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十一年(1861年<8月>)

八月

初一日

早,各员弁贺朔。饭后围棋一局,写沅弟信,清理文件,见客四次。小睡时许。午刻改信稿十余件。所核奏批,不知何人将原奏红纸裁去,大为怒斥追究。中饭后,围棋一局,写李辅堂、王霞轩各信一。申刻,沅弟专弁来,知安庆于昨日卯刻克复。贺客纷纷,至灯后始毕。写九弟信一,改鲍军丰城胜仗折稿一、安庆克复片稿一。清理各事,定以明日赴安庆一行。三更睡,不甚成寐。

初二日

早饭后见贺客数次。旋写沅弟信一、季弟信。本拟即赴安庆,因逆风太大,不能开船。写官、胡、李公信一件,又各写私信一件,清理文件,写毓中丞信一件。中饭后围棋一局,清理文件,写左季高信一。又清文件,至酉刻毕。竟日大风,不克开船。今年自七月以来,东北风发至弥月之久,枯旱亢燥,余常作呕吐,胸胃间似有浮热,不能多作事。夜在厂乘凉。早睡,颇能成寐,五更即醒。是日辰刻发报折一、片一。

初三日

早饭后围棋一局。旋写沅弟信一,清理文件,习字一纸。阅《管子·枢言篇》。中饭后围棋一局,阅《管子》《八观篇》、《法禁篇》、《重令篇》、《法法篇》、《兵法篇》,写对联六付。傍夕,天气渐凉。夜阅《管子·大匡篇》。二更倦甚,假寐至二更三点,睡反不成寐。瞿弁值日。至四更,遍身痒甚,手不停爬。是日,本拟赴安庆犒师,因东北风大,不果。

初四日

早饭后围棋一局。旋添写赵玉班信一、金眉生信一,张小浦、邵汴生各添一片,写澄侯弟信一,添姚秋浦信一。清理文件。申夫来,久谈。午刻,厚庵来,久谈。渠奉旨准假四月,回籍省亲,本日起程也,因留之中饭,袁铁庵亦同席一饭,申刻散。清理文件。与申夫久谈。又围棋一局。写毓中丞信,为刘小粤事。夜与少荃、申夫久谈,清理文件。二更三点睡。天气已凉,而疮痒不止,不能成寐,殊以为苦。是日申刻至河下送厚庵之行。旋至马雨农处一谈。

初五日

早饭后下河将赴安庆,先写季君梅信一、薛中丞信一,令袁委员回上海带去。旋即登舟,行六、七里,东风大作,浪大不能下驶,因复折回,泊小南门外长龙船中,兀坐无一事。前为九弟校对《古文简本》,因作一跋,中饭后写毕。少荃来谈。小岑、子偲来,围棋一局。酉刻,余至少荃船久坐,灯后归。夜温古文三首。早睡,疮疥作痒,不能成寐。四、五更,爬搔不停。巳刻写九弟信一。

初六日

早饭后起旱,至〔行〕四十里,至朱家村小住,吃中饭。饭后,行八里,登船。又行四里至黄石矶,在护卫营营官罗宏裕船中寝食。而胡友胜之长龙船亦由大江中冒风赶到。因风太大,李少荃仍自中途折回矣。阅《管子》《中匡篇》、《小匡篇》、《霸形篇》、《问篇》、《戒篇》、《地图篇》、《参患篇》、《制分篇》。灯后,阅《君臣上篇》、《君臣下篇》、《小称篇》、《四称篇》。二更三点睡,颇能成寐。四更接九弟信,知桐城于初三日申刻克复。大风尚未息,用以为虑。

初七日

早饭后,风浪稍平,即由黄石矶开船至安庆。巳刻至营,与沅弟、季弟相见。旋接见各营官及委员等。兄弟久谈至申刻。出外,周历西北,看后濠、前濠,约往返十里许。濠沟之深,地段之广,援贼之悍,知成功良不易易也。傍夕归。夜间,兄弟鬯谈至三更四点始睡,不能成寐。四更三点醒,疮疥遍痒,手不停爬。是早在船阅《管子》五篇。

初八日

早饭后,兄弟鬯谈。旋入安庆省城,队伍排列整齐。兄弟联舆入城,备极尊荣,自问何修得此,用为愧悚。午刻回营,倦极,小睡。中饭后,与沅弟久谈。申刻出外阅西北长濠,酉刻归。写鲍春霆信一。夜与沅弟久谈,定派人进剿庐江、无为等处。三更三点睡,不甚成寐。五更疮痒,爬搔至明。是日午刻,闻池州府克复之信。遣人回东流取折件,将在安庆发报。

初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写左季高信一。旋至季弟东路营盘看,风雨泥泞,行走颇难,巳刻到。兄弟鬯谈。中饭后,仍回九弟营盘,写挂屏三幅。夜,兄弟久谈。疮涨〔胀〕痛殊甚,季弟以为肺有燥热,另主一方服之。三更睡,稍能成寐。四五更,爬搔不停,幸不甚涨〔胀〕。

初十日

黎明起。接京城递回夹板,面上系用蓝印,内系六月十八日所发一折二片。其复奏鲍超救援江西一折后,墨笔批云:“赞襄政务王大臣奉旨:览奏,均悉。”其附奏近日军情一片批云:“赞襄政务王大臣奉旨:知道了。”又黄胜林正法一片批,与近日军情片批同。外吏部蓝印咨文二件,一件载:“七月十六日奉朱笔,皇长子现已立为皇太子,着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钦此。”一件载:“准赞襄政务王大臣咨,嗣后各督抚、将帅、将军、都统、提镇等奏事,备随折印文一件,载明共折几封、片几件、单几件,交捷报处备查等因。”痛悉我咸丰圣主已于七月十六日龙驭上宾,天崩地坼,攀号莫及!多难之秋,四海无主,此中外臣民无福,膺此大变也。余以哀诏未到,不克遽为位,成服哭临,须回东流,乃克设次行礼。巳刻改克复池州一折、提江西漕折五万一片,未刻发报,仍用红印。清理文件甚多。与沅弟鬯谈。申刻,写挂屏、对联数件。夜写零字,写扇一柄。二更三点睡,不甚成寐。伏念新主年仅六岁,敌国外患,纷至迭乘,实不知所以善其后。又思我大行皇帝即位至今,十有二年,无日不在忧危之中。今安庆克复,长发始衰,大局似有转机,而大行皇帝竟不及闻此捷报,郁悒终古,为臣子者尤深感痛!

十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写刘馨室、李申夫信一。巳正登舟,九弟送至舟次,恰李少荃到,谈及大丧典礼,宜在安庆省城举行,一面设立帐殿,以便百官行礼,一面打扫公馆,以便余近日移居。未刻,阅《管子》《势篇》、《正篇》、《九变篇》、《任法篇》、《明法篇》、《正世篇》、《治国篇》、《内业篇》、《封禅篇》、《小问篇》、《七臣七主篇》、《禁藏篇》、《入国篇》、《九守篇》、《桓公问篇》、《地员篇》、《弟子职篇》、《形势解》、《立政九败解》、《版法解》、《明法解》、《臣乘马篇》、《乘马数》、《问乘马篇》、《事语篇》、《海王篇》、《国蓄篇》、《山国轨篇》、《山权数篇》、《山至数篇》。夜,与少荃畅谈时事。二更三点睡,疮痒如故。

十二日

早饭后与少荃久谈。旋清理文件,阅《管子》《地数篇》、《揆度篇》、《国准篇》,写希庵信一、雪琴信一。午刻小睡。中饭后阅《管子·轻重甲》等篇。申刻,沅弟来久谈。酉刻借厚庵红船,自长龙船上移居之。接鲍春霆信,知渠接廿九日调赴北岸之檄,业将抚州肃清,定于初六日拔营来援安庆矣。酉正,九弟归去。余将《管子》阅毕,写各目于书面。夜与少荃鬯谈,眼蒙殊甚。接湖北官、胡、李信,鄂省于初六日始闻安庆克复之信。胡帅病尚无起色,为之忧闷。

十三日

早饭后与少荃久谈。旋清理文件。九弟来。写家信一,写鲍春霆信一,专人送去。九弟久谈。午刻小睡。旋清理文件,至申刻毕。与黎寿民围棋一局。阅方宗诚存之寄来之《桐城殉节诸传志》,至日入毕。与少荃鬯谈至二更,又围棋一局。日内胸胃不开,常作呕逆。又以根本之地,变故频仍,寸心忧闷,不知所以为计,行坐不安。令人在城内打扫公馆,将设次哭临。仓卒不能成礼,心为悚歉。

十四日

早饭后与少荃久谈。九弟来。与黎寿民围棋一局,见客二次。再阅《管子·侈靡篇》,殊不能通其读。中饭后清理文件,温《古文·奏议类》,围棋一局。写毛寄云信一,习字一纸。傍夕与少荃久谈。夜仍鬯谈时事。二更,写零字甚多。睡不成寐,疮痒甚剧,深以为苦。日内,本以国恤大故,忧悒无极,而疮疥作恶,竟日愁闷异常。

附记

派署司道一件江宁布政司管江苏到省之员,现兼署漕督十府粮道,本管皖八府、苏二府,实缺者未到。江宁巡道实缺者未到。安徽按察司应驻安庆省城,布政司驻颍州等处。

十五日

是日因大丧,禁止文武员弁贺节。饭后,与少荃鬯谈,渠因新有妻丧,将回江西料理葬事也。清理文件,与黎寿民围棋二局。阅《管子》《枢言篇》、《八观篇》、《法禁篇》、《重令篇》、《法法篇》,将王怀祖先生各条录于上方。中饭后阅《兵法篇》。围棋一局。九弟来,与之久谈。日内北风甚大,上游船只不能下来,故公牍来至安庆者甚少。东流老营各委员皆阻风不能来,关防亦未来。大丧应办供帐各具,皆不能办,心为焦灼。申刻大雨。夜阅《大匡篇》,未毕。睡后,竟夕疮痒,不能成寐。近日眼蒙殊甚,皆因屡夜不得佳眠,而看书作字颇费目力耳。午刻习字一纸。瞿弁值宿。

十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与黎寿民围棋二局。旋阅《管子》《大匡》、《中匡》、《小匡》篇。沅弟来,竟日久谈。弟办菜数碗,在此同饭,申刻去。阅《管子·霸形篇》,习字一纸。傍夕再围棋一局。疮痒,愁闷殊甚。夜温《古文·词赋类》,又写零字甚多。睡颇成寐。疮痒,醒时爬搔数次。是日与沅弟言,欲得家运绵长,第一禁止奢侈享用。念周末诸子各有极至之诣,其所以不及仲尼者,此有所偏至,即彼有所独缺,亦犹夷、惠之不及孔子耳。若游心能如老、庄之虚静,治身能如墨、翟之勤俭,齐民能以管、商之严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偏者裁之,缺者补之,则诸子皆可师也,不可弃也。

十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一局。阅《管子》《霸言篇》、《问篇》。清理文件。中饭后阅《管子·戒篇》,未毕。沅弟来,久谈,教以胸襟宜淡远,游心虚静之域,独立万物之表。又每日宜读书少许,以扩识见。弟围安庆,前后皆有强寇,人数甚单,地段甚广,昼夜辛勤,事事躬亲,虽酷暑大雨而每日奔驰往返,常五、六十里。余怜其太劳,故欲其以虚静养心也。清理文件甚多,至更初止。近日因风大,未接公文,本日接百余件,眼蒙尚未看毕。温《古文·序跋类》。三更睡,疮痒殊甚,不能成寐。罗弁值日。午间习字一纸,夜写零字一纸。傍夕,思州县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整躬以治署内,一曰明刑以清狱讼,一曰课农以尽地力,一曰崇俭以兴廉让。将领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戒骚扰以安民,一曰禁烟赌以儆惰,一曰勤训练以御寇,一曰尚廉俭以率下。是日接无名人一奏,云本年三月廿二日,新授陕西巡抚邓尔恒,在曲靖府行辕被带练保至协镇之何有保杀毙。先是,邓被何有保劫抢一空,今又勒索银二万,胆敢持刀凶杀,掳抢罄净,并将曲靖知府拿去,以致邓三日未殓,身受二十八伤。何有保与其养子何自清久有叛谋,云南巡抚徐之铭亦主谋,令其擅杀,现在转行捏禀系邓抚自带之练丁戕杀云云。世变至此,诚不堪问!而滇抚徐之铭前有唆使练丁抢劫张石卿制军之名,兹又有唆使练丁劫杀邓子久中丞之名,不必问其虚实而已决其为败类矣。

十八日

早饭后围棋一局。旋清理文件,即昨日未阅毕者,习字一纸。午间小睡。中饭〈后〉清理文件,九弟来鬯谈,至酉刻去。写零字数纸。眼蒙殊甚,不能不用加花镜矣。夜温《古文·传志类下》,又朗诵《九辩》数遍。睡甚成寐。夜接七月廿八日寄谕一道,系因毓中丞之奏江西省城危急,令派兵救援。又接礼部文,奉到新主哀诏。日内北风不止,东流文武皆不能来,不克行齐集哭临之礼,深为忧灼。又思委员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习劳苦以尽职,一曰崇俭约以养廉,一曰勤学问以广才,一曰戒傲惰以正俗。绅士之道以四者为最要:一曰保愚懦以庇乡,一曰崇廉让以奉公,一曰禁大言以务实,一曰扩才识以待用。

十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围棋一局。旋写字一纸。北风愈大,东流老营各船不能下来,心以为虑。幸已将城内帐殿收拾整齐,尽可设次成礼。又昨夜业已接奉哀诏,因定于廿一日成服哭临。午正小睡。中饭后,沅弟来久谈。弟于廿日三十八生辰,因在营恐庆贺者纷纷,即来船小住二日,鬯谈甚久。又与黎寿民围棋一局。夜间,彭盛南表弟,王临三、昆八两甥均来鬯谈,说话略多,彻夜不能成寐。

廿日

早,九弟生日,有数客来贺。早饭后,彭盛南、易晴苍回湘。清理文件,围棋一局,与九弟鬯谈。中饭后,黄昌岐在此久谈,习字一纸,阅《管子·戒篇》,与九弟久谈。旋清理文件。傍夕,九弟仍回本营。夜将所定州县最要四条,每条系以百余字,将以劝戒属员,至二更末毕。睡颇成寐。瞿弁值日。连日大北风不止,本日卯、辰间风稍息,巳刻复大作,至晡时少息。

廿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开船至南门登岸,移寓公馆,即伪英王陈玉成之府也。一连三所,其东一所为就天燕陈时安之伪宅。连日修整帐殿,为举行大丧礼之所,昨日毕工。余进城后,即率府县文武齐集哭临,巳刻早集,午刻中集,申刻晚集。署安庆府知府孙树人带病来临,势颇沉重。九弟在新公馆叙谈甚久。弟本日亦自城外营盘移进城内。克城之后,房屋完好,器具足用,亦从来所未有也。申刻写左季高信。阅《管子》二篇:《地图》、《参患》。夜将所定营官最要四条,每条系以百余字,二更尽未毕。洗脚、洗身。睡,不甚成寐。曾弁值宿。至五更稍成寐。

廿二日

早饭后哭临一次。沅弟赴城外看季弟之病,午刻回,知季弟已痊愈矣。围棋一局,见客三次,阅《管子》《制分篇》、《君臣上》。中饭后齐集一次。旋习字一纸。与沅弟鬯谈自修之道、涉世之法及毁誉之不可尽信。申刻,晚祭齐集。灯时,申夫来,久谈。二更后,倦甚,说话稍多,便似伤神,盖老境侵寻耳。夜不甚成寐,三更时,疮痒殊甚。五更熟睡。

廿三日

早饭后哭临一次。清理文件,围棋一局,见客五六次,皆东流委员新到者。马学使来,久谈。午正中祭。中饭,与小岑久谈。旋围棋一局。沅弟来,鬯谈。是日阅《管子》《君臣下》、《小称》、《四称》、《侈靡》篇。夜翻阅《会典·大丧仪》。家中寄《汉魏六朝百三家》来,偶阅徐陵、刘向两集。睡不甚成寐,亦以说话太多之故。四更疮痒殊甚。五更略成寐。

附记

熊炤南 蓉仙

廿四日

早,至帐殿行礼。昨日已满三日之制,因学使及东流各委员甫临一日,故未将帐殿遽撤,俟七日满再撤也。余每早去照料,行三叩首,不举哀,中祭、晚祭则不与耳。沅弟来,久谈。写家信一件,寄银百两为嫁女之用。午刻,围棋一局。中饭后与筱岑围棋一局。阅《管子》《心术上》、《心术下》篇,倦甚。傍夕小睡。夜,沅弟复来共饭。阅《百三家》内《潘岳集》。二更四点睡,不甚成寐。三、四更疮痒,爬搔不止。五更,眠略熟。

廿五日

早饭后至帐殿行礼。旋清理文件,九弟来久谈,午刻去。习字一纸,与小岑围棋一局。中饭后见客三次,清理文件。与莫子偲、赵惠甫久谈。夜温《古文·辞赋类》。旋作恭慰圣孝一折,拟于廿七日专差进京。

廿六日

早饭后,至帐殿行礼。旋与小岑围棋一局,见客三次,清理文件,习字一纸。午刻小睡。中饭后与黎寿民围棋一局,清理文件甚多,至申正未毕。写对联六付。九弟来久谈,更初去。习零字二纸,添厉伯苻信一纸,温《古文·奏议类》刘向诸篇。睡不甚成寐。四更醒后,更不能闭目,殆阴气不能敛藏耶?

廿七日

早饭后至帐殿行礼。旋将幕次撤去,盖定例止哭临三日,此次因学使及委员在东流未到,故齐集之期,先后参差,本日已届七日,遂撤去也。旋见客四次,写倭艮峰、吴竹如两信。午正,小睡片刻。因说话太多,困倦殊甚。于平日吃点心之外,略饮药酒。九弟来,谈刻许即去。拜发恭慰圣孝一折。中饭后习字一纸。清理文件甚多,至申末尚未毕。旋写对联三付、寿字四个。九弟来,在此写季弟信件。夜打到百余件,皆各处贺节、贺捷之信,二更毕。旋阅江文通、鲍明远二家集。睡后,三更甫成寐。接奉批折,系七月十八日所发者。四更略能熟睡,余俱不甚成寐。

廿八日

早饭后围棋一局,清理文件。九弟来久谈,与之言与人为善、取人为善之道,如大河水盛,足以浸灌小河,小河水盛,亦足以浸灌大河,无论为上、为下、为师、为弟、为长、为幼,彼此以善相浸灌,则日见其益而不自知矣。九弟深以为然。午正小睡。中饭后清理文件颇多。酉刻写对联数付。午刻习字一纸。是日,大雨至四时之久。灯后清理文件,二更毕。温杜诗七古。睡略成寐。雨淋漓不息。申刻写胡宫保信一、雪琴信一、李筱泉信一件。

廿九日

早饭后围棋一局,习字一纸。旋清理文件。雨大如注。九弟来久谈。弟去后,余出门至学台处拜会。又至九弟营中,即在弟处中饭,饭后归寓。见客六次,陈虎臣、王明山、赵惠甫三人谈甚久。惠甫上条陈一篇,识解闳远,文辞通雅,逸才也。接鲍春霆信,廿二、三日大获胜仗,将贵溪、弋阳、湖坊、河口、双港之贼悉数剿败,广信府城立即解围,为之欢慰,江西可全省肃清矣。夜清理文件,至二更毕。写零字、小挂屏一张。洗脚一次。九弟劝余煎土茯苓汤洗脚,宜洗至膝以上,乃能去湿,因依其法行之。曾弁值宿。三更稍成寐。

附记

赵惠甫所开

同知左枢 湘乡人,英伟俊特,刚决能断,有胆有识,读书通雅,诗文笔皆雄劲。

县丞汪汝桂 江宁人,武猛缜密,廉介不苟。现在苏抚营务处听差,至江北募勇。

又附记

○肃清江西一折

○鲍补缺一片

○代张凯章作谢恩一折

○奏留一片

○派委安徽司道一折

陈史易署缺一片

徽州报销一片 查出陈泰来禀再办

○孙润正法一片

刘锡绶捐务一片 候万篪轩来,请渠一核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