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1865年<5-闰5月>)

五月

初一日

早间小有不适,辞谢各客不见。饭后清理文件,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二次。拟作一告示解散霆营叛卒,经营良久,未得下笔。小睡。阅《钱辛楣文集》。午刻核科房批稿,倪豹岑来久坐。中饭后阅本日文件,阅《十驾斋养新录》。申刻与黎莼斋久坐,又坐见之客一次。晡时剃头一次。是日发报二折、三片。傍夕小睡。夜核批札各稿,二更后与儿辈看星,二更五点睡。是日因作告示未能迅速下笔,悠忽度日,未治一事,实为愧慊!

初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二次,坐见者一次。围棋二局。见客,周朗山、郭远堂坐皆最久,朱星槛来一坐。作解散霆营告示,自巳正起至二更止,共千余字,尚未完毕。中饭,请魁将军、松织造小宴,未正毕。申初阅本日文件。傍夕接奉廷寄,饬余至淮徐督师。夜至幕府一谈,二更后与儿辈看星,三更睡。

初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四次,立见者一次。围棋二局。陈舫仙来一坐,将告示稿作毕。旋又见客,坐见者二次。接奉廷寄,知僧王于二十四日接仗失利,邸帅阵亡,命余赴山东剿贼,李鸿章署江督,刘郇膏护苏抚,为之诧叹忧愤。中饭后至幕府一谈。旋阅本日文件,李小湖来久谈,篪轩、省三来一坐,核批札各稿,小岑来久谈。夜核各信稿,二更与儿辈看星。三点睡,疲倦极矣。

初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二次。围棋二局,旋又见客三次。午刻核科房批稿,陈舫仙来久坐。中饭后写少泉信一件。阅本日文件,文辅卿来一谈,缦云来一谈,核改信稿、札信〔稿〕甚多。傍夕至楼上与子密一叙。夜核批稿、信稿,二更后与儿辈看星,旋再清理公事。四点睡。

初五日

是日因身体困倦,凡文武贺节皆谢不见。早饭后清理文件,郭世兄来一见。旋写澄、沅两弟信。午刻核科房批稿。畏热殊甚,小睡良久。李小湖送《梁山舟帖》,展玩良久。中饭后阅本日文件,与程伯敷谈极久,小岑来谈亦久。小睡数刻。傍夕至楼上与纪泽一谈。夜核批札各稿,二更后与儿辈看星,三点睡。

初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五次,立见者一次。旋核科房批稿,又坐见之客三次。中饭后,陈舫仙来,坐甚久,阅本日文件。申刻又围棋二局。因天气奇热而北征之事茫无头绪,此心焦急,若不能自主者。旋核批札、信稿。傍夕至楼上与纪泽一谈。夜小岑来久谈,二更后核信稿毕,温韩诗七古。三点睡。

初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二次,围棋二局,又见客二次,周朗山谈最久。阅《姚惜抱文集》,核科房批稿。中饭后又阅《惜抱集》。旋阅本日文件。申正出门,至李小湖处久谈,观其先人春湖先生所藏四宝中之《丁道护碑》、《善法寺碑》,又观明刻本《夏承碑》,傍夕归。灯后,陈舫仙、罗茂堂等来,议定带湘勇北征之事。旋核批札各稿,二更三点粗毕。是日接初二、初三日两次廷寄,皆催余迅速启程北征。

初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见客二次。午刻,潘伊卿来坐甚久。将改折稿,经营良久,尚未下笔。中饭后见客,坐见者二次。又围棋一局。旋改折稿,至二更四点尚未毕,约改千余字,困倦殊甚。

初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一局,将昨日折稿作毕。见客,坐见者四次。雪琴于巳刻来,中饭后始去。作片稿一件,阅本日文件,又围棋二局。因张诗日言各勇纷纷思归,不愿北征,又与伊卿一商,旋再与潘、罗一商。傍夕接奉谕旨,饬余节制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文武。精力日颓而责任弥重,深为悚惧!至幕府久谈。写李少荃信,未毕。二更四点睡。

初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二次,衙门期也。围棋二局。巳刻,彭雪琴来久坐,至酉刻始去。潘伊卿来一坐,核科房批稿。中饭后阅本日文件。申刻,潘伊卿等复来一坐。旋核批札稿,清近日积压之件。傍夕小睡。夜核批札稿,二更四点睡。

十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黄军门来坐极久,旋见客二次。午刻核科房批稿。倦甚,小睡。中饭后至幕府久谈。旋阅本日文件甚多,陈舫仙来久坐。小睡。旋写对联、挽帐多件。傍夕小睡。夜核批札极多。二更四点睡,疲乏极矣。

附记

○鹤章开缺

十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二次。核科房批稿,写郭云仙信一件,刘松山来久坐。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见客,坐见者三次,核批札、信稿颇多。见刘霞仙所作辨蔡寿祺诬劾一疏,置身甚高,辞旨深厚,真名作也。傍夕至幕府久谈。夜改折稿一件未毕,三更睡。

附记

○去留单

十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二次。旋围棋二局,作折稿毕。又见客三次,舫仙谈甚久,改片稿一件。中饭后又改片稿二件,阅本日文件。见客,坐见者三次,李小湖谈甚久。旋至幕府一谈。旋核批札各稿。傍夕小睡。夜又核批札稿,至二更二点未毕。倦甚。读小杜七律以自怡。是日接奉廷寄二件,发报折二件、片三件。

十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三次,示刘松山以看图之法。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一次。午刻核科房批稿,阅恽子居古文。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围棋二局,将应带各员酌定一单。核批札各稿,潘伊卿来久坐。夜至幕府一谈,二更后温《古文简本》,四点睡。是日接奉廷寄二件,始闻鼎甲之信,状元崇绮,蒙古人;探花杨霁,汉军人,国朝二百年所未有也。

十五日

早间,文武贺望者,皆谢不见。饭后见莫祥芝一次。围棋二局。旋又见客一次,写澄、沅两弟信一件,写少泉信一件。午刻,潘伊卿等三人来久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倦甚。李小湖送其祖父诗集,粗阅数十首。核皖南保案四单,核批札各稿。傍夕至幕府一谈。夜核瓜栈章程刻本,二更后温《古文简本》,三点睡。

十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二次,黄军门坐颇多〔久〕,围棋二局。又立见之客二次,坐见者一次。午刻核科房批稿极多。中饭后,小睡片刻。阅本日文件,内有京报十余本。旋阅李松甫《韦庐诗钞》,写大字数十,核皖南保案毕。傍夕至幕府一谈。夜核批札、信稿,未毕。二更三点后温《孟子》、韩文。三更睡。日内不肯见客,精神略旺。

附记

○泽儿三文

长江水师规制

十七日

早饭后见客,坐见〈者〉二次。清理文件,围棋二局。旋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二次,彭笛仙谈甚久。小睡。阅《王阳明年谱》。午刻,坐见之客二次,核科房批稿。中饭后围棋二局,阅本日文件。写扁额、对联甚多,核批札稿。傍夕至楼上训戒罗婿。夜核批札、信稿,二更三点睡。

十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一次,围棋二局。李眉生、潘伊卿来,均久坐,又见客一次。午刻核科房批稿,李鹤章来久坐。中饭后见客一次,阅本日文件,李祥和来一坐,改纪泽寿文二篇。疲倦异常,小睡。夜核批札、信稿。因说话稍多,气竭力倦,委顿殊甚。接沅弟信,知科四侄得取县案首,为之一慰,精神略振。旋又困怠,若万难支持者。二更三点睡,不甚成寐。

十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一次。围棋二局,阅王阳明《平濠书》。午刻核科房批稿。见客,坐见之客二次,彭笛仙谈颇久。中饭后至幕府一谈,魁将军来一谈,围棋二局。阅本日文件,写对联十付,申甫、小岑来久坐。夜至幕府略坐。旋登楼一看,核批札各稿。二更四点睡。

附记

出门至北东 ○将军 ○昭忠 ○潘宅 ○卞祠

廿三至西南 ○司道 ○两山长 ○两军门 ○两织造 ○郭宅 ○季弟祠

廿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四次。围棋二局。旋又见客,坐见者四次,立见者二次,疲乏甚矣。午刻核批札稿,小睡片刻。中饭后,宽十弟来久坐。阅本日文件,核现审各案供折十余件,核各手折,去其不必存留者。傍夕剃头一次,罗茂堂来一谈。夜写陈季牧信一叶,核批札稿颇多,至二更四点未毕,即睡。钱子密出示其先世钱文端之母《夜纺授经图》,高宗及诸名臣题咏甚多,观玩甚久,信家宝也。子密述其堂兄启自京归,谓江浙语及沅弟,毫无闲言,与前魏、龚之说又殊,可见毁誉之无定矣。

附记

○昭忠祠捐项

○湖南会馆捐项

○岳庙捐项

○内所银札台

廿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二次,又立见者一次,围棋二局。旋出门至卞忠贞公拈香,又至昭忠祠,与舫仙、辅卿、伊卿等商捐银,以谋该祠垂久之计。旋又拜北城客二家,回署已午正二刻矣。请宽十、罗婿便饭。中饭毕,热甚,又围棋二局。阅本日文件,李眉生来久坐。阅纪泽所写寿屏二付。热甚,小睡良久。夜核批札稿,未毕,三更睡。

廿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二次。围棋二局,又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二次,核批札各稿。午刻核科房批稿。午正,钱子密来久谈。旋出城,至水西门迎接李少荃,旋与之同回公馆,谈至申初散去,渠于本日接总督印也。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见之客一次。酉刻,厉伯苻来久谈。倦甚,小睡半时许。夜,跋王阳明所书《君子亭记》,核批札各稿,二更四点睡。是日巳刻改折稿一件、片稿一件。

附记

○明日家信、二朱信

○训戒家人

○寄廖、张信

廿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见客三次。出门至少泉处久坐。旋至李小湖处,观其所藏《大观帖》三本,又欧《化度寺碑》、褚《孟法师碑》、虞《庙堂碑》、刘文清册页一本。又至宜春宇学使处,未初归。说话太多,疲倦异常。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在竹床小睡。旋又围棋二局,罗茂堂来一坐,少荃来久坐,灯后去。舫仙来一坐。旋改片稿二件。三更睡。是日写“忍敬”二字教诫罗婿,缀以数语。

廿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题钱图诗二首。旋见客,坐见者六次,立见者四次。出门拜客,拜会者四处,不会者十余次〔处〕。至季弟靖毅公专祠内作别,午正归。中饭后核批札各稿,见客五次,李小湖、彭雪琴、李眉生、周缦云四起谈最久。告戒儿妇诸女。傍夕至幕府一谈。夜核批札各稿,二更三点未毕,而劳乏之至,不能再治事矣。是日午刻,教朱心槛之言甚详。申刻发报四折、五片、二清单。申刻围棋二局。

廿五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围棋二局。送〔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四次。倦甚,在竹床小睡甚久。收拾诸物。午初出城,街上绅民设酒相送,将军等在城门相送。登舟后,见客十余次。中饭后,少泉、雪琴等登舟久坐,申末去。小睡良久,旋清理书案各物。灯后,雪琴又来久坐。二更后点检诸事,四点睡。

廿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十余次,写澄、沅两弟信一件。巳正至罗婿船上一看,午正归。中饭后又见客数次。小睡片刻。李季荃来,与雪琴等同登舵亭上一看。傍夕小睡,夜间又睡。旋阅韩文。二更三点睡。是日见客极多,说话舌端蹇涩。

廿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十余次。昨日舌根干涩,本日右喉作痛,不能多说话。见客过多,深以为苦。午间小睡。中饭后,李少荃来久谈,至傍夕始去。阅本日文件。夜核批札各稿。二更三点睡。何廉昉、李芋仙各送二诗,皆有警句。

廿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二次。小睡。因喉疼,不能治事。巳刻开船,行十八里至下关湾泊,入张仙舫局中一坐,闻各营遣撤者皆已开船归去,北征者皆已出城东行。未正复开船,行至燕子矶泊宿。在舟核批札各稿,阅江郑堂《汉学师承记》,与雪琴、昌岐等久谈。夜与纪泽一谈,旋温《古文·辞赋类》。

廿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黄昌岐来一谈。阅《汉学师承记》。旋开船,行十里,至将出大江之际,因风浪甚大,暂行停泊。中饭再开船,过栖霞山黄天荡一带,夜宿泗源沟。是日行一百里。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见之客三次,立见之客三次。核批札各稿,阅《仪礼·乡饮酒礼》,写对联七付、扁二幅。夜温《文选·咏怀》等诗,二更三点睡。

闰五月

初一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二次。写对联、条幅二件,又杂写数件。巳刻开船,行五十里,未初至瓜洲口内湾泊。见客,坐见者四次,立见者二次。酉刻,至新河口一看,所修河道来往约二十余里。是日在舟次阅《乡饮酒礼》。夜,雪琴来谈甚久,二更四点睡。

初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开船,行六十里至扬州之五台山,未初湾泊。在舟中改纪泽所作王君墓志铭一首,子蕃之父也。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见客,坐见者七次,立见者二次。说话太多,疲倦殊甚。夜与纪泽论韩文,旋核批札各稿,二更四点睡。

附记

○札彭笛仙办金陵粮台

刘、朱、朱调北

初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九次,立见者二次。小睡甚久。中饭后阅本日文件,雪琴、质堂来坐。小睡半时。厉伯符来谈甚久。剃头一次。至罗茂堂、朱星槛、张田畯、吴伯华等营内各小坐,灯时回船。李季荃来一坐,核批札、信稿,二更三点睡,疲倦极矣。批纪泽文二首。

附记

金宝圩恤案 雪琴禀恤案

初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旋即开船,行四十五里至邵伯镇。在舟写赵惠甫横披一幅,约四百余字。午刻至邵伯,见客二次。旋登岸拜晏同甫同年。见客,坐见者五次,立见者二次,皆金陵及扬州来送行作别者。纪泽亦在此回金陵矣。申刻开船,行三十三里至露筋祠,登岸一看;又行十余里至八里湾停泊。申正阅本日文件。酉刻见客二次。夜,子密来久谈,彭笛仙来久坐。二更三点坐〔睡〕。是日申刻写家信一件。

附记

○正阳关杀厨子为香油饼

○捆李显安,抢盐船

○马牧受辱罚跪

○金寄漕署

初五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开船,行二十里过高邮州,又行四十里,中饭后湾泊片时,旋又行二十七里,至界首之上七里闸湾泊住宿。是日在小舟中郁热殊甚,铺簟久睡。阅《三国志》华陀、管辂等传,王陵、钟会等传,核批札各稿。未刻写郭意臣信。申刻见客二次。在七里闸下乡间柳阴下久坐。戌刻,坐见之客二次。夜温陶诗,似有所得。二更三点睡,不甚成寐,因本日在舟中多睡,又天气甚热也。

初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开船,行四十里停泊。大雨半时,雨止又行十余里,至宝应城北里许湾泊。共行五十四里。早间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二次。旋核批札、信稿,至午初毕。阅《仪礼·乡饮酒》,至申初毕。酉刻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一次,与申夫、季荃、莼斋、伯常、舫仙、辅卿等至野外树下小坐,灯后归。阅薛晓帆之子薛福辰所递条陈,约万余言。阅毕,嘉赏无已。旋温陶诗。二更三点睡。

初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三次。舟行六十五里,至未刻遇雨停泊。申正雨止,又行二十里。酉正至淮安湾泊。巳、午间核批札、信稿。未刻阅《仪礼·燕礼》。酉初写少泉信一件。泊船后,坐见者三次,立见者六次,丁俭卿谈最久。是日闻英藩司被困于雉河集。拟改赴临淮驻扎,与营务处幕府等熟商。二更后温阮诗数首。三点睡。

初八日

早饭后,进淮安府城内拜丁柘唐,又拜数家。回船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二次。开船行四十里,午正至清江浦。在舟次睡甚久。中饭后,吴仲仙来久谈,又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二次。旋出门拜吴仲仙,与之久谈。至新公馆,即城外之普应寺也。入寺后,见客,坐见者四次。傍夕,李申夫、陈舫仙来,黄昌岐、李季荃亦来,久坐。二更三点,客散。旋睡,不能成寐。遍身癣痒异常,以本日说话太多故,神不安也。

初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七次,立见者七次。吴仲仙、钱楞仙二人两次坐最久。巳正小睡。札〔核〕批札稿数件。午正至吴仲仙处赴宴,申初散。归,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小睡片刻。核批札、信稿颇多。灯后,黄军门来久坐,二更后去。温小谢诗卅余首。三点睡,竟夕不甚成寐。是日阴雨竟日,念陆军行走极难,焦灼无已!

初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立见者三次,坐见者二次。旋出门拜客,至钱楞仙处久谈,又拜三家,巳正归。在庙中楼上一看。阅楞仙所作骈文二十余首。李申夫、陈舫仙等在此便饭。李季荃,文辅卿来久谈,丁子静之子来一谈。酉刻,仲仙来,久谈一时许。傍夕小睡片刻。夜改折稿一件。三更睡,颇能成寐。

十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三次,黄昌岐谈甚久。旋核改折稿一件、片稿三件。午正小睡。旋赴楞仙处小燕,申初归。阅本日文件。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二次,陈舫仙谈最久。傍夕小睡。灯后,发报二折、三片,核改批札、信稿,至二更四点睡。

十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三次,坐见者三次。黄军门谈甚〈久〉,渠于本日带炮船七十余号至临淮也。巳刻,李季荃来,谈及英翰在雉河集冲围而出,得见其初七日与乔中丞之禀。雉河八千人之营,无故溃出,贼焰愈长。又闻刘松山之营闹饷,不肯渡江,忧灼尤甚。陈舫仙、李申夫来久谈,吴仲帅来一谈。中饭后,坐见之客一次,钱子密等来久谈,立见之客四次。夜清理出入大款目,至二更三点止。四点睡。

附记

○徐州临淮转运章程

○批陈国瑞

○应换湖船

○京信数封交舫仙

○家信附日记

○各处饷项出入咨

○阎信

○苏信

○筑圩告示○张锦堂信

十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三次。钱楞仙于辰末来,午初方去。旋又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一次。中饭后,李季荃来久谈,申甫、子密来久坐。客散后,申甫重来久谈。旋阅本日文件,略核各稿,日已瞑矣。夜,甫经治事,舫仙又来久谈,二更三点去。说话太多,是夕不甚成寐。

十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吴仲仙来一谈,又立见之客三次,坐见者一次。至吴仲帅处一坐。阅《姚伯山文集》,写澄、沅两弟信一件,写两儿信一件。中饭后见客二次,核批札、信稿甚多。小睡二次,郁热殊甚。改告示稿一件。夜作交代饷项款目咨,未毕。

十五日

早间,见各贺望之客。饭后见客,立见者五次,坐见者三次,清理文件。旋闻徽、休两军大闹,逼令张道书一借券,限六、七月内清欠饷八个月,并有殴打之事,忧灼之至,行坐不安!围棋三局。巳刻,舫仙、季荃来,久谈三时许,未正始去。茂堂来一谈,阅本日文件,黎莼斋来久坐,钱子密来久坐。夜作饷项款目咨。二更三点温陶诗数章。是日批札各稿停阁未办,因徽事所关甚大,寸心如焚,不暇治事也。

十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与屠晋卿围棋一局,与吴仲仙围棋一局。巳刻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作饷项交代咨文,至未正未毕。申甫来久谈,酉初去。作咨文毕,阅本日文件。日晡久睡。灯后,甫治事而舫仙来,至二更三点去。连日积阁批札、信稿甚多,夜深不及清理。本日闻刘松山之勇在龙潭纷纷告假,尚非闹饷恶态。刘松山准假若干人,耽阁四五日,已于十四日自仪征开行矣,为之少慰。

十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一次。出门至旱营一看,巳正归。见客,罗茂堂等一谈,阅张炼渠禀,果有被勇凶殴背伤齿折之事。围棋二局。中饭后写少泉信一封,阅本日文件。申初,舫仙来久坐。旋又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核批札稿多件。酉正倦甚,久睡。灯后,改信稿三件。二更四点睡。

十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一次,围棋一局。仲仙来此一坐,去后,又围棋二局。又见客,立见者二次,坐见者一次。巳正,李季荃等来久坐,中饭后始去。阅本日文件,核批札各稿。见客,坐见者二次,向伯常等坐甚久。傍夕小睡。夜,舫仙来坐甚久,二更四点睡。

十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改信稿八件,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小睡时许。写纪泽信一封。中饭后,舫仙、辅卿来辞行,坐颇久。写对联六付、挂屏二叶。倦甚,不愿治事。夜添京信数叶,交舫仙带去。二更四点睡,不甚成寐。

二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吴仲仙来久坐,围棋二局。旋又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巳正,申夫、季荃来坐,至未正始去。刘松山来一见,又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改折稿未毕,钱子密来一谈。旋将折稿改毕。夜又改一折,又核陈国瑞留豫牍稿。二更四点睡。

附记

○印信再写由驿一分

○联幅送吴

○联、银送钱

○发报二折、三片

○撤詹檄

○批刘二

○悬赏告示

○林士班

廿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仲仙来一坐,作片稿二件。见客,立见者二次,坐见者△△。写挂屏四幅。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见客,坐见者四次。申正出门,至仲仙、楞仙两处辞行,傍夕归。夜写团扇一柄,核公事数件。二更后小睡。三更后睡,不能成寐。是日发报二折、三片。

廿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二次。围棋二局。核批札各稿,李季荃来久坐。中饭后核批数件。申初二刻上船,仲仙送行,一谈。旋开船,行十六里至三闸。余登岸步行,与申夫、伯常、莼斋等鬯谈。在岸观各船缴车上三闸、二闸,余坐船于更初上二闸。申夫禀辞赴山东,二更四点始去。睡不甚成寐,因说话太多也。

廿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三次,李季荃坐甚久。过天妃闸后二里许,又小泊。李季荃、张树声等久坐,吴世熊等一坐。旋开船,行过五坝,在头坝之上入高良涧小河四里许湾泊。申刻至吴城七堡,昔道光二十七年黄河穿入洪泽湖之决口。看旧黄河影,今将成平畴矣。酉初归,钱子密等来久坐。体中小有不适,久睡亦不成寐。夜写吴仲仙信一件,核批札、信稿多件,二更三点后温唐人七绝。睡不甚成寐,隐隐腹疼。

廿四日

早起,腹泻。是日泄泻五六次,体中小有不适。早饭后,小睡数次。清理文件。开船,行五十五里至高良涧之下十里湾泊,酉刻始到。巳刻核批札、信稿。午正小睡。中饭后阅《古文·典志类》。又小睡片刻。剃头一次。坐小船登岸一看。岸即洪泽湖东岸之大堤,南至蒋家坝,北至束清坝,凡石堤长一百三十里。本日所登者,盖南距蒋〈家〉坝七十里,北距束清坝五十五里也。改信稿一件。夜颇燥热而飞虫奇多,不能近灯,背诵唐诗七绝。二更三点睡,尚能成寐。

廿五日

早起开船,行十里至高良涧,小泊片刻。旋过洪泽湖,行六十里至老子山,时甫午初。又行六十里至盱眙县驻泊,时方申正。早饭后清理文件,旋阅《清河县志》。小睡片刻。巳刻核公牍数件。中饭后,核雪琴咨来之水师营制章程。在盱眙见客三次。薄暮,登城一看。夜翻阅《左传》,二更后讽诵《古文简编》。三点睡,竟夕不甚成寐。

廿六日

早饭后,风色不顺,停泊良久,至巳初始开船。行二十余里在湖心搁浅,良久乃拖近南岸。申刻过旧县,未泊。又行五十里,灯后,乃泊于双沟之下十三里。水浅不满二尺,故在湖中而无风浪之害。辰刻清理文件。见客,坐谈颇久。旋小睡数次。午刻核批札、信稿。中饭后核长江水师章程,因数目易淆,核阅一时许即行停止,精神不能久耐烦剧也。酉刻圈《古文·典志类》三篇。因风大湖宽,傍夕无栖泊之处,颇为焦急,频在船头候望。夜温《古文简编》,朗诵数首,二更四点睡。

廿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开船行十三里至双沟,湾泊片时,各船皆于此会齐。旋又开行六十里至五河县洪泽湖。昔年自束清坝起即为大湖,至双沟止乃为湖尾,凡渡湖三百廿里。近则自束清坝以上皆淤成平陆,直至高良涧乃为大湖。自高良涧至老子山六十里,湖水一望无际;自老子山以西则湖面渐窄,自盱眙至双沟尤窄,犹彭蠡湖自南康以至湖口也。特彼之窄处在下流,此之窄处在上流耳。自双沟上三十余里为浮山口,即梁武帝筑堰处也。张编修锦堂来此迎接,与谈良久。在舟改折稿一件、片稿一件。至五河见客,坐见者五次,立见者六次。围棋二局。钱子密等来一谈,黎莼斋来一谈。说话太多,疲困之至。夜核批札稿。二更后朗诵杜、韩七古,四点睡。

廿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与张锦堂、贺云舫至岸上旷野一行,约行十一二里回船。是日因等候陆兵,在五河停泊一日。辰刻,发报一折、一片,立见之客四次。小睡片刻。围棋二局。核批札稿数件。午初核科房批稿。倦极,小睡。中饭后见客一次,罗茂堂等谈颇久。旋小睡片刻。核改信稿八件,云舫来一坐。旋与向伯常、黎纯斋登岸行六里许,灯后归。夜,默诵《书经》、《诗经》各十余篇章。四点睡。

廿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二次。旋开船,行九十里,申正至临淮关驻泊。见客,立见者八次,坐见者三次。是日在舟中围棋二局,写云仙信一封,阅《左传》十余叶,余皆小睡。夜又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一次,默诵韩诗七古十余首。睡不甚成寐。

卅日

是日即在临淮驻札。早饭后,张锦堂来久坐。旋又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一次。清理文件,围棋二局,写少泉信一件,核批稿数件。小睡片刻。中饭后又围棋二局。因是日大雨竟日,小舟郁闷异常。旋核批札、信稿,并阅本日文件颇多,知小洋集英藩司翰一军于廿六日攻克高炉集营垒,雉河之围从此可解,为之一慰。旋立见之客四次,子密等来久坐。夜,贺云舫来久坐,默诵《书经》《皋陶谟》、《无逸》等篇。二更四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