨、奏章各件一本,览之不胜感怆。纪泽看《经义述闻》,似尚能得王氏父子之意,为之忻慰。

十一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三次,传见哨官三次,写朱尧阶、张廉卿信,习字二纸。中饭后温《傅靳传》、《郦生陆贾传》、《刘敬叔孙通传》。吴子序来鬯谈。夜洗澡一次。

十二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三次,复传见各哨三次,写左季高信、郭意城信,习字二纸。小睡。中饭后温《史记》《季布栾布传》、《袁盎晁错传》、《张释之冯唐传》。酉刻,与子序、次青登楼久谈。是日风雨。夜,大雨。自二月十四以后,天晴弥月,农民望泽甚殷,得此雨大慰矣。

十三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与子序围棋一局。旋见客一次。又围棋一局。至后楼看戈什哈射箭,赏二人,罚一人。写家信一件,与三弟、纪泽,所问各书即附告于信末。传见先锋官三人。用白绫写履历。习字二纸。申正写家信毕。又与子序围棋一局。夜温《万石君传》。是日做丸药一料,鹿茸四两三钱五分,崔伯埙所送也。丽参八两五钱,何敬之所送也。桂元二两三钱,蜜糖二两。近日常服参茸丸,而精神并不甚佳,仅止敷衍而已。年未五十而早衰,若此,深用愧赧。是日、派汤盘、谢为翰、宋元魁三人教射,每人加薪水二两。汤名下派学者九人,谢名下派学者十人,宋名下派学者十二人。

附记

东南城外 住家二十七户,店铺三百二十户。初六日李太守送册。

十四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传见平江营先锋三人,白绫识写。至校场看操演。振字营新招未久,而队伍颇整齐。府县陪同在外看操。县令邹睪峰送猪十只备赏。余又自赏钱百千,旗十面。中饭后,习字二纸。温《史记》《田叔传》、《扁鹊仓公传》。傍夕,与子序登后楼,阅新买书画谱。是日辰刻,发家信十二号。申刻,剃头一次。

十五日

早,各员弁贺望,至巳正始毕。清理文件。为次青跋“福、寿”二字,系乾隆年间宸翰,次青在建昌市肆购得,不知何家赐物流落在外也。中饭后,写胡中丞信。习字二纸。温《史记·吴王濞传》。是日与子序围棋一局。早见客太多,日中倦甚,小睡。

十六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雪琴信一件,看信稿数件。见先锋官三人。抄白绫记事。见客二次。中饭后习字二纸,温《史记》《田窦传》、《韩安国传》。夜眼蒙,不敢看书。闻子序谈“养气章”末四节。言孔子之所以异于伯夷、伊尹者,不在高处,而在平处;不在隆处,而在污处。污者,下也;平者,庸也。夷、尹之圣,以其隆高而异于众人也。孔子之圣,以其平庸污下而无以异于众人也。宰我之论,尧、舜以勋业而隆,孔子以并无勋业而污。子贡之论,百王以礼乐而隆,孔子以并无礼乐而污。有若之论,他圣人以出类拔萃而隆,孔子以即在类萃之中,不出不拔而自处于污,以污下而同于众人。此其所以异于夷、尹也,此其所以为生民所未有也。

十七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与子序围棋二局,写官中堂信一封,加王霞轩信一件。见先锋官三人,白绫抄记六人。见客二次。中饭后写对联八付。又与子序围棋一局,习字二纸,温《史记》《李广传》、《匈奴传》一半。是日申刻接家信,澄、沅各一件。沅论家事甚详。即廿四日在抚州所派去之二人,初四日到家,初六到县。沅弟在县接温弟忠榇,尚未知初六夜省之信。是日大雨,久旱得此,甚慰!

十八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府县一次,看操一次,赏黄大德一人。与子序围棋一局。见客二次,传见哨官三次。用白绫抄记。核改信稿十余件。请黄冠北、程秀夫、谢希迁兄弟三人中饭,申正散。又与子序围棋一局。夜习字二纸,温《匈奴传》仅三叶,看文书十余件。是日李少荃自省来,与之谈二次。

十九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耆中丞、雪琴、希庵信三件,见客二次,围棋一局。中饭后习字二纸,写小横披绢笺约四百字。见护卫军哨官二人。温《史记·匈奴传》毕。倦甚,小睡。夜批子序古文二首。眼蒙,不敢看书。

二十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一次。旋出教场,阅护军营操,中有常山蛇阵,最为可观。赏钱百千,旗十面,午刻散归。见客二次,看信稿十余件。中饭后见客二次。与子序围棋一局。习字二纸。夜,温《游侠列传》。是日王霞轩太守自建昌来,久叙。傍夕与子序登楼,论老年用功,不可有骄气暮气。

二十一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会客三次。与子序围棋二局。传见哨官二人。加黄莘农、史士良、万篪轩片各二叶。中饭后王霞轩来,久谈。习字二纸。夜温《儒林传》。申刻写祭幛字及对联。近闻江浦、浦口克复,六合亦已合围,下游大有转机,贼势或日衰乎?

廿二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左季高、郭意城信,添骆籲门信。围棋一局。传见哨官二人。未刻,请王霞轩太守便饭,在后楼上设席。申刻温《史记》《公孙弘传》、《相如传》“子虚上林赋”,习字二纸。夜接家信,澄弟一件、沅弟一件、纪泽一件。泽寄《书谱》一本,内有叔父复信一件,如获至宝。从此,温弟灵柩于十五日到家,纪寿恩旨于十六日到家,或许可少释家中之忧虑乎?

廿三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看操,赏五人。子序作诗六首,因昨日在后楼宴饮,用何廉昉“将进酒”体,新作六首也。旋送子序归去。写刘霞仙信,写家信,澄、沅、季一件,纪泽一件,三共千五百字。传见哨官二人。下半日,见客二次。夜温《相如传》“喻巴蜀檄”至末。

廿四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会客四次,传见哨官二人。至府学看王右军墨池,即曾子固作记者也。至城外拜王霞轩,登舟小叙。中饭后核谢纪寿引见恩折稿,习字二纸,温《南越传》、《循吏传》。太史公所谓循吏者,法立令行,能识大体而已。后世专尚慈惠,或以煦煦为仁者当之,失循吏之义矣。因思为将帅之道,亦以法立令行、整齐严肃为先,不贵煦妪也。是日辰刻,发家信,附寄易芝生挂屏四张,宣纸二大张,赵书“楚国夫人碑”八张。

廿五日

早,清理文件,见客一次。饭后见客二次,传见哨官二人。写胡润芝信一件。批许仙屏诗五首。核景德镇两月以来攻剿情形折稿,又核片稿一件。中饭后习字二纸。大雷雨。温《汲郑传》,又《酷吏传》,未温毕。写小屏四张。接家信,即初四所发信之回音也,澄侯一件、沅甫一件、纪泽一件。知温弟忠榇于十四日到家。蛇龙车日行六、七十里,诚可贵也。叔父病尚未大好,不知得纪寿恩旨后,可略好否?纪泽又寄“临《书谱》”一本、“临《崇福寺记》”一本,因请李少荃批阅。

二十六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岳字营哨官三人。出门拜李太守、元太守二处。出城至振字营、护军营、湘前营,未正归。在外遇雨,各营气象尚属整肃。中饭后习字二纸,阁各处私缄、公牍。接左季高信,知永州大获胜仗,城围立解。是日发报 五百里 景德镇两月以来攻剿情形一折、纪寿及岁引见谢恩一折。老营添勇,俟南路稍松,再赴景镇一片。温《酷吏传》毕,及《佞幸传》。

二十七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三次,传见哨官三人。接家信,澄侯一件、沅甫一件,系初八送纪寿信之回音。翻阅《四书》一遍。用白绫写《论语》、《孟子》中最足警吾身者,约二十余章。中饭后,习字二纸,温《滑稽传》。夜温《大宛传》,未毕。思人心所以扰扰不定者,只为不知命。陶渊明、白香山、苏子瞻所以受用者,只为知命。吾涉世数十年,而有时犹起计较之心,若信命不及者,深可愧也。

二十八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看戈什哈操,赏五人。写白绫帐檐毕。翻阅《陔馀丛考》。中饭后习字二纸,温《大宛传》毕。大雨,登后楼看。与李少荃久谈。夜,倦甚。又以眼蒙,不敢看书。日中,精神不振,时有怀安之意。巳刻,传见哨官三人。

二十九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先锋官三人。写彭雪琴、胡中丞信。见客一次。阅《陔馀丛考》。中饭后习字二纸,温《淮南衡山传》。旋写大字数幅。酉刻,登后楼。灯后,温《货殖传》数叶。因眼蒙不敢多看书。日内,念不知命、不知礼、不知言三者,《论语》以殿全篇之末,良有深意。若知斯三者,而益之以《孟子》“取人为善,与人为善”之义,则庶几可为完人矣。

三十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先锋官三人。写张小浦信,改信稿五件。接何廉昉信,写作俱佳,依恋之意,溢于言表,才士不遇,读之慨然。倦甚小睡。剃头一次。中饭后习字二纸。温《货殖传》毕。夜接孙芝房信,告病体垂危,托以身后之事,并请作其父墓志及刻所著诗十卷、《河防纪略》四卷、散文六卷;又请邵位西作墓志,亦自为手书别之,托余转寄。又接意城信,告芝房死矣。芝房于去岁六月面求作其父墓

表,余已许之。十一月又寄近作古文一本,求余作序。余因循未及即为,而芝房遽归道山,负此良友,疚恨何极!芝房十三岁入县学,十六岁登乡举,廿六岁入翰林,少有神童之目,好学励品,同辈所钦。近岁家运极寒,其胞弟鳌洲主事、叔孚孝廉相继下世,又丧其长子,又丁母忧,又丧其妻,又丧其妾,皆在此十年之内。忧能伤人,遂以陨生。如此美才,天不假之以年俾成大器,可悲可悯!因忆道光二十八年刘菽云将死之时,亦先为一书寄京以告别,请余为作墓志。凡内伤病,神气清明不乱,使生者愈难为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