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十月奏疏

293.官军迭胜恭报近日徐防等处军情折十月十一日

奏为官军迭获胜仗,该逆仍窜山东,恭报近日军情,仰祈圣鉴事。

窃自九月十五日以后,赖、牛、李各酋分支直犯徐州铜山,臣于十九日具奏在案。厥后曹州之贼知济宁防守甚严,不能渡运河而东,遂悉数南窜徐州,分布丰、沛、铜山境内,盘踞湖团一带。臣调张树珊、色尔固善等回军追剿,并调潘鼎新越境夹击。二十三日,张树珊等驻军丰、鱼交界之谷亭,扎营未定,贼马五六百匹突来扑犯,我军迎击败之,追奔十余里,擒斩数十名。二十八日,臣派营务处李昭庆带忠、朴等营,会同张诗日之步队,乌尔图那逊之马队,驰剿徐州北境。二十九日,至柳新庄,贼大队南来,见官军步伐整齐,且战且走。我军追及于张谷山,乌尔图那逊马队从旁抄击,副将黄金志冲其中坚,贼势不支,纷纷败窜。追逐二十余里,逼入湖中淹毙百数十名,阵斩二百余名,拔出难民三百余人,生擒悍贼二十六名,夺获器械骡马甚多,贼由刘家集西窜萧县而去。色尔固善接到臣檄,知贼已逼近徐州,二十七日由丰县回顾郡城。初一日行近萧县,与贼边马遇于郝家集。色尔固善令高福、托伦布为两翼,而自率讷穆锦,分三路并进,贼即败溃,追至胡家庄,击杀数十名,生擒十三名,夺获骡马五十余匹。余匪逃入民房,我兵纵火焚烧,逸出者尽皆歼毙。此徐防诸军各获胜仗之情形也。

臣意贼既由曹而南窜徐州,又由徐而西窜萧、砀,势必回顾蒙、亳老巢矣。据生擒贼供,亦云将回蒙、亳,或云窥伺清江。臣飞咨乔松年、吴棠速为筹防。不料贼于初二日又复折回丰县,与后股会合,遍布城南十余里。是时鼎军四营尚留济宁,仅六营先到丰县,兵力甚单。初三日,潘鼎新带六营八成队赴陈家庄,布置粗定,自率零骑逼近贼垒挑战,该逆悉众抗拒。我军渐退诱贼离庄里许,故示以弱。贼见官兵极少,纵令马步各匪约二万余人,四面围裹,更番冲突。我军屹立不动,俟贼逼近,将洋枪连环施放,炸炮迎头轰击,贼阵溃乱。我军乘胜纵击,杀贼一千余人,尸骸枕藉,炸毙马匹、夺获器械不计其数。贼向西南狂奔,竟夜不敢停宿,折而北窜,直向鱼台一路。初四日,适遇道员潘鼎新带留济宁之四营前来,与战于丰北。潘鼎新仍带六营并调副将王心安之军驰往夹击,杀毙无算。贼复大败,窜向西路单县而去。此济防潘鼎新一军在丰县南北两获大胜之情形也。

臣查该逆狡诈多端,飘忽异常,从不肯与堂堂之阵约期鏖战,必伺官军势孤力竭之时出不意以困我。此次徐、济诸军各有斩擒,惟潘鼎新以孤军当狂寇,以步队击马贼,人人自危,竟获全功,差足以寒贼胆。惟该逆死党极多,行走甚速,乘虚蹈隙,是其惯技,当初窜东省,已有由青石关窥伺登、莱之说,现值运河水涸,难保不潜行偷渡。潘鼎新一军已全队拔回济宁防所。臣饬张树珊、色尔固善暂驻丰县。如贼久驻曹属,该两军仍当齐赴山东。如果渡运内窜,再调李昭庆率大支游击之师赴东会剿,以保完善之区而遏狂奔之寇。所有官军迭获胜仗,该逆仍窜山东缘由,恭折由五百里驰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294.筹商直隶河防片十月十一日

再,臣接奉十月初四日寄谕:“豫省马队太单,现在直隶河防渐松,所有副都统安住所带马队,即着刘长佑饬令统带赴豫交吴昌寿调遣。”等因。钦此。查捻匪现窜曹、单,与直隶之东明、长垣一带处处毗连。霜降以后,黄河水浅,归槽炮船本属无多,转瞬岁寒冰坚,即可铺草垫土,全河皆成坦途,尤非炮船所能为力,臣方深以为虑。黄河北岸汛地甚长,目下只可增兵,断难减戍。臣所以注重东路者,以山东北邻畿辅,天下之根本也;南邻江苏,臣军银米器械所自出,楚勇、淮勇之根本也。贼匪所以注重东路者,以山东运河以北平衍富饶,不似豫、皖之难于觅食也。若非数次痛剿而大创之,则该匪断不能忘情于山东。山东之事一日不松,则直隶之防一日难弛。相应请旨敕下直隶督臣刘长佑,仍将副都统安住所带马队调回驻守,并须酌添步兵,使将领皆知冬春之防重于夏秋,务保万全,是为至要。至豫省马队太单,臣亦岂宜置之不顾,惟畿疆防务较重,不得不略分缓急。如果该逆因此间五次败挫,不敢留恋山东,则必由曹、单回窜河南。俟其窜过开封、陈州以西,臣当一面具奏,一面咨商刘长佑、吴昌寿,或调安住马队仍赴河南,臣亦当添派大支游击之师赴豫会剿。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295.吉林协领春寿请免予处分片十月十一日

再,吉林协领春寿,于本年四月间亲王僧格林沁阵殁未能救护,经国瑞查明参奏,钦奉谕旨:“春寿着革去即补协领。”等因。钦此。查春寿系实任吉林协领,国瑞原奏即补协领,实属错误,本应更正,另予处分。惟该员帮带马队,本年夏秋之间随同刘铭传一军转战皖、豫两省,在于阜阳、周家口等处迭次获胜,著有微劳,功过尚足相抵,可否免其另请处分,仍留吉林协领实缺?出自皇上天恩。谨附片具奏请旨。

296.穆隆阿请开复升衔勇号片十月十一日

再,因吉林头起官兵花翎领催即补防御佐领衔委营总霍隆巴图鲁穆隆阿不遵将令,玩视军政,由宁古塔副都统色尔固善呈请将该员所得升衔、勇号全行革去,仍以领催留营当差,以观后效,经臣奏准在案。兹据色尔固善呈称:“该员自被参之后,改悔前非,每当临敌之时,首先陷阵,亲冒矢石,不避艰险,尚知愧奋。仰恳天恩,将该员升衔、勇号准其开复,以示鼓励”等情请奏前来。可否将佐领衔即补防御穆隆阿升衔、勇号开复之处,出自鸿施。谨附片具奏请旨。

297.江安县训导唐焕章仍请留营差遣片十月十一日

再,准署督臣李鸿章咨开准吏部咨:“本部奏定章程,嗣后直隶督抚及各路统兵大臣如因督带兵勇需人,奏调有印之官,务于奏折内声明请旨饬下该管上司,查明委无处分亏空之员,方准给咨前往。查唐焕章,四川举人,遵筹饷例捐教职四项选用,同治元年七月选授江安县训导,三年二月十六日到任。惟该员系现任人员,今据两江总督曾国藩调营差遣,亦未据奏明有案。所有该督请将江安县训导唐焕章调赴军营差遣之处,应毋庸议。相应知照,饬令该员迅速回任可也。”等情,转咨到臣。查唐焕章系臣咨明四川督臣骆秉章饬令赴营差委之员,于同治三年由川起程,久经到营。其江安县训导,业经呈请委员接署。教职虽系实缺,究属闲曹,与地方州县迥殊。并无亏空未完、交代未清等件,毫无关于弊窦。该员晓畅戎机,条理精密,实为军务中难得之员。应请恳皇上天恩,仍准将唐焕章留于臣营差遣,毋庸遽回本任,以资臂助。理合附片陈明,伏祈敕下该部查照。谨奏。

298.附录廷寄 近日剿办情形着曾国藩详细具奏并饬鲍超驰赴江西助剿十月初八日

同治四年十月初八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闽浙总督一等恪靖伯左宗棠、直隶总督刘长佑、江西巡抚刘坤一、河南巡抚吴昌寿、湖北巡抚郑敦谨:

同治四年十月初四日奉上谕:

官文等奏击退襄、枣窜匪,楚军出境会剿;吴昌寿奏南路之贼窜扰鲁山,请将大名驻防马队调赴河南各一折。张总愚股匪阑入襄、枣境内,经江长贵等军击退。姜玉顺等军复由新野回剿,贼势不支,急窜裕州赊旗店等处。又经豫军截击,该逆折窜鲁山县境,驶向西北,势将扰及嵩、洛。此股贼匪往来于楚、豫之交,趋向靡定,必须合两省兵力联络夹击,方能得手。官文、郑敦谨仍当严饬姜玉顺、谭仁芳等视贼所向,统兵前进,会合豫军,相机兜剿;并檄刘维桢之军迅由枣阳前赴豫境策应,不得以贼已出境稍存畛域之见。吴昌寿已派马德昭率所部驰赴河洛,张学醇等军由襄、郏绕赴汝州截击。即着督饬各军探明贼踪,实力痛剿,迅殄逆氛。

赖、牛各逆前由曹、单一路窜往萧、砀境内,曾国藩自已设法布置。近日剿办情形若何,仍着详细具奏,以慰廑念。其西路股匪亦当妥筹兼顾,以期万全。

豫省马队太单,现在直隶河防渐松,所有副都统安住所带马队,即着刘长佑饬令统带赴豫交吴昌寿调遣。

此次豫军剿贼阵亡之吉林头札兰委参领隆喜、满洲营佐领庆福委防御骁骑校德永,尽先千总郭春城、蓝翎把总王世兴,均着交部从优议恤,以慰忠魂。

官文另片奏,鲍超一军业已起程赴江,仍请催令前进等语。朝廷因豫南军情紧要,是以改调鲍超一军就近由楚赴豫。嗣据曾国藩奏到,亦有鲍超一军调赴豫省于粤无损、于豫有益之语。兹览官文所奏,以上杭霆军降众太多,心志不一,并未帖然畏服,倘闻鲍超留楚赴豫之信,纷纷而来,诸多窒碍。所见亦是。即着官文传知鲍超,仍即驰赴江西,将所部新旧各军妥为部勒,相机进兵,仍听左宗棠节制。所有该军饷需,仍着刘坤一源源拨解,毋令缺乏。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299.附录廷寄 吴棠派出马步各队归曾国藩调遣陈国瑞再赏假四个月十月十五日

同治四年十月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直隶总督刘长佑、署两广总督漕运总督吴棠、山东巡抚阎敬铭、安徽巡抚乔松年:

同治四年十月十一日奉上谕:

阎敬铭奏捻逆回窜金乡、鱼台,现筹堵剿情形一折。捻匪任柱等纠众数万由东境南窜,被官军截剿,仍折回东境。现在潘鼎新等军俱已南征,东省惟有王心安等军,兵力尚薄,恐未能绕出贼前。着曾国藩迅饬色尔固善等马步各军绕前迎击,毋令窜渡运河,扰及登、莱完善之区。该大臣前经虑及,自当妥筹布置,以纾朝廷南顾之忧。阎敬铭务饬王心安等实力追剿,使该匪不得稍停喘息,则曾国藩追兵一到,即可并击,以期大加惩创。现在军情布置若何?曾国藩久未奏报,并着迅速驰奏,以慰廑系。清淮为里下河门户,捻逆不得逞志东省,恐仍思南窜,即着吴棠妥为堵御,毋稍松懈。该逆本有窜回雉河老巢之供,乔松年亦当加意防范,毋任阑入,致归正各圩复被煽动。东明等处水套余党未净,冬令水涸,清理较易,着刘长佑、阎敬铭不动声色,派员妥为经理,毋令勾结为患。该督抚必应实力奉行,不得敷衍了事,一奏塞责。

正在寄谕间,复据吴棠驰奏,遵旨派兵会剿,并陈国瑞续请给假各折片。览奏均悉。所有吴棠派出之参将吴凤柱等马步各队,即着归曾国藩妥为调遣。其防守桃源各军,仍着吴棠督饬严防,遇有贼踪窜入,即行迎剿。陈国瑞病尚未愈,着再赏假四个月,准其在淮调理。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0.附录廷寄 饬令色尔固善等迅赴豫境助剿十月十八日

同治四年十月十八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直隶总督刘长佑、山东巡抚阎敬铭、安徽巡抚乔松年、河南巡抚吴昌寿、湖北巡抚郑敦谨:

同治四年十月十四日奉上谕:

阎敬铭奏贼匪现窜单县以西,督军追剿,并由单县窜赴虞城各折片。贼匪由铜、沛回窜丰县,西折而北,直犯鱼台。经潘鼎新等军分路进剿,该逆败奔西南,单县之大油坊、曹马集俱有贼踪。据生擒贼供:任柱、赖汶洸两股欲扑济宁,迭遇官军击败,刻仍欲窜河南等语。现在该逆已由单县兴隆集窜赴虞城,着阎敬铭督饬派出各军,乘胜越境跟踪蹑剿。并着吴昌寿严檄在防各军迎头截击,会同东省官军两面夹攻,务将此股逆匪就地殄除,毋令匪踪蔓延,致剿办并形棘手。该匪乘间奔窜,剽疾异常,非有精劲马队相辅而行,势必处处落后,徒成尾追之局。前谕曾国藩饬令色尔固善等马步各军绕前迎击,现在该逆已逸入虞城,着曾国藩即行檄饬色尔固善等迅赴豫境,协同进剿,迅扫贼氛。并着刘长佑懔遵前旨,饬令安住统带马队,迅速赴豫交吴昌寿调遣,以资厚集。

贼势已成流寇,必须以有定之兵办无定之贼,方能制贼死命。阎敬铭拟另筹一军,责令留署费县知县王成谦统带以备拦击,即着该抚饬令王成谦选派得力兵勇,扼要驻扎,毋得有名无实。

贼股现窜豫省,非悉锐西趋与张总愚合股,即南窜光、罗,图犯鄂边,以遂其奔突狡谋。官文、郑敦谨严檄在防将士,认真堵御,越境迎剿,毋存畛域之见。虞城与亳、宿一带相距匪遥,难保该逆不由豫窜皖,又肆鸱张。着乔松年督饬官军,越境会同扫荡,以剿为防,殄除丑类。此等狂寇,东奔西窜,朝廷实深南顾之忧。曾国藩有节制三省之责,务当统筹全局,力图剿洗,以副委任而慰廑怀。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1.附录廷寄 安住马队仍留直隶防河十月十九日

同治四年十月十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直隶总督刘长佑、河南巡抚吴昌寿:

同治四年十月十五日奉上谕:

曾国藩奏官军剿贼获胜,并请饬安住马队仍留直隶防河各折片。览奏均悉。昨据阎敬铭奏称,捻匪由山东复窜虞城,已谕令曾国藩饬色尔固善马队赴豫追剿。此次官军虽两次获胜,而该逆未受大创。着曾国藩仍遵前旨,严饬色尔固善等跟踪追蹑,毋稍松懈。吴昌寿有地方之责,尤不得稍涉推诿,并着督饬各军迎头截剿,毋令阑入河南腹地,致滋蹂躏。黄河水涸,未可减戍,曾国藩所陈实为根本之计。即着刘长佑札饬安住马队,仍留直隶防守河边,不得稍有疏忽。倘贼窜陈州以西,则直境防务较松,仍着曾国藩察度军情,妥为调遣,以资攻剿。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2.附录廷寄 李鸿章统兵西征事着毋庸议并询鲍超可否赴豫助剿十月十九日

同治四年十月十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暂署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一等肃毅伯李鸿章、署两广总督漕运总督吴棠:

同治四年十月十五日奉上谕:

前因捻匪窜扰南阳,豫军不能得力,谕令李鸿章统兵西征,并令曾国藩等妥筹商酌,不必拘泥谕旨,务期事臻善美,以副虚怀下询之意。嗣据曾国藩奏称,南阳贼数较少,宛、洛之患稍轻。李鸿章所部淮勇,均调赴东、豫各处驻扎,别无可调之师。兹据李鸿章复奏,沥陈兵饷、军火各端,恐难专恃。与曾国藩所奏大略相同。该大臣等均能详细缕陈,使朝廷洞悉此中利害,实为有见。现在贼势趋重虞城,张树珊等军攻剿正急,而南阳仅止张总愚一股,自不必再事更张,即着毋庸置议。曾国藩务当督饬各军,迅筹歼贼方略。李鸿章驻守金陵,督催前敌饷需军火,毋稍迟误。吴棠于清淮情形最熟,并着严饬防军,视贼所向,迎头截剿,不令阑入里下河完善之区,以副委任。

惟南阳捻逆,豫军既不能剿除,恐其日久裹胁愈多,前谕鲍超由襄赴豫。曾国藩复奏,有与李鸿章商筹协饷数成。嗣因官文奏称:该提督游勇太多,漫无纪律,上杭之勇,闻有赴豫之信,恐引群呼类而来,请饬仍赴江右。第念鲍超剿贼向称勇往,若令严汰游勇,妥加钤束,使该提督有敬惧之心,未始不可资其攻剿。官文恐鄂饷难支,因有饬赴江右之奏。着曾国藩、李鸿章妥为商酌,于江苏接济数成饷需,并令该提督将游勇严行裁汰,不许任意招留,即札令赴南阳剿贼,统归曾国藩节制,以一事权而资钤摄。倘事属可行,即着一面札调,一面奏闻,用期迅捷。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3.附录廷寄 饬令色尔固善马队驰赴睢杞一带并张曜赏假四个月十月二十五日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河南巡抚吴昌寿、湖北巡抚郑敦谨,传谕护理山西巡抚布政使王榕吉: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奉上谕:

吴昌寿奏官军两路进剿获胜,贼匪折窜东北,请奖出力各员;萧、砀发、捻回窜豫境。王榕吉奏豫省捻踪图窜嵩、洛,筹备河防各折片。览奏均悉。本日已明降谕旨,将豫军出力各员照请奖励矣。张总愚股匪由鲁、宝西窜,图犯嵩、洛,因侦知西路有备,折而东趋。经张学醇、马德昭等迎击禹州、新郑等处,迭次获胜。现在马步各贼尚在长葛地方。着吴昌寿即饬张学醇、马德昭等军由鄢陵、洧川两路跟踪蹑剿,毋使该逆得以喘息。

萧、砀发、捻回窜豫之睢州,边马扰及杞县等处,是已由虞城逐渐而西,诚恐与张总愚一股趋并。且黄河现当冬令水涸,尤恐伺隙抢渡,剿办更形棘手。吴昌寿现调驻守河洛之兵回驻祥符、兰、仪一带,严扼河防,诚属要着。仍当檄饬在防各军,会合山东追剿虞城窜贼之军,两面夹攻,毋使乘间深入。色尔固善等马队,迭谕曾国藩檄赴豫境,即饬令驰赴睢、杞一带,绕出贼前,以扼奔突。其安住马队,已据刘长佑奏起程赴豫,并着吴昌寿饬令迎头截剿,仍严扼贼由兰考北窜之防,无误事机。

王榕吉所奏捻踪北趋各情,自尚未悉贼已由禹、郏折而东窜。惟逆踪飘忽靡常,晋、豫一河之隔,隘口纷歧,尤不可稍涉大意。着王榕吉仍饬和昌、蒋临照等觇贼所向,就近量移,择要添布,以臻周备。贼踪去鄂虽远,官文、郑敦谨仍当严檄鄂边将士,越境设防,以备迎剿,毋得稍存畛域之见。

吴昌寿另片奏,总兵张曜呈请回籍归葬等语。张曜着赏假四个月,准其回籍归葬。其所部各营,即饬接管之总兵保英妥为整理,以资得力。

王榕吉请催调江南炮船,已谕令曾国藩、李鸿章迅速调拨矣。将此由六百里谕知官文、曾国藩、吴昌寿、郑敦谨,并传谕王榕吉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4.附录廷寄 着曾国藩李鸿章迅将前次所调炮船赶紧派员带赴晋省十月二十五日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暂署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一等肃毅伯李鸿章: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奉上谕:

王榕吉奏江南炮船未到,请旨再行饬催等语。前因王榕吉奏称,晋省造办炮船未能合式,请调江南炮船,当经谕令曾国藩、李鸿章拣派营官一员,管带炮船十余只,广募舵工、船匠,由运河入黄,溯流赴晋,于河冰未结之前驰往。迄今一月有余,据称尚未调到。现在晋省河防吃紧,且瞬届隆冬,河冰渐结,着曾国藩、李鸿章迅将前次所调炮船赶紧派员带赴晋省,免致河水阻隔,贻误事机。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5.附录廷寄 着曾国藩抽拨劲旅赴豫协剿十月二十九日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河南巡抚吴昌寿、安徽巡抚乔松年: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谕:

乔松年奏豫境窜贼又复东扰,现在布置情形一折。张总愚股匪由郏县、禹州、新郑日渐东趋,扰及许州、洧川,渐将窜至陈州、归德,距颍州甚近。乔松年现调英翰一军驻扎颍州府属之插花庙,张得胜一军回驻颍州,相为犄角,黄秉忠一军改驻西阳集,程文炳一军仍驻雉河集。即着督饬派出各军分路设防,遇贼即击,毋令匪踪阑入。乔松年务当激励将弁,越境迎截,以剿为防,方能与豫军协力进攻,为一鼓聚歼之计。赖汶洸等股已由东境窜入豫省之虞城一带,若与张总愚勾结合股,剿办更形棘手。应如何分路进攻之处,着吴昌寿相机布置。曾国藩节制三省,责无旁贷,着懔遵迭次谕旨,统筹全局,抽拨劲旅,赴豫协剿,迅殄逆氛。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306.宁陵扶沟等处胜仗折十月三十日

奏为官军在宁陵、扶沟等处击贼迭获胜仗,并现筹剿办情形,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捻逆在丰县南北被我军两次击败,仍窜山东,臣于十月十一日具奏在案。该逆知东路防守甚严,不能偷渡运河,复不敢久驻曹属,遂折而西窜。知归德有兵,欲由旧黄河北岸绕越,直趋汴梁,与张总愚合股。驻扎归德之周盛波探得此信,即传令带六成队,裹五日粮,于初九日拔队至睢州迎击。行至宁陵之赵村集,途次接得该令禀报,县城被捻逆大队围攻,势甚危急,即将锅帐存留赵村,整队直逼城下。时已二更,贼撤开东面,任柱马队、赖文洸悍党,俱扎离城西南之十五里。周盛波恐贼至天明遁去,议定乘夜攻之。其弟记名提督周盛传素善夜战,因令与副将卫汝贵、董邦杰三营伏于黄河集;复派记名总兵周寿昌、刘启福由东路进攻;游击杨安典、贾起胜由北路进攻;自率副将周盛武、杨正国由吕家集中路进攻。洋枪如墙而进,出贼不意。任、赖二逆挥令悍贼围绕中路,不料伏兵忽起,横出截击,鏖战逾时,贼纷纷败溃。我军四面尾追,由吕家集跟追四十余里,至睢、柘交界,贼狂奔向太康大路而去。共杀毙悍贼六百余名,拔出难民千余,解散胁从甚多,夺获器械、马匹不计其数。据擒贼供称,伪祥天安袁逆被游击贾起胜等击毙,牛烙红坐马衣服尽行抛弃,伪天将唐矮孜坐马枪毙等语。此初九日夜周盛波在宁陵剿贼大获胜仗之情形也。

该匪败后,由太康南窜,行走甚速。驻扎周家口之刘铭传闻东贼回窜,初十日即带队向东迎剿。十一日行抵西华之上郭桥。十二日中途接扶沟县禀知县城被围,求援甚急。未刻驰抵扶沟县之东宏济桥,见贼边马,当即饬令刘盛瑺、张长发带马队两营为前锋,自督马队一营、步队三营为后应,复派唐殿魁由北路、刘盛藻由南路同时并进。贼见我军骤至,向西遁走。刘盛瑺等追及,擒斩十余名。至城西里许,遇贼马步大队万余人,分三大支将我军包抄,中军围裹尤密。刘铭传令结阵自固,四面环击,毙贼甚多。刘盛藻派冯汝霖、丁汝昌击其左,唐殿魁派王得成等击其右。我军伏地猱进,施放排枪,贼势不支。刘铭传令李锡增、冯汝霖等连开炸炮,打入贼阵,该匪骇而狂奔。我军追杀十余里,阵斩二百余名,枪毙一千余名,夺获器械无算,扶沟城围立解。我勇亦伤亡数十人。是夜三更,贼尚奔走不息。此十二日刘铭传在扶沟剿贼大获胜仗之情形也。

臣查此次捻逆东窜,其初虽未受惩创,厥后徐州小捷,丰县大胜,俱是拦头之师。今宁陵、扶沟之战,亦系拦头要截。该逆处处投触网罗,不能逞其流贼驰骋之故智。据生擒贼供,宁陵之役,仅有任、赖、牛、李等酋一股,扶沟之役则已与张总愚一股相合。目下不敢东窜,将谋扰及湖北。据吴昌寿咨,群贼现聚襄、叶、舞阳一带。臣于十八日檄饬色尔固善、张树珊马步两军移驻周家口,腾出刘铭传一军作为游击之师,谨遵前次谕旨,不复拘泥十二府州之说,即南、汝、光、许等郡,随贼所向,跟踪追剿。其营务处李昭庆所办游击之师,鞍马尚未齐备。臣已迭次派员进京买鞍,出口买马,待至腊底办齐,即令李昭庆驰赴河南,与刘铭传各带马步万人,同作两支游兵,仿照僧格林沁之法,与该逆纵横追逐,使之不得休息。而济宁、徐州、临淮、周家口四处之兵,仍旧镇驻不动,以备贼匪流窜时迎头截击。惟臣处湘、淮各勇向来不住民房,支搭帐棚,行走不能迅速。现拟购雇大车,兼买骆驼,发交刘铭传、李昭庆等军装载辎重,俾师行无迟钝之虑,民间无滋扰之虞。近岁车辆极少,能否多办以供游击之用,尚未可知。除俟办理就绪续行具奏外,所有宁陵、扶沟等处击贼迭获胜仗,并现筹剿办各缘由,恭折由五百里驰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307.应撤官兵回旗日期并春寿赴部引见片十月三十日

再,色尔固善、托伦布、高福等各起马队挑留官兵,经臣于八月十七日奏明在案。所有应撤官兵,计吉林二百六十六员名,黑龙江一百六十员名,察哈尔四百八十二员名,均于九月初间陆续自徐起程回旗。又乌尔图那逊所带马队原驻周家口防剿,前因捻氛东窜,豫防稍松,臣檄调该部来徐整顿。计吉林、黑龙江、土默特三起共挑留官兵五百三十三员名,专归乌尔图那逊管带,即不另派帮带以一事权。其原派帮带官协领春寿,军事亦为练习。惟臣处无另支马队可以派令管带,该员实任吉林协领,未便久留军营,致令员缺虚悬。应即给咨赴部引见,回旗供职。该起撤防之官兵一百四十三员名,亦经于十月十五日起程回旗,先后咨明兵部及各将军在案。各起马队回吉林、黑龙江者,自徐至京,途费由徐州粮台发给,车辆由沿途州县供支;自京至旗,由兵部照例办理。回土默特者,自徐至晋,途费亦由徐台发给,车辆由州县供支;自晋至旗,由山西照例办理。相应附片奏明,伏乞圣鉴。谨奏。

308.三栋阿等病故请恤片十月三十日

再,据营务处候选员外郎李昭庆申称,准统带吉林、黑龙江、土默特马队副都统衔参领乌尔图那逊、前协领春寿咨开:墨尔根城厢蓝旗防御蓝翎委参领三栋阿,于七月二十八日病故。又布特哈正红旗佐领蓝翎噶普康,于八月初五日病故。又齐齐哈尔城正黄旗云敦札布佐领下披甲富力善,于七月二十六日病故。查防御委参领三栋阿、佐领噶普康、披甲富力善等,自咸丰八年从征,驰驱数省,血战出力,著有劳绩。兹在周家口军营身故,殊堪悯念。具详请奏前来。臣复核无异。相应请旨饬部,将三栋阿、噶普康、富力善三员均照军营立功后病故例议恤,以昭激劝。理合附片陈请,伏乞圣鉴。谨奏。

309.拟调鲍超会剿西路片十月三十日

再,臣钦奉到十月十五日寄谕:“南阳捻逆,豫军既不能剿除,恐其日久裹胁愈多,前谕鲍超由襄赴豫。曾国藩复奏,有与李鸿章商筹协饷数成。嗣因官文奏称该提督游勇太多,漫无纪律。上杭之勇,闻有赴豫之信,恐引群呼类而来,请饬仍赴江右。第念鲍超剿贼向称勇往,若令严汰游勇,妥加钤束,使该提督有敬惧之心,未始不可资其攻剿。官文恐鄂饷难支,因有饬赴江右之奏。着曾国藩、李鸿章妥为商酌,于江苏接济数成饷需。并令该提督将游勇严行裁汰,不许任意招留。即札令赴南阳剿贼,统归曾国藩节制,以一事权而资钤摄。倘事属可行,即着一面札调,一面奏闻,用期迅捷”等因。钦此。

臣查鲍超之所短在贪将多兵,滥收降卒,驭下专尚威严,条理不甚清晰。其所长之处在威名久著,为贼所惮,平日本有敬惧之心,又慕古人忠荩之名。自金口军叛以后,该提督鉴于前车,以后断不敢轻收降卒。若令少统数营赴豫剿捻,饷项则不甚缺乏,米粮则派员专管,奖其多年之勋劳,勖以后日之忠慎,必于大局有裨。惟进兵之路,须以襄阳为老营,乃能北控南、汝,西蔽郧、陕。凡银米、军械、子药等事,均应由湖北粮台作主。江南虽可协饷数成,而不能随时照料。臣前已函商官文,一俟接到复信,如可由官文主持一切,俾该军米粮有着,臣即当奏调鲍超会剿捻匪,专办西路。合先附片陈明,仰慰宸廑,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310.前广东按察使龄椿病故请恤片十月三十日

再,臣于八月二十三日据前广东按察使龄椿禀称,该司于咸丰十年在直隶办理捐输,现已截止,除解过亲王僧格林沁粮台充饷外,尚存银五千九百一十两有奇,留于河间府库,禀请批示。并呈报患病就医等情。经臣批令将捐款暂存河间,留为采买战马之用,并咨明直隶督臣在案。旋又据该司家丁柳升禀称:“家主龄椿年六十三岁,系正红旗蒙古阿萨哩佐领下人。由进士以主事用,签分礼部,洊升郎中。历任安徽、福建道员,升授两广盐运使,广东按察使。因病于咸丰九年开缺。十年五月,钦奉谕旨,发往僧格林沁军营差遣委用。奉札委办直隶捐输事务。六载以来,并无贻误。本年三月,又亲赴永平、宣化等处查催各属捐款。因天气炎热,染患痞膈,又感受潮湿。折回顺天,差次就医,仍力疾督同委员赶造收支各册。讵病势增剧,于七月二十三日病故”等情。臣批饬准其附奏。复于十月初八日接准顺天府咨,据龄椿之子捐职同知崇华禀称,伊父积劳病故,情形大略相同,转咨前来。臣查该前按察使龄椿办理捐输六年之久,著有微劳。兹因查催捐款并造具收支清册,长途触暑,于差次积劳身故。可否饬部照例议恤?出自皇上天恩。其捐输存款五千九百一十两有奇,既据禀称存于河间府库,应请旨敕下户部暨直隶总督查照,由臣派员领取,作为采买战马之用,理合附片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311.附录明谕 前任广东按察使龄椿着交部照例议恤十一月初十日

同治四年十一月初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四年十一月初六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臬司积劳病故,恳请议恤等语。前任广东按察使龄椿,前经僧格林沁委办直隶捐输接济军饷,六载以来,并无贻误。兹因积劳病故,殊堪悯惜。着交部照例议恤。钦此。

312.附录廷寄 原设四镇兵勇应移向西进并着拣派熟悉火器弁勇赴豫十一月初一日

同治四年十一月初一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暂署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一等肃毅伯李鸿章、安徽巡抚乔松年、河南巡抚吴昌寿、湖北巡抚郑敦谨:

同治四年十月二十七日奉上谕:

吴昌寿奏官军剿贼获胜,发捻大股窜往西南,派队追剿;并沥陈豫省军务万难情形各一折。张总愚股匪与赖汶洸、牛老洪各逆合股,同向西南纷窜。经马德昭等督兵夹击,逆匪败窜,奔至许州一带。复经善庆等马队迎击,毙贼十余名,生擒石法有一名。现在该逆前股由襄城、叶县扰及舞阳,后股则由临颍奔逸郾城、西平、遂平一带,其势方张。着吴昌寿督饬张学醇、宋庆等驰赴南阳,马德昭由临颍、郾城两路探踪,相机追剿,遇贼即击,毋令得容喘息。此次剿贼阵亡之参将衔游击王应龙、千总魏占奎、防御奇珍、即补五品官委骁骑校常清力战捐躯,均堪悯恻,着一并交部从优议恤,以慰忠魂。

官文等屡有派兵会剿之奏,仅于邓州等处报一胜仗,并未深入豫境会合豫军将贼匪痛加惩创。是该督等会剿之说,不过敷衍了事,有名无实。现据吴昌寿奏,贼匪石法有供称,贼有欲往湖北掳粮之意。官文、郑敦谨务当饬令防边各军越境赴豫,迎头截击。并饬各路将领协力严防,毋令贼踪窜入鄂疆。倘再因循从事,不知振作,必惟该大臣等是问!鲍超一军,前谕曾国藩酌量调赴豫省。如果于豫事有益,即着迅速檄调,以资得力。皖省防务,仍着乔松年严密布置。

吴昌寿所陈豫省军务,种种棘手,势处万难,自系实在情形。该省地当四冲,备多力分,兵饷两绌。现在张总愚股匪与赖、牛等逆并聚豫省,贼数益众,断非一省兵力所能支。曾国藩本有节制三省之责,自当统筹全局,前往援应。且江、皖兵力较厚,此时又无捻踪窜扰,所有原设四镇兵勇,自应移向西进,步步进逼,以期力遏狂氛。该大臣亦当斟酌情形,移营进扎,就近督剿,未可株守一隅,致误事机。

豫兵不习火器,无以制贼。苏省所制火器较为精良,着李鸿章将洋枪、铅丸、火药酌量提拨,派员迅解豫省。并着曾国藩、李鸿章各拣派熟习火器弁勇赴豫,交吴昌寿调遣,令其教演豫兵,俾利攻剿。

吴昌寿所陈供职无状,自请治罪,并请另简贤能等语。该抚受恩深重,自当力为其难,不得以兵饷两绌,遽思推诿卸责。吴昌寿原折并着抄给曾国藩、李鸿章阅看。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吴昌寿折抄件

河南巡抚臣吴昌寿跪奏,为豫省军务万难情形,及微臣供职无状,据实沥陈,仰祈圣鉴事。

窃以人臣之道,知而不言,言而不尽,皆罪也;能而不为,不能而强为,亦皆罪也。敢以豫省军务之难,微臣竭蹶贻误之状,为我皇上敬陈之。

赖、牛、任、张各逆,均系失巢穷寇,铤而走险,凶焰方张。赖汶洸等自萧、砀折回,益以湖团裹胁之贼,不下三四万人。张总愚一股,亦不下一二万众。分则东西牵掣,备多而力单;合则远近蔓延,贼众而我寡。当其万马奔驰,飙飞雷〔电〕掣,虽至勇之夫,当之色变。况驱疲师羸卒,逼迫以婴其锋,有不怯馁者乎?故年余以来,止有尾追而无迎击。尾追而远,则无救于生民焚掠之惨;尾追而近,则猛一回噬,立见伤亡。当此之际,虽使韩、白复生,无所用其勇;良、平复出,无所用其智。何则?驱羊以逐狼,本非其敌,况驱十羊以逐百狼,其何以免于必败乎?计无及之,不得不结营以自卫,结营未成而贼已不知何往。此贼势之难也。

夫战既不足,守或有余,凭恃险阻,使之不得经过以老师,何莫非以逸待劳之计!豫省西北虽多山险,因生齿日繁,山田日辟,崤、函、渑扼古人一夫当关之地,皆已犁为田畴,耕牛妇子可以上下,其他发路樵径,日久成蹊,几无人迹不通之处。故山险不如水险。豫省大川除黄河而外,至大莫如淮。然自桐柏发源,所过光、罗、新息诸境,浅深宽狭不一,有非舟楫不通者,有人马可以凫渡者。其他沙、颍、溱、洧则到处皆可超越。备左则右虚,备右则左虚,无所不备则无所不虚。此地势之难也。

古人为固圉之计,必先有防兵而后有战兵,防兵所以绸缪于牖户,战兵所以角胜于疆埸。豫省固已无能战之兵,以防兵而言,扼其入楚,则申、息宜防;扼其入秦,则淅、内宜防;虑其突潼也,则自巩、偃以至阌乡之径窦宜防;恐其防〔犯〕河朔也,则自底柱以至铜瓦之堤岸宜防;贼自曹、单,则兰、考宜防;贼自蒙、亳,则麻、柘宜防;贼自萧、砀,则永、夏宜防;贼自阜、太,则沈、项宜防。盖他省皆有边地而后有腹地,豫则无处非边,无处非腹。贼之他窜必取境于豫,贼之饱归又必盘旋于豫。以现在兵力屯扎一隅,犹不足以制其出入,又安能无处不防、无防不固,此边防之难也。

于是有为坚壁清野之说者,岂非所以济战守之穷!豫省自团练以来,大县堡寨二百余所,小县堡寨亦逾百所。当寇至之时,男女牲畜入寨,粮石资财入寨,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果令野无所掠,贼将槁饿以就擒耳。然严冬之野可清,而夏秋之野不可清,禾稼垂熟之时,人可捋穗而食,马可驰衔而饱。近日贼情狡狯,所至之处,多不发火,小民无从警觉。贼骑已至,始谋迁徙,为无及矣。故坚壁清野不足以困贼。而数年以来,兵勇骚扰,民间积怨已深,仇杀官兵之案层见迭出。现在三令五申,严加约束,兵渐不敢肆虐于民,而百姓反闭关绝市以困官兵。将欲破此积习,计非旦暮之所能,亦非条教号令之可为力。此堡寨之难也。

近日军务以购粮为第一要义。曾国藩济宁、周口之军,每处必先储米万石,可谓筹画万全。然此二处皆系滨临淮、运,可以泛舟。豫省贼之所经多在平原旷野,无水可漕,担石之重,中人弗胜,则必随地购粮,即必到处耽搁。贼因粮于地,因粮于人,无粜籴辇任之累,故一日之程为官兵数日所不能及。然此犹近城近寨完善之地,至于荒陬僻壤,烽燹所余,则求一升之米、一束之刍而不可得。其良者,忍饥雨疲羸;不肖者,因饥而搜括。兵气葸,军律废,贼势张,民怨积,皆由于此。此兵食之难也。

用兵之道,火器为先。臣履任之初,简阅军实,抬炮、鸟枪等件,制造率不如法,或膛口不光,或身壳太笨,或机括不灵。火药则硝磺提炼不精,炽燃之地渣滓凝结。帐房,兵之所以栖止御风雨也。或丈尺不足,或布质粗疏,不适于用而又不能经久。臣心窃异之,将欲罪其承造之人,而查成案,则官定之价减省太过,纵使涓滴归公,亦不足以收精良之效。于是改弦更张,但求器械之利,无取价值之廉,数月以来,制造无多,而司库已有不给之势。且近日贼中洋枪甚多,即使官兵枪炮合成,已难比其装放之捷。所以潘鼎新、刘铭传诸军能于遇贼获胜,皆恃此物而济以炸炮。臣向在岭南,深知其利,然皆非豫省所易卒办,即欲返诸广东、上海等处,而动需巨万,豫省何能办此?此军械之难也。

抑用兵之道,贵精不贵多。假使坐作进退一一整齐,操纵刺击一一灵便,何尝不可以寡胜众!臣在军中阅视队伍,豫省用兵十年,未尝讲求及此。无论马步兵勇,大抵以竹竿枪为利器,叩其所以不用枪炮之故,则皆由于装放之不能如法。此不训练之过也。自奏调提督马德昭到营以后,遂责之以操演。然技未精而寇已深,校未毕而贼又至,冀有日月之暇,俾士卒习〔悉〕合我教训而不可得。将欲稍忍须臾,则累卵之危、剥肤之痛何以自解?乃知前此在事诸臣所以不及讲求者为此。此训练之难也。

杂霸之术,必先富而后强。即圣贤论政,亦足兵而必先足食。断无府库空虚、公私窘乏而可以枵腹荷戈之士侥幸于一战者。豫省岁入之数不足二百万,计其出项,中年常缺其半,上忙以后,藩库罄如。前此豫省军饷每月七万,有时养兵多至二万,计一兵每月所得,虽粮石价平之时已不能求半饱。臣稔知此弊,常思厚其廪饩,未能遍及,每月已多至十万以外。赖有赏给陈州赢余银十万,藩司又竭力攒凑,仅敷散放。八月以后,藩库万难为济。于此之时欲求缓而无可缓,欲请协而无可协,欲抽厘而无可抽之厘,欲劝捐而无可劝之捐,哗溃之变,即在目前。乃不得已而裁兵就饷。裁兵之后,饷未见其不缺,而兵则愈单,贼则愈炽,盘踞腹心久而不去,民既失耕获之期,官岂有催科之术?恐并此区区之兵亦无以养之矣!此筹饷之难也。

夫豫省地处中原,天下安危之所系也。信陵用魏,而六国之师直叩函关;岳飞至朱仙镇,而河北豪杰一时响应。国家建都燕京,以河朔为门户,而河朔之屏蔽尤在河南。使贼往来径熟,致六府三州之地遂为戎马之场,则黄河天险贼得与我共之,上下千余里,安能处处设防、日日申儆乎?且两湖、云、贵诸省,驿路之所经,饷道之所出,而可听其梗塞乎?贼之祸豫受之,豫之祸天下受之。此大局之难也。

以难战之兵、难筹之饷,当难制之寇,而又处难以自存之地,此非文武兼资、智勇足备,定能转败为功、胜其任而愉快乎!平吴之功,必待于王濬;入蔡之捷,必奏于裴度;江南之下,必曹彬始成不杀之仁;澶渊之盟,必寇准始收追虏之效。今以鲁钝之才,迂疏寡效如臣者当此重寄,故虽有曾国藩之节制而臣不能禀承,有官文、乔松年、阎敬铭之辅车而臣不能借助,有刘铭传、潘鼎新、周盛波之环列四境而臣不能联络,清夜扪心,咎无可逭。此又报称之难也。

臣以县令,不二十年,蒙两朝知遇,擢至巡抚,受恩不为不厚。移抚豫疆,已逾半载,毫无补救,负罪不为不深。倘再隐忍不言,则臣之罪愈重,异日朝廷虽欲终始存全宽大之恩,臣亦无由仰受矣。惟求治以应得之罪,简任贤能,畀以阃寄,拯生灵于水火,巩疆圉于苍桑。中州幸甚!天下幸甚!所有豫省军务万难情形,及微臣供职据实沥陈缘由,谨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313.附录廷寄 着檄调鲍超统带新募各营赴襄阳一带进剿十一月初十日

同治四年十一月初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

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

同治四年十一月初六日奉上谕:

曾国藩奏官军击贼迭胜,现筹剿办情形一折。逆匪纷扰豫疆,经周盛波、刘铭传等军于宁陵、扶沟等处迎头拦击,大获胜仗。该逆不敢东窜,现在麇聚襄、叶、舞阳一带,谋扰湖北。曾国藩现派刘铭传一军作为游击之师,随贼所向,跟踪追剿。并令李昭庆赶办马队,驰赴河南,与刘铭传之军相机追逐,使贼不得休息。所办甚属妥协,具见老成谋国,深合机宜。即着督饬派出马步各军,迅速前进,与豫省官军前后夹击,以期迅殄贼氛。其济宁、徐州、临淮、周家口四处之兵,即着照旧驻扎,以备贼匪流窜时迎头截击。前有旨令曾国藩酌度军情,移营进扎。本日该大臣折内亦有不复拘泥十二府州之说,与前旨适相吻合。仍着该大臣斟酌情形,相机前进,庶居中调度,呼应可以灵通,想曾国藩必能因时制宜也。贼匪窥伺鄂疆,官文当懔遵前旨,派兵迎击,痛加剿洗,不得稍涉因循,致形滋蔓。

曾国藩另片奏,鲍超鉴于金口军叛,不敢轻收降卒。若令少统数营赴豫剿捻,必于大局有裨。并称进兵之路须以襄阳为老营,乃能北控南、汝,西蔽郧、陕。凡银米、军械等件,应由湖北粮台作主。所筹尚妥。年来捻匪出没楚、豫之交,皆由无得力之兵痛加剿洗,以致任其去来,总未大受惩创。鲍超带兵素称勇往,若令简练精锐,申明纪律,即可成节制之师。该提督现在虽已赴江,而豫省军情较之江、粤尤为紧要。即着曾国藩檄调鲍超,统带新募各营,驰赴湖北,由襄阳一带相机进剿。一切进止机宜,仍着曾国藩妥筹调度。其鲍超留江旧部,仍令归娄云庆统带剿办粤贼。并着传知该提督遵照办理。至鲍超既赴楚、豫剿捻,必须宽筹饷项,俾无缺乏。所有银米、军械等项,即着官文督饬湖北粮台筹定数目,按月拨解,不准稍有推诿。江南月协之饷,即由曾国藩咨商李鸿章酌定成数,源源接济。

又片奏遣撤吉林等处官兵,饬春寿回旗供职。已寄谕刘长佑、恩合等,将此起官兵截留盛京,听候调拨。前任广东按察使龄椿,已明降谕旨,交部照例议恤。其河间府库存留捐款,现经该大臣派员提用,已谕令刘长佑遵照矣。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