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五年(1866年<7月>)

七月

初一日

早间,见各贺朔之客。饭后,又见客……(注:系原稿残损,下同。)二千。阅《张子正蒙注》《神化篇》、《动物篇》……七篇,酉刻始毕。巳刻围棋二局。湖……迤东道丁寿祺先后来见,谈均久。午正……谈极久。中饭后散步二千,又围棋……赖股匪窜至睢州,焦灼之……热异常。傍夕小睡。夜……

初二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阅《张子正蒙注·诚明篇》……信一件。中饭后散步……道光丁未年六月初九、十等日……耐,以为生平畏暑……遭酷暑,此二日殆……正,改折稿一件。酉正……札稿未毕。二更四点睡……

初三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见客……局。阅《正蒙注·至当篇》。作……续阅五十一叶,至申刻止……狈,移于佛殿,席地而坐。中饭……申正阅本日文件,酉正粗毕……幕客久坐,二更二点始入。四点睡,略……

初四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围棋二局,清理文件……殿久坐。巳正,魏盘仲、左孟辛来一谈,午……《大易篇》毕,《乐器篇》阅二叶。中……天气奇热,申正客去,仍以热极不能……一片。又围棋二局,汗下如雨。傍夕至……不止。二更后微转北风。在竹床久睡……尚成寐。

初五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围棋二……《王禘篇》、《乾称篇》上、下,陆续阅五……十八卷,至是校阅完竣,约……过不能细也。巳刻写对联……之热汗下如沈。中饭后散……文件。傍夕至后院树下……外核批札稿,至二更二……甚成寐。

初六日

早饭后,申夫来……者七次,立见者二次。辰……仲兴之南岸数里,即桃……成子河看视。捻窜清江之……水路又不通,舢板遂不……里,至双兴闸泊宿,距杨庄……高邮、兴化、东台、盐城俱被水淹……在贼矣,不胜焦灼悚息。巳刻围棋……《周易内传》,王氏说“理”之书,每失之……蒙注》相同,因不果阅,改阅《读通鉴……五十叶,每段为之标题。午正散步……正,写澄弟信五叶。傍夕在堤上……亦来谈。风暴骤起,几于不能……去。三点睡,不甚成寐。

初七日

早饭后开船,行十二里至杨庄湾泊……见者一次,立见者三次。巳初,吴仲仙漕帅……二刻方散。又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四次……见者三次,立见者二次。阅本日文件,倦……通鉴论》陆续看四十叶,至二更始毕……成寐。

初八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见客,坐见者……高梁涧过洪泽湖,因登岸……搬移。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至二更方止。中饭后散步二千……二次。阅本日文件,核批札各稿……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书稍久,夜间不愿治……更后,渐觉竹簟太凉,命即……

附记

○陈、李

○潘△

○脚下盘旋

初九日

早饭后开船,幸遇东北顺风,行九十……宿,因幕府及随员各船未到,等至申正……步二千。阅《读通鉴论·东汉》,陆续看五十叶……中饭后散步二千,围棋二局,钱子密来久谈……弟六月初一、初四、初六日三信。小睡二次。夜核……诵《扬子云传》诸文。三点后睡,疲乏殊甚,不……

初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自高良涧开船渡湖,行百△十里,午正已至△△。等候各船,至申正始到,遂在此湾泊。卯刻散步二千。阅《读通鉴论·东汉》凡六十叶,陆续阅至未初毕。中饭……者二次,立见者三次。申正围棋二局,阅本日文件。酉正登岸……章所书《第一山碑》。夜阅核批札稿,二更……在竹床小睡,三点登床睡,热甚……二点睡,尚能成寐。

十一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南风逆而甚……局。阅《读通鉴论》东汉、三国……止。天气奇热,汗出不止。中饭……庙前湾泊。打扫圣庙,入内……拜牌也。蓬蒿没人,芟除时许……皆来庙乘凉,与之久谈,至更初……件。三点睡,尚热……

十二日

早起,至圣庙拜牌,遥祝慈安皇……甚顺,取横势尚可成行。行至午正……停。中饭后,未正复开船,行七……午正两次,各散步二千。阅《读通鉴论》……至酉刻毕。自午正后,酷热不可耐,日……乘凉,二更始归本船。是日见……更,欲写一信与沅弟,竟以……睡,在外则南风过大,登床则热……以风大颠簸,竟夕不安,始觉行役太劳……

十三日

西南风逆,不能开船,即在双沟湾泊一日。此处无……奇热,竟日汗未尝干。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围棋二局。阅《读通鉴论》东晋、宋,陆续看六十三叶,至酉初毕。中饭后又散步二千,围棋二局,幕友来谈二次。自……直至二更三点始回本船歇息,在舱……终不成寐,南风极大而炎焰不改……屡获胜仗,为之少慰。

十四日

早饭后,因西南风逆,未能开船。散步二千……辰正三刻风稍顺,开船,行至△山口下搁……正,抵五河湾泊。阅《读通鉴论》……毕。中饭后散步二千。郁热……耐。酉初登岸,至贺霱若……作,一洗烦焰。夜与王鼎丞久……点睡,在近日为佳眠矣。

十五日

早饭后,自贺宅下河开船……件。围棋二局。阅昨日……陆续看至酉初始毕。巳……有余。未正复开船,顺风……纤复行数里,因雨又暂难……北,屡次变换。余见客五次……鳌来见,坐最久,谭别去时已……隔十里,忽于酉正二刻大风暴……附近舢板翻沉二只,余船亦倾倒……下水拖船上岸。大风将头篷二篷绳……中而船乃定。戌初二刻风稍息,乃庆……死矣。舳板覆溺八只,死者四人,各船在下……幸得保全。余生平经江湖风波之险,道路……安陆河中,与郭云仙、凌荻洲同舟,狂风竟夜。咸丰四年三月初七日带水师在岳州南津港,大风猛起,湖中各……中之水被风卷去,各船皆搁于干△凡二日……活,不谓老年又受此惊吓也。夜遣人……点睡,不能成寐。

十六日

早饭后开船,行十里至临淮湾泊。散步二千……去年旧营所造之屋。见客,坐见者三次……府诸人一谈。中饭后散步二千。围棋二局……十叶,写沅弟信。小睡片刻。夜核批札……睡不甚成寐。

十七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二局。阅《读通鉴论》隋、唐三十叶……围棋二局,出汗甚多。又小睡片刻……写少荃信未毕,与幕中……温李、韩七古。洗澡一次……而料理。雨渐微乃止,天气乍凉,一洗……

十八日

早饭后,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二次……二局。将少泉信写毕,约八百字。阅……至未正毕。中饭后又散步二千,又围棋……未及二件,而天已昏瞑,盖秋阴始……夜核批札各稿,二更后温《易·系辞》……

十九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围棋二局,见客……二次,贺云舫谈最久。阅《读通鉴论》唐……至申初止。中饭后散步二千,围棋一局,眼蒙之至……撑不开。何敬之、张敬堂来,先后久谈。阅本日文件。核△△△未毕。傍夕小睡。夜核信稿数件,二更二点后温杜△△律。三点睡,疲困之至。今年大热之后,衰态弥增,实不能胜此巨任矣。

附记

○潘信批刘、杨暂扎河西

○刘、张亦暂扎河西

二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散步二千。写纪泽信一件。见客,立见者四次,坐见者一次。又写潘琴轩信二叶,阅《读通鉴论》唐三十六叶,至未正毕。中饭后散步二千,疲困殊甚,阅小说十余叶。阅本日文件,写对联、挽幛等三件,核批札稿,因中有帐目△△,△吟△久,与莼斋久谈。小睡。夜,张敬堂来久谈,请渠看脉。今年出汗太多,精神委顿之至,此二日服大参三钱。参,李少泉所送,极上之品,因夏间稍霉坏,不甚有力,然本夜睡后略觉安神。敬堂亦以为汗多大伤精液,宜服大参,宜节劳,少看书。△△五月以来,阅王船山之书较平日稍多,以后△△△△减耳。

廿一日

早饭后散步二千。清理文件,围棋二局,见客一次,阅《读通鉴论》三十三叶。中饭后散步二千,围棋二局,阅本日文件,核批札、信稿颇多。傍夕与幕友久谈。夜,张敬堂来久谈,二更去。核信稿二件。三点睡,尚能成寐。

廿二日

早饭后,黄昌期来一谈。散步二千。清理文件。渡河至南岸拜张敬堂,遍阅敬字三营。至谭春浦处吊唁,巳正归。围棋二局。见客,坐见者一次,立见者三次。中饭后散步二千。阅本日文件。是日在△次阅《读通鉴论》三十五叶,陆续看至申刻毕。见客,立见者一次,坐见者二次。体中甚觉不适,筋骨酸疼,畏寒头疼,因加棉衣,盖两被。自酉正睡至四更,微汗,稍觉轻松。呻吟甚久,狼狈之至。衰病催迫,万难当此巨任矣。

廿三日

早饭后散步,未计数。清理文件,张敬堂、黄昌期来问疾,久坐。旋围棋二局。筋骨酸疼,畏寒如故,又加腹痛作胀,大溲又不爽快,常在床上歪睡。阅《读通鉴论》唐德宗以下三十三叶,陆续看至申正止。中饭后散步。申正围棋二局。酉正张敬堂来,劝服药一、二帖,因举方桂枝汤,渠亲自拣药煎药。至二更三点,守候余服药后乃去,昌期亦同来同去。夜觉身体稍为轻松,但腹胀如故。大解两次,俱不畅利。廿四日早起,外感之寒稍觉轻松,惟腹疼作胀,筋骨尚痛。早饭后散步一千,清理文件,围棋二局。常在床上欹枕小睡,体气甚觉不适。阅《读通鉴论》,陆续看四十叶,至申刻止。枕边倦眼,病中朦胧,不甚清晰,涉猎而已。午刻写沅弟信一封。服桂支汤第二帖,服后觉发热腹疼,甚有瞑眩之象,至申刻乃稍平靖。傍夕,疲困之至。昌期、敬堂诸人均来候视。病有增加之势。夜二更三点后睡,幸能成寐,至五更乃醒,则病△△△减矣。乃知药之对病者亦须阅八、九个时辰,或酣睡一觉,乃能奏效也。五更后亦略成寐。

廿五日

早起,觉病大减,诊脉亦平和。饭后散步千余。清理文件,围棋二局。局终,大汗透湿重衣,虚弱不能用心,一至如此!汗后又觉烦躁。本日接奉廷寄,有朱学笃劾予之件,阅之不无郁恼。午刻,与钱子密久谈,阅《读通鉴论》唐末廿叶,至未正毕。阅本日文件甚多,内有沅弟六月廿二、七月初△及儿侄等信。翻阅时许,遂觉太劳,身体又大不适,坐卧靡宁。傍夕,昌期、敬堂诸人来视,余坚持不服药之说。夜小睡二次,俱略成寐。二更三点后睡,凡醒者四、五次,成寐者亦四、五次。尚不至一味烦躁不安,无唤人索火求茶等事,外症要不重耳。

廿六日

早起,诊脉者皆言有湿滞,余但请人诊视,而坚不吃药。饭后散步千余,围棋一局。第二局未毕,汗已湿衣,遂不终局而罢,小睡片刻。阅小说十余叶。僚友皆劝不宜看书,本日废书不观。中饭后大溲,粪中有冻一块如卵白者,似已转成痢疾。卯、辰间两次粪俱黑,或胸腹积滞稍出矣。阅本日文件颇多,而神思清爽,不似昨日、前日未申间烦郁气象。酉初,张敬堂、黄昌期等久谈。晚饭,仅食姜及腐乳之类。客散后,因病渐轻减,朗诵陶诗、杜诗,并温《诗经》数十篇。二更三点睡,尚能成寐。除腹微疼外,似已无他病,但不知有反复否。

廿七日

早起,诊脉如故。饭后散步千余。清理文件,围棋一局,看小说十余叶。小睡半时许。午刻改片稿一件。中饭后散步二千余,又改一折、二片,至幕府一谈。小睡片刻。申正阅本日文件。核批札稿多件,至酉正止。自觉太劳,登时发热,病加重。张敬堂来诊,脉象不好。昌期、叶亭及从人等均有忧色,劝余服药。因又定服桂支汤,直至三更四点始煎好服之。睡不安神,四更四点始稍成寐。

二十八日

早起,昌期、敬堂等来见,诊脉。饭后冼道斌等来见,病势稍愈。辰刻登舟开行,顺风扬帆,行九十里,申初至怀远县。途次久睡。阅《读通鉴论》十余叶。乔中丞自寿州至怀远来迎,会晤,申刻久谈,灯后又来谈。又见客,唐鹤九等二次。又张敬堂等来诊病,久坐时许。余以外病已去,仅有腹疼,寒在下焦,因议定服姜附,二更服之。是夜竟得酣睡,五更始醒。

二十九日

早饭后见客三次,唐鹤九等坐最久,又张敬堂、黄昌期先后来作别。辰正开船,沂涡河而上,顺风扬帆,申正三刻,至距蒙城以下十五里地方湾泊。名为一百三十里,实不止此数也。在舟中,上半日甚爽适,阅《读通鉴论》十六叶,下半日体中仍觉不适,腹中作疼,屡次小睡。夜饭,因事生气,叶亭甥在此久谈,二更方去。三点睡,穿两夹衣,未盖被。五更醒来殊觉其寒,恐其复感外邪,为之悚息。

卅日

早饭后开船,节节浅阻,未刻行至蒙城上数里之七里沟地方,胶浅一时之久,因在该处湾泊。派人至上游探看,浅滩甚多,不能再进,乃于酉刻退回蒙城县外河下泊宿。或称宜退回怀远,仍由正阳沂沙河而上,或称宜在蒙城登陆,商议不定。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一次,幕府来谈者三次,叶亭甥两次谈甚久。是日阅《读通鉴论》唐末、五代,凡三十叶,未初毕。下半日,体中又小不适,盖余邪之未净者。小睡多次。灯后,仍觉清爽。夜睡至三更四点,汗透衣襟,有似医家之所谓自汗者,盖三帖共服桂支一两八钱,为分太重之咎。乃知凡药皆可伤人,悔不坚守弗药之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