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五年八月奏疏

100.湘军在西华上蔡等处迎剿张逆四获胜仗折八月十二日

奏为官军在西华、上蔡等处迎剿张逆,四获胜仗,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皖南镇总兵刘松山、宣化镇总兵张诗日等剿捻大胜,臣于七月二十八日附奏大概,声明俟接禀牍,再行详奏在案。

旋于途次接据刘松山等禀称,张、牛两逆自渡过沙河以西,分股窜扰西平、上蔡等属,逆氛联成一片。刘松山、张诗日两军行抵周家口,为大水所阻,停住数日。六月初六日拔队沿沙河西行,十七日由归村行至西华之万金寨,闻张逆大股在前,距寨不远,整队徐行,猝遇贼马百余,首先冲突。该军甫开枪炮,贼即却退,如此数次,刘松山等知贼有伏,饬令各营严阵以待。行未三里,该逆大股马贼齐至,步贼亦从两旁秫林内三道并出。刘松山、张诗日等麾军力战,毙伤数百,马贼尚抵死不退。复经我军鏖战逾时,始纷纷溃败,各营追杀十余里,经过永平寨直抵上蔡之双庙。双庙为该逆占踞之巢,守巢悍贼齐出接应,兵勇混战一时,日已向暮,遂行收队,就永平寨外赶筑营垒,与贼相持。是日擒斩炮毙约逾千名。十八日大雨,未能出队。时有马队前来搦战,刘松山等伏兵要击,略有斩获。方是时,各营辎重尚留于归村老营,相距三十余里。又据生擒贼供,该逆有至西平约牛落红救援之说,刘松山、张诗日等以牛逆来援,必由归村经过,两路夹攻,则首尾不能相顾,商令十九日将老营移至永平寨。该逆侦知我军移营,预伏千余骑于万金寨旁,意图截取辎重,幸总兵李祥和等督队护送,李荣贵、易德麟合军夹击,将马贼击退,斩获多名;其旁窜各村庄者,亦经易致中搜剿殆尽。两军既合,商定进取双庙,决一恶战。二十日张诗日与李祥和、朱式云等率队进攻左路;刘松山等率队进攻右路,该逆以大股结圆十余起,前来迎敌。张诗日饬令各营枪炮齐发,力战时许,毙贼无算,渐逼渐进,追过双庙之后。林中忽出贼马千余包抄我军,步贼亦借势猛力回扑,经彭秀清、杨瑞堂力扼后路,击毙马贼百余,贼乃退却。各营乘势猛进,十荡十决,该逆大败,尸骸枕藉。直追过义合寨,前抵洪河岸侧,逼入水中淹毙者,叫号浮沉,数里不绝。其右路之贼,刘松山分三路进剿,步步稳击,追至双庙之后,该逆将马、步队伍屯住,散而复整,回头冲突。将士恶战逾时,犹相持不下。马贼千余忽自右路抄我阵后,刘松山挥令易德麟从阵中横出,将马贼截为两段,唐光辉以枪炮连环轰击,伤毙数十,马贼悉向高粱林内遁去,步贼亦因之而靡,涉水狂奔,刘松山饬令各营分途追杀,呼声震地。该逆见官军追剿甚急,自相践踏,有奔向洪河凫水淹死者,有陷入泥淖甘受刃而不拒者。综计两军擒斩、轰毙者近三千名,淹毙者数又过之,解散胁从千余名,夺获骡马、器械无算。此十七、十九、二十等日三次大获胜仗之情形也。

张逆连次被创后,不敢停留,因沙河东路水势过大,遂折向西趋。二十二日,该军追至归村,二十三〈日〉及于郾城之召陵。刘松山、张诗日布署既定,如墙而进,该逆马、步全股来敌,我军枪炮火蛋分段齐发,战不半时,毙贼甚多。该逆无心恋战,刘松山等见逆势不支,各军屡胜之后,一往直前,循漯湾河直追至四合庄,沿途擒斩枪毙者,虽不及二十日之多,为数亦逾两千,骡马、器械抛弃泥途者不可胜计。此又二十三日续获大胜之情形也。

查点我军,七日之间四次猛战,刘松山一军共计阵亡二十八名,受伤一百四十三名,张诗日一军阵亡十九名,受伤九十一名,其因凫水及疲劳受病者凡数百名。据该总兵等禀报前来。

臣查张逆一股近年以来,纵横于齐、豫、皖、鄂之间,从未大受创惩,此次经湘军节次奋击,凶焰顿衰,精锐损伤三分之一,实足以快人心而伸天讨。各营将士于盛暑泥淖之中,徒涉遄征,忍饥苦战,异常出力。可否容臣查明出力员弁,汇案奏奖,以昭激劝之处,出自逾格鸿施。

所有官军在西华、上蔡等处迎剿张逆获胜缘由,恭折由驿五百里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101.金陵克后奏保五案请免逐员加考片八月十二日

再,臣迭准部咨,以金陵续保等案,未及逐员声注考语,行文分别驳查,俟咨复到日,再行核办。等因。

臣查金陵克复以后,臣处所办保案,共有六起。除续保青阳解围一案加具考语,奉部指驳者,应由臣另案陈奏外,其续保克复金陵两案,进援青阳并克东坝等城隘一案,肃清皖南一案,坚守宁国、泾县一案,均因金陵幸克,大功粗成,各营将士从征太久,遣撤在即,佥以早沐恩施为幸,未及详加考语,缮折具陈。仰蒙圣恩,均准所请。嗣经部臣照章驳查,自应遵照办理。惟查部定章程,克复城池、擒斩要逆,始准保奏免补免选等项,似应就一案言之,非就一人言之。如系克复城池,斩擒要逆之案,即应不拘人数,择其尤为出力者列保免补免选,越级请升,以示鼓励。臣向办保案极为矜慎,咸丰四年克复武汉,仅保三百余人,五、六两年保奏三案,合计仅数百人。上年奉命剿捻,已逾一岁,诸军屡获胜仗,尚未开单请奖一次。各营将士颇疑臣保奏过迟,稍形觖望。惟咸丰十一年及同治元、二等年,臣处保举稍宽,实因统辖至十余万众,克复至数十城,不得不略示优奖。至克复金陵续保各案,本不必尽由臣处出奏,即如水师两案,尽可由杨岳斌、彭玉麟具奏,江西善后厘局之案,亦可由江西抚臣具奏,安徽善后厘局及皖南肃清之案,亦可由安徽抚臣具奏。以其均属有功金陵,概由臣处奏保,合并则见为多,分隶则见为少矣。坚守宁国、泾县一案,前以保奏较迟,臣尚自请议处,若非实有关系,臣亦岂肯为此小事自行检举。现在原保之各统领,如杨岳斌远赴甘肃,朱品隆、唐义训、易开俊等营已遣散开缺回籍,若再往返行查,分析加考,经年累月,申复无期,致令出力人员有虚名而无实惠,殊非论功行赏之本意。查左宗棠在浙时,保奏之案未加考语,经该督办折详陈,均蒙特旨允准。臣于三年八月陈奏一次,亦蒙恩准施行。合无仰恳天恩,俯念各营行查之难,立功之苦,特降谕旨,准将臣营所保五案,敕部仍照原奏清单注册。其业经议驳者,一并钦遵初次谕旨办理,免其逐员加考咨复,以为奋勇立功者劝。惟获咎人员保奏开复者,部臣驳饬详查,应照部议办理。如其中情实可原,再当分别专案具奏,以符定例,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着照所请。所有曾国藩保奏各案,着该部仍照原奏注册。其业经部驳各员,着一并遵照前旨办理,嗣后不得援以为例。余依议。”钦此。

102.因病请假一月在营调理片八月十二日

再,臣在临淮时,感受暑湿,浑身酸疼,医治未痊,力疾西上,行抵蒙城,滩河浅仅尺许,更换小舟至亳州登岸。八月初九日始抵周家口,沿途加意调理,外感渐愈,惟出汗过多,心气甚亏,偶一用心,辄复出汗不止,夜眠则盗汗浃体;旧患耳鸣已久,日则渐至重听。据医者云,耳聋由于浮火,尚易调治,惟用心辄汗,所关匪浅,必须静摄,以冀速痊。合无仰恳天恩,俯准赏假一月,在营调理。附片陈请,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103.调度各军堵截追剿任赖张牛两大股窜捻及防河布署军情片八月十二日

再,近日军情。任、赖一股,久踞舞阳、叶县之交,八月初间,边马常至襄城、郾城,有回窜东北之势。刘秉璋、杨鼎勋于初四日由周家口前赴郾城堵剿。

张、牛一股,经刘松山、张诗日暨豫省宋庆三军跟踪追剿,七月二十一、二十二等日,又在新野、邓州续获胜仗;追至南召、鲁山,该逆被追紧急,折而奔宝丰、叶县等处,边马至长葛、洧川一带,闻有回窜东北,再窥山东之意。臣檄刘铭传、潘鼎新两军由中牟、尉氏一路迎剿,与长葛、洧川相距甚近,与刘秉璋、杨鼎勋赴郾之师声势亦可联络。又令刘松山、张诗日两军跟踪回剿。鲍超由汝宁北出迎剿,总以力扼东窜,然后可收兜剿之效。

至防河之策,自朱仙镇以下,业由刘铭传等兴筑堤墙,工程约就八分。现在一经调拨,尚未能分汛坚守。如果各军分路剿办,遏贼西趋,仍当一面追剿,一面防河,以符初义。除刘松山等新野、邓州接仗细情续行详奏〈外〉,所有近日军情调度缘由,谨附片陈明,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104.剿捻殉难人员承袭兼袭世职清单(1)八月十八日

谨将承袭、兼袭世职共二十二员,分缮清单,恭呈御览。

一、铜山县尽先补用副将高玉振,于咸丰十年正月在安东县剿捻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骑都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高冠儒,现年二十二岁,应请承袭骑都尉世职,饬发徐州镇标,就近学习。

一、长洲县二品顶戴道员徐佩瑗,于同治二年因骆国忠在常熟投诚,亲入苏城,密约内应,事泄被贼戕害。奏蒙赐恤,经部议给骑都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徐源,现年九岁,应请先行承袭骑都尉世职。

一、上元县原任江宁城守左营外委许长华,于咸丰三年贼窜金陵,二月初十日城陷,迎剿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弁嫡子朝柱已故,经族议,以胞侄许朝幹立继为嗣,现年二十五岁,系六品蓝翎江宁城守左营兵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原营学习。

一、上元县从九品职衔傅和,于咸丰三年贼窜金陵,带勇防守,二月初十日,城陷,巷战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员嫡子光文早故,嫡孙锡龄同时殉难。今嫡曾孙傅振声,现年十九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江宁城守协标学习。

一、上元县文生毛起骅,于咸丰三年贼窜金陵,带勇防守,二月初十日巷战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生并无子嗣,今胞弟毛起骢,现年二十八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上元县文生张勤之,于咸丰三年贼窜金陵,委办团练,二月初十日城陷,御贼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生嫡长子张凤采,现年二十四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江宁县山东候补县丞王子笙,于咸丰三年贼窜金陵,在籍督勇防御,二月初十日城陷,接仗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王洪谟,现年四十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江宁城守协标学习。

一、高淳县原任浦口营江浦汛外委世袭恩骑尉徐纶庚,于咸丰六年三月贼窜江浦,力战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弁嫡长子怀仁同时遇难,次子恩照另案请袭。今嫡孙徐敬德,现年十八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句容县原任安徽祁门县知县唐治,于咸丰四年正月二十三日贼窜祁门县,接仗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员并无子嗣,经族议以胞侄唐之植立继为嗣,现年十九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高邮州原任扬州营把总杨成章,于咸丰十年二月奉调札营镇江宝盖山随剿,四月初二日接仗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弁嫡长子六品蓝翎杨斌、次子六品顶戴杨煦同时阵亡,经族议以嫡侄杨裔立继为嗣,现年二十八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甘泉县原任山东曹县知县姚国栴,于嘉庆十八年九月初十日教匪攻陷曹县,骂贼遇害。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员嫡长子大龄早故无嗣,以继孙姚元请袭后,补授江南提标左营守备,于道光二十九年五月二十九日病故。今姚元亲子姚仪,现年二十一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一、嘉定县候选按察司照磨章亦忠,于咸丰十年六月二十三日贼窜黄渡镇被难。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员并无子嗣,今胞弟章衡忠,现年二十六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饬发江苏抚标学习。

一、歙县原任凤阳府训导汪霖,于咸丰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在籍率团御贼殉难。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胞侄汪光祜继为嗣子,现年二十六岁,应请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南汇县州同衔邹雏凤,于咸丰十一年十二月贼扰四乡,接仗殉节。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等因。今该故员亲子邹树基,现年十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俟及岁时改文应试。

一、山阳县候选同知韦福英,于同治二年七月委办崇明厘捐局务,三年六月初十日因公赴沪,船泊长安沙新开港,遭风溺殁。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韦恩湛,现年十一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如皋县原署浙江嘉兴府通判沈裕申,于咸丰十一年十月贼围杭州省城,督团堵御,十一年二十八日城陷,巷战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因该故员并无子嗣,经族议以胞侄沈逢昌立继为嗣,现年三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寿州从九品衔刘天诰,于同治二年六月初五日苗逆围陷寿州,骂贼被戕。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刘宗传,现年十三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镇洋县原任刘河营外委严向高奉调赴苏随剿,于咸丰十年四月十三日在苏城娄门接仗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员嫡长子严金标,现年十五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怀宁县原任安徽抚标右营外委黄昌元,于咸丰六年三月十一日在怀远县西门剿捻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予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今该故弁嫡子黄承恩,现年十六岁,应请先行承袭云骑尉世职。

一、金壇县府经历衔于泽霈,于咸丰十年三月贼围金壇县城,协力守御,百有余日,城陷,巷战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袭罔替。等因。该故员并无子嗣,今胞弟于植本,现年二十七岁,系属文生,应照例兼袭云骑尉世职,在籍应试。

一、南汇县原任湖北粮储道叶映榴,于康熙二十七年夏逢龙倡乱,骂贼殉节,乾隆五十七年奉旨赏给恩骑尉世职。等因。经六世孙叶作和承袭后,于同治四年八月初七日病故。今叶作和嫡长子叶锡畴,现年三十五岁,系属文生,应照例接袭恩骑尉世职,在籍应试。

一、上元县捐职从九品张瑛,前经投效陕西军营,剿贼阵亡。奏蒙赐恤。经部议给云骑尉世职,袭次完时,给予恩骑尉世职,世袭罔替。等因。经嫡子光裕、嫡孙遇龙两次承袭云骑尉病故,袭次已完。今张遇龙嫡长子张兆淇,现年三十七岁,应请接袭恩骑尉世职,饬发督标中营学习。

军机大臣奉旨:“览。”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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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此件辑自台湾“故宫博物院”《先正曾国藩文献汇编》。日期为朱批之日。

105.附录廷寄 分析各路戎机及命周盛传等剿办任赖股匪并兼顾陕西门户八月二十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帮办湖北军务湖北巡抚一等威毅伯曾国荃、河南巡抚李鹤年、前署陕西巡抚刘蓉:

同治五年八月十四日奉上谕:

官文、曾国荃奏访察近日贼情,请筹防西路一折。张、牛等股窜至邓州一带,有向淅川、内乡之意,而荆紫关、潼关等处为入陕通衢,贼若被击西窜,殊虑处处空虚。该督抚已令鲍超随时觇贼所在,以定进剿之方,或径达淅川,或绕过内乡,拦头遮截。如折而东趋,即令郭松林等从桐柏、唐县横截而出,并令刘维桢等向新野一路进发,遥为霆军声援。调度甚合机宜。

曾国荃业已驰抵德安,鲍超一军亦已齐抵枣阳,即着就近传谕该提督,视贼所向,迎头剿击,毋令贼骑入陕。荆紫等处,有险可扼,着刘蓉调派兵勇,妥为防范。乔松年尚无起程信息,该署抚一日在陕,当尽一日心力,不得存五日京兆之见。倘任贼入秦境,惟刘蓉是问。

宋庆一军前次剿贼甚为出力,并着李鹤年严饬宋庆,激励部勇,会合霆军,前截后追,以收聚歼之效。省防、河防并须认真筹办,勿稍疏懈。

曾国藩已由临淮赴周口,何日到营,殊深廑系。任、赖等股盘踞叶县、舞阳,扰及西平,着曾国藩督饬周盛传等军剿办此股贼匪,仍兼顾陕省门户。该大臣并当与官文、曾国荃随时函商,统筹全局,以期廓清余孽,速竟全功。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06.附录廷寄 答在西华等处迎剿获胜各折片及鲍超仍遵前旨并曾国藩在营调养一月八月二十三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三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

同治五年八月十八日奉上谕:

曾国藩奏官军在西华等处迎剿张逆获胜,近日军情调度,并因病请假各折片,览奏均悉。刘松山等军于六月十七至二十三等日在西华、上蔡等处迭获胜仗,殪贼甚众,该逆精锐损伤三分之一,剿办极为得手。在事出力员弁,本日已明降谕旨,准由曾国藩汇案请奖矣。

张、牛等逆经刘松山等军急追,折窜宝丰、叶县等处,该逆既有回窜东北,再窥山东之意,东省曹、单等处应如何抽拨劲旅,扼贼窜路之处,着曾国藩妥为布置。

前据官文、曾国荃奏,张、牛等股窜至邓州,恐被击西窜,当令鲍超率军由西路绕截。该大臣现令鲍超由汝宁北出迎剿,力扼东窜,此时东路各军兵力尚敷剿办,而西路甚属空虚,若不严为之备,万一西窜入秦,匪势蔓延,又成不了之局。鲍超一军自应遵照前旨,由内乡一带拦截,逼贼东趋,以收聚歼之效。着曾国藩与官文、曾国荃悉心筹画,相机调拨。

该大臣感受暑湿,患病未痊,殊深廑系。着赏假一个月,在营安心调理。各路紧要军情,仍着随时调度,不可稍有疏懈。将此由五百里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07.附录明谕 湘军在西华上蔡等处剿贼各营出力员弁着汇案请奖八月二十三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三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五年八月十八日内阁奉上谕:

曾国藩奏官军在西华、上蔡等处剿贼,四获胜仗一折。张、牛两逆分股窜扰西华、上蔡等属,逆氛一片。六月十七日,总兵刘松山、张诗日等拔队至西华,进剿该逆,大股马贼齐至,步贼亦三道并出,官军力战逾时,追杀十余里,直抵上蔡之双庙,擒斩炮毙约逾千名。十九日,官军将归村老营移扎永平寨,该逆侦知,伏贼千余于万重寨旁,意图截取辎重。总兵李祥和等合军夹击,斩获多名;旁窜各村庄者,亦经搜杀殆尽。二十日,张诗日等分路进攻双庙老巢,逆贼以大股迎敌。我营枪炮齐发,毙贼无算,贼马千余分抄左右军后路,复经击退。乘势猛进,逆尸枕藉。两路之贼返抵洪河,逼水淹毙者数里不绝。总计擒斩轰毙者近三千名,淹毙无数。该逆被创后,折向西趋,复经官军追及于偃城之台陵,毙贼又二千有奇。此次湘军击贼,七日之内,连获大胜,贼之精锐损伤三分之一,实足快人心而伸天讨。着曾国藩督饬各军,乘胜追剿,尽歼丑类,无留余孽。各营出力员弁,着由曾国藩汇案奏奖,以昭激劝。钦此。

108.捻股东窜河防无成现正派军追剿力图挽救折八月二十三日

奏为捻股东窜,河防无成,现派各军追剿,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捻众扰及长葛、洧川,志图再窜山东等情,臣于八月十二日具奏在案。十三日以后,迭据各路禀报,张、牛、任、赖等逆,麇聚于许州、禹州一带,决志东窜。臣所部游击之师,如刘秉璋、刘松山等军,由西路追贼而东,先后赶至许州、襄城,而贼复迤逦北窜。防河之师,如刘铭传、潘鼎新等军,八月初间分防各汛,一律工竣。十一、十二两日,赶赴汴梁,帮修省北濠堤一段。十四日,刘铭传回至尉氏,潘鼎新回至樊寨。十五日,据擒贼供称,该逆欲于中秋夜由汴梁左右东窜。刘铭传等移扎朱仙镇以上,一面牵制北路贼势,一面兼顾本营汛地。十六夜,瞭望火光渐迤而北,逼近豫军濠墙,派马驰探,行至离汴十余里,见堤墙已毁塌数处。询据余承恩云,二更时,贼股潮涌而至,抚标三营所守堤墙,当被贼冲破。贼已窜逸东去等语。刘铭传即派乌尔图那逊等马队向东追剿,派唐殿魁一军向北截剿未过之贼。乌尔图那逊追至杞县境内,遇贼接仗,颇有擒斩。唐殿魁行至汴城之南,正遇牛逆后股,当即拦腰猛击,截回马步贼千余人向南逃去,由刘铭传等先后呈报前来。

臣查河防陆路七百余里,水路九百余里,地段太长,自张市、朱仙镇直至黄河,浮沙壅塞,即使竭数月之力认真修防,犹未敢谓百无一失。臣于七月二十八日疏内早虑及之。一处疏失,功败垂成,半由于人力未周,半由于贼势过重,闻信之余,实深焦愤。现已檄令刘铭传、潘鼎新两军由虞城、单县一路,刘秉璋、杨鼎勋两军由徐州、韩庄一路,均赴山东跟踪追剿。又饬张树珊一军由徐州驰赴曲阜,预卫孔林。

其李昭庆一军,本留在济宁、韩庄等处防守运河。计臣所调度之淮勇七军,除周盛波一军暂留周家口外,余均饬赴山东与群贼纵横追逐。至运河防务,自夏水盛涨,堤墙坍塌,七八月间又经加工修筑,比春间更为坚固,差觉可恃,但此次贼众且悍,四股合而为一,誓欲渡运东窜,深秋水落,能否堵御完固,殊未敢必,且贼踪纷窜无定,黄河防务同时吃紧,相应请旨饬下直隶督臣、山东抚臣,坚守黄河,炮船上下梭巡,屏蔽畿辅,务保万全。

所有捻股东窜、派兵追剿缘由,恭折由驿五百里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109.查办蒙亳宿阜民圩擒斩著名积捻折八月二十三日

奏为汇陈查办民圩,擒斩著名积捻,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自捻逆扰乱以来,奔窜无常,而时恋蒙、亳老巢,以为归宿。其节次回窜,皆有莠民为之勾引。居则为民,出则为捻,若商贾之远行,时出时归,恬不为怪。臣于雉河解围以后,即拟查办民圩,以清其源。曾于上年七月初八日具奏,并抄告示进呈御览。旋即遴选各员,先从蒙城、亳州等属分途试办。蒙城派委安徽候补知县桂中行、朱名璪;亳州派委即补同知李炳涛、补用知县薛元启;宿州派委本任知州张云吉,而佐以龙山营游击吴峻基;阜阳派委候补直隶州知州尹沛清,而佐以颍州营游击翁开甲;饬令会同地方正印各官,简择绅耆,照臣所拟四条告示,认真稽查。于被胁从捻者,则多方劝诫,许以自新;于甘心从捻者,则悉力搜拿,立予正法。计自各该员任事之日起,至本年六月底止,蒙城擒获积捻五十九名,亳州擒获积捻四十六名,阜阳五名。其间或系著名捻首,聚党竖旗,或系勾捻破圩,杀伤多命,或已降而复叛,或阳顺而阴逆,均属莠民之尤,法无可贷。臣恐拿获后有劫犯逃逸等弊,预行颁发大令,由各该员讯明,即行正法,录供具禀。蒙城、亳州二属,擒斩尤多,办理最善。

本年四五月间,任、赖等逆由泗、宿而入怀远,牛落红一股由永城而窜亳州,皆欲回到老巢纠合党羽。该二属圩寨,迭经各员先期开导,良民知所愧悟,颇以从逆为非,莠民亦知畏法,不敢装旗勾引。以故该逆大股徘徊于怀远,几及一月,竟不能向蒙、亳境内肆行盘踞,盖为前此所未闻。该员等劳力劳心,著有成效,臣拟于黄陂案内择尤保奖。其正法各捻,相应缮列清单,作为第一案,恭呈御览。以后续获积捻,再行逐案开单汇奏。

所有查办民圩、擒斩著名积捻各缘由,理合附驿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附蒙亳宿阜四属积捻正法名单

谨将蒙城、亳州、宿州、阜阳四属查办民圩,擒斩著名积捻汇缮清单,恭呈御览。

计开:

蒙城

胜瞎刚、戴凌汉、胜新安、戴黑鸦、胜憨子、侯一清、葛游珠、文生贾桂林、梁万福、黄仲、王大青、邹学礼、梁小有、李叶、梁三麻子、李大好、江八、赵殿勋、江宽、姚立桂、邹老金、胜文、李作梅、胜憨、李青选、胜小海、李刚怀、徐老柏、陆彭和、马士立、王小青、马凤遥、李广生、马恒子、赵永烈、袁化、王清周、张振干、赵式仲、李广友、陶玉泰、李振官、许义、郭富、郭大套、张锁、郭诚修、葛开孜、邓心全、潘士典、刘举、王子成、尚登先、丁羊、尚丁孜、刘大禄、郭云骧、捻首江广俊之妻沈氏并其子江尿。

以上蒙城县,共擒斩五十九名,均系勾捻装旗攻破圩寨,贼退后仍横行乡里,伙众抢劫。其中如文生贾桂林,领旗聚众,杀其堂弟贾得一,夺侄媳为妾。胜瞎刚首先迎牛落红进圩,葛游珠为姜台凌谋士,李广生、李青选为苗沛霖死党,赵式仲曾领千人攻陷颍上县城,尤为久稽法纲,罪不容诛。江广俊系捻中巨魁,人人思食其肉,屡拿未获,戮及其孥,万口称快。

亳州

赵宿、王卯、张从仁、王潮、张景、唐克明、刘黑贝、孙玉、刘二能、程有道、刘刚、程辰、程黑、管现庭、许清、管永勤、韩鸭、管龙羔、张相、孙壮、孙常、姚景、孙利、王旺儿、訾有、王三存、孙成凡、刘栋、纪俊、王洚、郭春、于章、胡步生、王文、胡思明、王全、纪光辉、王凤翔、王房、程大川、梁引柱、刘三顺、刘登云、周三麻孜、韩佩、胡彩。

以上亳州,共擒获四十六名,均系通捻掳人,竖旗聚众,投诚复叛,无恶不作。其中如张从仁杀死耿凤山一家四命,许清杀死许华堂全家七口,胡彩以蠹役扰害乡里,从莠诬良,尤为积年巨憝,此次先后正法枭示,足除地方之害。

宿州

单东才、李士成、张殿魁、李得全、魏文太、李得银、郜尚、刘幅、李冠湘、张朝纲。

以上宿州,擒斩十名,均系出入捻中积恶窝匪,内张朝纲一犯,先于咸丰二年以火器伤人致死,例应归入情实办理;三年,安徽省城陷后,投入发逆多年,又回家窝藏捻目。张憨孜拿获旋逃,本年又诬良为匪,擅坐凤颍同知公堂,笞责平民,尤骇听闻,经查圩委员查明正法。署凤颍同知李锟,办事颟顸,亦经安徽抚臣乔松年奏参,撤任查办在案。

阜阳

马闹、王鸿彦、郭守田、冷在成、王连会。

以上阜阳县,擒斩五名,均系历次行劫,甘心从捻。内马闹一犯,随孙葵心、赖文光等扰乱多年,情节尤重。

110.调马德顺带马队来豫助剿饷银由浙协筹片八月二十三日

再,臣于咸丰十年、十一年,曾练马队数营,派马德顺一营交左宗棠统辖,带赴浙江;派伍华瀚一营交鲍超统辖,带赴皖南;派杨镇南一营交曾国荃统辖,带赴金陵。厥后马德顺在浙迭著战功,累保至记名提督,补授处州镇总兵,其原带之哨官杨世俊等,均称得力。本年五月,接据浙江抚臣马新贻函称,浙中尚有马队两起,现归副将杨世俊、张会元二人管带,人马俱精壮可用。浙省肃清已久,无须留防,尽可调赴中原剿捻。

臣以江苏水灾,饷项支绌,请其酌协饷银。又接复函,允许每月协解饷银一万两,以资饱腾。臣即咨调该副将等管带马队,由浙来营,交皖南镇总兵刘松山统领节制去后。旋据原带此项马队之处州镇总兵马德顺禀称“德顺生长中州,地势贼情,目见耳闻,尤为熟悉,恳即檄调助剿”等语前来。臣查该总兵籍隶河南,谊切桑梓,愿随攻伐,壮志可嘉,若檄令剿捻于北方,人地相宜,可期得力。惟系实缺人员,例须奏明办理。除由臣一面咨调外,相应请旨敕下浙江抚臣马新贻,迅饬马德顺来豫,以资指臂之助。理合附片具陈,伏乞圣鉴。谨奏。

111.密陈捻匪四窜追逐无功请派李鸿章曾国荃等联络会剿片八月二十三日

再,密陈者,捻匪行径已成流寇,难于收拾,臣于本年三月奏明在案。从前僧格林沁剿办此贼,驰驱四年有余,几于无日不追,无旬不战,至三年秋冬挫衄,良马尽被捻众夺去,兵力过疲,将星遽陨。臣奉命接办,鉴于追逐之无济,又自度骑兵万不逮僧格林沁之精,建议设立四镇,兼议扼守运河、沙河,且防且剿,办理一年有余,仍无成效。日夜筹思,忧愧何极。

上年九月钦奉谕旨,派李鸿章带兵驰赴洛阳。彼时洛阳并无贼踪,而臣所带之兵,均系李鸿章所部之卒,察看贼志,实在东而不在西。李鸿章亦恐一离本任,则粮饷、军火均无所出。彼此据实奏复,事遂中止。今则贼趋东路,而臣驻扎周家口,相距较远,且值因病请假期内,万难迅速移营徐州、济宁。若移驻东路,又恐贼匪折回西窜,仍觉调度不灵。伏查嘉庆、道光年间黄河防汛之时,两江总督出驻清江半年,或暂驻徐州数月,至催趱漕船,并有至韩庄、台庄之时。总督出省本有成例,可否吁恳天恩,特降谕旨,饬令李鸿章携带两江总督关防驻扎徐州,专顾本辖之徐、海、淮、泗各府,并与山东抚臣商办山东军务。现在调赴山东诸军,皆李鸿章所部之淮勇也。惟将帅带兵剿贼,非督、抚手有理财之权者,军饷必不应手。湘、淮各军五六万人食两江之饷,剿三省之贼,年余以来,李鸿章筹画饷项,百计经营,而淮勇去年仅发入关,今年仅发至五月,士卒已微有怨言。李鸿章暂驻徐州,俟东路军务稍松,仍当回驻金陵或驻清江,竭力筹饷,乃足以固军心而维大局。

至西路现虽稍松,亦不可不预为筹备。臣弟曾国荃驻扎德安,业已出省。惟历年贼势在豫时多,在鄂时少,捻匪若扰南、光、汝、洛等属,不特鲍超可以驰剿,即曾国荃所部诸军亦可越境会剿。可否请旨饬下湖北抚臣曾国荃,遇河南紧要急时,携带关防,移驻南阳府,与河南抚臣商办军务。豫事稍松,仍当回驻德安,或回武昌,兼筹饷项。

臣现驻周家口,正居数省之中,如中路有事,臣与豫、皖两省抚臣商之;东路有事,李鸿章与山东抚臣商之;西路有事,曾国荃与河南抚臣商之。庶可联络一气,呼吸相通。臣才智本短,精力日衰,值病体之未痊,忽军情之骤变,不得不广求资助,冀以免于大戾,附片密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112.密陈防河无成捻匪合股东窜请宽宥有关抚臣徐图补救片八月二十三日

再,密陈者。此次捻匪全股东窜,出于各处所不及料,远近震惊。山东必有非常之风波,中外必有纷腾之议论。其在东路受害之州县,见贼从豫军所分之汛地内窜出,恐不免归咎于抚臣李鹤年。惟主防主剿,意见难于遽同,言是言非,外议未必允当。臣谨为持平之议,详陈圣主之前,庶众说纷纭,不足以惑天听。

朱仙镇以上豫省防兵,系余承恩及抚标三营在所辖汛地失事,本应从严参办。惟该处系属沙地,难于挑挖,七月下旬始行兴工,时日过于迫促,濠墙未能坚深,兵勇不及三千,人数太单,贼势浩大,不克抵御,尚属情有可原。臣是以未及查取职名,会商参办。

初八日,臣到陈州,闻贼将东窜,即檄刘铭传、潘鼎新两军赴中牟、尉氏〈拦剿。若该两军果至中牟,十五、十六两日当可〉(1) 拦头痛剿,乃仅进驻朱仙镇之北,相隔稍远,遂失机宜,亦有不合。惟自朱仙镇以至槐店,陆路四百里,沿河迂绕则五百余里,皆刘铭传等纠约各淮军昼夜修筑,八月初旬一律毕工。其张市以上六十里,亦系沙地,潘鼎新力任其难,修筑坚固。该两军又于十一、十二日帮助豫军修挖汴北二千余丈,颇著劳勚,虽未赴中牟迎剿,稍失机宜,而所守汛地究无疏失,刘铭传、潘鼎新均应免其置议。

至筹防沙河、贾鲁河之议,臣于六月十四日具奏。未奏以前,曾有一咨一函商之安徽、河南抚臣,请其赶紧兴办;既奏以后,又有一咨一函驰商两臣。迭接乔松年、李鹤年复信,均称照议办理,并无推卸之词。厥后,安徽认真修防,河南未遽举行,臣在途次,未之知也。及接奉七月二十八日寄谕,始知李鹤年有沙多难办之奏,询及汴南至朱仙镇一节,余承恩等甫经兴工,汴北至黄河一节,尚未兴工。八月初十前后,仓卒修防,诸事未齐,被贼攻破。李鹤年办事迟疑,不无可议之处。惟该抚亦大有可谅者。河南各官之议,均谓贼衰宜于速剿,不必为防河之谋;贼势急欲西趋,不至有东窜之患,几于众口一辞,并闻京师人士持议亦多如此,李鹤年惑于众论,并非有意执拗与臣立异。迨闻淮军、皖军河防次第毕工,乃续调马德昭回防汴北,而为时已迟矣。其宋庆一军,在南阳剿贼得力,李鹤年不欲调回修防,尚系救民水火之意,该抚业经奏明在案。倘李鹤年自请议处,或言路弹其放贼东窜,吁恳圣恩,暂予免议,以观后效。

微臣主持防河之策,办无成效,分应引咎自责。惟目下不参疏防汛地之员,亦宜暂缓请处。察看东窜之贼情形轻重若何,如果蔓延太广,局势日坏,臣当补奏自请处分,甘受严谴,断不肯自占地步,诿咎他人。

抑臣更有请者。本年三月,贼窜山东,臣会同抚臣阎敬铭堵御运河,幸无贻误。现在贼众锐意东趋,并据擒贼供称,有限三日窜扑运防之说,万一又如同治二年竟窜东岸青、莱等府,议者以春能守而秋不能守,必归怨于阎敬铭,交章论劾,事所难免。惟春间兵力较厚,警信稍缓,此次兵数既单,贼去尤速,臣所发文报,恐均到在贼后,且春间张、牛先到,任、赖后到,此次四股同往,迅雷不及掩耳,倘果抢窜运东,阎敬铭必自请议处,亦求圣恩稍予宽假,保全廉吏,徐图补救。

臣非敢要誉于同僚也,实见流寇极不易办,又目睹四省水灾,饥民载道,势必纷纷从贼,不待张、牛等酋之掳胁,气机深为可忧。惟赖督、抚和衷,彼此各自引咎,互相原谅,协恭惕万,庶可挽回于万一。若值军事不顺之际,彼此各怀疑忌,互相诿过,将帅水火,则事愈不可为矣。今湘军之刘松山与豫军之宋庆同心苦战,亲若昆弟。李鹤年重用宋庆,臣因而奖劝之,师克在和,豫事必有起色。区区愚诚,伏乞圣慈垂鉴。

若夫防守沙河、贾鲁河,至系策之至拙者,臣非不知之。无奈马队远不如贼,自去秋以来,派员七起出口买马,至今无一匹回营,全军并无良马,即驽马亦嫌太少,专恃步队追剿,断不能制流寇。不得已,乃出于防河之下策。若贼再回窜,仍当扼防沙、贾两河,遏贼不得复东,庶军务渐有归宿。仰祈皇上预饬河南抚臣,为将来同心设防之计。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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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据台湾“故宫博物院”《先正曾国藩文献汇编》增补。

113.附录廷寄 湘豫两军应乘胜痛剿张牛两捻股并准桂锡桢投诚仍防反侧八月二十五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河南巡抚李鹤年:

同治五年八月十九日奉上谕:

李鹤年奏湘、豫官军会剿张、牛逆股迭胜一折。张、牛两逆被豫军击败后,复经曾国藩派出之刘松山等军会合搜剿,歼毙甚众,该逆丧胆狂奔,由南召、鲁山窜入汝州,复经马德昭击败,遂向郏县、禹州钻山而遁。该逆累经败挫,其胆已寒,正可乘此机会痛加剿洗。着曾国藩、李鹤年分饬湘、豫两军,协力进剿,迅将此股逆匪尽数歼除,毋任再行奔窜。阵亡之拟保千总沈金,蓝翎把总邓士炳,均着交部从优议恤。

另片奏,贼目桂锡桢恳请投诚等语。桂锡桢一犯,前因僧格林沁曹南之败,竟甘心从逆,本难稍从宽贷。惟现当解散贼党之时,若不暂准投诚,恐贼中疑惧,其党愈固。桂锡桢着准由李鹤年招抚,暂事羁縻。如不能奋勉立功,或仍心怀反侧,即将该犯立行正法,毋稍姑息。所请将擒获贼首魏群出力员弁奖励一片,已明降谕旨,将全福等照请给奖矣。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114.附录廷寄 御史奏请饬令统兵大臣迅督各路官军会剿捻逆八月二十六日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六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钦差大臣大学士湖广总督一等果威伯官文、钦差大臣协办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曾国藩、湖北巡抚一等威毅伯曾国荃、河南巡抚李鹤年:

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一日奉上谕:

御史卢士杰奏请饬统兵大臣迅督各路兵勇合力剿贼一折。据称南方水道纷岐,稻田交错,利在以扼为剿。北方平原旷野,千里无阻,利在跟踪追击,不令喘息,以剿为扼。宜合楚、豫、皖三省兵勇为合剿之计,不宜但筹分扼之策等语。所奏不为无见,着官文、曾国荃、李鹤年酌度现在军情,会筹妥办。曾国藩总统师干,尤应统筹全局,督率湘、淮各军,视贼所向,前截后追,不可仅以扼守沙河为划疆自守之计。鲍超一军,并着曾国藩饬令迅速由鄂入豫,相机兜剿,毋任延缓。卢士杰原折着各抄给阅看。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

遵旨寄信前来。

附御史原奏抄件

浙江道监察御史臣卢士杰跪奏,为敬陈天度,阖济时艰,拟请饬令统兵大臣迅督各路兵勇,合力剿贼,以拯民生而弭灾眚,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惟天时感应之机,理无或爽,人事若加振作,天心立转祥和。前者京师亢旱,我皇上下诏修省,广开言路,并令中外大小臣工各守官方,毋蹈积习,仰见圣主应天以实之至意。兹于本月十六日夜月食至十六分二十六秒,臣学识愚陋,未谙天文,窃以为月为太阴,阴气主兵,兵气太甚,宜思潜消。方令发、捻余匪窜扰楚、皖、东、豫各省,自上年曹州官军失利后,逆焰益张,我皇上特简曾国藩为钦差大臣,资以灭贼,迄今一年有余,未闻大捷,而贼匪裹胁愈多,党羽日众,破寨屠村,不可数计,中原心腹之地,半化荆棘之场,万民愁惨之气,郁而不申,天象不儆,未必不由于此。

夫曾国藩老成重望,久立大功,东南半壁,赖以底定,万不致畏葸观望,以误事机。而旷日持久,未能削平,盖未审南北之异势,堵剿之异用,实有未协机宜者,敬为我皇上陈之。夫南方之地,水道纷岐,稻田交错,贼匪往来,必有一定之路。我兵堵其前则贼不能越,我兵断其后则贼无所归,故利在以扼为剿。北方之地势少山川之险要,复无渠港之萦回,平原旷野,千里无阻,陇亩难限戎马,阡陌无非坦途,贼合力以趋,我分兵而守,万不能制其死命。惟有跟踪追击,不令喘息,杀一贼则少一贼,平一股则少一股,匪众日单,自无豕突狼奔之虞,故利在以剿为扼。此南北之异势,不能强同也。曾国藩带兵以来,驰驱于楚、江、皖之区,善于扼要制贼,屡立奇勋,自去年积劳北来,首定四路屯兵之策,复令山东守运河,河南守沙河以遏贼,按是仍以南方制胜之法施之北路,臣未见其可也。夫自上年以来,归德曾屯兵矣,而贼之由宋窜曹州者不能扼也。周口亦屯兵矣,而贼之由陈窜开封者,兵不能扼也。即本年西华、上蔡屡获小胜,而贼之由汝窜南阳者,兵不能扼也。运河能守与否,臣不深知,至沙河浅处,褰裳可涉,则亦不能扼也。然则分扼之不足以制贼也明矣。臣伏见曾国藩奏报胜仗,皆在六、七月之间。自七月以后,贼众麇聚南阳,而周口各营安能不动?鲍超之兵迟延不来,楚省之兵亦不为迎头剿贼之计,惟宋庆、马德昭、余承恩各带数千人追逐数万敢死之贼,匪众兵单,贼骑我步,前月刁河一战,虽转败为胜,而血战之危,令人寒心。设有挫衄,后悔何及!夫贼匪非多也,合则见其多;我兵非少也,分则见其少。今计曾国藩所带各营,合之鲍超一军,不下四五万人;楚、豫、皖三省,现有兵勇亦不下五六万人,若不齐心同力剿此余孽,直如摧枯拉朽,计日可以成功。乃不为合剿之计,而惟筹分扼之策,臣所谓未协机宜者此也。夫捻匪一日不平,则楚、豫、东、直、江、皖、秦、晋一日不能撤防,月费饷需不下百万。而数省百姓不获以时耕获,日贫一日,衣食无资,势必流而为匪,诚恐贼党日多,蔓延难制。况南阳一区逼近河、陕,倘匪众西扰,或扑潼关以入秦,或渡茅津以入晋,其患更有十倍于今者,不可不虑也。夫月食修刑,古有明训,而昔入五刑,首重斧钺,似此逆匪久稽天诛,失刑尤甚。伏祈皇上懔天象示警之意,念民生焚掠之灾,敕谕曾国藩迅督各省兵勇,亟于克期合剿,以伸天讨而快人心,则天下幸甚。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祈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