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目疾请假折正月十七日
奏为微臣现患目疾，恳恩赏假一月，在营医调，恭折奏祈圣 鉴事。
窃臣于上年十二月初一日，驰赴吴城、九江各军营，业经附 奏在案。旋于二十八日回省，迭接禀报，南岸李续宾之师于三十 日与城贼、援贼接仗大胜。北岸续到之副将鲍超，管带三千六百 人，于初五日接仗获胜，踏毁小池口贼垒二座。目下九江南北两 岸，水、陆、马、步至二万余人之多，声势浩大，事务繁多。臣 即日拟由瑞州前往九江料理一切，庶可与湖北、安徽联络一气。 惟现患目疾，竟日不能开视，合无吁恳天恩，赏假一月，即在瑞 州、九江军营静心调养，恭候训示。除九江各战情形另行会折详 报外，理合附驿具奏，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123.附咨文 咨文俊正月十九日
(转录廷寄：饬水陆各军夹攻九江)
为恭录事。
正月十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兵部侍郎曾国藩、江西巡抚文俊：
咸丰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奉上谕：
官文、胡林翼奏收复湖北五州县，并九江焚毁贼船，大获胜仗一折。楚北官军自攻克武、汉、黄三郡后，连次收复大冶、兴国、蕲州、蕲水、广济城池。杨载福等率领水师，直抵九江，大获胜仗。该逆弃垒入城，九江以上之贼船，片帆不返。胡林翼复饬参将鲍超由北岸趋小池口，以瞰九江对岸，统归都兴阿节制。如果江西内湖水师力能会合，则浔城不难即拔。前据曾国藩等奏，该省各路军情似有起色，并称刘于淳驻樟树镇，彭玉麟驻吴城镇，上下游水营均能得力。现在楚兵迭胜，机会可乘，亟宜激励将升，由湖出江，与杨载福、都兴阿水陆之师两路夹攻，俾九江贼匪应接不暇，而克复后亦不致内窜。各郡勿得专恃客兵为株守待援之计，致误事机。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等因到本部堂。承准此，相应恭录咨会。为此合咨贵部院，请烦钦遵查照，并饬恭录札知总局施行。须至咨者：右咨江西巡抚部院文(俊)。
124.报丁父忧折二月十六日
奏为微臣现丁父忧，恭折驰报，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正月十七日自省河拜折后，即驰至奉新，督带候补知 府吴坤修一军，同赴瑞州，四面合围，开掘长壕，断贼接济。二 月初四日回省一次，与西安将军臣福兴、巡抚臣文俊晤商大局。 初九仍来瑞州。十一日接到家信，臣父诰封光禄大夫曾麟书于二
月初四日病故。臣系属长子，例应开缺丁忧。溯查臣自咸丰二年 奉命典试江西，奏蒙恩准假归省亲，行至太湖县闻讣丁母忧。即 由九江奔丧回籍，甫经百日，奉旨饬办团练。时值武昌失守，数 省震动。臣岀而襄事折内声明，俟大局稍转，即当回籍终制，具 奏在案。咸丰三年冬间，迭奉援鄂、援皖、肃清江西之命。四年 八月折内声明，臣系丁忧人员，如稍立战绩，无论何项褒荣，何 项议叙，微臣概不敢受；办理稍有起色，即当奏明回籍，补行心 丧等因，具奏亦在案。五年九月蒙恩补授兵部右侍郎。维时虽已 服阕，而臣之私心常以未得在家守制为隐憾。今又遽丁父忧，计 微臣服官二十年，未得一日侍养亲闱。前此母丧未能妥办葬事， 今兹父丧未能躬视含殓。而军营数载，又过多而功寡，在国为一 毫无补之人，在家有百身莫赎之罪。椎胸自责，抱痛何极。瑞州 去臣家不过十日程途，即日遵制丁忧，奔丧回籍。一面由驿驰奏, 恭候谕旨。
臣之胞弟曾国华出继叔父为嗣，现在瑞州军营，即日交卸回 里，丁本生降服忧。胞弟曾国荃，现在吉安军营，亦应奔丧回籍。 惟抚、建大股贼匪二万余人赴援吉安，连日与官军大战。虽迭获 胜仗，而我军亦有伤亡，国荃之能否选归，尚未可知。
伏查微臣经手事件，以水师为一大端。署提督杨载福驻扎九 江，所统外江水师十五营；道员彭玉麟驻扎吴城，所统内湖水师 八营。合计船只五百余号，炮位至二千余尊之多。此非臣一人所 能为力。臣在衡州时，仅奏明造船百六十号，岳州以下虽陆续增 添，而九江败挫之后，则水师中衰。其时回援湖北者仅船百余号, 赖彭玉麟力支危局，胡林翼、杨载福重廓规模，而又有广东督臣 购运洋炮，湖南抚臣督率官绅，广置船只、子药，于是外江之水 师始振。陷入鄱湖者亦仅船百余号，赖江西抚臣及总局司道竭力
维持，增修船炮，筹备子药，于是内湖之水师亦振。合四省之物 力，各督抚之经营，杨载福等数年之战功，乃克成此一支水军。 臣不过因人成事，岂敢无其实而居其名。惟臣因事离营，内外水 军或分歧而不定，相应奏明，请旨特派署提督臣杨载福总统外江、 内湖水师事务，惠潮嘉道彭玉麟协理外江、内湖水师事务，庶几 号令归一，名实相符。杨载福战功最伟，才识远胜于臣；彭玉麟 备〈历〉险艰，有烈士之风。伏乞圣恩时加训励，该二人必能了 肃清江面之局。仍请旨饬下湖北抚臣胡林翼月筹银三万两，江西 抚臣文俊月筹银二万两，解交杨载福、彭玉麟水营，俾此军不以 饥疲致溃。则不特为攻剿九江、湖口所必需，即将来围攻金陵、 巡防长江，亦必多所裨益。此臣经手事件之大端也。
自水师而外，惟湘勇系同县之人，宝勇系久从之卒，于臣略 有关系。现在李续宾之湘勇驻扎九江，精劲朴实，隐然巨镇，久 在圣明洞鉴之中。刘腾鸿之湘勇，普承尧之宝勇，驻扎瑞州，严 明勤谨，足〈当〉大敌。但使饷项稍敷，必能树立功绩。臣在军 中亦无所益，即不在军中亦无所损。此外，江西水陆诸军及各省 援师，自去岁以来，皆由抚臣文俊与臣会商调遣。今臣丁忧开缺, 应由西安将军福兴与抚臣会商办理。近日洪、杨内乱，武、汉肃 清，袁州、奉新等处克复数城，江西局势似有旋转之机。惟臣猝 遭父丧，苫块昏迷，不复能料理营务。合无吁恳天恩，准臣在籍 守制，稍尽人子之心，而广教孝之典。全家感戴皇仁，实无既极。 抑或赏假数月，仍赴军营效力之处，听候谕旨遵行。现在函商将 军福兴、巡抚文俊两臣，酌请一人前来瑞州，抚循各营将士。臣 拜折后，即由瑞州奔丧回里。除俟抵家后再行呈报外，所有微臣 丁忧开缺缘由，理合由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
125.附录明谕答报丁父忧折①
咸丰七年三月初一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丁忧回籍，请派员督办军务一折。曾国藩丁父 忧，前据骆秉章奏到，业经降旨赏假三个月，回籍治丧。所 带湖南兵勇，暂交其弟曾国华管带。惟曾国华职分较卑，仍 须有大员统带，方能得力。所有曾国藩前带水师兵勇，着派 提督衔湖北鄭阳镇总兵杨载福就近统带；广东惠潮嘉道彭玉 麟协同调度。所需兵饷，并着官文、胡林翼、文俊源源接济, 毋使缺乏。该侍郎假满后，着仍遵前旨，即赴江西督办军务, 以资统率。钦此。
126.附录廷寄饬催江西炮船并酌带米石
事二月十七日
咸丰七年二月十七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兵部侍郎曾国藩、江西巡抚文俊：
咸丰七年正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福济奏请饬催江西炮船并酌带米石等语。九江、安庆相 为椅角，曾国藩既有先拨炮船二百只协攻安庆之议，不但可 断贼援九江之路，兼可分桐城后路贼势。现在安徽贼匪，麋 至无为，庐江复陷，兵力甚单，着曾国藩即选派大员督带炮 船下驶，以资攻剿。至庐江一带旱荒，米粮缺乏，兵食万分 艰窘。并着文俊酌拨米石，即交各船装载带赴皖省，俾福济 一军得有接济。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钦此。
① 此件据曾氏家藏手钞本《上谕廷寄补钞》补入。原件缺奉到日期。
遵旨寄信前来。
127.呈请代奏奔丧到籍日期折①二月三十日
为呈请据情代奏，仰祈圣鉴事。
窃国藩在瑞州营次闻讣丁忧，奔丧回籍，业于二月十六日由 驿驰奏在案。嗣经西安将军福兴、江西巡抚文俊派令督粮道李桓 于二十日来至瑞州军营，联络将领，拊循士卒。国藩将一切军情 面为述告。布政司衔李续宾亦令其胞弟李续宜由九江驰至瑞州帮 同照料营务。瑞州开挖长壕三十一里，于正月二十五日兴工，昼 夜催攒，二月十八日完竣。贼之接济文报均已断绝，谅无他虞。 国藩即于廿一日匍匐起行，廿五日入湖南境，廿九日抵家。所有 奔丧到籍日期，理合呈请据情代奏，伏乞皇上圣鉴。谨呈。
128.呈请代奏谢恩折②三月二十六日
为呈请据情代奏，恭谢天恩，仰祈圣鉴事。
本年三月十一日准湖南巡抚咨开，咸丰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内 阁奉上谕：
骆秉章奏统兵大员现丁父忧一折。兵部侍郎曾国藩之父 曾麟书在籍病故，该侍郎现在江西督师，军务正当吃紧。古 人墨经从戎，原可夺情，不令回籍。惟念该侍郎素性拘谨, 前因母丧未终，授以官职，具折力辞。今丁父忧，若不令其 奔丧回籍，非所以遂其孝思。曾国藩着赏假三个月，回籍治
①②此件由湖南巡抚骆秉章代奏。
丧，并赏银四百两，由湖南藩库给发，俾经理丧事。俟假满 后，再赴江西督办军务，以示体恤。钦此。
跪聆之下，感泣难名。当即宣读谕旨，祭告先灵，恭设香案, 率领阖家大小，望阙叩头。窃国藩才识庸劣，军旅未娴，数载从 戎，过多功寡。睹烽烟之未靖，愧调度之无方。兹又遽遭大故, 解职离营，方忧惧之交深，欲陈情而悚息。乃蒙皇上天恩，赏假 三月，回籍治丧，并赏银两，经理丧事。凡臣子难言之隐，早在 圣明体谅之中。不匮之思，锡类罔遗于一物；非常之典，殊恩下 贲于九泉。国藩惟有弹竭愚诚，效图报称。战战兢兢，常怀履薄 临深之义；子子孙孙，永矢衔环结草之忱。所有国藩感激下忱, 理合率同诸弟，呈请据情代奏，叩谢天恩，伏乞皇上圣鉴。谨呈。
129.沥陈下情恳请终制折五月二十二日
奏为沥陈下情，恳请终制，仰祈圣鉴事。
咸丰七年二月二十七日奉上谕：
骆秉章奏统兵大员现丁父忧一折。兵部侍郎曾国藩之父 曾麟书在籍病故，该侍郎现在江西督师，军务正当吃紧。古 人墨经从戎，原可夺情，不令回籍。惟念该侍郎素性拘谨, 前因母丧未终，授以官职，具折力辞。今丁父忧，若不令其 奔丧回籍，非所以遂其孝思。曾国藩着赏假三个月，回籍治 丧，并赏银四百两，由湖南藩库给发，俾经理丧事。俟假满 后，再赴江西督办军务，以示体恤。钦此。
三月初一日奉上谕：
曾国藩奏丁忧回籍，请派员督办军务一折。曾国藩丁父 忧，前据骑秉章奏到，业经降旨赏假三个月回籍治丧。假满
后着仍遵前旨，即赴江西督办军务，以资统率等因。钦此。
仰见我皇上深仁渥泽，既俯鉴臣子之隐，曲示矜怜；复不弃 驾下之材，曲加器使。凡属旁观，犹为感泣；翎在身受，能无奋 兴？惟微臣下情，有不敢不沥陈于圣主之前者。臣通籍时，祖父 母、父母皆无恙。在京十四年，在军五年，堂上四人，先后见背。 生前未伸一日之养，没后又不克守三年之制。寸心愧负，实为难 安。前代及我朝夺情之案，被人弹劾者，层见迭出。而两次夺情, 则从古所无。臣到籍以来，辗转思维：欲终制，则无以报吾君高 厚生成之德；欲夺情，则无以报吾亲恩勤鞠育之怀。欲再出从军, 则无以谢后世之清议；欲不出，则无以谢患难相从之军士。进退 狼狈，不知所裁。
伏查近日军务，我皇上不动声色，芟夷大难，潜移默运，实 已挽回十分之七八。以大局言之，河北荡平，洪、杨内乱，武、 汉肃清，水师精劲，迥非咸丰二、三年气象可比。以江西言之, 西路克复十余州县，潯、瑞、吉、临皆驻重兵，亦迥非上年春夏 情形可比。貝臣出营而后，又闻瑞州长濠日固，临江四面合围, 吉安贼船焚並一空，东路贵溪屡获大捷。江西军事，渐有起色。 得将军、巡抚两臣办理裕如，添臣一人，未必有益；少臣一人, 不见其损。臣恭阅邸钞，上年大学士贾桢丁忧，皇上赏假六个月， 令其回籍治丧。旋因贾桢奏请终制，又蒙谕旨允其所请，并指明 御史邹煥杰传闻之误。臣假期将满，葬事未毕，合无吁恳天恩, 援照贾桢之例，准臣在籍终制。感激鸿慈，永无既极。微臣报国 心长，治军才短。守制之日有限，事君之日无穷。瞻望北阙，惶 恐待命。所有沥陈下情，恳请终制缘由，恭折由驿五百里驰奏, 伏乞皇上圣鉴，训示遵行。谨奏。
130.恭谢天恩并吁请开缺折 六月初六日
奏为恭谢天恩，仍吁请开缺，恭折仰祈圣鉴事。
咸丰七年闰五月十七日，兵部火票递到闰五月初五日内阁奉 上谕：
曾国藩奏沥情恳请终制一折。曾国藩在江西军营闻丁父 忧，前经降旨，赏假三个月，回籍治丧。俟假满时，再赴江 西督办军务，以示体恤。兹据该侍郎奏称，假期将满，葬事 未毕，吁准在籍终制。曾国藩本以母忧守制在籍，奉谕帮办 团练。当贼氛肆扰皖、鄂，即能统带湖南船勇，墨埋从戎。 数载以来，战功懋著，忠诚耿耿，朝野皆知。伊父曾麟书, 因闻水师偶挫，又令伊子曾国华带勇远来援应，尤属一门忠 义。朕心实深嘉尚。今该侍郎以假期将满，陈请终制，并援 上年贾桢奏请终制蒙允之例。览其情词恳切，原属人子不得 已之苦心。惟现在江西军务未竣，该侍郎所带楚军，素听指 挥。当兹剿贼吃紧，亟应假满回营，力图报效。曾国藩身膺 督兵重任，更非贾桢可比。着仍遵前旨，假满后即赴江西督 办军务，并署理兵部侍郎，以资统率。俟九江克复，江面肃 清，朕必赏假，令其回籍营葬。俾得忠孝两全，毫无余憾。 该侍郎律心事主，即以善承伊父教忠报国之诚，当为天下后 世所共谅也。钦此。
微臣自顾何人，膺兹宠奖，非分之荣，惶悚无地。臣父吠亩 效忠，既蒙颁赐赠银，复荷温语褒嘉。当即焚香祭告，宣读谕旨。 合家跪聆，感激涕零。伏念臣材识号下，本乏寸长，而事会所乘, 复多乖舛。自咸丰三年初奉援鄂、援皖之命，维时吴文帯总督鄂
中，系臣之座师；江忠源巡抚皖省，系臣所保举。公义私情，望 援孔切。书牍催促，皆相勖以忠义，期共济于艰危。不图臣甫出 师，而吴文倍、江忠源相继殉难，臣亦旋有岳州之败、靖江之挫。 厥后凭仗天威，水陆东征，岳、鄂、嶄、黄，长驱席卷，谓可成 破竹之势。不图舟师挫于湖口，陆兵溃于北岸，遂有武昌再陷之 变。五年秋间，九江、南康水陆安稳，又分湘勇回援湖北，军势 尚沛然而有余。不图塔齐布、罗泽南相继沦谢，而两路悍贼适于 其时窜入江西腹地，局势为之大震，声威亦为骤减。六年，困守 江西，备极艰险。冬春之间，西路克复十余州县，渐有转机。臣 进驻瑞州，开掘长濠，甫经合围，不图又有闻讣丁忧之耗。材智 本极庸愚，事机复多不顺。臣每独居深念，常恐福分浅薄，终不 能立功以报圣明于万一，所为暗自伤感者也。计湖南一军，有功 可言者，往年则陆路塔、罗，水路杨、彭，久立声绩；近年则李 续宾，力振湘军。而刘腾鸿、李元度亦有撑持坚忍之力。微臣因 人成事，毫无功效，屡经具奏在案。谕旨战功懋著之褒，读之惶 悚流汗。在圣主善善从长，或姑为过情之誉，以试将来。在微臣 循名责实，又何敢掠人之美，以为己有。
至楚军素听指挥一节。查湖南练勇，昔年犹有见贼逃遁、怀 乡思归之事。近则阅历既久，胆气皆壮。轻贼匪之伎俩，慕天家 之官爵。以投营为名利两全之场，以战阵为日用常行之务。湘中 勇夫赴江西、湖北投效者，络绎不绝。父缺子代，此往彼归。较 之臣初募练之时，风气迥不相同。但使稍给口食，即可静听指挥。 臣二月闻讣之初，亦虑将士相从日久，恐难骤离而他属。自出营 而后，各路安谧如常。吉安、临江，屡获胜仗。将军福兴至瑞州 视师一次，巡抚耆龄遣员至瑞州犒赏一次，各营皆欢欣踊跃，乐 为用命。可见士无常亲，惟抚驭者是亲，不必楚人而后能用楚众
也。我皇上器使庸材，嘉矜并至。于有过宜罚之时，曲赐恕原; 于无善可录之中，曲加奖借。既荷温语宠答，复蒙饬署兵部侍郎, 以资统率。臣伏念丁忧人员，未开实缺，寸心终抱不安。衰经从 事，明臣黄道周目为凶丑不祥之人。况臣两遭亲丧，自度不祥之 身，决非宏济时艰、挽回大局之象。合无吁恳天恩俯准，开除兵 部侍郎缺，感激皇仁，实无既极。除将微臣办事艰难情形同日另 奏外，所有恭谢天恩，并吁请开缺缘由，恭折由驿五百里驰奏, 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131.沥陈办事艰难仍吁恳在籍守制折 六月初六日
奏为沥陈微臣办事艰难竭娠，终恐贻误，吁恳在籍守制，恭 折奏祈圣鉴事。
窃臣谬厕戎行，与闻军事。仰蒙圣慈垂注，畴载恩深。凡有 奏请，多蒙俞允；即有过失，常荷宥原。遭逢圣明，得行其志, 较之古来疆场之臣掣肘万端者，何止霄壤之别。惟以臣之愚，处 臣之位，历年所值之时势，亦殊有艰难情状无以自申者，不得不 略陈于圣主之前。
定例军营出缺，先尽在军人员拔补，给予札付。臣处一军, 概系募勇，不特参、游、都、守以上无缺可补，即千、把、外委 亦终不能得缺。武弁相从数年，虽保举至二三品，而充哨长者仍 领哨长额饷，充队目者仍领队目额饷。一日告假，即时开除，终 不得照绿营廉俸之例，长远支领。弁勇互生猜疑，徒有保举之名, 永无履任之实。或与巡抚、提督共事一方，隶人衙门，则挑补实 缺；隶臣麾下，则长生觥望。臣未奉有统兵之旨，历年在外，不 敢奏调满汉各营官兵。实缺之将领太少，大小不足以相维，权位
不足以相辖。去年会筹江西军务，偶欲补一千、把之缺，必婉商 巡抚，请其酌补。其隶九江镇标者，犹须商之总兵，令其给予札 付。虽居兵部堂官之位，而事权反不如提镇，此办事艰难之一 端也。
国家定制，各省文武黜陟之权，•责成督抚。相沿日久，积威 有渐。督抚之喜怒，州县之荣辱，进退系焉。州县之敬畏督抚, 盖出于势之不得已。其奉承意旨，常探乎心之所未言。臣办理军 务，处处与地方官相交涉。文武僚属，大率视臣为客，视本管上 司为主。宾主既已歧视，呼应断难灵通。防剿之事，不必尽谋之 地方官矣。至于筹饷之事，如地丁、漕折、劝捐、抽厘，何一不 经由州县之手。或臣营抽厘之处，而州县故为阻挠；或臣营已捐 之户，而州县另行逼勒。欲听之，则深虑事势之窒碍；欲惩之, 则恐与大吏相齟辭。钱漕一事，小民平日本以浮收为苦，近年又 处积困之余。自甲寅冬间，两路悍贼窜入江西，所在劫掠，民不 聊生。今欲于未经克复之州县征收钱漕，劝谕捐输，则必有劲旅 屯驻，以庇民之室家，而又或择良吏，以恤民隐；或广学额，以 振士气。或永减向日之浮收，或奏豁一年之正课，使民感惠于前, 幸泽于后。庶几屡捐而不怨，竭脂膏奉公上而不以为苦。然此数 者，皆巡抚之专政。臣身为客官，职在军旅，于劝捐扰民之事, 则职分所得为。于吏治、学额、减漕、豁免诸务，则不敢越俎代 谋。纵欲出一恺恻详明之告示，以儆官邪而慰民望，而身非地方 大吏，州县未必奉行，百姓亦终难见信。此办事艰难之一端也。
臣帮办团练之始，仿照通例，镌刻木质关防，其文曰：“钦命 帮办团防查匪事务前任礼部右侍郎之关防”。咸丰四年八月，臣剿 贼岀境，湖南抚臣咨送木印一颗，其文曰：“钦命办理军务前任礼 部侍郎关防”。九江败后，五年正月换刻：“钦差兵部侍郎衔前礼
部侍郎关防”。是年秋间补缺，又换刻：“钦差兵部右侍郎之关 防”。臣前后所奉援鄂、援皖，筹备船炮，肃清江面诸谕，皆系接 奉廷寄，未经明降谕旨，外间时有讥议。或谓臣系自请出征，不 应支领官饷；或谓臣未奉明诏，不应称钦差字样；或谓臣曾经革 职，不应专折奏事。臣低首茹叹，但求集事，虽被侮辱而不辞。 迄今岁月太久，关防之更换太多，往往疑为伪造，酿成事端。如 李成谋战功卓著，已保至参将矣，被刑辱于芷江县，出示以臣印 札而不见信；周凤山备历艰辛，已保至副将矣，被羁押于长汀县， 亦岀示以臣印札而不见信。前福建巡抚吕佳孙，曾专函驰询臣印 不符之故。甚至捐生领臣处之实收，每为州县猜疑，加之鞫讯。
或以为不足据，而勒令续捐。今若再赴军营，又须另刻关防，歧 舛愈多，凭信愈难。臣驻扎之省，营次无定，间有部颁紧要之件, 亦不径交臣营。四年所请部照，因久稽而重请。六年所请实官执 照，至今尚无交到确耗。此外文员之凭、武官之札，皆由督抚转 交，臣营常迟久而不到。军中之事，贵取信如金石，迅速如风霆, 而臣则势有所不能。斯又办事艰难之一端也。
兹三者其端甚微，关系甚巨。以臣细察今日局势，非位任巡 抚，有察吏之权者，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及筹饷。 臣处客寄虚悬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于贻误大局。 凡有领军之责者，军覆则死之；有守城之责者，城破则死之。此 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微臣讲求颇熟，不敢逾闲。今楚军断 无覆败之患，省城亦无意外之虞。臣赴江西，无所容其规避，特 以所陈三端艰难情形既如此，而夺情两次，得罪名教又如彼。斯 则宛转萦思，不得不泣陈于圣主之前者也。臣冒昧之见，如果贼 势猖狂，江西危迫，臣当专折驰奏，请赴军营，以明不敢避难之 义。若犹是目下平安之状，则由将军、巡抚会办，事权较专，提
挈较捷。臣仍吁恳天恩在籍终制，多守数月，尽数月之心；多守 一年，尽一年之心。出自圣主逾格鸿慈，不胜惶恐待命之至。所 有沥陈办事艰难，仍吁恳终制缘由，恭折驰奏，伏乞皇上圣鉴, 训示施行。谨奏。
132.钦奉两次谕旨复奏折九月初九日
奏为钦奉两次谕旨，恭折复奏，仰祈圣鉴事。 七月初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六月十九日奉上谕：
前因曾国藩以假期将满，吁恳终制，当经谕令假满后即 赴江西，督办军务，并署理兵部侍郎，以资统率。原因该侍 郎督剿有年，楚军正资调度，墨经从戎，忠孝两尽。兹据奏 称，江西各营安谧如常，毋庸亲往抚驭。并沥陈才难宏济, 心抱不安，仍请开缺守制各等语。曾国藩以督兵大员，正当 江西吃紧之际，原不应遽请息肩。惟据一再陈请，情词恳切, 朕素知该侍郎并非畏难苟安之人，着照所请，准其先开兵部 侍郎之缺，暂行在籍守制。江西如有缓急，即行前赴军营, 以资督率。此外各路军营设有需才之处，经朕特旨派出，该 侍郎不得再行渎请，致辜委任。钦此。
九月初三日准湖南巡抚咨称，八月十四日奉上谕：
在籍侍郎曾国藩，前经降旨，准其暂行在籍守制。倘江 西军务紧急，或他省有需人之处，仍着候旨前往。昨据给事 中李鹤年奏，曾国藩自丁父忧，迭蒙赐金给假，褒奖慰留。 此后墨经从戎，宜为天下所共谅。岂容以终制为守经，再三 渎请。请饬仍赴江西，及时图报等语。军务夺情，原属不得 已之举。朕非必欲该侍郎即入仕途，然如该给事中所奏，亦可见移孝作忠，经权并用，公论自在人心。现在江西军务有 杨载福统带，虽无须曾国藩前往，而湖南本籍逼近黔、粤, 贼氛未息，团练、筹防，均关紧要。该侍郎负一乡重望，自 当极力图维，急思报称。所有李鹤年原折，着抄给阅看。将 此谕知骆秉章，着传旨谕令曾国藩知之。钦此。
臣初奉暂准守制之旨，因军势未定，恐有后命，是以未及遽 行复奏。自七月以来，闻龙泉克复、吉安挫失之信。又闻克复瑞 州府城、进贤县城之信。顷又闻九江一军攻克黄梅县及小池口之 信。仰托圣主威福，江西军务，办理得手。批谕饬令缓急赴营之 处，揆度时势，自可无庸前往。兹复钦奉谕旨，饬臣在湖南本籍 办理团防，力图报称。圣主使臣以礼，因时制宜。跪聆之下，感 悚曷胜。目下湖南全省肃清，臣当仍遵前旨，暂行守制。如果贼 氛不靖，湖南告警，所有应须团练筹防之处，届时商之湖南抚臣, 再行奏明办理。臣自到籍以来，日夕惶悚不安。自问本非有为之 才，所处又非得为之地。欲守制，则无以报九重之鸿恩；欲夺情, 则无以谢万世之清议。惟盼各路军事日有起色，仰纾宵肝之忧, 即微臣恪守礼庐，寸心亦得以稍安。所有奉到两次谕旨，恭折由 驿三百里复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咸丰七年十月十二日奉到朱批：’‘江西军务渐有起 色，即楚南亦就肃清，汝可暂守礼庐，仍应候旨。大臣 出处以国事为重，抒忠即为全孝，所云惧清议之皆，犹 觉过于拘执也。”钦此。
133.此后不轻具折奏事片九月初九日
再，臣奉命办理湖南团防，此后不轻具折奏事。前在江西尚有一二经手未完事件，拟即函致江西抚臣耆龄请其代奏，理合附 片先行奏闻，伏祈皇上圣鉴。谨奏。
十月十二日奉到朱批：“知道了。"钦此。
134.酌拟报销大概规模折十二月初七日
奏为酌拟报销大概规模，请旨饬部核议，恭折奏祈圣鉴事。
窃臣处一军，未经奏派大员嫁理粮台，亦无专司之员始终其 事。初在衡州造船、募勇，冒昧从事，条理未精。厥后越境剿贼, 用银渐多，历时渐久。所募概系勇丁，将领多系绅士。官事非其 所娴，册报间有未备。而又与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总局相交涉, 有先在臣处粮台领饷，而后在他处支领者；有本在臣处领饷，而 他处亦时为接济者；又有由江援鄂，由鄂援江，忽分忽合，中间 并无饷可领者。臣处办理报销，比他军尤觉散漫难清。臣之愚见, 拟将统辖较多者，分为数大款。将臣处领饷之月曰，及他处领饷 之月日，先行具奏。俾眉目清楚，起讫分明。庶免辍辕混淆之弊, 亦无重复开报之虞。如：
塔齐布所统为一款。该提督所带道勇、宝勇等，于咸丰四年 二月，在臣处粮台支饷；其所带抚标等兵，仍在湖南省局支饷。 在通城、湘潭、岳州皆系如此办理。四年闰七月初二日，岳州贼 退，塔齐布出境追剿。其所带全军，应自闰七月初三日起，至五 年七月二十日止，概由臣处粮台报销。二十一以后，即归入周凤 山款下接算。
罗泽南所统为一款。该员所带湘勇，自咸丰二年腊月，随臣 同赴长沙。嗣后年余，均在省局领饷。自四年闰七月初三日起, 直至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由江西抵湖北洪山之日止，应归臣处粮台报销。其二十九日以后，即应归湖北总局报销。
杨载福所统水军为一款。该镇自咸丰三年十一月衡州造船起, 至五年正月初五日止，应归臣处粮台报销。其因病离营后，再岀 统带水师，则由湖北、湖南报销。
彭玉麟所统为一款。该员自三年十一月衡州造船起，至五年 正月由九江赴援湖北，尚在臣转运局支饷。拟截至四月三十日止, 归臣处报销。五月初一日以后，则归湖北总局报销。是冬，调赴 江西，自十二月起，至六年腊月底止，仍归臣处报销。七年正月 以后，则归江西总局报销。
李孟群所统为一款。该司经臣咨调由广西来楚，自四年六月 初八到长沙之日起，至五年正月初三由九江赴援湖北之日止，应 归臣处粮台报销。此后则归湖北报销。
李元度所统为一款。该员自五年正月在南昌募勇起，至六年 腊月三十日止，应归臣处粮台报销。七年以后，则归江西省局 报销。
周凤山所统为一款。该将自咸丰三年九月剿办常宁、道州土 匪，即在臣处支饷。自四年二月至五年七月，应并入塔齐布款下 核算。自七月廿一日，接统潯营全军起，至六年九府止，应归臣 处粮台报销。其再由长沙募勇援剿吉安，则归湖南、江西报销。
以上七款，皆为日较久，用银较多。交涉各省，宜分别界限 者也。
此外，水陆两军营数尚多，或先分后并，或因败撤遣，与各 省并无交涉者，将来汇册报部，不必先行琐陈。又如李续宾、蒋 益澧，前在臣军年余，拟即并入罗泽南款下核算。厥后该员等各 统一军，则归湖北等省报销。又如臣弟曾国华、曾国荃，或自武 昌赴援瑞州，或自长沙赴援吉安，在臣处领饷甚少，应归江西等省报销。凡此皆出款之大概规模也。
至若经手人员，臣在衡州时，出入银钱，多系自行经理。委 员即补同知陶寿玉检点账目。四年二月至长沙，委员候补知府李 瀚章管理收支事件。七月由岳州赴鄂，于长沙设立后路粮台，派 湖南即用道裕麟、湖北记名道厉云官司其事。其水陆行营收支事 务，则李瀚章及江南同知郑德基主之。九月以后，于汉口设立转 运局，派礼部员外郎胡大任司其事。五年驻军南康，于南昌设立 后路粮台，派礼部员外郎甘晋及李瀚章司其事。六年十二月撤毁 粮台，自七年正月起，归并江西省局司道办理。除郑德基业经病 故外，其裕麟、厉云官、胡大任、甘晋、李瀚章、陶寿玉六员, 现在分处两湖、江西、安徽四省。俟江西军务将毕，即行设局, 饬该六员为臣办理报销事件，遵照定式，造册送部。大约水陆数 年之饷精，船炮各厂之经费，通共用银在三百万两内外，勾稽尚 易完竣。惟是该六员者，并非总理，本无专责。自始至终，皆系 穷窘之境。劝捐挪垫，委曲维持。或因败挫迸散奔走于危地，或 因空乏屡屡受侮于弁兵。廉谨将事，艰苦备尝。而九江一败，又 有烧劫饷船、遗失文卷之事。将来如有款目不符，着赔追缴之处, 皆系臣一身承认，不与该六员相干。是否有当？谨拟大概规模, 请旨饬下该部核议施行。理合具折，送交江西抚臣附奏，伏乞皇 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朱批：“户部议奏。'‘钦此。
135.邓辅纶捐造战船片 十二月初七日
再，湖南武冈州拔贡生、捐输双月知府邓辅纶，于咸丰五年 在江西捐造头号长龙战船二十只，舰板战船二十只，解交臣营应用，查验尚属坚厚灵快。据呈称共用工料银六千四百余两，开折 禀请议叙。又据续禀，江西巡抚衙门称，査筹饷事例，由候选知 府捐是，不论双单月道员，并指省分发，共实银六千二百九十四 两。邓辅纶造船银数核计有盈无细等情。由抚臣耆龄移咨到臣。 理合奏请饬部查核，邓辅纶可否议叙，以道员指省分发之处，行 文湖南、江西遵照办理。谨奏。
朱批：“户部核议具奏。”钦此。
136.请饬部查销李新华捐银片十二月初七日
再，咸丰六年八月三十日，臣国藩具奏花翎都司李新华改捐 双月知府一片。据呈称，除在本籍捐银六千零三十两，作为新田 各弁勇补领月饷及恤赏之款，仍在营交银一千六百三十两，请以 知府归部双月选用等因具奏。十月初九日奉朱批：“依议。”钦此。 旋查新田弁勇补领月饷及恤赏之款，李新华并未在籍交楚。而该 营勇丁又有在瑞州闹索口粮之事，因将其捐银一千六百三十两立 即掷还。正拟附片奏明，注销前案，适臣丁忧离营，未及具奏。 闻李新华业已殉难，而捐项关系报销，理合奏请饬部将前项捐银 査销，以期入款有着。谨奏。
朱批：’‘户部知道。'‘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