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靖江营守备病故出缺片十一月二十七日
再，据署靖江营把总周廷贵呈据张裕成呈称：窃身父张廷扬系河南怀庆府温县人，由武生中式武进士，于道光二十六年四月内选补靖江营守备到任。军兴以来，带领义勇民团在汛巡防，辛劳倍著，身体渐弱，得染血症，病势沉重。兹于同治元年九月十三日在署因病出缺，理合呈报等情前来。臣复查无异。谨循案改题为奏，附片陈明，伏乞皇上圣鉴。
再，所遗靖江营守备员缺，江苏省现有军营著绩尽先人员，应请扣留，由外拣补。合并陈明。谨奏。
163．附录廷寄 各路官军协调清扫大江南北并将趋赣逆匪逼回徽郡十二月初八日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八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督办江北军务江宁将军都兴阿、帮办江北军务正红旗汉军都统富明阿、督办镇江军务广西提督冯子材、帮办镇江军务署京口副都统魁玉、江苏巡抚李鸿章、江西巡抚沈葆桢、浙江巡抚左宗棠、湖南巡抚毛鸿宾：
同治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奉上谕：
都兴阿奏拨船援剿上游情形并截留马匹各折、片；冯子材等奏接仗获胜；沈葆桢奏逆匪西趋、布置边防各一折。金陵大股逆匪窜渡江浦、浦口，围扑李世忠营盘，分股窜陷和、含、巢三城。现经都兴阿派拨师船赴援石埠桥，会同李世忠所部游击龚文林，将附近一带贼营十余座全行踏毁，余逆败往龙潭，尚能不分畛域。惟江浦、浦口等处，李世忠营盘尚有若干座？现在被围情形若何？仍未据都兴阿详细奏明。前经迭谕曾国藩等查明李世忠营盘被困情形，拨兵赴援，并查明李世忠是否出力？不可听其去留自便、视有若无。着曾国藩、都兴阿、富明阿仍遵前旨，妥筹办理，务当加意联络，力顾大局，并将详细情形复奏。江浦、浦口贼垒，亦宜迅速攻拔，不得任令久踞，致滋蔓延。常胜军尚未到齐，实属疲玩。着李鸿章力行严催，毋许再事迁延，致误大局。
南岸福山、白茆、徐六泾等处，集贼日多，势将北窜。该处江面甚宽，师船单薄，都兴阿等现已饬令副将林宜华等，抽带拖罾等船，驰赴通州等处，协同各港师船堵剿。着即严饬下游将士，实力梭巡，以防逆踪窜渡北岸。
左宗棠前调张家口马二百匹，现已行抵扬州。此时道途梗塞，无路绕越。杨营马匹正值短少之时，着准其暂留应用。一面由都兴阿等咨会左宗棠，俟道路疏通，再行解赴浙营。
至镇江为南北咽喉，该逆屡次扑犯，意在觊觎城垣，且图牵制镇军，俾不得分援北岸。现在丹阳、句容及东阳等处股匪分路逼城，虽经官军迎剿，三次获胜，附近已无贼屯，惟贼踪飘忽靡常，仍恐去而复来，且虑纠集大股，冀图一逞。冯子材等仍当加意严防，不可稍涉大意。本日该提督等所保之出力参将田庆和等，已照所请给予奖励矣。
皖南逆匪并力西趋，豫章边防处处吃重，关系最为紧要。沈葆桢现调道员段起由广丰驰赴景德镇，节制水陆各军；并咨左宗棠饬令同知王沐一军，由婺源疾趋景镇，副将顾云彩等移扎弋阳、玉山；并守备法占雄等由省城等处分移安仁、吉安，以固腹地。仍令韩进春一军驰赴乐平、视何路紧急，即向何路援剿，布置尚属妥协。惟地广兵单，诚恐逆踪纷窜，有应接不暇之势。着曾国藩、左宗棠随时拨兵援应，务于贼匪未入江境之先，会同江西防兵迎头截剿，逼回徽郡；并将祁门一带贼匪迅速扫除，以清皖浙诸军后路。王德榜现在龙游，即着左宗棠迅饬该革员统率所部回防玉山，毋稍迟延。湖南毗连江西，该省现无军务，着毛鸿宾选派劲旅，随时协助江西防剿皖匪，以壮声援。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64．附录廷寄 申谕劝降金陵城贼江浙并可一体办理十二月初九日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一日奉上谕：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接据英国公使信函，请降旨解散发逆胁从，并抄录威妥玛原信呈览一折。据该公使函称：金陵逆首洪秀全，近闻已携金银资财逃去，将来或于常州，或于杭州居住。金陵城墙炮台无人防守，克复甚易。英国副领事官福姓，前带水师停泊南京城外，探悉贼情。如官军果能晓谕逆贼投诚，无不赦罪，则贼势自灭。不及一旬，必有内应。惟官军于战胜后，每多诛戮，以致怀疑观望。倘能坚执有反正者准其自新，该副领事即可至金陵城内晓谕。当经恭亲王等告以解散胁从，屡
奉德音，不妨再行请旨申谕。惟剿抚之事，应由中国统兵大臣酌量办理。因将大概情形陈奏，请饬下曾国藩等酌办等语。本日已明降谕旨，重申晓谕，并抄录明发谕旨一分，交与英国转交该副领事官，递入金陵城内，冀逆贼闻风反正，于军务或有裨益。
惟贼情诡谲，该副领事所称金陵贼势穷蹙，是否实有其事？投诚之意，是真是伪？该国公使本有由该国出示作保之语，恭亲王等以其事多掣肘，未允所请。着曾国藩密行探询，如金陵城内之贼，有欲献城投诚以冀免罪者，不妨设法晓谕，予以自新，以坚其信。一面严饬兵勇，不得利其资财、私行杀害，以阻其向化之忱，违则重治其罪。管带兵勇之将士，均须一体严加约束，不得于贼众纳款之时，任听兵勇妄杀。其江浙各城，如有自拔来归者，李鸿章、左宗棠即着一体办理。
以现在军情地势而论，必应先复金陵，节节进剿，逼贼南趋，方不至此剿彼窜。若金陵城中之贼愿为内应，则倾其巢穴，贼势瓦解，事半功倍，诚不可失之机会。惟贼情诈诡，恐英国副领事等贪功嗜利，为其所愚，亦不可以不防。贼众降意之是否真确，及官军如何受降之法，务须熟思审处，慎之又慎，以期万全。谅曾国藩久历戎行，必能斟酌机宜，妥筹办理也。
本日明发谕旨一道，并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折一件，照录英国信函一件，均着抄给曾国藩等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奕䜣
原折
臣奕䜣 等跪奏，为英国公使代筹解散发贼胁从，恭折奏祈圣鉴事。
窃准英国公使卜鲁士于十一月二十八日，请臣文祥、臣董恂到伊公馆，晤称金陵贼势穷蹙，倘能从中解散，即办理可期得手。旋据该国参赞威妥玛信称：英国福副领事官，前在该国水师船内停泊南京城外，据称探悉贼情，中国果能晓谕该贼投诚，无不赦罪，本国大臣暨提督等一面出示，保其必能执信，则贼势自灭，不及一旬，必有内应等因前来。臣等伏读同治元年六月间钦奉上谕：“军兴以来，百姓颠沛流离，惨遭荼毒，朝廷悯念民艰，命将出师，除暴戢乱，更以胁从罔治之意，诏谕各路将帅，至再至三，着各路统兵大臣，出示晓谕兵勇，凡遇被胁逃出之难民，即告本管官，令其剃发回家。庶被胁者有生还之乐，闻风者怀归化之忱。”等因。钦此。
查办贼之道，自应剿抚兼施。果如该副领事所言解散胁从，借为内应，金陵自不难于克复。惟所称该国大臣出示作保，恐于纳降之时，多所掣肘。且贼情诡诈，难保该副领事不为贼匪所愚。自不能不于事先熟为筹画。究竟该匪等投诚之意是真是伪？该副领事有无轻信？臣衙门难以遥度。该公使等既有此说，亦不可坐失事机。曾国藩等老于戎行，必能随机应交。合无仰恳皇上明降谕旨，再行剀切宣示中外，奖以自新，绝不追其既往。俾悔罪投诚者，无复疑虑。并一面寄谕两江总督曾国藩、浙江巡抚左宗棠，并江浙各路统兵大臣，默相机宜，妥为办理。谨将原函照抄，恭呈御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附英国威妥玛来函
启者。前因署理副领事官告病回沪，今有函致本参赞，以金陵逆首洪秀全近闻已将金银并各等家产逃去，似有将来或于常州、或于杭州居住之意。至金陵一处，近于下江，来沪之时，细观城墙炮台形势，必无一人防守，克复实为易易之举等因。查该前任副领事官未奉前往九江之谕，彼时官兵船未到围城，本国师船常在该处河面防备，不准贼匪与英商船货干碍。迨曾中堂统带大兵前往，该师船方得退回。其时福太爷上船充作翻译官，每遇与贼应答之际，该武弁即派伊前往代言，因此时有进城出城之便，逆匪各首无不认识。现据来函，又闻中国朝廷果能晓谕该贼投诚，无不赦罪，本国卜大人暨水师提督各臣等，一面出示，保其必能执信，则贼势庶几自灭。何则？敝职前当河面翻译官之差，贼中头目屡次私写密信，内有请敝职相助，俾得该贼出城为幸等语。探有机会，暗为亲交阅悉。敝职之见，果愿如此办理，不及一旬，必有内应，速将金陵一城交复。惟因近日官兵得胜之战，常有事后乱杀之行。即如洋枪队，彼日离沪不远之地，随将二千多犯全行杀毙，实使人生异心。盖贼众十分之中，真贼不过二分之多，其余全裹胁小民。若谓逆贼，则敝职亦为敝〔逆〕贼也。亦非敝职一人之理。因思前当河面差使之时，每进金陵一日，伪称干王贼匪洪仁〈玕〉有云：官兵似此乱杀，实为天国太平之益。不然，则上海一带地方，我军自难久驻。今因该处义兵即该贼匪[1]
不信清官即系国朝[1a]
，所以未肯投诚，实乃上海迤西之义军不散之故等情面言。查该伪称干王之洪仁〈玕〉，前于咸丰六年未从贼之时到我香港，本参赞闻知伊为逆首家亲，邀来本处，先后两次细问逆首之由。该洪仁〈玕〉不过大概论及。后居香港日久，勤学外国事务军器各等理制，前岁纂书，颇为明晰。统此布达。
[1]
系曾国藩抄录所作的说明。
165．附录明谕 晓谕从贼来归者不咎既往严禁杀害十二月初九日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九日内阁奉上谕：
前因军兴以来，百姓惨遭荼毒，命将出师，戡除暴乱，并迭谕各路统兵大臣，胁从罔治。其有被贼逼受伪职，驱撄锋镝者，殊可矜悯，倘能率众投诚，即准其自新。嗣据各路军营奏到由贼中自拔来归者，朝廷无不宽其既往，量予安插。其或临时献城及投诚后杀贼立功者，亦无不立沛恩施。即如洪容海等之久在贼中，一旦率众献城，即赦罪录功，加以懋赏。是朝廷之恩义昭著。虽吾民之被陷贼中者，亦应共见共闻。然犹恐将士等不能仰体朝廷好生之德，于穷蹙来归之降众，仍不免有诛戮情事。现在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督率大兵，分剿江浙逆匪，军威大振，贼众闻风慑栗；而金陵逆匪，势尤穷蹙，指日官军四面合围，坚城不难立下。惟念吾民陷于水火，为贼驱迫，并非甘心乐从。不能立即自拔者，尚恐不少。着曾国藩等再行出示晓谕，如金陵城中有被逼蓄发随同抗拒官军，果能于城池未下之先，诚心归顺者，勿论其从贼之久暂，均一律准其投诚。将军械、马匹呈缴后，该大臣等酌留所部，令期随同剿贼，一如洪容海等之例。倘有不愿随营，即饬地方官递送回籍，或妥为安插，毋令失所。携带资财，不准兵勇抢夺。如兵勇利其财物，私行杀害，即按军法从事。本管官不行查办，一经发觉，即着该大臣等从严参办。其余江浙苏杭等处城乡市镇，倘有杀贼反正，或剃发来归者，即着照此一体办理。毋得追咎既往，任意杀害，以阻其向化之忱。经此次再行剀谕之后，凡被胁难民，急宜及早悔误，自觅生机，毋得候城池克攻，致令玉石俱焚，后悔莫及。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其各将此旨刊刻誊黄，遍行晓谕，俾知覆帱生成、咸与维新至意。钦此。
166．附录廷寄 僧格林沁抚苗非抑楚军饬和衷商办十二月初九日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暂署安徽巡抚湖北布政使唐训方：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一日奉上谕：
僧格林沁奏，复陈驾驭情形一折。据称粤逆未除，捻匪未灭，到处伏莽，已有防剿不遑之势。苗练南畏楚军，北慑马队，穷蹙而来，是以将计就计，酌给银两，令其剿捻立功。于苗沛霖怨尤楚军之禀，则概置不答；其掳杀湘军之事，业经咨会曾国藩转饬地方官就近查办。并非抑楚军之威而纵苗练之欲，实因酌量时势，不能不暂事羁縻。今曾国藩遽议抽撤楚军，未免坠其所惑。寿州等处不可无兵防守，请饬唐训方派兵驻扎，以昭慎重等语。览僧格林沁所奏，其于苗练笼络驾驭之处，煞费苦心。即剿捻给饷，亦属权宜之举。与曾国藩、李续宜办理此事本意均相符合，并无歧异。谅曾国藩闻之，亦必深然其说。彼此和衷商办，共济时艰。苗练之难制，当无足虑。惟据僧格林沁奏，苗练南畏楚军，北慑马队，势甚穷蹙，是以设计略予和解，并非欲抑楚军之威，而纵苗练之欲。是所恃全在寿州、正阳等处楚军之威，借以防守钤束，使其有所畏惧。今曾国藩将蒋凝学等军撤回，寿州一带空虚，苗练一无所畏，僧格林沁驻扎处所相距较远，鞭长莫及。万一从而生心，乘机思逞，寿城复被占踞，则收复又重烦兵力。僧格林沁督军深入捻巢，正当吃紧，马步各队又复抽调数营赴东省会剿幅教各匪，所存兵勇无多，断难兼顾寿州。着曾国藩、唐训方迅即调派得力将弁，酌带兵勇驰赴寿州、正阳关驻扎，俾苗练有所钤束，不致别滋事端，方为妥善。僧格林沁折着抄给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又准军机处咨称，本日奉有寄信谕旨一道，希贵大臣接奉后，即行恭录知照暂署安徽巡抚唐训方一体钦遵办理可也。为此知会。十二月初一日。
附僧格林沁原折
奴才僧格林沁跪奏，为恭折复奏，仰祈圣鉴事。
窃奴才于同治元年十一月十二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一月初八日奉上谕：“曾国藩奏，拟将道员蒋凝学等驻防颖、寿等湘营撤调庐、巢一带等语。”等因。钦此。伏查奴才军营，距苗沛霖居处甚远，中隔捻巢林立，往来必须绕道。所有苗练掳杀湘勇之事，若由奴才查讯，恐办理需时，难期妥速，业经咨会曾国藩转饬蒋凝学及地方官，就近查讯苗沛霖，令其将滋事之人交出，秉公究办。奴才复函商曾国藩，此案凶犯若令苗沛霖查拿交出，谅非难事。但从此淮北之练，又归其所属。惟恐苗沛霖嗣后借此号召练众，更得有名。不若仍由地方官查拿惩办。如苗沛霖拦阻把持，再与理论，庶于惩凶犯之中，仍寓不假威权之意。
至奴才遵旨驾驭苗沛霖，以期笼络其心，实出于万不得已。缘粤匪未除，捻匪未灭，到处民心不固，伏莽乘间肆起。兼之经费支绌，现在军情贼势，已有防剿不遑之势。若再添一练匪，各路兵力实有不逮。此不得不深思远虑也。奴才迭据该练具禀，剖辩实无叛意，倾心来归。奴才非不知其狡猾性成，第因南畏楚军，北慑马队，穷蹙而来。是以将计就计，札令剿捻立功，开其自新之路，以便察其心迹。然既饬剿捻，又难令其枵腹用命。是以发给银两，以彰皇仁，而收练众之心。且可稳固苗沛霖不生西行赴陕之意。此一举两得也。且苗沛霖屡次来禀，每有怨尤楚军之词，奴才既置不答。惟有以理化导，催促剿贼，勿得以微末龃龉，致负圣恩。非抑楚军之威而纵苗练之欲，一意主抚，转致大局于不顾。所有迭次驾驭者，实乃因势制宜，诚恐激成不测，转烦兵力。况当此时艰，添兵增饷，诚非易举。此所以暂事羁縻也。此时若果楚军兵力饷源可以剿除苗练，不妨声罪致讨，除一后患。若苗沛霖慑以兵威，从此敛迹输服，较之以驾驭笼络更觉结实，此亦奴才之本愿也。总之，兵力足则以威制之，兵力不足则以权术制之。务须预为密定一辙，庶免剿抚两难。
奴才详阅曾国藩原奏，有欲撤寿州、正阳关之兵，以遂苗党之私，以成奴才急欲灭捻之志等语。急欲灭捻，诚奴才之素志。至于专赖苗练，尚无计及于此。至于曾国藩所陈欲请奴才拨兵三百名前往寿州驻扎一节，奴才并未接过此禀，或系有此论而未敢果此举耳。今曾国藩遽议抽撤楚军，未免坠其所惑，先存意见，殊非善策。奴才之收笼苗练，原冀其归心而化，以剿捻为名，使其不生他变，非敢有私苗之意、纵苗之心。若撤楚军而遂苗党，不特无此情理，而于防守钤束，均有窒碍。奴才与曾国藩问心实无芥蒂，自应和衷经理，共济时艰，俾得早灭贼氛，肃清疆圉。凡道路之浮言，无名之游语，皆以构我军不睦之词，未便轻信，致启猜嫌而误事机。
再，二十五日复奉寄谕，曾国藩因军情紧急，已将蒋凝学一军先行撤回。惟奴才军营兵力，本非有余，已蒙圣明洞鉴。其寿州等处，自不可无兵防守。应请旨饬下唐训方，酌量派兵驻守，以昭慎重。奴才谨将抚苗实在情形，据实复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167．附录廷寄 饬速拨弁勇进驻寿州正阳关以遏苗练再踞十二月初十日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督办江北军务江宁将军都兴阿、帮办江北军务正红旗汉军都统富明阿、署漕运总督吴棠、暂署安徽巡抚湖北布政使唐训方：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三日奉上谕：
袁甲三奏，苗练终难就抚，不可再令占据全淮上游形势一折。据称寿州城坚池深，山环水阻，实为异常险要之区。苗沛霖本图踞为巢穴，嗣因庐州克复，僧格林沁连破捻巢，惟恐三路合攻，万难支持，是以退出寿州、正阳关，为乞抚缓兵之计。蒋凝学驰入寿州，苗沛霖深悔失计，乃思别启衅端，激怒楚师。〈楚师〉一旦撤退，尽弃前功。〈逆练〉既得寿州，必更添兵积谷，踞为根本，他日之患不可胜言。请饬僧格林沁、曾国藩会同妥议，无论如何派拨，必不可使逆练仍据寿州、正阳等语。
前因曾国藩奏撤蒋凝学一军，即经谕令僧格林沁、唐训方派兵驻扎寿城。昨据僧格林沁奏称未能兼顾。复谕令曾国藩、唐训方迅即调派得力将弁，酌带兵勇驰赴寿州、正阳关驻扎。原以该二城形势紧要，未可委之苗练，坠其狡谋。本日袁甲三所陈，与历次谕旨大致符合。袁甲三在皖年久，于该处情形熟习，所筹深合机宜。着曾国藩、唐训方仍遵前旨，派兵驻扎寿、正二处，与蒋凝学之军互相联络。一面知照僧格林沁，俾该练有所震慑，不至仍据寿州、正阳。僧格林沁仍当与曾国藩会同妥商如何拨兵兼顾，以期万全无弊。即着妥筹迅速具奏。寿、正或有疏失，必惟该大臣等是问。原折着抄给僧格林沁、曾国藩、唐训方阅看。
另片奏，南捻李成等装旗出窜，欲与东匪合股。但能严防清淮，以保里下河完善之区，力扼运河，以断东省勾连之路，贼穷回窜，则宿州湖沟之军断其归路，可以一鼓歼除等语。此股捻匪窜入东境，经僧格林沁派富和等追击，昨经谕令催兵前进，实力截杀，并令吴棠饬黄国瑞就近歼除。着仍遵前旨，严催赶紧合击。如被击回窜，即着吴棠等饬宿州湖沟之军断其回巢之路，就地剿除，以清积年巨憝。里下湖一带，并着都兴阿、富明阿、吴棠督饬地方，严行防范，毋任偷窜扰害。原片着抄给僧格林沁、都兴阿、富明阿、吴棠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袁甲三原折
前任漕运总督臣袁甲三跪奏，为苗练终难就抚，万不可再令厚集财力，占据全淮上游形势。恭折密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自交卸启程，于十一月初七日行抵泗州，闻粤逆由江浦渡江北窜，巢县骤被袭陷。正虑皖北空虚，曾国藩布置为难，又恐苗沛霖乘机蠢动。旋于行次砀山时，接据曾国藩来函，谓已调拨颍州、霍邱、三河尖各军，驰防庐州。并因苗沛霖有禀，请僧格林沁派兵驻守寿州，撤出楚师之请。拟将计就计，移调蒋凝学驻守寿、正之兵，专守颍州、霍邱，腾出兵力以防南路。其寿州、正阳两处，或由僧格林沁派兵驻守，或即令苗沛霖自守，就我缓急之用，安彼反侧之心，并以成僧格林沁抚苗剿捻之谋等语。
臣查现在粤贼渡江，志在掣动江南兵势，原非注意北犯。而江北处处空虚，断不能不分路严防。皖军实在不敷调拨，兼之苗沛霖迭次捏词诬禀，欲借僧格林沁之谕以撼楚师，又掳杀蒋凝学所部樵采之兵，逼处太甚，深恐不能相安。曾国藩此番布置，实具万不得已之苦心。惟臣在皖日久，颇悉全淮形势。正阳扼淮沙
淠之汇。寿州跨踞淮、淝，障蔽南北，城坚池深，山环水阻，人又习战，实为异常险要之区。苗沛霖始意本图据为巢穴，然后西吞颍、亳，东包灵、宿，为全据长淮之计。适楚师克复安庆，乘胜长驱，臣亦派兵合力攻下庐州，肃清江北；僧格林沁又连破捻众，声势赫然。该练惟恐僧军、楚师与临淮之兵三路合攻，万难支持，是以退出两处，为乞抚缓兵之举。蒋凝学因得乘势驰入寿州，制其腹心。臣亦分扎各营，严扼蚌埠、长淮卫，与楚师为犄角。沿淮圩塞，一时翻然向顺。虽素为苗之死党，亦复观望依违。苗沛霖深悔失计，乃思别启衅端，痛诋楚师，肆为狂悖，以惑人心。激蒋凝学之怒，并断其樵采，使有匮绌之忧。谲智阴谋，无非为复取寿州而设。幸蒋凝学布置严密，性能坚定，不坠该练术中，其在防颇尽心力。一旦令其撤退，既弃前功，又中贼计。臣料楚师既撤之后，苗沛霖未必俟僧格林沁派兵，将先自驰入蟠踞，必又扬言楚师不能固守，我得诸弃掷之余。否则俟僧格林沁派队驻守后，阳与官军和好，出入无禁，阴布党羽，徐图侵占。既得寿州，必更添兵积谷，踞为根本，必更胁制南练，多抽壮丁。将来西面已固，必更专力下游，别出诡谋，以挠临淮之军，而煽东北之练。其为患有不可胜言者。
他日虽大伸天讨，而两处险要为其所有，声势已盛，布置已坚，非举数万之师，縻饷苦战，百道并攻，所难一鼓而下。此臣所为预忧后患，夙夜难安者也。且苗沛霖下蔡老巢之卡，月入以万计，正阳亦仍旧抽厘，颍州城外又遣逆党王金奎用胜保旗号添设厘卡。若得寿州，必又增厘益税。财多则能聚众，声势愈以鸱张。此尤臣所胜忧者也。苗沛霖迭次蒙禀僧格林沁，皆称自备资斧打贼。臣稔知其以贫贱出身，所谓资斧，皆抢夺横敛而来，谅亦僧格林沁所深知。近特给银万两，以示不疑，亦牢笼之深心。然偶加犒赏，以结其心可也；使自据形胜，出收财赋，以傅之翼不可也。且其具禀，扬言以上年攻陷寿州为克复，显然背叛。又称于汉人则牴牾，于旗官则融洽。多方挑构，险诈尤堪痛恨。僧格林沁既欲曲示驾驭，自未便遇事驳斥。特恐苗沛霖自幸计之得售，益得肆其诞妄，借以煽惑愚民，顺逆不分，附和日众，实为大患。似宜于包容之中，暗示裁抑也。况既力诋曾国藩，岂其心服僧格林沁？今日既得志于楚师之去，他日岂不能逆拒僧军之来？其反复阴鸷之性，诡诈百出，不过欲复踞正阳、寿州，尽撤官军而后快，尤不可不杜其渐而伐其谋也。
臣受恩最深，督兵綦久，不能为国家剪除伏莽，安靖淮疆，负疚已深，私忧尤切。不敢以责不在身，知而不言，以负皇上。臣亦深知曾国藩所处时势无可如何，非敢多设难端，以增局中之顾虑。惟是私忧顾计者，有不能已于言者也。已驰书曾国藩，嘱其妥为措置，应请旨饬下僧格林沁、曾国藩，会同妥议具奏。无论如何派拨，必不可使逆练仍据寿州、正阳。留此两处形胜，深念异日攻取之难，则大局幸甚。臣现系告病人员，例不由驿奏事。缘事关紧急军情，谨缮折借用归德府，即由四百里驰陈，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再，臣沿途感冒风寒，行走未能按站，甫于二十三日行抵归德，约尚须五六日方可达陈州寓所。此后渐交春令，天气和暖，当易于调摄，足以仰慰圣怀，合并声明。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