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江宁扬州等属应征同治二年钱粮请准分别蠲缓情由折[1]四月十一日
奏为查明江、扬等属被兵及邻近各县、卫应征同治二年钱粮，恳恩分别蠲缓，恭折奏祈圣鉴事。
窃照江、扬等属同治元年被兵及邻近各县、卫应征钱粮，业经奏请蠲减在案。兹据前任江宁布政使乔松年、江安督粮道王朝纶详称：同治二年江宁、扬州、通州三府、州属各县，或城池尚为贼踞，或甫经克复，居民流离四散，招抚未归，且征粮册案遗失，清理尤非易事。或逼近贼氛，团练巡防扎营占压，田地荒芜，民情实形困苦。饬据印委各员确勘属实，请将应征钱粮分别蠲减缓征，详情具奏前来。
臣等伏查江宁府属之上元、江宁、句容、溧水、高淳等五县城垣被贼踞扰。江浦、六合二县克复未久，居民未尽复业，田地荒芜。扬州府属之江都县新集镇等处漕田，因贼匪东窜，居民避徙。其南乡瓜州及佛感等洲芦田，扬防未撤，沿江扎营未能耕种。又，甘泉县大仪集等处界连天长、六合，粤匪窜扰，农具籽种，多被焚掳。仪征县屡遭兵燹，农佃复业尚少，田多抛荒。徐州府属之沛县，于十月内突遭捻匪窜掠，民间荡析离居。通州所属之泰兴、靖江二县与常州、江阴对峙，风鹤时惊，团练巡防，殊难安业。体察民情，实形困苦，不得不量予蠲缓。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将上元、江宁、句容、溧水、高淳、江浦、六合、仪征等八县全境蠲免。江都县新集镇处并南乡瓜州一带漕田，佛感等洲芦田，应征同治二年上下忙钱粮，同甘泉县大仪集等乡民赋、屯卫田地应征二年银米，及未完上忙钱粮，概行缓征。沛县坊一等十二里，二年分钱粮漕米减免二成。又，汉二中等四里应征二年分熟田银米，缓至三年秋后分年带征。泰兴县二年漕芦钱粮，照额减免一成。靖江县二年正、杂钱粮，照额减免二成。扬州卫坐落江都、甘泉、仪征，同苏属镇江卫坐落扬州府属屯田，随同民田一律办理。
以上各县、卫应征同治二年上下忙地漕屯折正、杂耗羡钱粮，及芦课、学租、杂税、归公、官租、公费、关租、河租、地租、杂办、摊征、河工等银，漕南行赠、局恤等项米石，均请分别蠲减缓征。该县、卫缓征银米，均俟三年秋后缓征。沛县坊一等十二里，二年分钱粮漕米减免二成。又，汉二中等四里应征二年分熟田银米，缓至三年秋后分年带征。泰兴县二年漕、芦钱粮，照额减免一成。靖江县二年正、杂钱粮，照额减免二成。扬州卫坐落江都、甘泉、仪征，同苏属镇江卫坐落扬州府属屯田，随同民田一律办理。
以上各县、卫应征同治二年上下忙地漕屯折正、杂耗羡钱粮，及芦课、学租、杂税、归公、官租、公费、关租、河租、地租、杂办、摊征、河工等银，漕南行赠、局恤等项米石，均请分别蠲减缓征。该县、卫缓征银米，均俟三年秋后察看情形，再行启征。又，江都县缺征同治二年杂办、杂税，同甘泉县缺征元年下忙及二年上下忙行夫、牙税，并二年碾饷、猪牛等税，并请全行蠲减。各处如有预完银米，均请流抵下年新赋，由该县、卫刊刻免单，备载恩减分数、银数及流抵新赋字样，按户付执为流抵确据。其现赴完纳及未完之户，概于串上钤盖，减免几成，戳记注明实征之数。漕粮一律照办，俾归简易。仍令将蠲缓区图、村庄明白出示晓谕，并于征册注定，悉照灾蠲成例，以杜弊混。所有蠲缺俸工、廪粮、祭祀、驿站等款，应于司库正项银内拨补。佐杂、养廉，于耗羡项下动拨。学租银两如有不敷，同蠲缺南恤行月等米另行筹补。除饬将应蠲、应减、应缓各数汇造确册另行题咨外，谨会同漕运总督臣吴棠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
再者，案因沛县于上年十月内被捻窜掠，印委各员层层核勘，报齐汇办，以致稽迟。至苏、松等属被兵各处，业经另行专折奏办。合并陈明。谨奏。
同治三年四月十八日议政王军机大臣奉旨。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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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件与李鸿章、吴棠会衔具奏，据台湾“故宫博物院”《先正曾国藩文献汇编》补入。日期为具奏之日。
089．徽防各军堵剿失利未能遏贼西窜江西请惩临敌偾事将领并优恤死难员弁折四月十二日
奏为浙省贼股上犯，徽军挫失，未能遏贼西窜，恭折驰报，仰祈圣鉴事。
窃伪听王陈炳文、伪侍王李世贤各酋，由浙境先后犯徽，臣于三月二十五日附陈大概在案。自杭州、余杭既克，贼首陈炳文、汪海洋等党分道出窜，一由昌化出老竹岭，一由孝丰出宁国、绩溪两县，毕萃于徽郡之东南。三月十二日，毛有铭率所部八营，自休宁至郡，商之唐义训出城迎剿。十三日，唐义训出郡南，毛有铭出郡东。乃东军甫抵新营，不虞贼之骤至，队伍未整，猝然应敌，前军既挫，后军旋乱。毛有铭抽刃警众，不能压住阵脚，遂率退入郡城。唐义训在南路之方村迎战获胜，冒雨追贼，傍夕闻东军失利，亦即撤队回城。而贼已由吴山铺分绕桂林，又绕出蓝田、富堨等处，自东而北、而西，面面传烽，直扑城垣，郡中大震。十四日昧爽，我军既击却扑城之贼，唐义训出城北向江村、沙村两路并进。毛有铭出城西分军为三：一枝赴岩市街，一枝抄过郑村、碣田，一枝趋古虹桥迎剿于富堨之郊。遥望贼旗拥至，密不见尾。毛有铭督兵前进，决战两时许，部将金茂荣、杨德云、曾遇文死之。我军更以排枪环击，猛扑猛进，而郑村、碣田之师搏斗方酣，唐义训亦自江村、沙村击散一股，由富堨渡河而来，于是合军夹剿，遍搜碣田、槐塘、棠樾、唐模各村落，斩馘颇众。贼乃由岩市遁入屯溪，围扑该处营垒矣。防守屯溪之铨字两营，其将官为羊寅、洪良辉，被围之后，竭力坚守一昼夜。适毛有铭于夜半向屯溪疾进，又有汊口三营前来助战，时方天曙，该逆不暇蓐食，弃釜撤围，多向龙湾、上溪口窜去。毛有铭即筑营驻师屯溪。此三月十三日官军在歙东挫失，十四、五日迭获小胜之情形也。
十六日，唐义训率队至齐武，见群贼由山下麦陇中抄出，分两路〔路字疑衍〕
翼来迎，即令勇士舁炮轰之，殪骑贼五人，步贼争相奔救。我军包过山麓，夹攻贼后，自苏村、霞川驱出深渡，薄有擒斩。俄闻侍逆分股绕窜岩市以西，而亲督死党出深渡过河，唐义训知此股之既多且悍也，乃令王品高、王萃云、李祖祥等各带哨勇留驻朱村，而自带亲兵及葛清泰一营驰扎篁墩，谋与毛有铭会师御贼。十七日，朱村各营侵晓出队，行次杨村，讵深渡之贼已大至，展旗一进，洋枪飙发，锐不可当，李祖祥、唐廷扬、谢捷胜、杨德和等死亡。唐义训由篁墩督军继至，突阵纵击，初尚得手，屡进屡退，裹入重围，贺义和、左茂中、谢国雄、卢大忠、黄炳云、王炳信等又死亡。时毛有铭适在屯溪上游渡队，途次闻警，即饬各营分三路飞援。毛有铭自外攻入，唐义训自内冲出，贼始披靡。我军追过十余里，山坳中忽有伏贼一枝鼓噪而出，败贼亦返戈转斗，剽悍无前。各军战久力疲，自知不敌，撤队急走，贼且于天晚路杂之中，三面掩至，遂至步伍散乱，将士损折，弃械争渡，几不能军。迨二更后，毛有铭回营，次日唐义训回郡，贼已连宵西上，直逼休宁，自是歙、休境内无地非贼，亦无路不梗，布长围以困我郡城。而郡东之接踵而来者，仍复络绎于道。十八、十九两日，唐义训击退薄城之贼，并获小捷。休宁守将刘长春等，亦于十九、二十等日，一截贼于溪边村，再截贼于汪金桥、下汶溪、兰田、渭桥等处，贼知两城守御尚固，乃战者自战，行者自行，由龙湾折岭分窜婺源境内，以达江西之德兴，延及玉山矣。此十七日追贼大挫，及十六至二十等日击贼小胜之情形也。
伏查此次窜徽之贼，号称十余万众，论徽军众寡悬殊，诚不足以资抵御。然唐义训、毛有铭两部合计将及万人，除守徽、休两城屯溪港口外，尚可得六千余人，苟其布置得宜，好谋力战，亦何致寇氛猖獗若此？乃毛有铭到防日久，而十三日之战全无纪律，交锋即退，声威一损，贼焰顿炽。唐义训十七日之役，亦属堵剿不力，虽幸能保全徽、休等城，而临敌偾事，咎无可辞。相应请旨将署皖南镇总兵唐义训革职，仍留署任按察使衔。记名道毛有铭革去勇号，拔去花翎，以知府降补，仍留营差委，以观后效。臣调度无方，并请旨将臣交部严加议处。至力战阵亡之花翎参将金茂荣，花翎游击衔都司李祖祥，花翎都司唐廷扬，蓝翎都司衔守备曾遇文，都司衔守备贺义和、左茂中，蓝翎守备杨德云，守备谢国雄、卢大忠，蓝翎守备衔千总谢捷胜、杨德和、守备衔千总黄炳云、把总王炳信等十三员弁，均请各照本职、本衔敕部从优议恤。所有贼由徽州上犯，各军堵遏不力缘由，谨缮折由驿五百里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090．克复金坛县城并请奖恤诸员折四月十二日
奏为官军进次金坛，诱贼出战，乘势攻克县城，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
窃金坛一城，续经鲍超率师克复，臣于三月二十五日附陈大概在案。初，鲍超既取句容，遂平宝堰五垒。该处东北有丹阳，东南有金坛，贼方分踞，以与常州相犄角。丹阳一路，有富明阿、冯子材会军攻之。其金坛一路，灌濠成河，自西洋屯以达城根，凡隔小河数十道。三月十二日，鲍超亲督所部，渡河竞进，将欲壁于城下，俄得冯子材缄报，丹阳贼势綦重，商令移师助剿。鲍超即派娄云庆、周有胜等率马步七营留驻金坛城外，而自率十四营暂回句容。十六、十七等日，金坛之贼拥众出城，迭扑我营，娄云庆、周有胜力战却之。鲍超回句容后，接冯子材请剿丹阳之书，又接臣力保东坝之檄。十九日乃飞马传知金坛城外，各营尽行撤回句容，以备分援二处之急。甫经传令，转念金坛撤营之时，恐城贼追蹑我后，或致疏失，乃亲率全队偃旗息鼓，于二十日折回西洋村，备击金坛出巢之贼。遂于后茅山一带面面设伏，令周有胜、曹志忠等四营伏于茅山之左，而以黄海清、刘得胜等骑队佐之；令唐仁廉、李文益等四营伏于茅山之右，而以娄云庆、熊高望等骑队佐之。金坛逆酋盛明友闻官军撤队，即纠城贼二万余众悉力穷追。官军伏在山后屏息不动，俟贼追过茅山正向田陇村落间逦迆而进，鲍超挥令张玉田、罗运昌、张遇春、杨友益、郑德亮等突出中路，万枪齐发，贼亦以洋枪小队蜂拥来迎。张遇春于群子如雨之中冲入贼队，贼为披靡。鲍超催动号鼓，伏兵四起，旌旗满山。黄海清、刘得胜等驱马入阵，截贼数段。娄云庆亦率熊高望等从山后抄出，横断归路。贼不虞穷追遇伏，仓皇失措，弃械满道。各军追杀五十余里，逼至金坛西门，败贼不敢进城，而城贼亦启南门尽向三仙关遁走。我军正在跟踪追剿间，乃丹阳小路出贼一股，自北而南，循西洋村以至店埠，连亘不断，势将出我后路。鲍超传谕各将士暂不入城，乘胜分军纵击，贼受重创，前股窜往埠店大路而去，后股仍由丹阳小路而逃。据擒贼供称，此系常州城外败匪，取道丹阳，欲由建平、广德以上窜者也。于是扬队西洋村以备续至之贼，一面移军金坛，即于二十日收复县城，准提督鲍超呈报前来。
臣查金坛虽弹丸小邑，而旁接丹阳，内蔽常州，亦贼所必争之地。鲍超因调队暂回句容，恐城贼蹑追，为其所乘，引军设伏，计破此城，不特常州、丹阳辅车失依，即金陵老巢愈成孤立，实属有裨大局。游击张遇春奋不顾身，疾驰入阵，至于受创几绝，尤为偏裨中难得之才。相应恳恩以副将尽先补用，其余出力员弁、兵勇容即汇入东坝、句容各案，查明奏保，仰候恩施。至参将鲍昌龄，都司宋连升、王正礼均系力战阵亡，并请敕部从优议恤，以慰忠魂。所有鲍超一军攻克金坛县城缘由，谨缮折由驿五百里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091．附录明谕 克复金坛县城力战阵亡各员从优议恤四月二十五日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三年四月十九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官军进次金坛，诱贼出城，收复县城一折。鲍超一军自攻克句容、踏平宝堰贼垒后，乘胜进逼金坛城下。旋以丹阳城重，移军往剿，计该逆将乘官军撤退，出巢追蹑，复亲率全队偃旗息鼓，折回西洋村，于茅山一带右设伏。金坛逆首盛明友梁纠城贼六万余，悉力穷追，甫过茅山，鲍超挥令各军突出中路，万枪齐发。该逆蜂拥来迎，游击张遇春于群子如雨之中，冲入贼队，群逆披靡，左右伏兵四起，旌旗满山，截贼数段。娄云庆等复从山后抄出，断贼归路。该逆仓皇失措，弃械满道，官军追杀五十余里，至金坛西门，败贼不敢入城，城贼亦启西门悉向三仙关逃走。
其时常州败匪，复由丹阳南窜，亦经鲍超乘胜分军纵击，贼受重创而遁。当于三月二十日收复金坛县城，剿办甚为得手，仍着将败残余匪迅速歼除，毋任窜逸。
游击张遇春驰入贼阵，奋不顾身，着以副将尽先补用。其余出力员弁兵勇，即着汇入东坝、句容各案，查明保奏。力战阵亡之参将鲍昌龄，都司宋连升、王正礼，均着交部从优议恤，以慰忠魂。钦此。
092．江北肃清提督李世忠散勇交城退卡并呈请开缺回籍折四月十二日
奏为江北一律肃清，提督李世忠遣散部众，交出城卡，呈请开缺回籍，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同治元年九月，奉命统辖滁州李世忠一军，是冬即值金陵发逆渡江北窜，攻陷和、巢。二年春间，伪忠王复举北犯，扑陷浦口、江浦。李世忠力保滁、全、天、六等城，伪忠逆迭扑无、卢、桐、舒直至六安，连不得逞，退而东窜。官军乘胜追剿，克复二浦、九洑洲，江北肃清。李世忠函告臣处，即请开缺回籍。臣正在复函熟商间，适闻苗逆复叛，寿州失守，李世忠慷慨誓师，亲统所部赴淮助平苗党。十月之杪，僧格林沁大兵擒斩苗逆，淮甸重安。该提督正将率师回滁，乃因寿州、下蔡有争功互斗之案，又因师行缺米，有沿途骚扰之说，经中外臣上参奏，迭奉谕旨饬臣会同僧格林沁查办。旋经僧格林沁将提督朱元兴、杜宜魁被害情形详细复奏。李世忠亦咨呈臣处，请将所守五城交出，所部营勇，或另行调拨，或遣散归农，听臣斟酌办理。经臣屡次具奏，并声明俟三月底尽散五城兵勇后，由臣奏恳恩施，准令赴任在案。
旋据该提督三月初六日文称，世忠于去腊伤病复发，满拟早得就痊，借图报效。讵当春令，病益增剧，旧伤亦发，即欲遵照赴任，实恐陨越羞贻。且先人遗柩至今未能安葬，现拟俟各城交出兵勇尽行遣撤之后，扶柩回里安葬，并以调治伤病。所有提督本缺，世忠既不能赴任，自应呈请开缺，另择能员补授，以期营伍有裨等语。兹复接其三月二十七日一函，据称日前阴雨过久，所发饷盐未克扫售，各兵勇川资不敷，尚未散尽。惟全椒、天长等城，已于二十及二十四等日一并退清，来安一城亦于四月初二日定即退出，只俟盐价银到，随将各弁勇饬催起程。所有滁州、六合两城，纵久不过初五、六日，均可撤退，万不能再有迟误。惟有赶将兵勇迅速催散，俟散尽之后，遵即赴辕面陈一切各等情前来。查询下游文武来皖者，均称此次遣散勇丁，给与川资，或发现钱，或给盐包，少者四五千，多者七八千，将领数十两不等。皆由李世忠散财和众，绥靖地方。
接乔松年来书，亦言李营退出之五河厘卡，业经该抚派员接办，让出两城，全椒颇为安静，天长所遣之勇虽稍滋事，不至为患等语。是李世忠所设之卡，所守之城，均已交出归官，克践前言。臣以各城既撤，须兵替防，无可调拨，咨请吴棠派兵防守滁州，兼顾来安。咨请富明阿派兵防守六合，而陈自明挑留之二千人则调赴南岸之池州驻扎，远离故土。俾游勇之逗留滁属者，不得假托李世忠旧部之名，滋生事端，以清界限而便稽查。
至李世忠自投诚以来，于今七年，屡著战功，捍卫江北。前此发逆、苗逆甘言煽诱，该提督自矢忠贞，坚逾金石。上年助平苗党，决计解兵引退，官欠饷盐五十余万包，不求补给。又出其所藏，资遣部下弁勇，并捐建滁州学宫，捐发滁属农民牛种，又欲捐修雉河集新城，捐助臣处军饷。此四者皆系巨款，俟议定确数，再行分案具奏。该提督李世忠于江淮军务大定之后，洁身引退，广散资财，不敢私为己有，尚属深明大义。合无吁恳皇上天恩，准予开缺回籍，保全令名，所遗江南提督一缺，并恳迅赐简放，以重职守。所有李世忠撤勇交城、呈请开缺各缘由，理合专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093．沥陈饷缺兵弱职任太广户部所奏不实片四月十二日
再，臣接准部文，户部于三月十六日复奏折内，称曾国藩军营现在月饷，每月湖北协济银五万两、湖南协济银二万五千两、四川协济银五万两、江西协济银三万两外，尚有广东厘金及江苏厘金等款，为数甚巨，均可源源接济。纵各省报解稍有未齐，通盘筹画，亦总可补苴支拄。又于三月二十三日片奏内，称曾国藩军营，湖南、湖北、江西、广东、四川等省，每月协饷约计数十万两各等语。查四川一省，除戊午之冬、己未之春两次解过臣营银二万五千两外，近五年以来并无丝毫协解之款，不知户部以何处奏咨为据？言四川每月协臣五万，请旨敕下该部，抄出原案，知照臣处，以凭查核。湖南除东征局另抽半厘外，间有协济臣处之款，然亦无月额二万五千之多，臣处亦未奏定有案，本年尚未协解一次。江西所谓三万者，当系指去夏奏拨洋税言之。此款仅据关道蔡锦青解过一批银万五千两，旋即退还矣。广东厘金系臣所不应得之饷，亦臣所最抱疚之端。然本年百余日，尚仅解过银九万两，徒有专利之名，究无救贫之实。江苏厘金系臣分应筹之饷，验淮、扬各属向归漕臣及镇、扬两防抽收，苏、松各属向归抚臣抽收。苏军人数最多，臣亦未便遽起相争，仅去秋议定，由沪上月解臣台银四万，亦未能如期按解，本年仅解过一批三万耳。户部所指六省供臣之饷，为数甚巨，实则所得极少。臣向不肯以缺饷危苦之词吁告朝廷，故户部不得知其详也。江西、湖南、江苏、川、广五省，臣既粗陈其略矣。此外，惟湖北一省与臣处交涉最多，然亦无月协五万之款。自安庆克复以后，于今三年，鄂省并未解过臣台协饷。惟杨岳斌水军，梁美材、韦志俊陆军，李续宜旧部成大吉、萧庆衍、蒋凝学、毛有铭四军，历食鄂台之饷而剿苏、皖之贼。户部所称湖北济臣饷项，或即指此言之。然官文与胡林翼、严树森数人者素抱剿灭金陵逆巢之志，而此数军者，向归湖北粮台报销之营，是盖鄂军剿邻境之贼，非鄂省协臣台之饷也。自去冬以来，湖北饷项亦绌，迭准官文、严树森来咨，杨岳斌、萧庆衍、蒋凝学、毛有铭、梁美材诸军，鄂台只可发饷六成，由臣处凑发一成。臣虽勉强应允，而目下穷窘至此，本部十万人无以自存，安能更觅一成之饷助供鄂军？相应奏明，请旨饬令官文、严树森将此数军仍照昔年旧例一力供支，或于六成之外酌添一二成，始终以鄂兵鄂饷助皖助吴，俾微臣谋饷忧灼之情为之少减。又如普承尧、何绍彩两军，本系唐训方部曲降官，以后拨隶臣处，檄令分防巢县、庐郡两城，饷项均无着落。现在淮甸澄清，利源日广，相应请旨饬下乔松年，将此两军交该抚调遣，饷项由临淮粮台支发，即归该台报销，俾微臣谋饷忧灼之情又为少减，不胜大幸。
臣才识愚庸，谬当重任，局势过大，头绪太多，论兵则已成强弩之末，论饷则久为无米之炊。而户部奏称收支六省巨款，疑臣广揽利权。如臣虽至愚，岂不知古来窃利权者每遘奇祸，外畏清议，内顾身家，终夜悚皇，且忧且惧。
臣所居职位，昔年凡六人任之：钦差驻金陵者一人；总督驻常州者一人；皖江以南，徽防统帅一人；宁防统帅一人；皖江以北，下而滁、和、天、六、全、来，归临淮控驭者，为东路统帅一人；上而英、霍、潜、太、桐、舒、六、庐，多隆阿等经营其间者五年，为西路统帅一人。微臣谬以庸材，兼此六事，曾经两次奏请简派大臣来南会办，未蒙俞允。今兵弱饷绌，颠覆将及，而发、捻巨股大举东犯，自英、霍以至滁、来，处处空虚。万一该逆窜踞各城，皖北糜烂，或并贻患于里下河，臣亦何能当此重咎。合无吁恳天恩，饬将皖北西路责成乔松年，东路责成吴棠、富明阿共筹防剿。臣非敢预为诿过之地，实以棉力而兼病躯，自度不足捍御贼氛，不得不沥陈于圣主之前。所有微臣办理竭蹶下情，谨附片略述梗概，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094．附录廷寄 预筹江南财赋以纾国课五月初一日
同治三年五月初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一日奉上谕：
户部奏，预筹江南财赋以纾国课一折。据称东南地利素饶，自遭兵燹，一切应办事宜均未举行。现在皖北肃清，江苏境内亦将克期底定，亟宜厘定成规，以为长治久安之计。查厘捐一项，有碍正赋，应请将从前粮捐、亩捐、草捐、花布捐等项，概行禁止。至正赋钱粮，除蠲缓外，务令认真收纳，年清年款。至滩地、沙洲二事，为利甚溥，恳请饬下督抚大吏，遴员驰往查勘妥办，以尽地利各等语。所奏系为兴利除弊起见，自应先事筹画，以为善后地步。着曾国藩、李鸿章按照该部所奏各节，确切查明，实力兴办，以苏民困而裕国计。原折着抄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录户部原折抄件
大学士管理户部事务臣倭仁等谨奏，为预筹江南财赋，以纾国课而慰民生，仰祈圣鉴事。
窃查东南地利素饶于西北，自咸丰三年后迭遭兵燹，地方一切应办事宜，均未举行，不惟帑项支绌异常，并小民生计时形穷蹙。现在苏州克复，皖北肃清，金陵将亦克期底定，亟宜抚循凋敝，招集流亡，酌取前人良法，参以今日情形，厘定成规，以为长治久安之策。
一曰正赋。查江宁地丁岁额一百三万九千有奇，苏州地丁二百十五万有奇，安徽地丁一百六十五万有奇。我朝体恤民艰，减免前朝额赋，复经累诏蠲免，广普皇仁。二百余年，德泽频加，民心固结，有由来矣。近因江皖军饷抽厘勒捐，不免扰民，朝悬一令，暮改一名，利充私橐，怨集公朝。在督抚大吏以为取自民间，不向朝廷请饷，似为一时权宜之举。不知天下有廉明牧令而少公正吏胥，借端鱼肉，苛察异常，小民何辜，厄于寇、厄于兵，复厄于吏胥乎？且厘捐等项，出于万不获已，岂宜永远施行？在各关常税征收尚多不足，而厘捐转多立名目，迭经部中奏查咨催，从未将征收实数造报，万一搜括不已，又滋事端，众怨丛集，可为寒心。如谓军务未竣，厘捐未能概撤？亦当择其款项较巨不甚厉民者，如上海洋药厘金为东南货物大宗，约计岁收百有余万，应行照常征收。至民间日用所需，如布帛、菽粟、零星食物，锱铢取之，国家所获无几，徒供官吏中饱，甚或激成变乱，得不偿失。若不严行革除，民生何赖？臣等观上年江督议减漕额，钦奉上谕一道，足征我皇太后、皇上惠养黎元鸿恩，为古所未有，江苏绅民倍深感戴。夫漕额正供犹恐其浮勒累民，岂有例外派捐，转听需索耶？且漕额虽减，应征钱粮不容拖欠，若再加厘捐，一民二赋，真何以堪？应请将从前盐捐、亩捐、草捐、花布捐等名目，凡有碍于农民者，概行禁止，而一意于正赋。倘不肖官吏仍于田亩中私立名目，滥行征收，查出照例严参。至正赋钱粮，除蠲缓外，务令认真收纳，年清年款。除存留款项，余令报部候拨，按照上下忙功过分别殿最，以示劝惩。
二曰滩地。查近日淮、徐一带，自黄河北徙，淤出滩地，绵亘千里，清丈开垦，足资兵食。溯自康熙年间，河督靳辅建议开垦，因经理非人而寝。嘉庆时督臣百龄奏议招领，共地一万四千余顷，变价三十四万余两。并咸丰年间，雷以
、庚长奏请试办开垦海口新淤各折，均奉旨允准在案。近日漕督吴棠咨取河滩全册，意在举行，诚善策也。臣等查靳辅生财裕饷疏内云：地方一里，有田五顷四十亩；地方十里为方一里者百，有田五百四十顷；地方百里为方十里者百，有田五万四千顷；地方千里为方百里者百，有田五百四十万顷。今沙滩地数适足相等，果能查勘得人，经理有法，变卤斥而为膏腴，去淤泥而植禾麦，天地自然之利，不美备乎？查历届滩地成案，一年为嫩滩，二年为老滩，三年为平壤。计自咸丰三年河决，徙流日久，南河土性沙形，定益肥饶，耕种断无不宜。惟开垦向重押□（原文此处为方框），而屯田专有安插。如江南各营兵勇将来凯撤应即遣散。安插不善，易滋事端。且其人剽悍性成，素无室家可恋，又无财产可依，流而为寇，势甚易也。今拟变通屯田成法，饬令凯撤兵勇，如愿入伍者，照现食粮饷酌给养兵滩地若干，免其征赋，不另支给月饷。不愿入伍者，按丁授亩，官发执照，准其为业，每岁计亩征赋，以示节制，均不必先交押□（原文此处为方框）银两。或者安居乐业，自顾身家，潜消其桀骜之气，相安于耕凿之常。羁勇悍，滋户口，修军政，尽地利，计无便于此者。至开垦掺防及一切抚绥弹压章程，责成地方文武员弁，妥为筹画。拟请饬下该督抚大吏，遴选公正廉明道府驰往查勘，编立号册，丈量数目，详细声报，以便计丁授田。并饬淮徐一带镇道大员，督率各地方官认真经理，以昭核实。
三曰沙洲。江省滨临江海，水利富饶，什倍他省。查旧办庐州案册，有上上田、上田、中田、下田，密芦地稀，芦地、草地、上泥滩、次泥滩、下泥滩、水荡、水影、埂划诸名目，每亩起科自分厘至一二钱不等，从江潮海汐出入靡常，岁有冲汕倒，没照例准勘减豁除，而腹里洲田果能筑堤截坝，不难艺麦栽禾，以补漕田之不足。并茭芦柴草，亦足供小民炊爨食用之资，其事甚微，为利甚溥。查嘉庆十七年督臣百龄奏：江苏沙州案内，准民指沙升科缴价承实。嗣道光八年，苏抚陶澍奏改招佃归公。十三、十八两年后，先后奏请分别准民承买。两奏均经臣部议驳。咸丰九年后，经督臣怡良奏准许民承买。查历届成案，均系体察情形，不胶一是。且夫承平之世，民力充余，听民承买，既可益库储，复可以安民业，自较招佃为优。今灾□（原文此处为方框）甫过，民解积蓄，必责民承买，恐力有未逮，遂令天地自然之利，日就湮没，殊为可惜。应请饬下该省大吏，饬属妥办。如无业户之沙洲，或招富户缴价承买，或给穹黎领种起租，均令按则升科。其有业户之芦州，如本主已还乡里，均准呈明换照，给产完租，尤在严禁地方胥吏勒捐欺凌，以安民业。前人成法，今而用之，似亦因时制宜之道也。至委员履勘，拟仿照前朝海瑞灰算法，方六尺为一圈，一圈为一步，二十四步为一分，二百四十步为一亩，清丈沙州较为简便。其尖斜畸零难算处，亦照依前法以棕绳结网铺地，更捷于用灰布算。夫治法贵有治人，而兴利必先防弊。如丈量一役，弓丈图册杂费，官吏胥役勘丈陋规，概出于民，在承平时尚能勉强供应，若今日仍踵前弊，地利未兴，民力先竭，是非大吏稽查严密，举劾公明，不为功也。计所属地方，一例清丈，新升若干，妥造鱼鳞细册，分存州县署库，预备抽查。另造简明总括册申送藩司，转咨达部，则坵段细数存于下，田亩总数备于上，既省转运之费，又无烦重之劳。经此次丈量后归入芦课办理，照例五年大丈一次，每届冬令照例题报□（原文此处为方框）升一次，俾有稽考。如逾限不报，□□（原文此处为方框）臣部题参议处，以儆玩泄。至于慎盖藏，勤耕作，敦节俭，备食储，凡一切应办事宜，可以培养元气，裨益民生者，均在地方官吏振刷精神，力求实际，庶足苏民困而裨国计。臣等职司度支，理应先事筹思，以为善后地步，是否有当？恭折具奏，伏乞圣鉴。谨奏。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一日，议政王军机大臣奉旨。钦此。
095．密陈李世忠交城撤卒散财捐饷克践成约情形片四月十二日
再，密陈者，前奉迭次谕旨，饬臣札调李世忠来营，遵经先后给予两函，令其自赴安庆一行。并于二月十九日该部将王廷瑞、陈自明来营谒见时，面为申谕，嘱令四月初亲来安庆晤商诸事。嗣于三月十四日接据来文，又有请假数十日赴旧县扶柩回里安葬，事毕后亲赴省中等语。臣窃疑该提督借归葬为名，仍有留恋旧县、把持利权之意，当于三月十六日严词批答，约法三章，倘有梗违，定即奏参治罪等语。及观此次函牍，则称兵勇散尽，遵即赴辕面陈一切，词意驯谨。又遍询自下游来者，及滁、全牧令禀报，均称散财撤勇，实可信其无他。又据捐修滁州学宫数万串，捐筑雉河集城十万串，向在滁州屯田养勇、耕牛籽种价值数万金，现于四月初五日续遣唐玉田到营，述此项牛种概给滁民，不取原价。并知臣处饷项奇绌，愿助巨款以充军食。大散所蓄之私财，冀息外间之物议。该提督寸心不萌二志，臣久已亮之，亦屡经陈奏及之。至其不拥厚资，力保令名，以诡谲好利之人，忽为此慷慨忘私之举，则并非臣意料所能及。惟来皖谒见一节，似尚有所疑畏。臣以城卡交清、部卒散尽来见，固克践成约，即不来亦无损于大体。顷复于初七日给予一函，谓来省会晤，迟早悉听自酌等语，俾该提督释去疑团，潜消其内不自安之心，用示我国家优待降将，张国樑、程学启既备极恩荣，李世忠亦保全终始，庶足以广皇仁而招携贰。除所捐牛种、军饷两项，俟备文呈报确数再行奏明办理外，合先附片密陈，伏乞圣鉴。谨奏。
096．附录军机处片 密件奉旨留中四月二十五日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准军机处片称：贵大臣具奏密片一件，奉旨留中，为此知会。四月十九日。
097．附录明谕 提督李世忠遣散部众交出城卡散财捐饷诚悃可嘉准其开缺回籍四月二十五日
同治三年四月二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三年四月十九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提督李世忠遣散部队，交出城卡，呈请开缺回籍一折。江南提督李世忠自任事以来，屡著战功。上年春间，发逆沿江上窜，该提督力保滁州、全椒、天长、六合等城，并不得逞，官军乘胜克复浦口、江浦、九洑洲，江北得以肃清。迨前苗逆复叛，该提督慷慨誓师，亲统所部赴淮助平巨憝。此时江淮军务大定，复能将所部弁勇发资遣散，并愿广散资财捐助军饷，实属深明大义，诚悃可嘉。该提督现因伤病举发，亲柩未葬，恳请开缺回籍，若不允其所请，无以恤勤劳而慰孝思。李世忠着准其开缺回籍。钦此。
098．前奏湖州丹阳已克常州得手不确并汇报金陵皖南皖北江鄂近日军情梗概片四月十二日
再，臣前次奏报湖州、丹阳均已克复，常州亦有得手之说。常州系据委员探禀，臣亦知其不确。至丹阳一城，系据溧水守将王可陞之禀，称于二月十一日克复。湖州一城，系据左宗棠之咨，称于三月初九日克复，不知乃皆系讹传。湖州未克，则黄文金、杨辅清是否由徽入江，尚未可知；常州未克，则苏军能否分兵接防东坝，尚未可知。臣仓卒陈奏不实，惶悚曷极。
至近日军情，金陵一军在朝阳、神策、金川等门外，开挖地道十数处，贼于附城一带筑月围以拒之。三月二十三、二十五六等日攻破月围，焚其火药，歼毙极众，而我军前后伤亡亦近三千人。当此之时，除却严围猛攻，力禁接济，更无他法。
贼之由婺源境内阑入江西者，一聚德兴，一扑玉山，又将延拢股〔腹〕地。臣前调鲍超率师西援，纵使李鸿章派兵替守句容、东坝，鲍军亦难速到，实恐缓不济急。因派周宽世驻省七营、金国琛马步九营，先从饶州一路进援江西，未知果否有裨？鲍超于尚未援江之际，嘱令会同镇、杨两军力攻丹阳，剪除金陵、常州之枝叶。上游发、捻巨股已窜过随州、枣阳，将及黄、德二郡，意在假道鄂、皖东援金陵。前奉旨饬于彭玉麟、杨岳斌二人中，派一人溯流而上，统率鄂军。现接官文来咨，鄂省江面防剿有李济清、万化林等师船足敷分布，请于彭玉麟、杨岳斌二人中，商派一人布置九江以下。臣即商请彭玉麟师上驶，已于四月初九日过安庆，初十日由安庆驰赴九江，防剿北岸鄂、皖江面，兼顾南岸鄱湖、都昌一带。
自徽军失利后，臣虑婺源、乐平、饶州、景镇或致沦陷，不意均得保全。且闻窜江之贼，因粮食不继，号令不一纷纷逃散。仰托圣主威福，此股或不足深虑。惟皖北陆军，仅颍州、六安、庐郡、巢县等处置有防兵；其余潜、太、英、霍、桐、舒等县，皆系昔年发、捻往来熟径，调守无兵，空虚可虑。臣睹此时事，孔棘焦灼弥深，惟有力疾调度，勉搘危局，庶冀仰慰宸廑。除各路战状汇案续报外，合先附陈大概，伏乞圣鉴。谨奏。099．附录廷寄 陕豫鄂捻逆四窜分合无常指授各督抚及各路官军毋分畛域通力协歼四月十三日
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准兵部火票递到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科尔沁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钦差大臣西安将军多隆阿、帮办军务暂署钦差大臣西安副都统穆图善、湖北巡抚严树森、河南巡抚张之万、陕西巡抚刘蓉、候补四品京堂李云麟：
同治三年四月初七日奉上谕：
官文、严树森奏，捻、逆勾结，绕窜枣阳出省，调度总兵梁洪胜，于光化县境续获胜仗各折、片。逆、捻自襄、樊败走之后，复欲北窜，经梁洪胜等军击败，窜向河南淅川之李官桥等处。汉中逆股窜至邓州、新野之交，适与之合，乘虚阑入枣阳县境。而贼尾股仍在河南内、淅、邓州等处，其众数十万，蔓延数百里，逆氛颇炽。其地由湖北之安、麻、蕲、罗可达英、霍，由河南之信、罗、光、固可达六安，到处空虚。贼之欲绕豫、楚以扰皖军后路，而解金陵之危，计颇狡毒。官文等以先保汉、黄、安、德四府及力扼长江广汉为切要之图。派令周凤山等军分驻襄阳等处，布置均为妥协。官文现在出省督师，自应择要驻扎，以便居中调度，着即严督诸军实力防剿，尽歼丑类。惟分布各路兵力尚虞单薄，前谕多隆阿等，派令姜玉顺等带兵四千名由宁陕迅赴湖北交官文调遣，曾否起程？即着多隆阿、穆图善催令姜玉顺等，星速前往，官文即飞檄迎提，以厚兵力。穆图善暂署钦差大臣关防，节经谕令将各军分投调拨，何以只字未见复奏？所有前谕萧河清带领之四千余人，由雒南一路会同常星阿等马队，前赴河南归僧格林沁调遣，是否亦已派往？并着飞催前进。僧格林沁亦即迎提到豫，以资臂助。
官文等所奏贼窜情形，与前日张之万所奏略同。汉中逆匪恐与张总愚、陈大㵙等均已勾合，捻、逆蜂屯蚁聚，尽窜鄂疆。僧格林沁由嵩县督军驰赴南阳，与邓、新及枣阳一带渐近。贼势一片，恐非鄂军独力所可支，僧格林沁大军并傅振邦所带前敌各营，应与鄂军如何联络？前截后追，并力攻剿，以图歼灭。着即迅速筹办，仍遵前旨兼顾北路之防，以备贼复回窜豫境。
张之万前奏发逆曾在荆子关为李殿元等设伏邀击，绕窜内乡，何以近日复有豫军在荆子关为发逆攻破之事，是否前奏讳败为胜？着该抚查明具奏。并着即与僧格林沁赶紧商定，督率张曜等与傅振邦等军分投堵剿。如须越境穷追，毋得迁延观望，坐失事机，致干罪戾。
曾国藩前奏派往鄂省之李济清、万化林二营，已据官文等分派襄、郧一带。其咨商杨岳斌、彭玉麟于浦口以上津渡节节布置，以防贼之东援，部勒谅臻严密。此时捻、逆群党麇集鄂境，其由水陆下窜，图扰皖军后路，以解金陵之危，均须加意防维，不可稍涉大意，谅曾国藩必能筹画万全也。陈得才等股既已攻破荆子关，逼扰郧境，恐其后股尚复游衍商雒一带，多隆阿所派蓝斯明等军自应由后追蹑，与楚、豫官军前后夹击。蓝二顺逆党尚在蜀河，鄂军凭汉堵击，仅能扼使不得东渡。李云麟前奏以专剿此贼自任，此时正可与鄂军合力痛歼，若再坐失事机，避贼而行，又复任意支吾，该京堂自问当得何罪？
正在寄谕间，刘蓉奏到连日追剿曹逆迭胜，现饬兜围及赴多隆阿军营相视情形各折、片。曹逆股匪由孝义一带入山，经刘蓉饬令萧庆高等军派队率团进剿，贼势已蹙，所办尚好。惟贼尚踞文公庙老巢，亟须乘此声威，捣穴擒渠，速将贼党殄灭净尽，毋留余孽。
张集馨前奏曹灿章股内伪统领游飞熊等赴宁陕厅投诚，又折回该厅之腰竹溪，续又由洵阳窜至鄠县之涝峪口，贼众骤增至二万余人等语。何以与本日刘蓉折内所奏各情参差不符？涝峪口是否即涝谷口？并着刘蓉仍遵前旨查明具奏。多隆阿伤病犹剧，殊增廑念。现在派拨诸军分道征剿事宜，至关紧要。刘蓉到省接篆后，不准在省耽延，着即亲赴多隆阿军营，会同穆图善妥为筹布，催督各军凛遵前旨，分投前往楚、豫各路，奋勇剿贼，毋稍稽延。如各将士亦依恋主帅，未忍遽离等情，即可告以多隆阿伤病就痊，亦当觇贼所在，前往统率，以慰其心。
刘蓉出省，着即奏闻。所有省城日行事件，照例饬司代办，其防御抚辑等事宜，仍饬各该文武加意整饬，毋许松懈。襄、郧与陕毗连，而潼、商等处仍恐余氛未靖，事机均极吃紧，刘蓉责无旁贷，惟当妥筹调度，严饬各路官军。正当努力灭贼，岂可安坐省垣，转形诿卸。
本日又据张之万奏报，追剿张总愚股匪至马山口，突遇逆匪大股，截剿获胜，现在分兵剿办等情，正与此谕多相符合。张总愚股果与逆匪窜合，其由内、新、唐、邓一带迭被剿击，窜去大股，即系陈得才、陈大㵙等合股南趋。僧格林沁已抵马山口，督率苏克金、张曜等军于赤眉城西大获胜仗，余贼折入山陬避我马队。着僧格林沁即饬各军将此入山残匪扫除，以便分兵择要堵剿逆、捻大股。张之万已由汝州移营南阳，着即飞饬宋庆、葛承霖之军，由内乡等处跟追，期与楚军合力会剿。并令连美、李承先马步各队，驰赴信阳实力堵截。贼既由豫窜鄂，豫军分路驰追，无论何股窜至何处，总当不分畛域，越境追击，共殄逆氛，毋得徒托空言。南北贼氛本相一气，值此游氛四合，其势虽张，各路官军亦须会合四面兜剿，以期聚歼。该大臣督抚等其各同心齐力，以赴事机，是所殷望。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