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奏疏五

154.附录廷寄 着曾国藩将所参薛焕王有龄金安清各款汇入前参各款内一并详查并着保奏封疆大员十一月二十日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

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前因有人奏,江、浙抚臣不洽舆情,玩视军务各节,业经谕令曾国藩秉公查奏。兹有人奏:江苏巡抚薛焕,自到任后,株守上海,莫展一筹。且收买宝玩,性耽曲蘖。并将丁忧候补盐运使金安清违制保奏,派伊劝捐。金安清于通泰设局,喧赫奢侈,逐户搜括,怨声鼎沸。又有人奏,薛焕自办理通商以来,广通贿赂,时辇金银赠遗权贵,军务则不复一城,吏治则不办一事。浙江抚臣王有龄,不以克复为事,惟以暴敛为能。其捐输之入,作为三分:一济军饷,一充私橐,一为交结馈遗之用。该抚籍隶福建,运金归里,舆论哗然各等语。江、浙军务孔亟,全赖封疆大吏实力整顿,方能维持危局,保卫地方。果如所奏情形,营私纳贿,惟顾身家,又安望其奠民生而扫贼氛耶?着曾国藩将所参薛焕、王有龄、金安清各款,汇入前参各款内,一并秉公严密详查,据实复奏,毋稍徇隐。原折片着抄给阅看。

再,曾国藩如果察看薛焕不能胜任,着即遵奉前旨,迅速保奏数员,候旨简放。江苏巡抚现驻上海,所保之员,必得于军务、地方及外国事务均属相宜,方为妥协。

又,前任吉南赣宁道沈葆桢,上年该大臣曾经保奏。本日已降旨,令该员前赴该大臣军营。现在地方军务,在在需人,该员到营后,即由曾国藩查看才具,如果能胜重任,不必拘守常格,迅速保奏,听候简用。将此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抄发参薛焕王有龄原片

再,牧令之贤否,全在督抚之得人。未有督抚实力整顿而牧令不知振作者也。江苏省郡久陷,地方糜烂。臣闻抚臣薛焕安居上海,遍召画工,日写丹青以自娱,购买玩好珍物,无远不搜。自办理通商以来,广进贿赂,时辇金银赠遗权贵,以为固身之计。军务则不复一城,吏治则不办一事。大江南北,民生涂炭,不可问矣。

浙江抚臣王有龄,自到任以后,失城无数,遍地皆贼。该抚不以克复为事,惟以暴敛为能,贪婪无厌,任用私人,兵不加增而征税日益加倍。臣闻其捐输之入,作为三分:一济军饷,一充私橐,一为交结馈遗之用。该抚籍隶福建,离浙甚近,运金归里,舆论哗然。是以人心瓦解,而寇患日深。

尤可诛者,该二员营私纳贿,宦橐丰盈,已足肥其身家矣。亦自知无平贼之才,只求参劾,以罢黜为福,得以安享余生。此极巧宦之变计,而为圣世所难容。

伏祈皇上垂念东南大局,关系非轻,严法律以惩治贪庸,简贤良以救民水火。臣为保护封疆起见,不避嫌怨,据闻直陈。是否有当,吁请圣裁。谨附片具奏。

155.附录廷寄 着会商筹办剿苗事宜十一月二十日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前任安徽巡抚翁同书、安徽巡抚彭玉麟、湖北巡抚李续宜、署安徽巡抚贾臻:

咸丰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前因苗沛霖攻破寿州,剿抚情形,迭经谕令官文等妥为商酌办理。兹据贾臻奏称:苗沛霖自入寿城后,杀害大户不少。翁同书所奏苗沛霖求抚各情,乃系博崇武等授意把持,非翁同书之所欲。苗练现回下蔡,留众二千余人占据寿城。探闻传集逆党,先攻临淮,次攻颍郡;又有分扑蒙城,占取颍上之信。并令阜东各圩,悉众东下。胜保能抽身一到,数旬即可底定等语。苗沛霖就抚情形,本因皖省兵力不敷,暂为一时权宜之计。昨据袁甲三陈奏各情,朕亦洞鉴其办理毫无把握,是以严旨切责。现在贾臻所奏,该练有先攻临淮,次攻颍郡,分扑蒙城,占取颍上之信。是该练鸱张情形,以乞抚为缓兵之计,已可概见。前经迭谕官文等筹商,令彭玉麟或带随州、黄郡之兵,由三河尖驰援颍郡。现在彭玉麟能否前往?未据复奏。该抚有地方之责,设任苗练占踞临淮、颍上,则将来办理愈形棘手。自应酌度情形,倘苗练尚可就抚,即当遥为声援,俾知畏慑兵威;如情形反侧,亦宜迅速进兵,与袁甲三会合攻剿。其驻扎霍、六之提督成大吉等,既与寿城相去甚近,能否即移师前往?并着官文、曾国藩、彭玉麟、李续宜妥为筹商,相机办理。或乘苗沛霖赴下蔡,即将寿城攻克,夺其所恃,并解散其党羽,剿抚均易得手,于皖省必有裨益。袁甲三专办皖省军务,岂容稍有推诿,一误再误,毫无定见!着与翁同书密筹,如果苗沛霖真心归顺,即遵前旨办理。倘万不能抚,翁同书即设法赴霍、六,约会楚军克复寿州。朕可宽其既往,不予惩处。不得再受人意指,代为具奏。贾臻现署皖抚,驻扎颍郡,苗练既有攻取颍郡之信,自当激励兵团,尽力防剿,岂可一无展步,专待胜保南下,为克尽厥职耶!

另片奏:寿州被围,多赖黄鸣铎、王丹二员内守外攻,力持危局。王丹以城垣失陷,发愤捐躯,请饬部优恤。黄鸣铎城陷被执,于见苗沛霖时,极口唾骂苗练,〈被〉焚发割耳,吊倒数日,遍体鳞伤,死在旦夕。并称首先投苗之守备赵森保等,请饬查办等语。守备王丹,忠义可嘉,已明降谕旨,饬部优恤矣。守备赵森保等,身系武弁,甘心从逆,不可不严加惩治。所有首先投苗之寿春中营守备赵森保,为贼内应之署中营游击朱佩芬,都司柏云锦,无为州千总尽先守备吉玉成,外委朱淮潮,均着即行革职,交彭玉麟查办,以昭法纪。副将黄鸣铎,现在是否被苗练戕害?并着彭玉麟查明具奏。

至长发逆贼,探称有窜至固始界内及丁家埠、周家店一带,并有东至正阳与苗营会话之信,已谕知严树森派兵防剿。仍着贾臻固守颍郡,毋得诿为兵单,仅以飞章告急,专待他人援救。倘颍城稍有疏失,朕断不能宽贷也。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56.附录廷寄 着遵前旨由彭玉麟统师驰赴颍阜并着查明金安清被参款十一月二十二日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安徽巡抚彭玉麟: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初五日奉上谕:

前据贾臻奏:苗沛霖攻破寿州,杀害大户,并留众占据寿地,有分攻临淮等处之信。当经谕令官文、曾国藩等筹商,令彭玉麟统兵驰赴颍郡,酌度剿抚情形办理。本日复据贾臻奏称:捻首葛大牛并张洛刑弟、侄等,俱赴苗寨。苗沛霖有俟胜保到皖,即行就抚。并将投赴苗寨之随州败匪,派令攻打宋圩。请饬彭玉麟带兵进援颍、阜等语。苗沛霖心怀反侧,势日鸱张,虽口称待抚,而攻夺附近各圩,焚掠自如。非厚集兵力,不能制其死命。胜保现因豫、东两省匪徒尚未剿尽,难遽分身赴皖,为招抚苗练之举。此时淮北地方兵力较单,设为苗练乘虚窜踞,则豫、东两省均为该匪侵扰,势将益滋蔓延。曾国藩、彭玉麟均有地方之责,着即迅速筹商,仍遵前旨,由彭玉麟统带楚师,驰赴颍、阜一带,严扼北路要隘,相机办理。如果苗练万不可抚,即与驻扎霍、六楚军分路进攻,并约会袁甲三、李世忠各军,东西夹攻,为一鼓歼除之计。彭玉麟身任皖抚,责无旁贷,谅能遵奉谕旨,迅速统兵北上也。

前有人奏,候补运司金安清与薛焕拜认师生,侵蚀粮饷,已谕令曾国藩秉公查奏。兹复有人奏:金安清在泰州,令人向伊捐资投效,方得差委。牟利者争相贿赂,委员及职员、生监奉委者各至百数,四出需索,民不聊生。指捐营私,富户、小民均被勒派等语。里下河地方逼近贼氛,岂可复令劣员肆虐居民,以致人心时虞摇动!着曾国藩严密确查,汇并前案据实参办,毋许稍涉徇隐。原折着抄给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抄发奏参金安清折原件

奏为总办江北捐务之运司,贪劣素著,请旨严饬查办,仰祈圣鉴事。

窃臣闻得候补运司金安清贪污卑鄙,声名狼藉。前在浙江、安徽办理捐务,骚扰地方,勒捐肥己。其经手安徽捐项,以多报少,至今款数未清,前经袁甲三奏请谕令该员赴皖核算。该员营求江南团练大臣庞钟璐奏留办捐,未蒙允准。

该员不敢赴皖,潜至里下河地方避匿,复营求江苏巡抚薛焕,奏派江北总办捐输。该员旋驻泰州,令人风示地方,向伊捐资投效,方得差委。于是牟利者争相贿赂,委员遂至百数十人之多,其余职员、生监希图渔利者又凡百数,四出需索,民不聊生。该员及幕友、家丁坐船三十余只,以及委员车马仆从、胥役人夫相望于道,即此供亿之费,已不可胜计。该员勒派百姓捐输,每岁定额四十万。上户五千两,下户八百两,按年交纳,谓之指捐。指捐者,大率以意为之捐,某姓家资若干,派捐若干。或本知富户,借以讹索,富者冀免后累,关说馈赂,即可免捐;或由挟嫌诬指,一经传押,必至倾家。是借办捐之名,为营私之地。小而担柴、斗米,亦令随处捐资;下而烟馆、娼家,并派按日输纳。查地方不法之徒,理应驱逐严禁,乃该员令其一例捐输,亦属有伤政体。窃思里下河南邻苏、常,西邻天、六,北邻徐、海,粤逆捻踪,三面逼近,民情时虞摇动。今复迫以贪虐,道路怨咨,情势汹汹,诚恐激而生变。应请旨饬下该省大臣,严行查办,据实参奏。

惟向来积习相沿,遇有交查事件,或化大为小,化有为无,情面既多,碍难核实。不知惩一儆百,中材知畏,犹可免为善良;姑息养奸,贪黩成风,终或罹于宪典,转非保全之道,尤失爱护之心。伏乞严谕查办大臣,无徇私回护,无饰词欺蒙,庶以惩官邪而纾民困也。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仰祈圣鉴训示。谨奏。

157.恳辞节制浙省各官及军务等情折十一月二十五日

奏为钦奉恩旨,沥陈下情,恭折复陈,仰祈圣鉴事。

窃十一月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十月十八日内阁奉上谕: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着统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并浙江全省军务,所有四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浙江军务,着杭州将军瑞昌帮办。并着曾国藩速饬太常寺卿左宗棠驰赴浙江剿办贼匪,浙省提镇以下各官,均归左宗棠调遣。钦此。

同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月十八日奉上谕:

本日已明降谕旨,令曾国藩节制浙江全省军务,并令江苏、安徽、江西、浙江巡抚、提镇以下各官,悉归节制。该大臣自不能不统筹兼顾。况安庆克复,湖北、江西将次肃清,自不至有顾此失彼之虞。着曾国藩即饬左宗棠带领所部,兼程赴浙督办军务,浙省提镇以下,统归调遣。至都兴阿在江北剿办粤匪,袁甲三在皖北剿办捻匪,遇有紧要军务,已谕令该将军会商曾国藩办理。其江北、皖北地方文武,该将军等谅亦时有调遣之处,并着曾国藩谕令该文武等仍遵都兴阿等调遣,不得因已归该大臣节制,于都兴阿、袁甲三派办公事,稍涉玩视,是为至要等因。钦此。

仰见圣主廑念东南,择人任使之至意。跪读之下,惶悚莫名。

臣于未奉谕旨之先,业将左宗棠定议援浙,并节制广信、徽州各军,会同江西抚臣毓科具奏在案。伏念臣自受任两江以来,徽州失守,祁门被困,竭蹶之状,屡见奏报。幸托圣主威福,仅得自全。至于安庆之克,悉赖鄂军之功,胡林翼筹画于前,多隆阿苦战于后,并非臣所能为力。江苏各郡,群盗如毛,乃臣自分应办之事。受命年余,尚无一兵一卒达于苏境。是臣于皖则无功可叙,于苏则负疚良深。乃蒙皇上天恩,不责臣以无效,翻令兼统浙江军务,并四省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此非常之宠遇,臣自顾非材,实难胜任。

自九月以来,浙省军情,日见危急,臣与毓科、左宗棠等往复函咨,商谋援救。徒以地段太宽,兵力太薄,既须援浙,又须顾皖,又须保江,三者有并重之势,一时乏兼全之策。直至十月下旬,始定议左宗棠由衢州援浙,从正路以张军威;鲍超由宁国援浙,从旁路以掣贼势。大局所系,必应统筹,臣本未敢稍涉推诿,不必有节制浙省之名,而后尽心于浙事也。

兹钦奉谕旨,令浙省提镇以下,均归左宗棠节制,事权更一,掣肘无虞。臣已咨催左宗棠迅速启行。但以臣遥制浙军,尚隔越于千里之外,不若以左宗棠专办浙省,可取决于呼吸之间。左宗棠前在湖南抚臣骆秉章幕中赞助军谋,兼顾数省,其才实可独当一面。应请皇上明降谕旨,令左宗棠督办浙江全省军务,所有该省主客各军,均归节制。即无庸臣兼统浙省。吁恳天恩,收回成命,在朝廷不必轻假非常之权,在微臣亦得少安愚拙之分。其浙省军事,凡臣思虑所能到,才力所能及,必与左宗棠竭诚合谋,不敢稍存畛域。如因推诿而贻误,即求皇上按律而治罪,臣不敢辞。臣忝任江督,三省巡抚、提镇以下各官,例得节制,载之会典,著之敕书,各文武亦均恪遵宪章,不必更加申诫。至袁甲三、都兴阿各路军情,谨当随时商办。其江北、皖北地方文武,臣已严饬仍归该大臣等节制,不得稍涉玩视。

大抵用兵之要,贵得人和而不尚权势,贵求实际而勿争虚名。臣惟当与各僚属同心图治,共济艰难,以慰先皇在天之灵,上佐圣主中兴之业。伏恳皇上俯鉴愚忱,允臣所请,不胜感激悚惧之至。所有钦奉恩旨沥陈下情各缘由,谨缮折由六百里复陈,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158.查复江浙抚臣及金安清参款折十一月二十五日

奏为遵旨查明江、浙抚臣暨金安清劝捐各情,据实复陈,仰祈圣鉴事。

窃十一月十五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月十六日奉上谕:

有人奏,请密查江、浙抚臣能否胜任一折。据称:薛焕、王有龄旷日持久,捷报无闻。现在浙省四面皆贼,万一杭城有失,上海岂能独安?该抚等虽势处万难,亟宜谋勇兼资,力除凶焰等语。薛焕前在苏州府任内,声誉颇著。及升任上海道,办理关税及外国事宜,亦臻妥协。惟该省军务正当吃紧,督带兵勇,或恐非其所长。且前据有人奏:该抚在上海偏隅自固,日享安富。又称上海离城三十里即有贼垒,官吏奔竞如常各等语。如果属实,即不能胜此重任。浙抚王有龄颇有才具,前任苏藩时,虽尚能筹办军饷,惟于浙抚一缺,未知能否胜任?以上二员,均着曾国藩悉心察看,据实具奏等因。钦此。

同日,又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月十七日奉上谕:

本日又有人奏,浙省军务不振,请另简贤员督办一折。据称:瑞昌朴忠素著,惜无智谋。王有龄但知理财,不娴将略。其所信任属吏,多系贪鄙之徒,但以掊克夤缘为事。大将如张玉良等,拥兵观望,动辄挟制。本年四月间金华失守,张玉良督率兵勇恣情抢掠。该将军等一味优容,不敢申明军律各等语。王有龄迭被参劾,其平日不协舆情,已可概见。着该大臣仍遵前旨,确切查明,迅速具奏,又有人片奏:江苏巡抚薛焕,娱情古玩,不理军务,其总办粮台之金安清,声名狼藉,恃与薛焕拜认师生,任意侵蚀粮饷各等语。并着曾国藩一并秉公确切查明,据实复奏,毋稍徇隐等因。钦此。

又十一月二十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兹有人奏:江苏巡抚薛焕,自到任后,株守上海,莫展一筹。且收买宝玩,性耽曲蘖。并将丁忧候补盐运使金安清违制保奏,派伊劝捐。金安清于通泰设局,喧赫奢侈,逐户搜括,怨声鼎沸。又有人奏:薛焕自办理通商以来,广通贿赂,时辇金银赠遗权贵。军务则不复一城,吏治则不办一事。浙江抚臣王有龄,不以克复为事,惟以暴敛为能。其捐输之入,作为三分:一济军饷,一充私橐,一为交结馈遗之用。该抚籍隶福建,运金归里,舆论哗然各等语。江、浙军务孔亟,全赖封疆大吏实力整顿,方能维持危局,保卫地方。果如所奏情形,营私纳贿,惟顾身家,又安望其奠民生而扫贼氛耶?着曾国藩将所参薛焕、王有龄、金安清各款汇入前参各款内,一并秉公严密详查,据实复奏,毋稍徇隐。原折片着抄给阅看等因。钦此。

又十一月二十二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一月初五日奉上谕:

兹复有人奏:金安清在泰州,令人向伊捐资投效,方得差委。牟利者争相贿赂,委员及职员、生监奉委者各至百数,四出需索,民不聊生。指捐营私,富户、小民均被勒派等语。里下河地方逼近贼氛,岂可复令劣员肆虐居民,以致人心时虞摇动!着曾国藩严密确查,汇并前案,据实参办,毋许稍涉徇隐等因。钦此。

仰见皇上慎重疆寄,整饬官方,曷胜钦悚。

臣查王有龄前任苏藩,其筹饷之才,为远近所推许。上年升任浙抚,适值金陵师溃、苏常并陷之时,败将逃兵,萃于浙省,以万难整驭之卒,又素无统辖之权,时势之难,亦为远近所共谅。然使另练亲兵,裁汰疲卒,亦未始不可以主而制客,转弱而为强。王有龄不谙军情,但求速效,整理尚未就绪,即催令进围嘉兴,且言嘉郡即日可克。臣于去夏颇以为虑,曾奏明嘉兴师疲,恐生他变。厥后嘉兴果败,王有龄不能严参以治罪。严州贼退,又复冒奏以饰功。于是将领狎而生玩,兵勇败而转刁,遂成不可制之象矣。逮至本年金华之失,兰溪之陷,兵团仇杀而不能究,弁勇抢掠而不敢问。谕旨所询,动受张玉良等挟制,系属实在情形,今则贼氛环逼,饷项久亏,即使杭省幸而保全,而数万败军亦断非王有龄所能管辖。自去夏以来,浙饷月需三十余万,大率取之宁波、绍兴,输将不为不尽力,绅士不为不竭诚。乃王有龄奏参团练大臣邵灿,立予罢黜,其下委绅数人,皆革职永不叙用。其所参者,并非军旅之大端,但争体制之末节,以致宁、绍众绅,各怀公愤,痛恨次骨。外间相传有杭兵不许守绍,绍饷不准入杭之说。驯至绍郡沦陷,杭省围困,皆由官绅水火之所致。谕旨所询“舆论哗然”者,或由于此。近年苏、浙官场陋习,以夤缘钻刺为能,以巧猾谲诈为才。王有龄起自佐杂微员,历居两省权势之地。往年曾带浙员赴苏,去岁又带苏员赴浙,袒庇私党,多据要津,上下朋比,风气日敝。其委员派捐,但勒限以成数,不复问所从来。委员既取盈于公数,又欲饱其私囊,朘削敛怨,势所不免。谕旨所询“属吏多贪鄙之徒,但以掊克夤缘为事”,证以臣之所闻,殆非无因。至抄阅折内所称:捐输之入,作为三分:一济军饷,一充私橐,一为交结馈遗之用。该抚籍隶福建,运金归里等语。非吊查卷宗,明察暗访,不能悉其底细。臣处相隔较远,道途久梗,尚无所闻。此遵查王有龄之大略情节也。

江苏巡抚薛焕,前在苏州府任内,颇著循声。在上海道任内,办理关税及外国事宜,亦臻妥协。及擢任巡抚,驻扎上海,陆续募勇四万余人,每月糜饷二十余万,不能专办一路之贼。江苏所存地方,惟镇江、扬州两处尚据形势,该抚未尝亲至两郡一行,又不能多济饷项以联声援。上年夏间,薛焕奏请通饬各路,禁用广勇。而该抚信任之曾秉忠、冯日坤等所部,多系广勇,纵兵扰掠,商民怨愤。曾秉忠之勇,抢劫洋船,酿成巨案;冯日坤之勇,在金山围杀绅首、团勇多名,目无法纪,薛焕莫可如何。沪城绅民,既畏贼踪之环逼,又虞兵勇之肆掠,日夕惊惶,不获安处。谕旨所询“带勇非其所长,株守上海,莫展一筹,三十里外即有贼垒”等语,臣之所闻,大约相符。自苏、常失陷,各县镇市流离转徙,萃于上海一隅,又为西洋各国交汇之所,人民如海,财货如山。中外商贾,文武员弁,肩摩毂击,昼夜喧嗔。地少员多,人浮于事,每有差委,不能不由营求而得。或并无可派之差,亦谋为位置之法,辄复添一捐目,给一委札。其官职较大者,如奏派金安清总办饷局,奏免前藩司蔡映斗、首府吴云失守罪名,且委吴云总办揖局。此数人素工应酬,不惬人望,其所援引之人,类多夤缘之辈。谕旨所询“官吏奔竞如常”,殆即此类也。上海既繁盛异常,苏州之书籍、字画,自贼中贩卖而出,亦充积市肆之中。薛焕设立书画局,多延画工,购买名迹。谕旨所询“日享安富、娱情古玩”者,与臣之所闻相同。至抄示折内所称:“办理通商以来,广通贿赂,时辇金银赠遗权贵”等语。风闻薛焕九年由臬司进京,途次有失银之案,在京有馈遗之情,此外别无所闻。此遵查薛焕之大略情节也。

丁忧候补盐运使金安清,聪明过人,好览书籍,惟矜衒智术,专工揣摩。其办事,广设方略,终鲜成效。前因劝捐军饷款目未清,经袁甲三奏参赴皖核算。展转营求,始得奏派南北筹饷局。自通泰设局,大开幕府,暄赫奢侈。原参折内所称:“令人向伊捐资投效,方得差委,争相贿赂,委员、生监各至百数。四出需索,民不聊生;胥役人夫,相望于道。或派捐富户,关说馈赂,即可免捐;或挟嫌诬指,一经传押,必至破家”等语,证以臣之所闻,多相符合。其有无侵吞实迹,非吊查簿数不能确知。此遵查金安清之大略情节也。

以上三员,皆与臣无一面之识,断不敢稍涉瞻徇,上蔽圣聪,惟臣与苏、浙相距甚远,音书梗阻,不能详查参证,亦未敢以臆见概人之生平。金安清才略颇优,而物议最劣,应请旨即行革职。撤去筹饷差事,不准仍留苏境,以靖民心而息浮言。王有龄办理杭城防务,尚费苦心,惟用人或尚巧滑,取财间有怨言。薛焕偷安一隅,物论繁滋。苏、浙财赋之区,贼氛正炽,该二员似均不能胜此重任。应否降革之处,出自圣主鸿裁。所有遵旨查复缘由,谨专折附驿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施行。谨奏。

159.附录明谕 金安清革职并押赴军营核算(1)十二月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遵查监司大员劣款先行覆奏等语。丁忧候补盐运使金安清,借捐肥己,声名甚劣,着先行革职;仍着吴棠派员押赴袁甲三军营核算款项,毋任宕延。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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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此件据曾氏家藏手抄本《上谕廷寄补钞》补入。原件缺收到日期。

160.保奏周腾虎等片十一月二十五日

再,臣本年迭奉谕旨,饬令保举人才。兹又钦奉寄谕,令保封疆将帅。臣自愧无知人之明,无储才之素,不足以仰答圣主谦冲之怀。惟经济以历练而成,人才以奖借而出,苟有所闻,即当搜罗荐达,造就为他日之用。去年常州之陷,守土官吏皆去。该郡士民,尚能婴城固守,与贼鏖战多日。城破之后,各村镇团练拒贼,如无锡荡口等镇,至今尚与贼相持不懈,是其中必有二三贤智为之倡率。臣闻该郡素尚节义,其士子多好读书稽古,研究事理。臣所知者,有候选主事周腾虎,疏通知远,识趣闳深;候选同知刘翰清、监生赵烈文,博览群书,留心时事;监生方骏谟不求闻达,行谊卓然;蓝翎六品衔监生华蘅芳、议叙从九徐寿,研精器数,博涉多通。此数人者,若令阅历戎行,廓其闻见,必可有裨军谋,蔚为时望。自常州沦陷之后,诸人多已远避,周腾虎在浙江,刘翰清在山东,方骏谟在河南,其余在本籍。应请饬下各省抚臣访求,咨遣前来。俟到臣营数月之后,臣悉心察看,再行出具考语,奏请皇上量材录用。是否有当?谨附片具奏请旨。

161.附录军机处来咨 咨告谕旨二件(1)十二月

贵大臣具奏,请饬周腾虎等赴营一折。本日已奉有寄谕,令薛焕等饬令前往矣。

再,本月十一日,贵大臣等具奏,克复安庆等处出力请奖一折。奉有明发谕旨一道,张运馥赏给壮勇巴图鲁名号,王名滔赏给烈勇巴图〈鲁〉名号,余俱照所请奖叙。贵大臣即行饬知各该员钦遵可也。为此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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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此件据曾氏家藏手抄本《上谕廷寄补钞》补入。原件缺收到日期。

162.请将伙同伪造贩木护照之左建业革讯片十一月二十五日

再,准江西抚臣毓科咨:据布政司张集馨详,据南昌府详,奉厘金总局札发,据吉安高塘墟厘卡及生米卡员申,据永新县商人左德顺禀称:奉楚军水师统领彭玉麟招募该商,前往永新采办木植,运往营局,更造战舰。兹已办就解兑等情。呈验护票,果系商贩曾明德之名,内载奉水师采办木植,并无免厘字样。当饬该商曾明德亲身赴卡完厘。据称曾明德先已晋省,坚不完厘。即经移准彭玉麟咨复,以营中并无发给商人左德顺等护票饬办木植情事。当饬县差拘,左德顺等逃逸无踪,将曾明德、左建业带案由府提讯。据曾明德供称:咸丰十年六月内,云骑尉世职左建业之弟左建寅,以奉有彭道护票采办木植,雇伊前往照料。左建业亦曾在场。质之左建业,则称系伊弟左建寅所为,伊不知情等语。左建寅在逃未获,曾明德已供认左建业亦曾在场,其为伙同伪造显然。乃坚不吐实,恃符狡展。且恐有济匪不法别情。应请将左建业云骑尉世职斥革,以便审讯等情。到司详院转咨会办前来。

臣查左建寅等,伪造护票,贩木漏厘,实属目无法纪。其左建业于雇曾明德照料之时在场,显系知情。若不彻底根究,其何以儆刁玩!相应请旨将云骑尉世职左建业即行斥革,严审讯办。除饬查封木植并严拿左建寅等归案讯办外,谨会同江西巡抚臣毓科附片具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再,此案例应恭疏具题,因臣衙门书吏文卷未到,是以改题为奏。合并声明。谨奏。

163.附录廷寄 因大丧暂停年终赏给(1)十一月

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各路统兵大臣: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每年年终颁赏内外各大臣等福字,原为各大臣经年办公谨慎勤劳,于新年特恩颁赏福字,以期共占祥瑞,永承锡福。今届应赏之期,惟现值皇考文宗显皇帝大事未逾期年,若即赏给福字,不惟朕心追念先徽实未有安,即尔大臣等俱受皇考深恩,亦必无贺岁之意。除在京王大臣及各省将军、督抚等应赏福字,俟二十七个月后再行赏给外,其各路统兵大臣,办理军务,宣力行间,勤劳备著,应赏该大臣等福字、荷包等物,着本年暂停赏给,俟期年后再行照前颁赏。并着遇便将此寄知各路统兵大臣,共当感慕皇考深思,副朕倚畀之意。各宜勤奋从公,以期永受多福。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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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此件据曾氏家藏手抄本《上谕廷寄补钞》补入。原件缺收到日期。

164.附录廷寄 着左宗棠等军星驰援浙十二月初一日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帮办军务太常寺卿左宗棠、闽浙总督庆端、江西巡抚毓科: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奉上谕:

前因严州等城失陷,特谕曾国藩节制浙江军务,左宗棠赴浙剿办并令庆端暂驻闽、浙交界地方,兼顾闽省。嗣因绍兴、萧山等城有被匪窜陷之信,复谕令曾国藩速催左宗棠入浙,并鲍超一军能否援浙,令该大臣酌办。

兹据庆端奏:浙省军务紧急,现已赶筹军饷,择期起程,并已催李元度、林文察等兵勇速行前进,兼调刘于浔等水军赴营候调。请饬左宗棠速行入浙,并催总兵秦如虎赴闽各等语。浙江绍兴、萧山府县城池,前据薛焕奏称,业已失陷。并探闻杭州已无十日之粮,实属万分危急。左宗棠既已行抵广信,着即星驰入浙,将衢、严等处匪徒速行扫荡,并即进援省城,毋稍迟缓。李元度、林文察两军,即着左宗棠会同庆端,催令前进。应由何路分投进剿以分贼势,并着妥为调派。

安肃道刘于浔水勇三千名,知府丁峻之彰奇全军一千四百名,向称得力,现值江西地方肃清,即着毓科迅速调赴浙省,不得稍存畛域之见,致有贻误。总兵秦如虎现在江西,并着毓科催令将前募楚勇招回,一并统带赴浙,并酌给粮饷。左宗棠等兵饷,着庆端、毓科遵照前旨,源源接济。其鲍超一军能否派令援浙?并着曾国藩妥筹调派。左宗棠抵浙以后,自可将各路援军斟酌调遣,分投攻剿。

庆端现已择期出省,着确探左宗棠消息,如该京卿已经入浙,该督即遵前旨于闽、浙交界地方驻扎,为援浙诸军后路声援,兼顾闽省防务,以免稍有疏失。其所调漳、泉等处兵勇,仍着飞催赴浙,以资得力。松阳等处贼匪,即催已革道员张启煊拔队速往堵剿。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又准片开:“本日奉有寄信谕旨一道,贵大臣于接奉后,即行恭录知照太常寺卿左宗棠一体钦遵办理可也。为此知会。”

165.附录廷寄 浙省军情紧急速筹援师十二月初四日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帮办军务太常寺卿左宗棠、闽浙总督庆端: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奉上谕:

本日护理浙江提督陈世章及王履谦奏,绍兴、萧山、诸暨俱陷,宁郡万分危迫,并杭州省城万紧,请调兵援应各折片。据称:金、严逆匪,分股窜扰,于九月二十四日陷萧山,二十六日陷诸暨,二十九日陷绍兴。杭省自十月初一日以后,文报不通。探闻逆匪围扑万紧,将九龙山、闸口及馒头山一带卫城营盘悉行攻踏。省垣四面被围,张玉良督率溃军,由九龙头沿江轰打至凤山门外,抢扎营盘六座,并裹创力战,因中隔逆垒,未能直抵城下各等语。宁波虽现办防堵,惟绍郡既陷,势恐不支。且杭城累卵,未有一旅应援之师,张玉良收合各营,本属溃军,粮药俱尽,岂能与贼持久,力解城围!

昨经迭次寄谕曾国藩等,速筹援浙之师。此时惟有左宗棠一军,能由常、玉山一路飞速进兵,取道三衢,与李元度之军设法援杭,尚为切近,可期得力。着曾国藩、左宗棠迅即妥筹,务遵前旨,星速驰援,毋稍延缓,致误事机。庆端前奏赴援浙省,一切情形,谅必早已就绪,惟闻尚未督兵出省。此时杭、宁情形万分紧急,闽、浙海道可通,务将派援浙省兵勇及粮饷、铅药,先由海道驶运宁波,出贼不意,方能有济。抑或应水陆分道设法赴援之处,即着该督迅筹办理,毋稍迟误。李元度一军现在衢州,并着曾国藩、左宗棠饬令与援浙楚军会合,分投攻剿,迅解杭围,克复绍郡。

贼踞江、浙膏腴之地,势将联成一片。若再使得肆志,西合杭州,东连宁郡,则窟穴愈成,根柢愈固,不惟浙省全局沦胥,东南大局愈将不可收拾。谅该大臣等定不视同隔膜,致蹈迁延贻误之咎。将此由六百里加紧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66.附录廷寄 宋晋奏请饬五省会剿着官文曾国藩骆秉章李续宜毛鸿宾彭玉麟妥议速奏十二月初四日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四川总督骆秉章、安徽巡抚彭玉麟、湖北巡抚李续宜、湖南巡抚毛鸿宾: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奉上谕:

侍郎宋晋奏,通筹东南大局情形,请饬川、楚、江、皖五省督抚会剿粤寇一折。据称:粤匪窜踞江宁,瞬将十载。苏、常等郡失陷后,贼势愈强。两江督臣曾国藩经营防剿,与官文、胡林翼会合,以全力攻复安庆。惟所部不足二万人,饷糈又时不继,东援西剿,兵力愈形单弱。设贼更窜蔓上游,则江、浙被陷郡县,更难克复。若合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五省岁入之数,养能战之兵勇十三万人,以七万人分驻防剿,以五万人合湖北之水师,大举东征,月需饷银七十余万两。五省匀派,尚各有余,饷足兵增,可期一劳永逸各等语。

逆匪以金陵为巢穴,苏、常等郡县悉被窜踞。安徽、湖北、湖南、四川,贼踪四出,防不胜防。现在浙江绍郡又陷,省城情形危急,若不迅图大举,扫穴擒渠,筹饷筹兵,迄无了局。该侍郎所筹会剿各情,不为无见。着官文、曾国藩、骆秉章、李续宜、毛鸿宾、彭玉麟等,将此折所陈各情,悉心妥议。是否可以照办之处,迅速据实具奏。该大臣等洞悉兵机,谅必能通筹全局,和衷商酌,计出万全也。曾国藩现在节制江、浙军务,所有江南、江北、浙江等处饷需,并着通盘筹画,酌量分拨,协济各营,以收饱腾之效。原折着抄给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抄发宋晋密陈通筹大局五省合力会剿原折

工部右侍郎臣宋晋跪奏,为密陈管见,通筹东南大局情形,请饬四川、湖南、湖北、安徽、江西五省督抚,合力肃清粤寇,规复江、浙郡县,以保财赋之区,仰祈圣鉴事。

窃惟粤寇窜扰江宁,瞬将十载。上年复蔓延常州、苏州、嘉兴等府。江以南,仅存上海、宝山等数县,镇江府一城。江以北,江浦、六合等县及淮、扬所属,亦多窜扰。皖省之安庆、池州,虽经克复,而庐州、无为、和州等处,与皖南之宁国、太平等府,皆为贼窟。于是我攻徽、宁,则贼窜江西以牵制之,我攻庐州、无为州,则贼窜湖北以掣动之。盖自江宁溃围,苏、常失守之后,贼肆其掳掠裹胁,资财党众不止十倍于前,以致我军顿形单薄。两江督臣曾〈国藩〉经营防剿,一载有余,始得与官文、胡林翼会合,以全力攻复安庆。惟所部不足二万人,饷糈又时时不继,东援西剿,力分见单。而贼复于今春窜入黄州及兴国、大冶,致楚师有返顾之虞。凡皆贼众我寡,贼饱我饥。贼众则易分,我寡则未能遽分。贼势日见其强,我师日形其弱。是以频年攻战,迄未扫除。倘贼更蔓扰上游,则江苏、浙江被陷郡县,更难克复。计惟有增我兵,益我饷,使之可分可合,可聚可散,而后可大举东征,为一劳永逸之计。

顾增兵不易,增饷尤难,各省自筹防剿,犹多支绌之时,岂能更有余力另图大举?然臣反复思维,窃见有不必另筹饷而饷无不足,不必另筹兵而兵无不足者。盖力以分而见绌,以合而见盈。今一省所入,多在数百万,少在亦一二百万,以其所入,供额兵之饷,募勇之饷,及一切经费,必不足也。若合而为一,则无不足而更可有余。今试以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五省言之,通计五省岁入毋虑千数百万。以之养能战之兵勇十三万人。以二万人为四川防剿之师,以二万人为安徽防剿之师,以三万人分驻扼要之地,为湖北、湖南、江西三省防剿之师,以五万人合湖北之水师为东征之师。十三万人宽为筹备,月需银七十余万两。各省以所入之多寡匀计,不过月出银十数万两,则已饷足兵增,尚各留有余地供缓急之用。二三年间,江、浙郡县恢复,粵寇剪除,则勇可散而兵可罢。所谓一劳永逸之计也。今各省所养之兵,月糜十数万数十万不等,贼至皆不能战守,则又募能战守之勇,或调邻省之兵勇代之战守,是用一兵而费两三兵之饷也。况又有耗散于无形之地,糜费于不可究诘之中者乎?此饷之所以不足也。闻湖北、湖南、四川拨济邻省之饷,为数甚多,日久殊难为继。而如安徽之全省糜烂,势又不能不借资于邻省。受济者未必能足,而继之者已觉告疲。与其分济而各有所难,何如合力而各无不足。所谓力以分而见绌,以合而见盈也。

今请饬下四川、湖北、湖南、江西、安徽五省督抚,令合而为一,通筹本省防剿及东征兵饷,是否如臣所试拟者足敷办理?务须破除畛域,合力同心,迅速筹定。即以东征兵饷交曾国藩、李续宜、彭玉麟、杨载福,由长江督率下行。贼知上游大举东征,势必返顾。我军声势联络,高屋建瓴,数千里江山形胜,屹然有不可动摇之气象。不特东征断可续奏肤功,即江、淮半壁,亦益增巩固,而北路诸帅可以并力剿捻矣。

惟是协恭和衷,固臣子之分义,而合志同道,亦君子之所难。往往意见各殊,则谋猷多忤。今欲合五省共图一事,必先令五省合为一家,五省之督抚合为一人,则兵可转弱为强,饷可转绌为盈,肃清江、浙,捍御东南,庶可克期收效矣。

臣备员京邸,籍隶江苏,十年来,愤切同仇,日盼贼氛殄灭。而熟虑情形,证诸闻见,奏中将帅,节节下攻,兵力太分,饷馈频缺,有不能克期下剿情形。窃虑一再因循,贼势逾滋蔓,我之所备日多,兵饷更形不足。贼之负隅益固,巢穴愈难锄犁。东南之财富已空,天庾之糗糈不继。万一肆其狂悖,北合捻匪,则齐、豫烽烟,或且震惊畿辅;雍、梁富庶,保无掠及关中?且楚、蜀诸省一有动摇,即势成散漫,若不及时筹画,后患其可胜言?用敢竭其愚虑,密陈管见。臣为东南大局起见,必应速复江、浙。所有通筹五省合力规复江、浙等情,谨缮折密陈,伏祈敕下官文、曾国藩、骆秉章等,悉心妥议。期于协力同心,共图大举,为一劳永逸之计,则国家之福,亦东南百万苍生之福矣。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