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八年(1869年<8月>)

八月

初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司道等谈甚久。小睡片刻。巳正见客一次,谈颇久。午刻,将应劾之员开单注考。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注考,兼查履历。申正核批稿各簿。酉初写对联四付。至幕府久谈。夜将应保人员开单注考。二更后课儿背书。阅王介甫碑志十二叶。二更四点睡。

初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二次。阅《四书说约》。小睡片刻。李佛生来久谈。午刻阅《汉书·贡禹两龚传》十三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李勉林来久坐。申正核批稿簿。旋坐见之客二次,谈颇久。将批稿簿核毕。傍夕小睡。夜,核十三日呈词批二件。二更后,课儿背书。温《古文》碑志类、杂记类十二叶。四点睡。日月如流,倏已秋分。学业既一无所成,而德行不修,尤悔丛集,自顾竟无湔除改徙之时,忧愧曷已!是日阅匡援所作《毛诗异义》、《尚书伏马义》等书,盖山东学者流寓此间。此书久已送来,而未一寓目,真可愧耳。

初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一次,立见者三次。改折稿三件,写一信与首府。小睡片刻。巳正阅《汉书·鲍宣等传》八叶。午初出城接贺云湖学使。率属恭请圣安。归来,中饭后阅本日文件,作片稿一件。申正核批稿各簿,未毕。有广西刑部主事刘有科来见,一谈。再核批稿,毕。傍夕小睡。夜核七月二十八日呈词批。二更后,温韩、柳杂记类十二叶。四点睡。

初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两司来见,久谈。又坐见之客一次,立见者一次。拟作《苗先路墓志铭》,因将渠所著《说文声订》、《说文声读表》、《毛诗韵订》、《建首字读》等书细阅一过,摘抄少许,以便采择入文。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又阅苗君所著《集韵经存》、《说文声读考》二种,皆未刻者。申正核批稿各簿。坐见之客一次。又阅苗君所刻诗片。傍夕小睡。夜阅顾氏《音学五书》,审其与苗君异同之处,摘录一二,以备采摭。二更四点睡。

初五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一次,司道谈甚久。旋改片稿二件。巳正小睡片刻。午初,陈作梅来久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阅《音学五书》。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又阅《音学五书》,毕。傍夕小睡。夜,添写黄恕皆、倭艮峰信,共五叶,约五百字。阅《古音标准》,将考诸家音学之得失,以便作苗君墓志。二更四点睡。

初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一次。巳刻,坐堂审案十二起。旋阅段茂堂《六书音韵表》。午刻,会客一次。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又阅孔 轩《诗声类》、王怀祖《古音廿一部》。天气燥热,昏昏欲睡。赵惠甫、贺麓樵、吴挚甫诸人来,久谈。核科房批稿簿,未毕。傍夕小睡。夜将批稿核毕。旋拟作苗君墓志铭,未果动笔。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是日未刻发折、片九件。

初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一次。旋作《苗仙簏墓志》。午刻,坐见之客二次。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又作墓志。申正核科房批稿簿。酉刻,写扁一方、对联五付。傍夕小睡。夜又作墓志。是日共作八百余字,未毕。二更后,课儿背书。纪泽作《音学考》,约近五千字,于考古及审音二者均有所得,为之一慰。三点睡。

初八日

五更三点起,至文庙丁祭。黎明,率属行礼。归,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二次。小睡片刻。巳正作苗君墓志。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作墓志。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酉刻将墓志铭作毕,细阅竟无一字是处。昔余终年不动笔作文,而自度能知古文之堂奥,以为将来为之必有可观,不料今年试作数首,乃无一合于古人义法,愧赧何极!傍夕小睡。夜阅《呻吟语》,因贺云湖新送《吕新吾全集》也。二更四点睡。

初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一次。小睡片刻。巳正二刻,阅《韦贤元成传》、《魏相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翻阅《朱子全集》数首,将纪泽所作《音学考》批点一过。申正核科房批稿簿。天气细雨凝凉,酉正暝色已深,日渐短矣。傍夕小睡。夜核初三日呈词各批。二更后,课儿背书。阅《古文·杂记类》十六叶。二更四点睡。

初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司道谈颇久。巳正核复丁中丞信稿。午初阅《汉书》《丙吉传》、《眭孟两夏侯京房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小睡。阅《吕新吾集》。蒋养吾来,久谈。核科房批稿各簿。傍夕至幕府一谈。夜添写丁中丞信二叶。阅欧、曾文杂记类。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

十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小睡片刻。午初,坐见之客一次。阅《翼奉李寻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阅《吕新吾集》。小睡片刻。坐见之客二次。申正核批稿各簿。酉刻剃头一次。是日,客有自河南来者,言大、顺、广旱灾甚重,又有自雄县等处归者,言滹沱河水无去路,文、大、雄、任、饶阳、安平一带水灾甚重,深为焦灼。忝任封圻,坐视斯民之灾厄不能稍为补救,愧恨何极!夜阅《古文·杂记类》苏、王各家廿七叶。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

十二日

黎明,率属祭关帝庙。归署,早饭后清理文件。见客,坐见者三次,立见者一次。阅《皇朝经世文编》中《畿辅水利》数篇。小睡片刻。巳正二刻阅《汉书·赵广汉尹翁归张敞韩延寿传》廿三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将作赞,题《杨忠愍公遗疏草手卷》,而不果。赵惠甫、薛季怀先后来,久谈。旋核科房批稿簿。傍夕,贺麓樵来一谈。夜作《杨椒山疏稿赞》四言诗二十四句。二更后,课儿背书。阅《古文·杂记类》。倦甚,四点睡。

附记

书赞

买谷米

议河道

改信稿

十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五次,两司谈颇久。写《杨忠愍公遗疏赞》于手卷,字极劣,阅之生憎。小睡片刻。阅《汉书·王尊王章传》十四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见之客二次,范楣生坐颇久。改信稿四件。李佛生来一谈。核批稿各簿,未毕。傍夕小睡。夜又核批稿簿,毕。核初八日呈词批。二更后,倦甚,阅吕新吾《呻吟语》。三点睡。

附记

○勇粮折

练兵折

○竹庄信论买书

蒋道署事片

滹沱河大概情形片

杂说

十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赵宗道来一谈。铭军马队中营三哨,怨其统领陈凤楼克扣饷项,带勇数十人申诉来辕,因传三哨官面询一切,又传营务处、张臬司处断此事。坐见之客四次,立见者一次。旋坐堂审案十二起。有兵丁苑泳盛趁火抢劫之案,极口呼冤,又将全卷细阅一过。小睡片刻。午初阅《汉书·诸葛丰等传》十五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蒋养吾来久坐,又小睡片刻。申正核科房批稿簿。傍夕至幕府一谈。夜见张臬司等,将勇丁申诉事办毕。又见客一次。温《古文》杂记类、箴铭类、颂赞类,凡二十二叶。二更后,课儿背书。朗诵《离骚经》二遍。四点睡。

十五日

早起,署内人等叩节行礼。饭后清理文件,阅《经世文编》中《畿辅水利》数篇。幕友等来叩节贺喜。余旋至各幕回候,一谈。小睡片刻。巳正二刻阅《汉书·萧望之传》十七叶。中饭,请幕友小宴,未末散。阅本日文件。旋见客一次,谈颇久。小睡片刻。申正核批稿各簿,核信稿未毕。傍夕小睡。夜核信稿二件。温《古文·辞赋类》中屈、宋各篇。二更四点睡。

附记

程答黎河帅北方水利六不便

十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二次。阅《经世文编》中《畿辅水利》三十余叶。巳正小睡片刻。旋阅《汉书·冯奉世传》十余叶。中饭,请幕友刑、钱等小宴,未末散。阅本日文件。申正核批稿各簿。添写吴竹庄信二叶,未毕。傍夕小睡。夜添写竹庄信一叶,又写李少泉信二叶,改折稿一件。二更四点睡。

十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两司来见,久坐,又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一次。阅《经世文编》中《畿辅水利》十余叶,阅《汉书·宣元六王传》。巳、午间,坐见之客二次。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将《宣元传》阅毕,核信稿十余件。申正核批稿各簿。酉初写对联八付。傍夕小睡。夜温《古文·辞赋类》。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

十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一次。阅《经世文编》中《水利》数篇,翻寻《直隶通志》中记碑各文。巳正阅《汉书》《匡张孔马传》、《王商史丹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阅《傅喜传》。是日共阅三十九叶。小睡片刻。作梅来久谈。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将改滹沱河折稿而不果。傍夕小睡。夜核十三日呈词批。二更后温《古文·辞赋类》扬、马各篇。三点睡。疲倦殊甚。

十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将改拟修治滹沱河折稿,先将《直隶河渠志》等书一阅。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又将滹沱河各处禀件一阅。李佛生来久谈。阅核科房批稿各簿,未毕。傍夕小睡。夜将批稿核毕。改滹沱河折约四百字,未毕。二更四点睡。

二十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司道坐甚久。旋改滹沱河折稿,将《畿辅通志》等书一翻。午初,贺云甫学使来久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至莲花池,与司道府县等公请学使,未正上席,直至灯时始散。归,核科房批稿各簿。二更后,课儿背书。旋将折稿改毕,约改千余字。四点睡。是日在席中愀然不乐。念生平所作事,错谬甚多,久居高位而德行学问一无可取,后世将讥议交加,愧悔无及。

廿一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一次,谈颇久。巳刻,坐堂审十二案。旋将改直隶练军章程折,沉吟久之,未能下笔。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出门拜贺云甫,久谈。归,作折稿数行。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酉初写对联三付。傍夕小睡。夜作折稿约四百字。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

廿二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见客,坐见者二次,立见者一次。辰正出城送学使。归后,作折稿百余字。费道来,久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作折稿。申正核科房批稿簿。旋又作折稿。夜又作折。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是日作折约八百字,未毕。

廿三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坐见之客一次,立见者一次。至箭道考试三员。旋将昨日折稿作毕,共约千六百字。小睡片刻。改信稿十余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李勉林来,久谈。小睡片刻。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昨日接沅弟信,本日又接澄弟信,又见瑞、官两侄与儿辈信,知科九侄府试长案第三,甚以为慰。至幕府两处久谈。夜核呈词批一件,温《古文·辞赋类》扬、班各篇。四点睡。

廿四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旋坐见之客二次,立见者一次。小睡片刻。阅《近思录》数叶。巳正阅《汉书·薛宣朱博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又阅《近思录》,改片稿一件。申正核批稿各簿。傍夕小睡。夜阅张平子《两京赋》。眼蒙殊甚,疲倦不堪。天气已短,而疲困若此,盖老景摧颓甚矣。二更三点睡。

二十五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四次,立见者一次,司道及作梅谈颇久,客散已巳正矣。将昨日折稿再核一过。午初阅《汉书·翟方进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见之客一次。核信稿一件,写澄、沅两弟信。又坐见之客一次。核科房批稿簿,天黑未毕。小睡。夜将批稿簿核毕,又核天津青县京控案。二更后,课儿背书。旋温上《论》《子罕》、《乡党》。四点睡。

二十六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一次。旋坐堂审案十二件。翻阅《先正事略》数篇。小睡片刻。李佛生来一谈。巳正三刻阅《汉书·谷永传》二十叶。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坐见之客二次,作梅谈颇久。申末核批稿簿,暝时毕。申初核信稿一件。傍夕小睡。夜对各折,明日将发者十一件。二更后,课儿背书。旋温《古文·辞赋类》二首。四点睡。

二十七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四次,立见者一次。将本日应发折片检点一番,京信亦加校对。自写吴挚甫信一叶。巳正小睡片刻。午初阅《汉书》《杜邺传》、《何武传》。中饭后阅本日文件。旋阅张文端《聪训斋语》,写李雨亭及申夫信,各添二叶。申正核批稿各簿。傍夕至幕府久谈。夜核批稿二件。温《古文》辞赋类、哀祭类。二更后,课儿背书。又温古文数叶。三点睡。

二十八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四次。阅《经世文编》中《直隶水利》二篇。巳正三刻阅《汉书》《王嘉传》、《师丹传》,又《扬雄传》七叶,凡二十五叶。因内人病势加重,屡次省视。中饭后阅本日文件。以家中琐事不顺,心绪郁闷,室中徘徊者久之。核改信稿二十余件。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傍夕小睡。夜阅《古文·哀祭类》。二更后,与纪泽久谈。四点睡。

二十九日

  早饭后清理文件。坐见之客三次,立见者二次。阅《经世文编》中《畿辅差徭》数篇。小睡片刻。巳正二刻阅《扬雄传》上。黎莼斋等自京来,久谈。中饭后阅本日文件,写何子贞信数行,未毕。惠甫来诊脉,久谈。申正核科房批稿各簿。傍夕小睡。夜将《古文·哀祭类》温毕。阅《近思录》首卷《道体》四十八叶。二更后课儿背书。四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