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附录密谕 饬查复严树森果否胜任鄂抚事三月十四日
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密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
同治元年三月初一日奉上谕：
前因有人奏严树森到豫抚任后，尚知讲求吏治，惟督办剿匪事宜，未臻尽善。复有人奏参严树森有胆怯、见偏、量狭、性愎等情。兹又有人奏皖师东下，倚全楚为根本，楚抚关系之事，实非所长。上年捻扑河南省城，该抚一筹莫展，豫中人人切齿。今移节湖北，安能望其出境灭贼。官文休休有容，故胡林翼得以宣劳尽力。严树森性情刚愎，若官文待之如胡林翼，该抚必果于自用。万一不和，则楚事必致决裂。严树森前在江夏、随州各任，闻警潜逃。一旦膺鄂抚重任，所统僚属兵勇，必将轻其品行，不遵调遣。上游无事，曾国藩始无后顾之忧。该抚无胡林翼之善谋，又无李续宜之敢战。设布置稍疏，贼踪阑入，曾国藩分兵不暇，安望有成各等语。
严树森操守尚好，留意吏治。自莅豫抚任后，尚无大过。而人言啧啧，谅非无因。特以办事尚能认真，且仕鄂有年，曾为胡林翼奏保，是以简调鄂抚，冀收驾轻就熟之功。若如所奏各节，是该抚非特不谙军务，抑且不协舆情，任以封圻，殊于楚事未有裨益。现在曾国藩筹画东征，必须后路策应有人。鄂、皖联为一气，方能悉锐前行，不至瞻前顾后，关系大局至为紧要。该大臣于鄂中人才、兵势见闻已稔，严树森果否能胜鄂抚之任，抑仅长于吏治，他务非其所习，均着据实详悉复陈，毋稍徇隐。原折着抄给阅看。将此密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参严树森原折
奏为巡抚人地不宜，谨就访闻所及，据实直陈，仰祈圣鉴事。
窃惟湖北东接江、安，西连巴蜀，北控关洛，四面受敌。现在皖师东下，倚全楚为根本。楚抚紧要，关系东南半壁安危，非久历戎行，深明将略，且素惬人心者，万难胜任。臣访得湖北巡抚严树森，不谙军务，不惬民情，专任封圻，有不宜者四，敢为皇上敬陈之。
兵法能战然后能守，胡林翼智勇忠诚，无分畛域，连岁出境，堵剿兼施，心力俱瘁，地方始就肃清。严树森乃奔走之才，因办理捐厘清查等事，为胡林翼所任用；战阵之事，实非所长。上年捻匪两次扑犯河南省城，其东南数十州县，向来完善之区，皆遭蹂躏。该抚一筹莫展，贼至则闭门自守，不敢出省垣一步；贼退则派兵尾追，捏报胜仗，豫中人人切齿。今移节湖北，尚能望其出境灭贼乎？其不宜一也。
自来军务省分，督抚不和，万难成事。官文休休有容，虚怀善纳，俾胡林翼得以宣劳尽力，相与有成。故楚人爱戴官文，几过于胡林翼。然非胡林翼公忠体国，官文亦何能舍己相从。严树森性情刚愎，若官文待之如胡林翼，该抚必果于自用，不相为谋。万一彼此不能和衷，则楚事必致决裂，其不宜二也。
严树森于咸丰四年在江夏任内，省城危急，先期出城；五年署随州，闻德安失守，又带勇潜逃，以致随州被陷，楚人至今齿冷。一旦握抚篆，所统僚属，所带兵勇，外虽惮其权势，内实轻其品行，必难期其振作。万一地方有事，人心涣散，不遵调遣，所系非轻，其不宜三也。
且曾国藩之以全力收复安庆、廓清江西者，志在直捣金陵，进攻苏、杭也。上游无事，则专心东下，无复后顾之忧。该抚无胡林翼之善谋，又无李续宜之敢战，设布置稍疏，贼踪阑入，则曾国藩分兵不暇，瞻前顾后，安望有成，其不宜四也。
臣极知用人行政，圣心自有权衡。该抚尚未抵楚，成败利钝未有明征，何敢以事前意料之词上渎宸听。顾昔贤有言，先事言之，诚为太过，及其已然，则又无及。古今事势，罔不如斯。故预怀厝火之忧，敢进徙薪之策。臣为东南大局起见，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谨奏。
085．附录廷寄 饬防江南贼北渡及允洋人助剿苏常事三月十四日
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督办江北军务江宁将军都兴阿：
同治元年三月初二日奉上谕：
都兴阿奏，探报金陵逆匪派出伪护王等，率领党与三四万众屯聚下关、江宁镇一带，声称渡江，救援庐州。又称欲守九洑洲，又称仍窜浦口、江浦、六合等处。又据探称江南各处逆匪，掳船北渡。现已在乌江等处屯聚，数逾十万，拟欲乘虚窜扑瓜、扬，窥伺里下河。已添派师船巡防江面，并严密布置各情。览奏均悉。金陵逆匪，分党屯聚下关等处，声称欲救庐州，又言欲守九洑洲，仍窜江、浦等处。无非以多方误我之谋，为乘机窜扰之计。陈逆在庐州，势卫穷蹙，为该逆所必救。曾国藩惟当督饬多隆阿等，力图攻拔，若待援贼悉众而来，必又费手。袁甲三前奏夺回梁园要隘，平毁香积寺等贼圩，计可逼近庐城。着即飞饬将弁，会合楚军，克日攻取，毋再延玩。前谕袁甲三饬李世忠将天、六降众，移扎江浦、浦口，力筹进剿九洑洲。现在贼匪既有仍窜江浦各情，该处防剿，势甚吃紧。袁甲三即严饬李世忠认真防剿，以牵贼势，毋稍大意。都兴阿前奏，拟派詹启纶带队驻扎六合，再酌调数营扎于天长。此时想已布置周密。如该逆窜犯六合，谅可有备无患。仍责令詹启纶等，小心防守，以固江北藩篱。其乌江等处屯贼，欲犯瓜、扬，该将军添调师船，昼夜巡防，所筹尚妥。众兴捻股未退时，有窜扑里下河之意，清、淮援兵，未可遽撤。所称扬防兵力单薄，自系实在情形。前调吉林、黑龙江马队各二百五十名。据景纶特普钦奏，已于二月二十一、二日，先后起程。此项马队到扬，都兴阿认真训练，分布要隘，以资得力。另片奏，水陆各军，迭次攻剿出力，往返赴援镇江，请予汇奖等语。着准其归入上年秦栏胜仗内，择尤保奏，毋许冒滥。
前据薛焕奏，江苏绅士殷兆镛等呈称借助西兵，规复苏、常各属城池。当以该绅士等情殷桑梓，或非无见。谕令薛焕酌度办理。嗣据恭亲王等奏称：江苏绅士潘曾玮，带同浙人龚橙，复由沪航海来京，诉称乡闾被陷，恳请借用英、法等国官兵，速筹规复。当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英、法驻京公使筹商。并谕曾国藩，以上海为洋人通商之地，借助尚属有词。若攻剿内地贼匪，辄欲用外国兵力，揆度洋人情形，虽不致遽有他虑，而军行饷随，一切供应之烦，亦恐万难搘拄。以该绅士等情词恳切，固难有拂舆情，亦须顾全国体。此事是否可行，着该大臣悉心筹酌，迅速驰奏。近复据英、法两国驻京公使声称：贼匪与洋人构衅。此时在沪洋人，情愿帮助官军剿贼，并派师船驶往长江，协同防剿等语。洋人性情坚执，若因我兵单薄，借助于彼，势必多方要挟。今该洋人与逆匪仇隙已成，情愿助剿。在我亦不必重拂其意，自应姑允所请，作为牢笼之计。至该两国师船驶入长江以后，作何举动，即着曾国藩、都兴阿查探情形，分别随时驰奏。如该洋人实系与逆匪寻仇，并无他意，则事机难得。该大臣等务当饬令沿江上下游师船，与该洋人联络声势，冀收速效。并当加意拊循，使其乐于助顺，毋令再为贼匪所诱。此实因势利导，一时权宜之计。谅该大臣等定能悉心体会，妥为驾驭也。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086．附录廷寄 饬催陈士杰李鸿章分赴沪镇笼络洋人等事三月二十一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
同治元年三月初五日奉上谕：
前因上海防剿吃紧，薛焕所部兵勇不能得力，曾经谕令曾国藩迅催陈士杰赶紧带勇赴沪。如该臬司一时未能到营，并着另派得力大员，拨兵前赴上海助剿。兹据薛焕奏，青浦大股逆匪围扑泗泾营盘，意欲窜犯松江。经游击林丛文、参将李恒嵩等会合迎剿，屡次击退贼众。洋人华尔带领洋枪队助战，冲锋陷阵，毙贼无算。复助水军夺获炮船十二只，焚毁贼船百十余只，泗泾之围立解。其七宝镇各营，及宝山防军，亦经屡挫凶锋。惟打铁桥、刘夏镇、王家寺等处逆众，仍麇聚不退。诚恐李逆大股踵至，各防久战力疲，援师未至，深属可虑各等语。
上海为饷源所自出，关系大江南北军务，最为紧要。现虽得洋人助力，迭次获胜，而贼踪尚未远遁。且据薛焕片奏，自曾秉忠洙、泾败退后，又复失利，现已溃至西马港地方。该处距松江，仅止十二里之语。是曾秉忠以屡挫之师，御方张之寇势，不能骤期制胜。薛焕本不知兵，曾秉忠前已革职，交曾国藩军营差委。现在沪上并无带兵大员足资倚任。松、沪门户，在在可虞。着曾国藩仍遵前旨，迅催臬司陈士杰赶紧率领所部，驰赴上海，并迅催李鸿章赴镇。于到防后，迅速驰奏。至曾秉忠所署江南提督一缺，并着曾国藩仍遵前旨，拣派得力镇将，即饬赴沪，接统所带兵勇，整顿裁汰，庶军威一振，可以迅扫贼氛，借保饷源，而维大局。至陈士杰、李鸿章等分抵沪、镇后，务即饬知该员等，妥为笼络洋人，俾为我用，是为至要。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087．附录廷寄 饬查周宽世迅催蒋益澧及查贾臻参款等事三月二十一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安徽巡抚李续宜：
同治元年三月初六日奉上谕：
据曾国藩奏，驰陈近日军情，分条具报。复据李续宜奏复陈饬筹事件各一折。览奏均悉。贼匪麇聚庐州，亟盼各军会合，四面兜围，为一鼓歼擒之计。曾国荃募勇业已抵皖，即着曾国藩饬令迅速统带各营，进攻巢县、含山一带，遥为攻庐各军声援。袁甲三并须派兵助攻庐城。其张落刑各路援贼，均须分兵断绝，以期速克。李鸿章既募勇成军，着俟巢、含、和一城克复后，即催令傍城冲过，速达镇江，毋稍延缓。
四眼狗坚守庐州，令苗沛霖与捻匪连和。据多隆阿搜获苗营与狗逆伪函，有苗沛霖与张落刑构衅情事。苗沛霖心存叵测，其共解颍围之说，本不足信。惟既与张落刑结怨，二憾相持，或可并除一害。苗沛霖果能将张落刑歼除，以明心迹，或能为楚军前驱，尚可暂缓攻剿。已迭经谕知胜保遵办。若仅以虚言反正，或阻截楚军道路，即当节节痛剿。本日李续宜奏称：大举征苗，应俟庐州克复以后。亦不过稍缓须臾，断不至坠其奸计。颍州待援孔亟，成大吉、萧庆衍两军既已行抵固始，着李续宜饬令星速进兵，以解颍围，不得以购买米粮、火药为词，迁延观望，致误事机。
其贾臻办事竭蹷，妄报军情，及徐晓峰、张学醇参款，着俟颍州解围后，一一由李续宜会同袁甲三，分别确查参办。
左宗棠一军，已抵衢州，渐可为攻复杭城之计。着曾国藩即迅催蒋益澧全军赴浙，以期合力兜剿。湖州孤悬贼中，赵景贤尚能极力支持，坚守待援。惜鲍超兵顿青阳，不能遽抵宁国。朱品隆一军，又不能出岭会合。着曾国藩饬令该提督速行进攻，应否添兵助剿，即着酌办。李续宜所部各军，分防各路，尚形不足，未能拨兵赴浙，自系实在情形。着俟皖北军情稍松，再与曾国藩商拨劲旅，助剿皖南、浙江，以资得力。
至李续宜请应奏事宜，由曾国藩具奏。曾国藩身任兼圻，皖省本其所辖。嗣后如遇应行陈奏事件，仍着循照向章，会同曾国藩具奏。如有军情紧要，不及会衔之件，即仍由李续宜单衔驰奏，勿庸拘泥。
本日据周宽世奏请开缺，专事剿贼。已明降谕旨，令该提督勿庸开缺，带兵赴曾国藩军营差委。周宽世向在安徽潜、太一带，随同李续宾剿贼，尚称得力。此时，湖南边境，在在尚须筹防，未可遽云一律安静。该提督必欲舍其本任，急思出剿立功，是否奋勉出力，抑系有激而为。着俟到营后，由曾国藩察看，据实具奏。曾国藩另片奏：请将逗留不进之浙江按察使李元度革职等语。已明降谕旨，将李元度革职，交左宗棠差遣矣。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088．附录廷寄 饬各路严密防剿并酌保浙江臬司人选三月二十二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二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督办江北军务江宁将军都兴阿、署漕运总督吴棠：
同治元年三月初十日奉上谕：
都兴阿奏，续据探报，屯聚乌江等处逆匪，分窜和州，及救援庐州府。其江宁镇、下关屯聚者，系伪护王、伪忠王、伪石王、伪对王等，各率逆众数万于二十五、六、七等日，由西梁山及九洑洲等处纷纷渡江，窜扑江浦、浦口。皖军连日接仗，尚未得手，两军相持。逆匪后队，现尚连夜纷渡。且于下关等处，封掳民船数千。现在均安炮火，意欲乘陆贼窜扑之际，一拥下窜。又据总兵李德麟探称：常熟贼首，现派老贼数千，剃发改装，混迹江北，潜匿各处。一俟大股水陆逆众窜扑之时，群起内应。此次所探，甚为的确，断不可视为常事各等语。
逆匪麇聚下关等处，掳船过千。复有奸匪混迹，藏匿各处，希图乘我不备，同时大逞，其谋甚狡。现经都兴阿通饬各帮师船上下梭巡，并多派得力将弁，于各处查拿奸细，所办尚为周妥。江北团练大臣晏端书、两淮运使乔松年，并着都兴阿、吴棠一体知照，分派妥员认真搜访，并严防里下河等处，以杜窥伺。众兴捻股已退，清、淮防务渐松，吴棠酌度情形，或能将都兴阿前派之王万清等队分别撤回，仍交都兴阿调拨，以资得力。该署漕督有地方之责，亟应通饬所属州县，实行保甲，访查奸宄，重悬赏格。研讯得实，即于军前正法，以儆其余。无得视为具文，致滋贻误。庐州业已合围，着曾国藩即饬多隆阿等，实力进攻，务于援贼未至之前，为先发制人之计。镇江孤悬贼中，贼不能逞志于江北，必将力争京口一城，联成一片。冯子材等军，俱不足深恃。李鸿章一军，计可到镇，即饬该道迅即带兵到防，与江北联络声势，相机堵剿。至所称贼扑江浦、浦口，皖军连日接仗，尚未得利。自系李世忠在彼相持，何以未据袁甲三奏报？着袁甲三即将李世忠连日接战情形，迅速具报，并飞饬该提督实力防剿，无稍大意。都兴阿就近调度，探闻何路吃紧，即由何路策应。若将此股援贼尽力歼除，则各路军情，自能渐次得手。将此由六百里加紧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同日又递到同治元年三月初七日内阁奉上谕：
浙江按察使现在简用乏人，着曾国藩、左宗棠于平日所知，择其才堪胜任并娴军务者，不拘资格，酌保数员，候旨简放。钦此。
089．附录廷寄 饬催杨载福回军营断不再允给假三月二十三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三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
同治元年二月二十六日奉上谕：
前因杨载福奏，母病未痊，旧疾复作，恳请续假调理。当经谕以水师分防池州等处，江面水营虽有得力将领，必得该提督躬亲调度，令其迅速起程。兹据奏称，伤疾未痊，请赏给三月在籍就医各等语。杨载福自在军营迭受厚恩，当时提督中，无与为比。该提督素知大义，值此和、含攻剿吃紧之时，正臣子力图报效之秋。即使伤疾复发，亦不妨赴营调治，借资坐镇。岂可以伤发为词，再行续假？着曾国藩传谕该提督，朝廷方资倚畀，即当迅赴池州军营，会同彭玉麟等力筹堵剿，断不能再允给假。俾该提督即日起程，会攻和、含等处贼匪，肃清江面。并于该提督到营后，即由曾国藩驰奏，以慰廑念。将此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090．附录廷寄 饬查薛焕忌才营私事三月二十四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
同治元年三月十三日奉上谕：
前因有人奏，江苏抚臣不洽舆情，玩视军务各节，当经迭谕曾国藩查奏。旋据该大臣查明复奏，与所参情节大略相符。兹又有人奏，薛焕恣意营私，于上海城内开设书画局，并与署藩司吴煦等开设钱铺，合伙贩货至各海岸，假商人字号，掩人耳目。该抚之兄薛煐，州县钻营，皆经其手。吴煦之子吴宗麟，气焰均极熏灼。江苏逃官，如吴云、李翰文等，薛焕无不包庇，为之开脱。至于练总徐佩璋、土棍费玉曾，皆经降贼受伪职，而薛焕信任二人，保举至道员、都司。署上海县刘郇膏循声素著，薛焕意存嫉忌，未能尽其所长各等语。着曾国藩将所参各款，秉公详查，据实具奏，毋稍徇隐。原折着抄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参薛焕原折
奏为风闻巡抚大员不以军务为重，恣意营私，请旨查办，以救东南大局。恭折具陈，仰祈圣鉴事。
窃维苏、常失陷以来，上海一隅，关系东南全局。该处兵勇，约共有四万余人。每月厘捐，计可得五十万两。兵饷均足，措手非难。如果振作有为，不特克复苏、常，兼可援救诸省。乃查江苏抚臣薛焕，株守上海，已逾二年。苟且偷安，一筹莫展。仅恃借重外国，以御贼锋。既属贻笑于远人，更恐见轻于逆匪。臣闻该抚近来在上海城中开设书画局，用幕友收买古董，日以自娱，不复留意军务。且与现署江苏藩司吴煦、候补知府俞襄，在上海洋泾浜地方开设钱铺。又合伙包估洋船、沙船，贩货至汉口及登莱各海岸。皆假托宁波、广东商人字号，掩人耳目。该抚之兄薛煐，系浙江候补同知，逃居上海。州县钻营美缺，皆经其手。吴煦之子吴宗麟，系候补郎中，寓居上海道署。出入驺从，百姓有小藩司之称，气焰均极熏灼。至于江苏逃官奔至上海者，凡以贿进，该抚无不包庇，为之开脱罪名。如前任苏州府知府吴云、已革长洲县知县李翰文，均前奉文宗显皇帝谕旨革职拿问。而该抚受其重赂，不为查究。于吴云则保奏开复原官，派令总管厘局；于李翰文则纵其潜回原籍。其余似此者，正复不少，于是上海遂为逋逃薮矣。尤可异者，江苏练总徐佩璋，于常熟失守后，降贼受殿前左检点伪官。苏城土棍费玉曾，在知府吴云处充当勇目，聚众万余，亦曾降贼，受探天侯伪封，随贼攻陷杭城。而该抚信任二人，一保举以道员用，一保举以都司用，时济以火药粮饷。此二人者，百姓见之，无不争唾其面。该抚毫无觉察。至如署上海县事刘郇膏，循声素著，最得民心。每当出城打仗，百姓争先助战，贼匪望风而逃。乃该抚意存嫉忌，未能尽其所长。颠倒是非，莫此为甚。以上各款，臣博采人言，大略相同，未必传闻无据。伏思该抚由州县官不数年洊升巡抚，责任固重，恩遇尤隆，宜如何激发天良，力图矢报，乃竟如此偷安纵恣，昏聩贪污。设或百姓离心，兵勇溃散，则上海不保，全局更难收拾。臣忝居耳目之官，既有所闻，不敢不据实胪奏。相应请旨饬下两江总督曾国藩秉公查办，庶几军心鼓励，吏治奋兴可期，苏杭迅即克复。臣为东南大局起见，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091．附录廷寄 饬催曾国荃多隆阿等拨兵遏截援贼三月二十四日
同治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漕运总督袁甲三、督办江北军务江宁将军都兴阿、署漕运总督江宁布政使吴棠：
同治元年三月十三日奉上谕：
袁甲三奏，江南发逆，分路渡江，直扑江浦、浦口两城，均被官军击退。惟江边营盘三座，被贼攻陷。复有伪护王等，带领悍贼径扑六合县城，经提督李显爵等登陴固守。该逆在近城地方，挖掘营盘，势将久困。其大队已由六合窜至施官、集竹镇一带，距滁、来两城不远，势甚猖獗。现派朱元兴统带兵勇，前往援应。提督李世忠，因各处兵饷欠缺，先后筹垫米八千石、银二万两，分别接济。请饬吴棠速由江北粮台归还，并前次犒赏银两，添拨军火，一并赶紧解交。并请饬令都兴阿扼要严防，以遏窜路。又另片奏，贼匪现已渡江，浦、六等城堵剿正当吃紧，难以遽令移扎。应仍责成李世忠，分督将弁防剿。惟吴棠前奏提拨山、陕协饷，为数太少。请饬令江北粮台，再行筹议各等语。
江浦、六合各城，关系沿江要隘，为逆匪所必争之地。前经谕令都兴阿、吴棠酌量调派兵船，分拨浦口。并饬曾国藩迅筹水军进剿。原期上下游师船声势联络，断贼渡江之路。迄今月余，黄彬等水师战船，未据都兴阿等调赴该处。即彭玉麟、李鸿章所部水勇，亦无下驶消息，以致该逆乘机偷渡，蔓延江北。该大臣等，既已失策于先，不可不力图挽救。曾国藩水陆各军，自克复无为州、运漕镇后，养精蓄锐，将及半载。着即严饬各路将弁，迅速攻取巢、和以分贼势。李鸿章所统淮、扬水师六千，兵力不为不厚，何以战船数百只，不能顺流而下，必须由和、含陆路径行？现在风闻外国轮船业已雇就，较之陆路，可以畅行无阻。着即催令李鸿章星速前进，截断江面贼匪往来，借得兼顾浦、六，毋稍贻误。浦、六等县，均系江北切要地方，都兴阿等，责无旁贷，自应力筹兼顾，岂可视同秦越？现在李世忠分投守御，仍恐兵力不敷。着都兴阿迅即调派水陆各军，相机分路策应。并着会同袁甲三督率李世忠等，堵剿兼施，遏贼北窜。如再视为泛常，因小有意见，以江浦等城尽诿之李世忠而不顾，设有疏虞，则全功尽弃，惟都兴阿是问。至李世忠军营饷项，江北粮台，自应随时拨解。着吴棠迅将李世忠垫拨银米先行筹拨，如数还款。并前次犒赏银两等项，一并解交，以重防剿，而免借口。仍着吴棠督饬粮台，于山、陕协饷月提五千两之外，再筹着实款项，每月接济李世忠军营者，实可若干。务令士马饱腾，庶剿办可以得力。
袁甲三奏，探闻苗练现已剃发，苗沛霖亦矢志杀贼等语。现在颍州已经解围，苗练并未抵颍协助官军剿贼。昨日寄谕胜保，已密饬于驱策之中，寓防闲之意。
再据袁甲三奏，探闻江南贼众，纷纷渡江，有由含、和分股赴援庐郡之说。现在店埠已克，庐州贼势日穷。着曾国藩迅饬曾国荃、多隆阿等，分拨兵勇，遏截援贼。并会商袁甲三严密布置，毋稍疏失，是为至要。将此由六百里加紧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092．筹议借洋兵剿贼折三月二十四日
奏为遵旨筹议，恭折复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同治元年三月初七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二月二十四日奉上谕：
上海被匪窥伺，势不能不借洋人之力，协同守御。曾国藩亦曾奏及。至规复苏、浙失陷地方，自应别筹良策。前据薛焕奏称，江浙绅士殷兆镛等呈请借助西兵，规复苏、常各属城池。当以该绅士等情殷桑梓，或非无见。谕令薛焕酌度情形办理。兹据恭亲王等奏称，江苏绅士潘曾玮带同浙人龚橙，复由沪航海来京，诉称乡闾被陷，恳请借用英、法等国官兵，速筹规复。已谕令总理衙门向各该国驻京公使筹商。惟上海为洋人通商之地，借助尚属有辞。若攻剿内地贼匪，辄欲用外国兵力，揆度洋人情形，虽不至遽有他虑，而军行饷随，一切供应之烦，亦恐万难搘拄。以该绅士等情词恳切，固难重拂舆情，亦须顾全国体。此事是否可行？即着曾国藩悉心筹酌，迅速驰奏等因。钦此。
又奉三月初二日寄谕：
近复据英、法两国驻京公使声称：贼匪与洋人构衅，此时在沪洋人情愿帮助官军剿贼，并派师船驶往长江，协同防剿等语。洋人性情坚执，若因我兵单薄，借助于彼，势必多方要挟。今该洋人与逆匪仇隙已成，情愿助剿。在我亦不必重拂其意，自应姑允所请，作为牢笼之计。至该两国师船驶入长江以后，作何举动，即着曾国藩、都兴阿查探情形，分别随时驰奏。如该洋人实系与逆匪寻仇，并无他意，则事机难得。该大臣等务当饬令沿江上下游师船，与该洋人联络声势，冀收速效。并当加意拊循，使其乐于助顺，毋令再为贼匪所诱。此实因势利导，一时权宜之计。谅该大臣等，定能悉心体会，妥为驾驭也，等因。钦此。
窃臣才识庸愚，谬膺重寄。受命二载，不能早筹一旅达于苏境，致苏省绅士迫于火热水深，为此不择之呼吁，皆臣治军无状之咎。诚使商借洋兵，即能救民之难，盖臣之愆，岂非至愿。然臣前此奏称：助守上海则可，助剿苏、常则不可，盖亦有故。回纥助唐，收复两京，当时亦赖郭、李诸军，挟与征战。纵主兵未必优于客兵，要自有为之主者与之俱进俱退、偕作偕行。以今日之贼势，度臣处之兵力，若洋人遽尔进攻金陵、苏、常，臣处实无会剿之师。如其克复城池，亦尚难筹防守之卒。上游如多隆阿、鲍超、曾国荃诸军，各当要地，万难抽动；下游如李鸿章一军，甫抵上海，新集之卒，只堪自守，不能远征。反复筹维，竟无大支劲旅与之会剿。假使转战内地，但有西兵，而无主兵，则三吴父老，方迓王师而慰云霓之望，或睹洋人而生疑惧之情。至臣职分所在，责有专归。譬之人家子弟，应试科场，稍能成文，而倩人润色，犹可言也。若既不能文，又不入场，徒倩枪手顶替，则无论中式与否，而讥议腾于远近，羞辱贻于父兄矣。臣所处之位，与报名应试者无异；专借西兵，与倩人顶替者无异。故他人但作事外之议论，而臣当细思事中之曲折。既以借助外国为深愧，尤以无兵会剿为大耻。
谕旨以洋人与逆匪仇隙已成，情愿助剿，在我亦不必重拂其意。臣处搜获伪文，亦知金陵洪逆词意不逊，与洋人构衅甚深。在洋人有必泄之忿，在中国为难得之机，自当因势利导，彼此互商，嘉其助顺，听其进兵。我中国初不干求，亦不禁阻。或乘洋人大举之际，我兵亦诸道并进，俾该逆应接不暇，八方迷乱，殆亦天亡粤逆之会也。惟地形有远近，兵势有次第，仍请饬下总理衙门照会英法公使，目前若进攻金陵、苏、常，臣处尚无会剿之师。庶几定议于前，不致贻讥于后。其或芜湖、梁山一带官兵战守之处，恰与洋人会合。臣当谨遵谕旨加意拊循，胜必相让，败必相救，不敢稍乖恩信，见轻外国，上烦宸廑。所有遵旨筹复缘由，谨缮折由驿驰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093．附录廷寄 购洋船借西兵拣员赴沪并饬鲍超援救湖州等事三月初七日
同治元年三月初七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
同治元年二月二十四日奉上谕：
前因购买洋船须配兵勇，谕令曾国藩先行筹备。后据曾国藩奏，楚军水勇仅能用之江面，未能强令出洋等语。现筹购买外国船炮，本拟用于江面剿贼，并非施之海洋。惟楚军由江北赴沪，陆路多梗，故有由海道前往之谕。至外国船只，向称坚致，而英、法驻京公使则称：凡上海等处洋商所售船只，均不可恃，必须于伊等本国及香港购觅，方可利用。此时伊等已函致各该国带兵员弁，帮同物色。并风闻曾国藩派员到上海买得一只名“博云”者，即系万不堪用之船。薛焕前解粮饷赴浙，未能送到，实系此船误事等语。购船一事，谅可即有头绪。所有应配兵勇，仍着曾国藩先事预筹。其如何赴沪，临时再行酌办。
上海被匪窥伺，势不能不借洋人之力协同守御，曾国藩亦曾奏及。至规复苏、浙失陷地方，自应别筹良策。前据薛焕奏称，江、浙绅士殷兆镛等呈请借助西兵，规复苏、常各属城池。当以该绅士等情殷桑梓，或非无见，谕令薛焕酌度情形办理。兹据恭亲王等奏称，江苏绅士潘曾玮带同浙人龚橙，复由沪航海来京，诉称乡闾被陷，恳请借用英、法等国官兵，速筹规复。已谕令总理衙门，向各该国驻京公使筹商。惟上海为洋人通商之地，借助尚属有词。若攻剿内地贼匪，辄欲用外国兵力，揆度洋人情形，虽不致遽有他虑，而军行饷随，一切供应之烦，亦恐万难搘拄。以该绅士等情词恳切，固难重拂舆情，亦须顾全国体。此事是否可行？即着曾国藩悉心筹酌，迅速驰奏。
美国人华尔、白齐文向于上海教习洋枪队伍。迭据薛焕奏称，随同参将李恒嵩剿贼出力，均经降旨奖励，给与四品顶戴花翎，并准其改用天朝服色。惟闻该洋人等，奉到谕旨后，并不改换服色，亦未戴用翎顶。诘以何故？则称李恒嵩并未剿贼，薛焕辄为铺张入奏，以故心怀不服。似此疆圉危急之秋，薛焕尚不思考核功过，明定赏罚，以励士气，辄欲见好属员，岂复知事势缓急？并闻该抚募勇四五万人，毫无纪律，虚糜饷项，亦与该大臣前奏情形吻合。前因该抚万不足恃，曾谕曾国藩催令李鸿章前赴镇江署理抚篆。并因曾国荃须留皖北，谕令于陈士杰到安庆后即令赴沪。该城偏处一隅，于用兵固为绝地，而海关为饷源所出，自应亟筹保护。此时陈士杰如已到皖，着即催令前往上海。该臬司如尚未到，并着曾国藩于现在安庆人员内，拣派带兵得力大员，速行赴沪。一面起程，一面具奏，将该处兵勇力筹整顿，务使人人足用，饷不虚糜。其滋事勇丁，并着设法惩办，毋令勾通贼匪为患。洋枪队极称得力，亟应加以鼓励。其人数如可增添，自应饬令添募，以资得力，不必徒惜费用。
署提督曾秉忠于洙、泾剿贼挫败，本日已明降谕旨，将该员革职，饬令赴该大臣军营效力。江南水师提督，职任紧要，俟曾国藩所派之带兵大员到后，即令接署，以资得力。前因湖州危急，谕令道员赵景贤即行赴任。本日据薛焕奏，自正月初二日贼匪夺踞大钱口后，音信难通。探闻逆众二十余万将城围住，赵景贤屡次出城冲杀，擒斩甚多，贼皆畏而恨之。前奉饬令赴任谕旨，无从赍入。解往之米粮、军火、饷银，亦中途折回。请饬催鲍超速由西路援救，较为近捷等语。赵景贤保守湖州，几及一年，实属才略出众。人才既应爱惜，地方尤关紧要。断无因贼氛甚炽，无路赴援，任令坐毙之理。统计各路军营，惟鲍超去湖州较近。前据曾国藩奏称，该提督尚在青阳，与湖州音信难通，徒深焦灼。此时已否前进？即着该大臣饬令速攻宁国，取道广德，进援湖州，最为要着。如果鲍超兵顿坚城，猝难攻入，仍须咨商左宗棠，另行设法援应湖郡，毋稍延缓。将此由六百里加紧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