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初一日
黎明起。饭后，坐见之客一次。旋起行至齐河北关外，丁中丞在此一谈，渠旋寄请圣安，行二十五里至堰城打尖。朱星槛等自清江起行后，即在前一站、半站先行，至此始等候一见。朱与杨云帆、刘瑞芸、魏春农、邓良甫凡五人，随余同行也。尖后，坐车行五十里，至禹城县北六里之禹城桥住宿。途中温《左传》，襄公二十二年起，凡四十四叶。申刻见客一次。酉刻将《魏策》四卷酌加题识。夜改马穀山信稿，约改千余字。二更三点睡。
附记
泰安府 锡 惠 二泉
泰安县 杨宝贤 慎斋，天津人
长清县 仇恩注 叔俞，山西人
齐河县 何毓福 松亭，似良吏；汉军，徽州籍
禹城县 德 铨 法三
济东道 萧培元 质斋，云南，翰林
济南府 龚易图 蔼人，福建，庶常
初二日
五更三点起。早饭后，黎明起行。坐车行四十五里，巳初三刻至平原廿里铺打尖。尖后坐轿行五十里，至曲鹿店住宿。在平原城之北三十里，平原辖境也。在途中温《左传·襄公》三十叶，温《易·系辞》上传。到店将《韩策一》、《宋卫策》题识。吴挚甫来，久谈大半时。夜至纪鸿户外，视其气象委靡之至，心实忧之。二更三点睡，三更后成寐，四更末醒。
初三日
黎明起。饭后行五十里，至德州打尖。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四。德州城守尉富明寄请圣安。尖后行二十里，至刘智庙住宿。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十余次。在途中温《左传·昭公》四十五叶。申、酉间将《韩策二》、《燕策三》酌加题识。夜写纪泽信一封，改信稿四件。阅纪鸿所与兄信件，写作极劣，忧念无已，二更诃责之。旋料理发金陵信、发保定信。二更三点睡。是日用心太过，又因临睡生气，不复成寐，心气跳动。三更末稍成寐，四更末醒。
初四日
黎明饭后，行四十里至景州，巳正即到。因昨夜体中不适，即在此住。亦因直隶派来之巡捕、戈什等不能多收，令其先归，恐挤在一处，州县难供夫马也。下半日见客，坐见者六次。内李茂斋、孙海岑谈甚久。添写官秀峰信二叶。登景州塔，盖余住开福寺，塔在寺内，共十二层，天下著名也。见所传办差溜单支应极繁，因令巡捕与州县共拟一溜单，余核定发行。是日全不看书，略养老年心气。二更三点睡。
附记
改折稿
阅李单
平原县 朱 熔 陶庵，北通州人
德州 赵 新 晴兰，天津人
景州 王 谔 瑞浦，山东掖县人，行一，监生
前景州 石元善 小愚，宿松人，行六，监生
阜城县 褚 瑨 文轩，江夏人，行一，举人
故城县 张学权 稚仪，江宁人
李传黻 辅臣，候补府，庚戌朝考门生
交河县 朱绍谷 吉园，二，监生，会稽人
初五日
黎明，早饭后起程。行五十里至阜城县打尖，巳正二刻。午初三刻再行，行四十里至富庄驿住宿。将到之时，北风甚大，改坐后档车。到后微雪，旋止。在途阅《左传·昭公》四十叶。申刻，将《燕策一》酌加题识。傍夕与纪鸿一谈。夜，小睡良久。日内，思古圣王制作之事，无论大小精粗，大抵皆本于平争、因势、善习、从俗、便民、救敝。非此六者，则不轻于制作也。吾曩者志事以老庄为体，禹墨为用，以不与、不遑、不称三者为法，若再深求六者之旨而不轻于有所兴作，则咎戾鲜矣。二更三点睡，冷甚，至三更后不能成寐，亦因轿中假寐太多也。
初六日
黎明，早饭后起行，行四十里至献县打尖。见客，坐见者一次。尖后，行三十里至商家林茶尖，府县等来迎，一谈。旋又行三十里至河间府住宿。坐见之客三次。朱星槛等在此等候，来谈颇久。在轿阅《左传·昭公》，至“景王作无射”止。是日接金陵各信，将余奏折稿本箱付来。轿中阅函牍颇多。夜将《韩策三》酌加题识，殊觉劳倦。二更四点睡，久不成寐。
初七日
早饭后，黎明起行，四十五里至边渡口打尖。尖后坐车，行四十五里至高阳县住宿。此系由河间至保定之道，非进京之东大道也。因赵北口积潦未消，故改由此路。名为九十里，实则百余里。车行如飞，未正即到。尖时，坐见之客一次。至高阳，坐见者三次。在轿阅《左传》八叶。酉刻将《燕策二》酌加题识。《国策》题识粗毕。夜见客二次。二更三点睡。
附记
献县陆时言 绶生，六，似才吏，江苏监生
河间府灵 杰 蔚生，大，芗生兄
河间县朱 溥 小岩，二，浙江监生
东光县项桂轮 少琴，三，安徽监生
任邱县郭令昌 李文清之弟子，景熙，一，似良吏，河南举人
保定府恩 福 云峰，一，户部，曾任浙江知府
高阳县张恩煦 墨林，一，太老实，山东进士
河间协恩 崇 峻峰，二，大门侍，卫标
中军冷 庆 景云，五，蓟州人，六十岁，老滑
初八日
早饭后，黎明行五十五里，午初至臧村打尖。中间行二十五里，至边邬村打茶尖一次，系安州管。保定城守尉及司道等皆在臧村迎候，谈甚久。未刻起行，行四十里至安肃县住宿。在轿阅《左传》廿八叶。到店，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二次。改京信稿三件。清理书籍，查不应带者即留于涿州矣。二更三点睡。
附记
布政司卢定勋 午峰，三，江西进士
按察使张树声 振轩，一，合肥廪生
清河道费学曾 幼亭，常州
候补道荫德泰 槐庭，二
候补道杨咏春 云芗，二
候补道柏 春 东辅，二
清苑县何崧泰 骏生，一，合肥进士
保定城守尉丰陛额 乐吾，一
安州清 俊 湘浦，一，四川驻防，似有瘾
安肃县程光滢 小韩，一
定兴县赵秉恒 子长，一，南丰监生
候补府李孟平 铁帆，二，鹤人之弟
高邑县徐 霖 润苍，一，江苏籍，住湖南
望都县吴士铨 衡轩，一
候补道李廷瑞 仲宣，五，扬州举人，尊化军翼长
初九日
黎明起，早饭起行，行三十里至固城镇打尖。尖后，午初起行。行三十里，未初一刻至北河店住宿。在轿中温《左传》三十八叶。在固城店内将直隶地图细阅，略考水道，约直隶大河不由东西淀而入海者凡三：曰南运河，其源为山西之清漳水、浊漳水，河南之卫河，山东分汶北流之运河，径流至天津入海；曰滦河，其源出蒙古，过承德府，至永平府之滦州入海；曰北运河，其源出于古北口、独石口外，至密云合流，又汇以昌平州之水，玉泉山之水，南海子之水，至天津入海。由东西淀而入海者凡四：曰滹沱河，其北源出山西之代州，南源出平定州，至衡水县分为两支，均经东淀而入海；曰猪龙河，其源为无极、灵寿之滋河，阜平、新乐之沙河，浑源、灵邱之滱河，至祁州合而为一，经西淀、东淀而入海；曰白沟河，其源出于房山涞水，又汇易州之易水，乃经西淀、东淀而入海；曰桑乾河，其北源出于蒙古，经过宣化，其南源出于朔平大同，至保安州合而为一，至怀来县入关，经东淀而入海。本年桑乾河决于芦构桥以下，至今未塞，故雄县积水未消也。至宿店再一考核。夜改四六折稿一件。二更三点睡，竟夕不甚成寐，似亦用心太过之故，从此衰老，不复能看书任事矣。
初十日
黎明，早饭后起行。行三十五里至高碑店打尖，系新城县境。尖后又行四十五里，至涿州住宿，未正二刻即到。上半日在轿阅书十一叶。申刻，涿州牧送其祖郝兰皋懿行所著《尔雅义疏》、《春秋比》、《春秋说略》等书，略一翻阅，又阅近数日京报。夜将车减去五辆，箱子减去三十口，寄于涿州。料理一切。二更三点睡。
附记
涿州郝联薇 近垣，三，山东栖霞，其祖父郝懿行著书甚富。祖母王，亦著《列女传补注》等书
新城县吴光鼎 熙之，一，武进壬辰举人
十一日
黎明，早饭后起行，行四十里至窦店打尖。尖后，午初又起行，行三十里至良乡县，出南门外三里，在寿因寺住宿，未正即到。天晴已久，灰尘坌起，咫尺不能见人。在轿温《左传》四十八叶，至“西狩获麟”止。申刻剃头一次。酉刻将李少荃在京用钱大数开一目录，夜约略计算。写澄、沅两弟信，未毕。二更三点睡。
十二日
黎明，早饭后起行，行二十五里至长新店打尖。坐见之客三次。饭后，陈小舫自京来，与之久谈。又行四十里，至彰义门外天宁寺住宿，未正即到。许仙屏、黄晓岱、敖甄父、皮小舲、何镜芝等五人在此迎候。旋坐见之客六次。是日在轿中温《左传》二十五叶，《哀公》温毕。傍夕，与五人者闲步庙中。旋诸君备席，小宴至一更五点，又谈至二更二点散。三点睡。
十三日
黎明，早饭后，与各客稍谈。起行，至彰义门、顺成门。巳初至金鱼胡同贤良寺寓居。会客，坐见者十余次，至申正三刻始息。疲倦殊甚。旋又与仙屏鬯谈。开单分派各事。夜清理文件。一更五点睡。
十四日
五更起，寅正一刻也。饭后趋朝。卯初二刻入景运门，至内务府朝房一坐。军机大臣李兰生鸿藻、沈经笙桂芬来一谈。旋出迎候文博川祥、宝佩衡鋆，同入一谈。旋出迎候恭亲王。军机会毕，又至东边迎候御前大臣四人及惇王、孚王等。在九卿朝房久坐，会晤卿寺甚多。巳正叫起，奕公山带领余入养心殿之东间。皇上向西坐，皇太后在后黄幔之内，慈安太后在南，慈禧太后在北。余入门，跪奏称臣曾某恭请圣安，旋免冠叩头，奏称臣曾某叩谢天恩。毕，起行数步，跪于垫上。太后问：“汝在江南事都办完了？”对：“办完了。”问：“勇都撤完了？”对：“都撤完了。”问：“遣撤几多勇？”对：“撤的二万人，留的尚有三万。”问：“何处人多？”对：“安徽人多。湖南人也有些，不过数千。安徽人极多。”问：“撤得安静？”对：“安静。”问：“你一路来可安静？”对：“路上很安静。先恐有游勇滋事，却倒平安无事。”问：“你出京多少年？”对：“臣出京十七年了。”问：“你带兵多少年？”对：“从前总是带兵，这两年蒙皇上恩典，在江南做官。”问：“你从前在礼部？”对：“臣前在礼部当差。”问：“在部几年？”对：“四年。道光廿九年到礼部侍郎任，咸丰二年出京。”问：“曾国荃是你胞弟？”对：“是臣胞弟。”问：“你兄弟几个？”对：“臣兄弟五个。有两个在军营死的，曾蒙皇上非常天恩。”碰头。问：“你从前在京，直隶的事自然知道。”对：“直隶的事，臣也晓得些。”问：“直隶甚是空虚，你须好好练兵。”对：“臣的才力怕办不好。”旋叩头退出。回寓，见客，坐见者六次。是日赏紫禁城骑马，赏克食。斟酌谢恩折件。中饭后，申初出门拜客。至恭亲王、宝佩衡处久谈，归已更初矣。与仙屏等久谈。二更三点睡。
十五日
黎明起。早饭后写昨日日记。辰初三刻趋朝。在朝房晤旧友甚多。巳正叫起，六额附带领入养心殿。余入东间门即叩头，奏称臣曾某叩谢天恩。起行数步，跪于垫上。皇太后问：“你造了几个轮船？”对：“造了一个，第二个现在方造，未毕。”问：“有洋匠否？”对：“洋匠不过六七个，中国匠人甚多。”问：“洋匠是那国的？”对：“法国的，英国也有。”问：“你的病好了？”对：“好了些。前年在周家口很病，去年七、八月便好些。”问：“你吃药不？”对：“也曾吃药。”退出。散朝归寓。见客，坐见者六次，中饭后又见二次。出门，至东城拜瑞芝生、沈经笙，不遇。至东城拜黄恕皆、马雨农，一谈。拜倭艮峰相国，久谈。拜文博川，不遇。灯初归。夜与曹镜初、许仙屏等久谈。二更后略清理零事。疲乏殊甚，三点睡，不甚成寐。
十六日
黎明起。早饭后，写昨日日记。辰正趋朝。巳正叫起，僧王之子伯王带领入见。进门即跪垫上。皇太后问：“你此次来，带将官否？”对：“带了一个。”问：“叫甚么名字？”对：“叫王庆衍。”问：“他是什么官？”对：“记名提督，他是鲍超的部将。”问：“你这些年见得好将多否？”对：“好将倒也不少，多隆阿就是极好的，有勇有谋，此人可惜了。鲍超也很好，勇多谋少。塔齐布甚好，死得太早。罗泽南是好的，杨岳斌也好。目下的将材就要算刘铭传、刘松山。”每说一名，伯王在旁迭说一次。太后问水师的将。对：“水师现在无良将。长江提督黄翼升、江苏提督李朝斌俱尚可用，但是二等人才。”问：“杨岳斌他是水师的将，陆路何如？”对：“杨岳斌长于水师，陆路调度差些。”问：“鲍超的病好了不？他现在那里？”对：“听说病好些。他在四川夔州府住。”问：“鲍超的旧部撤了否？”对：“全撤了。本存八九千人，今年四月撤了五千，八、九月间臣调直隶时，恐怕滋事，又将此四千全行撤了。皇上如要用鲍超，尚可再招得的。”问：“你几时到任？”对：“臣离京多年，拟在京过年，朝贺元旦，正月再行到任。”问：“直隶空虚，地方是要紧的，你须好好练兵。吏治也极废弛，你须认真整顿。”对：“臣也知直隶要紧，天津海口尤为要紧。如今外国虽和好，也是要防备的。臣要去时总是先讲练兵，吏治也该整顿，但是臣的精力现在不好，不能多说话，不能多见属员。这两年在江南见属员太少，臣心甚是抱愧。”属员二字，太后未听清，令伯王再问，余答：“见文武官员即是属员。”太后说：“你实心实意去办。”伯王又帮太后说：“直隶现无军务，去办必好。”太后又说：“有好将尽管往这里调。”余对：“遵旨，竭力去办，但恐怕办不好。”太后说：“尽心竭力，没有办不好的。”又问：“你此次走了多少日？”对：“十一月初四起行，走了四十日。”退出。散朝归寓。中饭前后共见客(3) （注：(3) 此处疑有脱漏。），坐见者七次，沈经笙坐最久。未正二刻，出城拜李兰生，归寓已灯初矣。饭后与仙屏诸君一谈。旋写日记。二更三点睡。
十七日
黎明早饭后，与许仙屏等一谈。旋见客四次。出门拜客，董酝卿处会晤，余多未会，午正归。中饭后又出门拜客数家，未会。申初，至黄恕皆家赴宴，暝时散。归，核信稿四件。二更后与晓岱等一谈。料理诸琐事。三点睡。
十八日
黎明早饭后，写纪泽儿信，并添写马穀山等信，交金陵折弁带去。又发澄、沅两弟信。见客七次。午初出门，至内阁到大学士任。先至诰敕房更衣，在公案一坐，次至满本房公案一坐，次至大堂一坐。横列六案，满，东三案，汉，西三案。余在西之第一案一坐，画稿两件。侍读、中书等数十人来三揖，余答揖。回忆丁未六月在此堂到内阁学士之任，今已廿二年矣。旋至翰林院到任。先在典簿厅更衣，次至大堂一坐，次至圣庙行礼，次至典簿厅更衣，次至昌黎庙行礼，次至清秘堂一坐。学士、编、检等以次来三揖，余答揖后回寓。中饭后，未正二刻又出门，拜客四家，皆会。文博川处谈颇久，归已更初矣。与晓岱等一谈。二更三点睡，三更后成寐。
十九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三次。出门拜客十余家，会晤者王荫堂、全小汀、崇文山。又至塔军门家，直延入上房，具酒相待。其母八十岁，相对涕泣。其弟咸丰四年已死，其次弟本年八月十三日死，其两弟妇寡居，并出拜见。三兄弟皆无子，仅塔军门一女，次弟阿陵布四女。亲房无可承继之人，实为可惨。其妹其女并出拜见，泣求提拔其婿等。未正归。中饭后会客三次。申正再出，拜沈经笙，灯初归。陈仲鸾来久谈。旋与吴挚甫久谈。二更后小睡。三点睡。
廿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四次。令巡捕等收拾行李，搬出城外。余在城内拜东北城及皇城内之客，出西安门拜西城客数家，出顺成门至法源寺住。中饭后，坐见之客三次。出门拜客数家，罗椒生处谈颇久。酉刻见客五次，二更散。小睡片刻。三点睡。
附记
陆尔熙 廖说
端木埰 袁说，胡宅
沈源深 倭、袁说，吏部
袁保龄 子久
朱 然 肯夫
李用清 平定州人
崇 绮 文山
陶 模 秀水，庶吉士，方之，崇说
张振新 忻州，工部，绍铭，崇说
廖寿丰 谷士，中书，倭说，恒
廖寿恒 翰林，仲山
贵 成 浙江驻防，癸卯，蒙古，镜泉，兵部，崇说
伯 桢 著之，满洲，吏部，崇说
李如松 虎峰，北通州，吏部，祟说
陈 彝 六舟，翰林，朱说
陆奭堂 憩云，刑部，廖说
谢维藩 临伯，巴陵，翰林
曹耀湘 镜初，长沙
廿一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十余次，如袁子久、罗椒生等，坐均甚久。自辰初至午正客方散。中饭后，至湖广馆赴同乡之宴，听戏、饮酒至酉刻，倦甚，入内宝善堂稍一休息，又听灯戏二出，归寓已一更四点。与挚甫一谈。二更三点睡。纪鸿于三更后始自湖广馆归。
廿二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八次。巳刻出门拜客，宋雪帆、潘伯寅、鲍花潭、庞宝生、毛煦初等处俱会，未初回家。中饭后，又出门至文昌馆赴宴，系各科门生公请。一曰癸卯四川乡试，二曰丁未汉教习，三曰巳酉顺天乡试复试，四曰庚戌朝考阅卷，五曰庚戌拔贡朝考阅卷，六曰庚戌考学正学录阅卷，共三十余人。听戏至酉刻，倦甚，因至粉房琉璃街黄晓岱家一坐。灯后，复至文昌馆看灯戏，归寓已一更四点矣。二更三点睡。
附记
钟佩贤 伯寅，恶其出胜门六，浙江原籍，庚戌进士。英，直隶人，袁说
曾金章 印若，内阁，熟地理，李如松说
端木埰 子畴，江宁，祁文端保，袁说
夏子 路门，扬州，山西主考，仙屏说
蒋绍和 户部，江宁府人，端木埰说
廿三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六次。午初二刻中饭。饭后，出门拜周荇农、贺云湖，皆会。又亲拜数家。未正至文昌馆听戏，甲午、戊戌两科同年公请，又直隶京官之大者公请，两处各吃一顿。酉初至许仙屏家歇息。灯后又至文昌馆听灯戏，至一更五点归寓。二更三点睡。是日蒙赏“福”方纸十张、各色绢笺四十张、湖笔三十支，名曰春帖子赏。凡内廷王、军机大臣，弘德殿、上书房、南书房大学士皆与焉。
廿四日
黎明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四次。巳初，出门拜客三家，即至内阁，因总理衙门奏请派亲郡王、大学士、九卿会议预筹修约事宜。午初至，未正散。至前门内大昇馆吃饭。饭后出城，至文昌馆，系江苏通省公请。酉初至李健斋处一歇。夜复至文昌馆听灯戏，归时将二更矣。与吴挚甫久谈。三点睡。
廿五日
黎明早饭后，见客四次。巳初再至内阁议事，午末议略定，公议万藕舲改定折稿，申初二刻散。仍至大昇馆吃饭。饭毕，至愿学堂赴宴，系倭、朱、瑞三相国公请。饮酒至酉初二刻，余出城回寓。夜阅王少鹤所作《祁公神道碑》。朱修伯、周荇农先后来，久坐。二更三点睡。
廿六日
黎明早饭后，见客二次。是日因内阁衙门奏事，辰正趋朝，巳初到，巳正散朝。至东草厂十条胡同拜长沙会馆、上湖南馆各客，未初归。饭后，曹镜初等来。与谢立夫围棋二局。谭竹崖等来一谈。因巡捕人等接待宾客过于疏忽，生气训斥，良久乃息。夜，见客二次，陈小舫谈最久。二更三点睡。早饭后写澄、沅两弟信一封，交湖南折差带去。灯后改一信稿，约改四百字。
廿七日
黎明早饭后，见客三次。出门拜客，拜骡马市大街以南各胡同，拜会者六家，亲拜者数十家，午正归。萧芑山等送席来，因留同饭。饭后会客一次。出门拜骡马市大街以北之客，会者五家。上半日，在轿上阅穆相国彰阿年谱。下半日阅李篁仙诗集。晡时归。与曹镜初等久谈。清理文件。二更三点睡。
李朝仪 藻舟，贵州，广平府，云湖说
刘秉琳 昆圃，湖北，深州，小舫说
陈兰斌 荔秋，刑部，广东，癸丑庶吉士，仙屏说
刘锡鸿 云生，广东举人，刑部，仙屏说
李文田 若农，南书房，广东，仙屏说
萧世本 廉甫，四川，癸丑庶吉士改刑部，耿黼臣之妹夫，仙屏说，甄甫说
廿八日
黎明早饭后见客二次。出门至景运门，是日会奏，议复修约事宜一折，巳正二刻散。至穆帅相旧宅，见其七世兄萨善、九世兄萨廉，不胜盛衰今昔之感。又拜客数家，午正归。中饭后见客二次。未正至陈小舫家赴宴，渠与单地山、贺云湖、彭畏之四人公请也，酉初散，归。夜与邓良甫一谈。倦甚，小睡。二更三点睡。
廿九日
五更起。早饭后，卯初出门趋朝，谢昨日赏荷包之恩。往年在外，荷包与“福、寿”字均由驿递出，今年“福、寿”字存于奏事处，初到京之日即已领到。荷包则昨日与诸大臣同赏也。辰初，皇上由乾清宫坐轿至保和殿筵宴，余与诸王、大臣在阶下西边叩头。巳正归寓。清理文件。小睡片刻。午刻，请同县欧阳崇如、朱心槛、李健斋、刘瑞云等过年便饭。饭后，文博川来久谈。旋又坐见之客三次。酉刻剃头一次。夜料理明日朝贺事件。一更四点睡。天气甚热，不能成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