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四月书信

490.复刘崑四月初三日

誉其江南乡试衡鉴之精,略告近状及沅甫病况,祈寄示王船山《书经稗疏》、《春秋家说》序及《国史》儒林、文苑、循吏三传。

蕴斋老夫子大人阁下:

三月中浣折差回营,接诵二月二十七日惠书,敬审使节还朝,恩承昼接,誉望弥隆,至为企慰。江南闱墨,朝士众口交推,一时纸贵。复试褒然举首,列上等者几二十人,具征衡鉴之精,妙采东南之美。国藩承乏江介,举行乡试,与有光荣,曷胜佩仰!

此间近状,粗称平善,善后各务诸凡草创,未能尽如人意。廷寄抄示言官章疏,自当反求其所以失,立为更改,不敢护短饰非。其未失者,亦不肯徇人干誉。

豫捻比入齐境,江南之徐、邳、里下河俱形吃重。现经檄调水陆各军前赴清江、徐宿两处分投堵剿,当不致落后着。闽事比已稍松,逆股分遁粤边,江西、湖南与粤连疆,犹多后虑。滇、黔兵饷支绌,谕旨命国藩区画,业经通筹复奏,谓谋滇当以蜀为根本,谋黔当以湘为根本,与其道谋寡效,不如专责一人,未审得蒙采纳否?

九舍弟回湘后病势大减。旋闻湿疮稍发,夜不成寐之证讫未痊愈。国藩嘱以此证宜捐弃万事,凝神静摄,不宜杂进药剂,遽求速效。前蒙温旨垂询,恭录传知,究竟病体近复何如,能否入都陛见,令其自行具折,寄至金陵代奏,尚未接其来信。兹承函训殷殷,谨已封寄舍弟祗领。仰荷关垂逾格,实深铭感。

前次尊处及平太史汇京之件,顷于三月间沪道丁雨生观察来省始行面交,在于上海银号取有会票如数寄上,即希察收,并分致景孙兄为祷。

王船山先生《书经稗疏》、《春秋家说》序写出时即祈寄下。又,《国史》儒林、文苑、循吏三传亦求饬抄一分。需费若干,并恳示及汇寄。琐渎清神,窃抱不安。专泐肃复。敬请台安。摹璧尊谦。不备。

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491.复丁日昌四月初三日

邸报所载变故如有下文,即请飞寄见示。金陵善后各条,即发局更改。刘崑、平景孙汇京之项,请在洋行取具会票寄去。

雨生尊兄大人阁下:

轮船赍到惠书并笔二十枝,谢谢。敬谂元旋叶吉,政祉多绥。献寿南陔,似兰斯馨著其洁;添筹东海,如川方至莫不增。引睇吉晖,庆忭无量!拙书联语,聊表祝忱,猥蒙函谢,弥增惭歉。

邸报收阅,风雷之变,出于意外。此事关系至重,殆有不能遽了者。复有下文,即请飞寄见示。

弟于二十七日泛舟东下,二十八至焦山,二十九至镇江,因赴七濠口察看开河设栈事宜,初一至扬,初二日返棹,初三抵省。金陵善后各条,具见筹议详密,俟即发交善后局将前此之不便民者悉为更改,刊定后另寄尊览。

豫捻之入齐境者,由兰山窜近赣榆、沭阳。弟催令树字六营速赴清淮,初一日已由镇江北渡,并拨水师炮船驶防射阳湖,当可力遏寇氛。其西路之窜近邳州者,调刘铭传等万余人由六安赴徐、宿堵剿,日内幸无续警。

刘太仆及平太史汇京之项,总共湘平四千一百八十一两一分。前次面交一条,请阁下带回上海,在于洋行取具会票,妥寄京中北半截胡同刘宅查收。兹有致刘太仆一函,并希附去。

许仁山侍郎在焦山交纸一幅,嘱写匾额,本日回省匆匆写就,交张国英带去,亦求转交许公为荷。书籍碑版暂留一览。俟下次船便,除拜登少许外,余仍奉璧。顺请台安。祗缴衔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492.复陈庆溥四月初三日

赞陈课艺独标清真,典型未坠。略告豫捻、闽敌防剿情形。

心泉尊兄大人阁下:

三月二十八日叶云岩参将来宁,接手书并敬敷书院课艺二十部收到。而正月杪尊函亦于三月二十三始到,驿站迟延,比已饬司查究。

书院二月课期已过,相距路远,俟七、八月再由敝处出题一课可也。新举人李魁第、王钟会试川资各三十两,当饬金陵善后局觅便寄至尊处转给该家属具领。

弟在安庆多年,愧未与书院士子讲求修身力学之事,并未至院招进诸生诲晤一二次。而来示谬以相许,大序亦归美鄙人,读之只增惭悚。《刻艺》略观十数首,大抵说理欲精,审题欲细,犹存先正风格,前明及国朝诸老工制艺者,皆以说理审题为重,故作文与作人之道不分为二事。自后风会屡变,此调久已不弹。而阁下与璞庵兄独笃守而不渝,又得雨农兄崇尚雅正,殷殷化导,遂令此编独标清真,典型未坠。涵濡日久,皖中当有学道之儒喟然兴起,跂望何穷!

国藩顷赴下游,巡视瓜洲一带江防,并勘盐务改栈情形,比已旋省。沿途二麦茂美,据云可望十分收成。皖境之麦计亦可卜丰收,尤为殷盼。

豫捻已入齐境,折而南趋,徐、邳、里下河俱形吃重。先经札调镇防之树字六营前赴清江,六安之铭、盛等军移防徐州,淮扬水师亦经扼驻淮浦,当可遏御寇氛。闽中之贼,经各路援军东、南、北三面会剿,该逆将由西路窜入粤边,贵省防务当可日松。粤境毗连江楚,犹多后虑耳。复问台安。附缴衔版,并璧华资。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493.复吴坤修四月初六日

略告东下巡视情形与豫捻防剿部署,说明皖南劫案已札饬查拿,鸠江书院园中平台仍须更拓一层。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月前接展手书,稍稽裁复。国藩于二十七日泛舟东下,二十八至焦山,二十九至镇江,因赴七濠口察看开河设栈事宜,初一至扬州,初二返棹,初三抵省。

豫捻之入东境者,由沂属窜至赣、沭。邸帅蹑踪追剿,二十八日闻陈国瑞已抵沭阳。此间协防清江之兵,树字营陆军、淮阳镇水师均已先后抵浦。续调长江水师援应,昌期于初五日督同张光泰等营起碇北驶,当足以资扼截。其西路窜近邳州者,调刘铭传等由六安、临淮进驻徐、宿堵剿。

上游盗风颇炽,尊处将芜湖抢犯正法,当可稍获安静。湾沚闻系盗薮,即饬皖南镇拿办。皖南抢劫之案层见迭出,前经札行炼渠饬属查拿。团防左营欠饷,拟积数月厘款了之。若各处遣勇悉能如此,岂不甚善!

鸠江书院肄业诸生,上年乡试获中二名,足征振兴之效。兹复分廉开课,益卜蒸蒸日上,欣慰何如!园中平台仅揽三面,仍须更拓一层,则雨花台一带皆可望见也。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494.复吴棠四月初六日

告清江协防之兵及续调水陆各军行止。

仲仙尊兄大人阁下:

初三日回署,初四接到月朔手书,敬悉一切。

邳、宿迤北刻已无贼,不知归并海、沭,抑分遁他处?其铜山与滕县接境,果无续至之贼否?闻雄师驰赴沭阳,随同邸部剿击。其桃源、宿、邳运河亦经尊处派有炮船,扼贼窜路,布置周密,企慰曷已!

清江协防之兵,欧阳镇初一到浦,所带炮船业已分半驻射阳湖。其树字营陆军,计日内亦已到防。弟到省后面催黄昌岐调齐炮船,带同张军门光泰、易镇洪达等营于初五日启碇北驶,该营应驻扼运河之处,仍祈就近商酌。其刘铭传一军,迭经檄催由六安拔赴徐、宿,计期须四月杪乃可赶到,不知不落后着否?肃复。敬请台安。诸惟崇鉴,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495.复乔松年四月初六日

豫捻防剿已分投部署,刘、朱、朱等部因饷绌不能及时裁撤。拟奏留李宗羲暂缓赴皖接篆,何璟亦可缓赴湖北。

鹤侪尊兄年大人阁下:

接初十、二十六两次惠书,敬谂台旆回抵寿春,颍、亳、宿、临之防均经布置周妥,佩慰曷已!

豫捻之由沂州东趋者,窜近海、沭。邸帅蹑踪追剿,二十八日闻陈国瑞已抵沭阳。敝处所调协防清江之兵,树字营陆军三千人、淮阳镇师船四十号,日内计俱已抵浦,分派炮船驶防射阳湖。续调之黄军门水师,亦已启行赴浦,当足以资扼截。其西路之贼,前经饬令刘铭传等军赴徐、宿堵剿,续又檄催速由六安、临淮前进。比闻邳、宿迤北均有贼踪,想与海、沭一股分道四窜。刘、周自六安前往,不知不落后着否?

刘、朱、朱等部因饷项过绌,不能及时裁撤,暂仍驻于皖北。万一罗田、麻城有警,宿、太仍不可无兵。义字营本不得力,业经尊处将索饷之三营撤去,此外酌留之营当不致滋事矣。

弟前月杪泛舟东下,巡视镇、扬一带。在于七濠口迤西三里许察看盐务开河设栈事宜,初三回署。

雨亭升补皖臬,尊意令其接署薇篆,弟因厘务定于五月初一日改章,瓜洲盐栈定于闰五月初一日定章,拟奏留雨亭仍理淮鹾,暂缓赴皖。小宋亦可缓赴湖北。盖鄂中本不乏可署藩篆之人,而皖中英方伯不能遽尔回省接印,李恕皆资望较浅,又不宜骤摄薇垣。如尊意亦以为然,即当会衔具奏,敬恳迅赐复示。肃复。敬请台安。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496.复李文森四月初六日

抄咨谋滇、黔事奏稿。寄谕着俟湘、川两省防务稍有头绪,会商议奏,再行降旨办理。

恕皆尊兄大人阁下:

接展手书筹商黔事,谓合湘、蜀两省之力,以剿苗教各股之匪,然后大举入滇。此议与先清贵州,后攻云南之谕旨相合。国藩愚见,谋滇当以蜀为根本,谋黔当以湘为根本,与其道谋寡效,不如专责一人,专谋一方,不必兼顾他省,业经通筹复奏,抄稿咨行。计安徽善后局一分已达台览。

昨奉寄谕,以国藩所筹各节,扼要立论,切中机宜,与朝廷之意亦相吻合。惟楚南尚须东面屯兵,预防闽匪,而川省亦须北顾甘境,东防酉、秀,南剿叙永,总俟两省防务稍有头绪,届时或照前次谕旨,川、湘两省督抚并力,先清贵州,后攻云南,或分道进兵,各谋一方,专任其事,会商议奏,再行降旨办理等因,自应钦遵,恭俟后命。

李小泉中丞三月十四自粤起程,四月中旬当可抵湘。九舍弟病体尚未痊愈。承念附告。复请台安。祗缴衔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497.复杨岳斌四月初七日

东征局仍当裁停,不能改设西局,拟由江苏等四省每月合解十万,于东局向来旺收之处另立名目收取一万,以济甘饷。

厚庵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迭接惠书,敬谂台旆道出汉江,督师西迈。慰关陇云霓之望,纾九重宵旰之廑,迅奏肤公,良殷企颂!

尊处饷项,国藩断无漠不关心之理。惟在外多年,深知奏准之饷全不可靠,必须十分关切者应允一两乃算一两。五、六两年在江西,从无整批二万之饷。八、九等年胡宫保每月协我三万,如期如额,风雨无阻,至今感之。上年冬月十一、腊月十七两次函订,于今年五月以后,敝处每月协解甘饷三万,必不食言。诚以西事方殷,亦以胡公之待鄙人者待阁下,即可使贵军免于饥溃。复见尊疏,请令各省百货厘、盐厘各解甘饷三成,果其如愿相偿,每月可得三十余万,岂不大妙!然实纸上兵谈,万办不到。嗣接台函寄示改设西征局疏稿,此较之各省三成之说略有把握。然国藩前用东局之银,实心寸甚抱歉。早经订定,金陵克复即停该局,万难失信于桑梓,故于三月十五日复奏一片,抄稿咨达,计蒙详览。

顷奉寄谕,饬江苏等四省每月各接济甘饷若干之处,筹定数目确有把握,再将东征局裁撤等因。闻湖北奏明停止各省协款,专协甘肃一省,计亦必有三万,苏、浙、江西三省每月合解四万必不甚难。少筌、穀山两处,敝处尽可代劝代催,俟十万之饷有着,国藩仍当告之筱泉中丞,裁停东征局以践前言。但于东局向来旺收之处另立名目,酌留数卡,按月收取万金解送台端。通计尊处月可得有着之款十一万两,既纾桑梓之困,又济阁下之急,伏希鉴亮。

国藩久厕戎行,自四年以至九年,饷项之绌固不待言,即十年忝任江督,亦从无一月得银十万者。直至十一年八月以后,每月乃逾十万以外。阁下膺兹艰巨,于军事宜求稳慎,不必求速效;于饷事宜求确数,不必求多款。刍荛之见,并祈采纳。

豫捻由山东沂州回窜江南之海州,凡赣榆、沭阳及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另股由滕县回窜徐州,邳、宿等处亦复防不胜防。迭饬水陆诸军分投扼剿,未知能殄寇氛否?附布一二。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498.复孙长绂四月初七日

豫捻回窜海州,相关之地,处处戒严。另股回窜徐州,北路堵剿事宜尚无把握。嘱另派委员支应娄镇一军。

小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缄,因弟赴镇江、扬州一行,裁复稍稽。敬谂新捧恩纶,荣摄抚篆。节楼重到,清阴憩昨岁之棠;章水胥澄,瑞气濯深春之柳。引詹卿矞,企颂靡涯。

此间近状,诸叨平善。惟豫捻前分扰许、睢,北薄曹、单,回窜济宁、蒙阴等处,旋由沂州回窜江南之海州。凡赣榆、沭阳及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另股由滕县回窜徐州,邳、宿等属亦复防不胜防。吴漕帅将赴两广新任,而彭雪帅又坚辞漕督之命,北路堵剿事宜,尚无把握。闽中漳郡久未克复。闻新添悍党甚多,若江西堵扼整严,恐终不免为楚、粤之患。而江西兵多饷绌,亦有难于久支之势。

霆军沙井之哗,闻之心悸。娄镇一军,近日纪律何如?尚不十分骚扰否?弟所派支应委员李宗潮,尚系循湖北原派之旧,现在两目俱盲。其副员刘藻侵蚀不法,现提金陵查讯。敬求尊处另派委员支应该军,但令米粮盐菜差足度日,应不至似沙井之猖獗。弟虽奏明将霆军归江西节制调遣,然苟大哗生事,则弟心亦深为抱疚。特此奉恳。复问台安,顺贺大喜。祗璧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499.加杨岳斌片四月初八日

李辅堂不知何日可以到鄂,月协三万,拟先交汉口督销局,祈派员迎提。霆营不宜独令出关,春霆不宜独当一面,当设法保全其功名。

再,前接大咨,奏派李辅堂驻扎武昌,总领各路协甘饷项,奉旨允准,不知辅堂何日可以到鄂。其未到之先,敝处月协三万,拟交汉口督销局,听阁下派员迎提。

霆营出关,较之甘肃用兵,其难数倍。鄙人深虑春霆作此难题,身名俱裂,故具片密奏不宜独令出关。语虽近于参劾,意实设法保全,顷将原片抄达冰案。将来春霆行至甘肃,如询及此事,乞阁下以鄙意告之。春霆之才识,不宜令其独当一面。若打仗、筹饷、用人、奏事四者皆由一手经理,则春霆必急遽杂乱,易于动气。阁下与直夫将军熟商,能使春霆统兵不至过多,不居首座独办一路,正所以保全春霆之功名也。区区愚见,未审以为然否?顺问厚庵仁弟宫保大人台安。

500.复李瀚章四月初九日

同意东征局半厘另立名目,归本省办理,请其大力合谋裁停东局。滇、黔之事,自应恭俟后命。刘、朱、朱三军仍留皖北,将来备湘中之用。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前闻拜命开府吾湘,曷任欣忭!顷接三月六日手书,敬谂台旆业已启行,四月望前抵湘接篆,不独桑梓蒙庥,交知称庆,即阁下离长沙十有余载,弭节重莅旧治,亦一佳话。贤昆仲名位俱隆,德门之庆如川方增,而来书犹以盛满为惧,足征冲怀谦抱,持福之源,益深企慰!

近岁湘中情形大致如旧。惟东防西戍,兵事未休,协饷收捐,民力久困。尊意东征局半厘另立名目,归本省办理,与鄙见不谋而合。杨厚帅有请改西征局之奏,张石卿、林勿村两中丞又奏分东征饷项协济滇、黔,国藩于三月十五日分别复奏通筹滇、黔大局一疏,请撤东局并筹甘饷一片,均已抄稿咨达冰案。

东局之事,顷奉寄谕,饬苏、浙、江西、湖北等四省每月各协济甘饷若干,筹定数目确有把握,再将东征局裁撤等因。甘肃之饷,敝处本与厚帅订定每月协济三万,比闻湖北奏停各省协饷,专协甘省,计必亦有三万。苏、浙、江西三省每月合解四万亦不甚难。国藩顷复厚庵一信,抄寄一阅。东征局设立五年,于敝处有扶危定倾之功,惠莫大焉。而鄙人侥幸成功,使父母之邦困于征输,寸心抱歉,较之用各省之饷而尤甚。且广东、江西之厘皆停,而东征另添之半厘不停,亦实无以对故乡父老。务求大力与鄙人合谋,裁停东局,至感至荷!但于东局向来旺收之处,另立名目酌留数卡,按月收取万金解充甘饷,此外酌添本省之厘,以济尊处之用,均听卓裁办理。

滇、黔之事,寄谕俟湘、蜀两省防务稍有头绪,或并力先清贵州,后攻云南,或分道进兵,各谋一方,专任其事,会商议奏,降旨办理。自应恭俟后命。

周洪印、戈鉴等人材何如,敝处不能深知。玉班俟湘中东防稍蒇,应由黔赴滇,履臬司之任。滇中监司如玉班者,恐亦不多。

刘南云、朱芳圃、朱焕文三军暂不遣撤,仍留皖北,备剿捻匪。俟捻事大定,令其回湘。九舍弟所部诸将,以南云为最,屡临大敌,坚定异常。二朱亦宣力最久,立功并伟,焕文又新授永州总兵,将来均可备湘中干城之选。

此间近状平善。惟豫捻由山东之沂州回窜江南之海州,凡赣榆、沭阳及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另股由滕县回窜徐州,邳、宿等处亦复防不胜防。吴仲帅将赴两广署任,而雪琴又坚辞漕督之命,北路防剿事宜尚无把握。

闽中漳郡久未克复,闻新添悍党甚众。江楚、两广犹多后虑。如何!如何!

杨岘字见山,乃陈硕甫先生之高弟,经术湛深。钱子密在敝处办理折奏,李眉生现办善后局务。意城处鄙人屡有书函劝其退藏,筠帅亦以谓然。暂时相助为理,当无不可。次青之事,少荃会彭、鲍等衔已奏一次,仍交部议,不知下文如何。诸惟心鉴。复贺大喜,顺问台安。

国藩顿首

501.加李瀚章片四月初十日

草奏好手,仍宜在湘中托意城一荐。东征局务,祈妥为调停。

再,令弟少泉宫保述及尊意欲于苏营及此间觅请作奏好手,敝处现仅钱子密、蒋莼卿二人代为草奏,前马穀山托代觅能者,无以应之。少泉之幕除凌晓岚外,似亦别无高手,似仍宜在湘中托意城一荐。〈国藩〉(1)

 昔年遇陈奏紧要之件,每好亲为草稿,或大加削改。近尚沿此旧习,而精力日减,目光愈退,殊以为苦。

东征局务,急思停撤以求无失信于桑梓,而又恐人疑为掣厚庵之肘者。敬求阁下妥为调停,两面圆到为荷。

次青之事,鄙人负疚最深。在军十年,于患难之交,处此独薄。近岁事机大顺,悔已无及。

少泉一疏,高义至文,不意未邀俞允。似闻同时另有弹章,殆真所谓前定者耶?载问筱泉仁弟大公祖近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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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国藩”二字据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曾国藩未刊书札》补。

502.复赵焕联四月初十日

滇黔之事应遵寄谕所示,俟川、湘两省防务稍有头绪,再行会议办理。

玉班尊兄亲家大人阁下:

月前接展惠书,敬谂侍福绥愉,玉躬康胜,驻军金岭,保卫梓乡,荩绩弥隆,企慰曷已!

闽省之贼分窜粤边,而漳州仍未克复,添贼甚多,终恐为江楚之患,吾湘东面之防遽难蒇事。

台旆暂不由黔赴滇。滇、黔兵饷,前奉谕旨,命国藩区画,业经通筹复奏,谓谋滇当以蜀为根本,谋黔当以湘为根本,与其通谋寡效,不如专责一人,专谋一方。接奉寄谕,以楚南尚须东面屯兵预防闽匪,而川省亦须北顾甘境、东防酉秀、南剿叙永,总俟两省防务稍有头绪,再行会议办理等因,自应恭俟后命。

李筱泉中丞闻已由粤启程来湘,月望前后当可抵长沙矣。

此间近状平善。惟豫省发捻分趋齐境,由沂州回窜江南之海、沭,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另股由滕县回窜徐州,邳、宿等处亦复防不胜防,曷胜焦灼!复问台安。祗璧谦版。不备。

姻愚弟曾国藩顿首

503.复曾璧光四月初十日

略告所奏滇黔兵饷事。

枢元尊兄馆丈阁下:

接冬月八日惠书,远蒙注饰。就谂荣权粮篆,吉叶允升,企慰无量!惟闻所治荒凉,干戈遍地,殊为驰系。阁下一麾出守,六载艰辛,荷恩命之频颁,已巡符之真授,苏枯起瘠,设施方远,未可遽求谢事也。

国藩久践戎行,略无裨补。金陵之役,实因人以成事,敢贪天以言功?乃蒙圣主逾格之褒,并叨知好过情之誉,抚躬循分,但有悚惧。前奉谕旨,命国藩区画滇、黔兵饷,业经通筹复奏,谓谋滇当以蜀为根本,谋黔当以湘为根本,与其通谋寡效,不如专责一人,专谋一方。接奉寄谕,以楚南尚须东面屯兵预防闽匪,而川省亦须北顾甘境、东防酉秀、南剿叙永,总俟两省防务稍有头绪,再行会议办理等因,自应恭俟后命。切盼楚、蜀烽销,得以早日扫荡苗、回,斯为至愿。复问台安。附缴衔版。不具。

国藩顿首

504.复马新贻四月初十日

略告闽、豫军情与部署。询协济甘饷数目是否拟定,何日复奏。

穀山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环章,具悉一切。比维兴居百适,政祉增绥,曷任企颂!

闽中漳郡尚为贼踞,闻添悍党甚多,终恐为江楚、两广之患。浙师分扼建、衢,棠疆门户益臻稳固。豫境发捻前分两股,南由唐、泌以窥湖北,北由陈、宋以趋山东,过兖州后又分逼济宁、蒙阴,珂乡处处戒严。旋由沂州回窜江南之海州,凡赣榆、沭阳及清江浦、里下河俱形吃紧。另股由滕县回窜徐州,邳、宿各属防不胜防。迭饬水陆诸军协防清淮,并令刘军门铭传等部由六安移营徐州,而令刘南云方伯等军仍驻皖北宿松、太湖一带,以备堵剿而固樊篱。

杨厚庵制军奏令各省货厘、盐厘各解甘饷三成,尊处如何议奏?西征一军,每月必得有着之款十数万,敝处已与厚帅订定,每月协济甘肃三万,于三月十五日附片奏明。接奉二十四日寄谕,饬苏、浙、江西、湖北四省每月各协甘饷若干,筹定数目等因。尊处已否拟定数目?何日复奏?伏希惠示为感。肃泐。敬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05.复刘建德四月初十日

略告豫、闽军情部署。李炳涛难于位置。

馨室仁兄大人阁下:

李丞来,接正月二十六日惠书,具悉一切。敝处于正月二十六亦有一函奉寄,谅达台览。比维慈侍曼福,榷政绥亨,企颂曷已!

此间近状诸称平善。豫省发捻前分两股,南股由唐、泌以窥随、枣;北股由陈、宋以趋山东,过兖州后又分两支,一逼济宁,一窜蒙阴,旋由沂州回窜江南之海州,凡赣榆、沭阳及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别走滕县回窜徐州,邳、宿等处防不胜防。迭经调派水陆诸军分投清淮、徐、宿扼截堵剿,而令刘南云方伯、朱芳圃军门等部驻于皖北,万一罗田、麻城有警,相机援剿,以固樊篱。吴中丞闻已督师出省,当可力遏寇氛。闽中漳郡久未克复,闻新添悍党甚多,不独贵省之患,终恐不免为江楚之忧,殊深长虑。

李丞炳涛接晤一次,目下事少人繁,殊难位置。新章应赴部一行,然后到省方成证果耳。复问台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06.加马新贻片四月十二日

各省分三成厘饷,系厚庵托求。赴甘霆军于金口南行,不知是溃逃还是叛乱。

再,各省分三成厘饷之奏,本不惬于人意。而厚庵信来,托敝处函达尊处,代为恳求,想即日亦当复奏。闽事未了,能协若干?闽事毕后,订增少许,则大慰西军之望,而鄙人亦借以报命于厚庵矣。

顷闻霆军分八千人赴甘肃,舟次鄂之金口,悉数登岸南行。不知系溃逃乎?抑叛乱乎?世变方多,殷忧无已!即问穀山尊兄大人台安。

507.复彭玉麟四月十二日

咨达吴棠暂留漕督本任及着彭防剿清淮寄谕,说明防务已松,不必亲行会剿。附告霆军金口之变及江必胜之参劾诸事。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初九、初十连接手书,知尊体违和,自系立夏节气发动宿恙,日来定已就痊。至为驰系。

昨奉初四日寄谕,命仲仙暂留漕督本任,亦未开漕督之缺,其所请不赴两广,似亦俞允,但不知漕督果另简放否?谕旨令阁下迅拨炮船前赴清淮一带扼防,或亲自统带前往会剿等因,恭录咨达。先经尊处派喻镇俊明率船三十号往商昌岐,力保里下河,与此次旨意不谋而合,日内即当代奏。刻下捻股西趋,邳、宿、清淮防务已松,续无警信,阁下似无庸亲行会剿矣。

霆军西行,在于金口忽然弃舟登岸,宋国永、冯标及各营官弹压不服,均已回省。各哨勇大队齐趋,不知果叛逆耶?抑仅溃散耶?实深焦虑。芜湖抢案迭见。亲兵营调芜换防,当可与陆师联络,共戢盗风。江必胜于洋人交涉事件妄动文移,仅将委札撤去,尚为轻纵。查明当即严参。

会馆工程即专委竹庄亦无不可。柳寿田心无条理,不必令其监工。至复还营官一节,去年与阁下面订半年之期,刻下或将满矣。即问台安。

国藩顿首

508.复马恩溥四月十六日

敬敷书院崇尚雅正,存先正风格。顺告豫捻防剿部署。

雨农尊兄大人阁下:

前奉环章,顷披惠翰并敬敷书院条规,借谂兴居安宴,教思无穷,佩仰曷已!

弟在安庆多年,愧未与书院士子讲求修身力学之事,并未暇至院招进诸生诲晤一二次。昨陈心泉观察寄来敬敷课艺,略观十数首,大抵说理欲精,审题欲细,犹存先正风格。前明及国朝诸老工制艺者,皆以说理审题为重,故作文与作人之道不分为二事。自后风会屡变,此调久已不弹。惟璞庵笃守不渝,又得阁下崇尚雅正,殷殷化导,遂令此编独标清真,典型未坠。复设立条规,先德行而后文艺,俾诸生涵濡日久,皖中当有学道之儒喟然兴起,跂望良殷。

此间近状平善。惟豫捻由齐境分趋江南之海州,清江浦、里下河处处戒严。又别走滕县回窜徐、邳,迭派水陆诸军分扼淮、徐,而令刘南云方伯等军驻于皖北,万一罗田、麻城有警,相机援剿以固樊篱,未知果有备无患否?肃复。敬请台安。摹璧晚谦。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509.复吴棠四月十六日

清淮防务较松,彭玉麟不必亲行会剿。水师炮船不宜用于岸高河窄之地。徐、扬道可先委署任,随即会折奏补。

仲仙尊兄大人阁下:

初六日布复一函,续接迭次惠书。敬谂接奉谕旨,温语褒嘉,暂留贵任,倾佩曷已!

雪琴未奉此次廷寄之先,已派喻镇俊明带船三十号协防里下河。比闻捻股已由邳、宿窜向山东郯城,清淮防务较松,雪琴似可不必亲行会剿。

昌岐察看运河,已否启碇?国藩愚见,水师炮船宜用于长江大川之中,不宜于岸高河窄之地。岸高则大炮难于仰攻,陆贼离岸稍远,我之子弹斜上,即不能平击命中矣。河窄则战船难于转旋,而陆路之贼转得据高俯击,两岸之枪子、火球一一落我船中,无可躲避,师船虽多,可以立烬。故水师入窄河而无陆兵护之,必败之道也。刍荛之见,本诸阅历,尚祈与昌岐熟商。

徐州城防紧要,拟令颜道缓行交卸。兹承示及徐郡城守事宜,可令汪守尧辰代办。张臬司一军已入徐道辖境,呼应较灵,即令在营接署徐道,俟与吴观察署扬道之处一并会札,先委署任,随即会折奏补,具如尊指。专泐肃复,诸惟心鉴。顺请台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10.致孙长绂四月十六日

不知霆军金口溃勇现状究竟如何,须防娄镇一军与之同叛。三月十五日密片乃力阻霆军,不宜出关。

小山尊兄大人阁下:

前因霆军沙井之哗,闻之心悸。函致台端,询娄镇一军近日纪律何如,并请尊处另派委员支应该军,令其米粮盐菜足敷度日。此函计达崇鉴,派员妥办。旋闻宋国永等所统霆军行至湖北金口,索饷滋事,弃舟登岸。宋镇等及各营官弹压不服,均已回武昌省城。各哨勇大队齐趋纸坊、山陂、咸宁一带。据官帅咨称,尚未滋事;据郑观察函言,掳掠而不烧杀。不知究竟何如?闻该溃勇等声言欲走江西,约娄军勇丁同叛。其言虽不足信,亦不可不防。

顷接娄镇禀称,自入闽境,将满一月,银米俱罄,食粥餐薯,卖马充饥,忍饥待饷,情形极为迫切。若不速筹接济,恐其与湖北八千人同叛。应请阁下速发一月满饷七万三千余金并食米六千余石,即日起解,俾免哗溃生事,感切祷切!

霆军昔在鄂省四年,欠饷无多。自十年六月调至敝处,至去夏已满四年,积欠本已不少。而该营官、哨官每于发饷之时,借划还米价为名,又复多方克扣,早虑其有溃散之祸。而新疆万里之外,人人闻之胆寒,不独霆营惮于远征。故弟三月十五密片非劾鲍帅也,力阻该军,不宜出关也。兹将原片抄呈台览。现飞咨鲍军门由夔东下,速赴江、鄂,弭此巨患。尤望阁下先行安慰娄镇一军,不令与鄂溃之八千人相合,乃可徐为收拾。

弟去冬奏明,应分半厘留于江西供支鲍、周二军,不知近月半厘可得若干,以济娄、周二军,可满七八成之数否?并祈示及。除将娄镇一禀抄冰案外,专此飞布,伏希鉴照。顺请台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11.复李鸿章四月十七日

恭邸近事,殊觉未满人意。霆营索饷生变,已戕官掳人。须合铭、盛、树三军之力,痛剿捻军于邳、宿一带。开军不可北渡。厚庵索饷,亦必有以酬应。

少荃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初九日接初六夜惠书,具悉一切。

恭邸近事虽有后命,殊觉未满人意。初八诏旨措辞过重,读之战栗。

应守到此数日,洋人亦来。现尚未经勘定形胜津要之地,自不能不与力争。惟条约指定金陵,则上下离省稍远者,渠不愿去,亦难强也。

霆营行至武昌上六十里之金口,忽然生变,歃血饮盟,汹汹索饷。宋国永及各营官弹压不服,避之进省。各叛勇声言至江西索饷,行至咸宁已戕官掳人。如不陆续溃散,则此祸之烈,恐尚过于苗沛霖耳。

捻匪横行河南、山东、徐海,未受小创一次。其窥伺里下河之意,迄未少衰。恐须合铭、盛、树三军之力,痛剿于邳、宿一带。仲帅欲再调常州开字各营前往,鄙意大江以南过于空虚,既恐闽贼回窜,又虑霆营叛卒,俯视一切,仍非贵部不足制之。开军自宜留置左右,不可北渡。

令兄筱泉托觅草奏好手,此间亦无以应。厚庵专员至尊处索饷,厘金三成自不能允,然阁下亦必有以答其意。兹将敝处复厚信一缄,抄呈台览。若鄙人与贤昆仲三处意见悉符,则厚庵可释然矣。

复总理衙门信稿二件,博学伟识,信杰构也。复问台安。

512.复乔松年四月十八日

兵部误发咨文,俟折差回营再行检送。何璟可缓赴湖北,祈主稿挈衔会奏。六安厘金可依指分拨,请派员接管。霆军哗溃,实深焦虑。

鹤侪尊兄大人阁下:

迭接惠书,知初六日复函已达台览。

初七日准兵部咨称,富都统随带员弁一片,奉旨“知道了,钦此。”敝处并无此奏。兹收到请补营缺一片,知与尊片互易。折差尚未回宁,俟其到营再行检送,仍应咨部查照。

大撰皖北添设文武一疏,详明妥协,已将回稿移还,请即出奏。

江北厘务、淮南盐栈均立新章,须留雨亭一手经理,五、六月间方能就绪。请简运司到淮,再饬雨亭赴皖,业于十六日奏明,抄咨冰案。

鄂中薇篆不乏可署之人,小宋似可缓赴湖北。尊见既以为然,请即主稿挈衔会奏,即由敝处十六日一片说入可也。

六安厘金,从前专济湖北协剿皖省之军成、萧、蒋、毛四部之饷,各该军或撤或调,不复在于六安筹饷。此款归还本省,尊意以一半接济贵部,一半拨给易军,为惠已多,感荷无已!据陈牧祖襄禀,奉台札自四月初一起将此款统解寿州,听候分拨,自应悉如尊指饬行。陈祖襄请假回籍,早经批准,所遗六安厘务,即由尊处派员接管。渠系心泉之侄,如阁下仍须倚任,即函告心泉,嘱其回籍一行,迅速回六可也。

前窜海、沭之捻,又由邳、宿趋入郯城,江南之东防渐松,西路稍紧。刘铭传等军已报全队拔行,备御西路。俟抵徐州后,应否即令驻于徐郡,或只驻宿州,专固皖圉,断不令其出剿东、豫,转致本境空虚。

霆军调赴甘肃者,行至湖北金口忽然哗溃。宋国永、冯标及各营官弹压不服,各哨勇大队齐趋山陂、咸宁一带。鄂中函牍或言尚未滋事,或言掳掠人财,戕杀数官,不知究竟如何,实深焦虑。肃复。敬请台安。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513.复吴棠四月二十三日

师船不可驶进东境防河,宜采纳彭玉麟、黄翼升会筹之议。所需饷项将设法拨解。

仲仙尊兄大人阁下:

十六日泐复一函,续接十三、十四等日惠书,知清淮防务已松,刘铭传一军不必拨归淮东,自应仍照前次调度,驻于徐、宿。

奏派师船至东境防河,鄙人未见其可。清江至济宁七百余里,河道久淤,处处搁浅。台庄一带堤岸愈高,河面愈狭,仅容一舟。有闸二十余处,闸口陡险,必须多人绞车而上,水师断难施展。若无陆兵随处相护,师船实有必败之道。昌岐既察看一番,闻已回抵邳州。雪琴亦于日内亲率向、左两营水师,由金陵驶赴清淮,阁下可与熟商。雪琴久统师船,阅历更深于鄙人,运河情形,昌岐又已目睹,二君会筹,谅必确有定见,阁下亦必博采而深信矣。

尊处需饷甚殷,月拨津贴之四千金,即饬运司批解。奏请月协万金一款,当于扬防节省项下分拨。然奏定甘饷三万,敝处二万,加以尊处一万、詹营七千,即更不能再还漕折,容当专疏陈明。诸惟心鉴。肃请台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14.复杨岳斌四月二十三日

饷项月协三万,正饬司预筹解款。霆营生变,实深忧灼!加片请照拂朱应元之子。

厚庵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本月初七缕复一函,十七日接惠书,敬谂台旆西征,已由樊城取道荆关,向商洛进发。威棱远耀,企慰曷已!

尊处饷项,前经迭次函订月协三万,正在饬司预筹解款。十九日贵委员彭登焯赍到函咨,即便将五月分协饷三万两交该员解去,定于五月初兑毕。嗣后仍按月批解武昌,交后路粮台,或即在湖北盐局拨付。苏、浙两处均经代为函劝,尚未接少荃回信。穀山处已奏定自四月起每月协解甘饷二万矣。

捻匪横行河南、山东,前窜徐海,未受小创,其窥伺里下河之意尚未少衰。雪琴、昌岐各带师船赴援清江,力保里下河。

霆营赴甘之八千人行至武昌上六十里之金口,忽然生变,歃血饮盟,汹汹索饷。宋国永、冯标及各营官弹压不服,避之进省。各哨勇大队声言至江西约娄军勇丁同叛,行至咸宁已戕官掳人。现飞咨春霆由夔东下,速赴江鄂弭此巨患。并咨江西速拨银米解交娄镇,安慰该军,不令与鄂溃之众相合,乃可徐为收拾。事变迭生,实深忧灼!附布一二。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再,朱慎安太守应元由翰林御史出守庆阳,颇有政声。去腊在兰州府任内病故,清苦异常。其世兄玉圃系敝通家,现官监察御史,在京闻讣,驰赴甘肃扶榇回浙,闻五月间当抵兰垣。计台旆到甘,玉圃侍御必当奉谒,一切尚祈照拂为感!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15.复乔松年四月二十六日

武职考拔既有旧章,亦有循例,所奏欲将向归督署主政办理者概行改由抚院主办,则全失总督专管绿营之制,容当陈奏再办。

鹤侪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拟补游击、都司各缺等因,宿州营都司一缺,姚镇既函商尊处,以程先鸣拟补,俟接该镇来牍即行照准。寿右营都司推缺扣归军营,易镇禀请以贾凤章拟补,业于三月二十五日会奏,奉旨允准,抄录咨行。广德营都司亦系推缺扣留外补,应由敝处核办。

查安徽省额设十八营,内惟安抚左、右二营系隶抚院亲标,归其专属,其余十六营从前概归江南提督节制,一切升迁调补及题奉咨达事件,均由总督衙门主政办理,即抚标二营之守备以上,亦归督署遴员请补。嘉庆八年间,安徽巡抚兼提督衔案内,将安徽各营改归巡抚节制。其武职考拔章程,曾由安徽藩司按照道路远近,议定分隶事宜档册,除守备以上各缺仍循旧制,概归督院在于江、安两省合例隔省人员内通融较补外,千总以下,如距安庆较近之安徽潜山、徽州、池州等营,则归抚院考核较补,咨会督院给委。其距江宁较近之宁国、芜、采、广德游兵(1)

 ,泗州及寿镇所辖之寿春中、右,六安,庐州,颍州,亳州,徐镇所辖之宿州等营,则归督院分别考拔较补。凡隶营务、题奏、咨达事件,均概归督院办理。因抚署从提督体制也。当将所议分隶事宜档册咨明兵部,历经循照办理在案。咸丰六年,因皖南地方紧要,添设皖南镇总兵,将徽、宁、池、芜、广五营并归皖南镇统辖。

今尊处奏请将距宁较近各营之向归督署主政办理者,概行改由抚院主办,则各营距安较远者,往返请示,仍觉不免稽迟,考核恐亦未能周悉,似与定例旧章未合。且安省参将、游击由外题补者,例只徽州营参将一缺,颍州、潜山、宿州营游击三缺,其余均系部推之缺。若如尊奏,都、守以下不分道路远近,概由抚院拣补,则安徽各营几与总督衙门毫无关涉,与统辖三省之体制实有未符。

近年江西自副、参以至千、把,升迁调补、疏防参处概由西抚主政。而苏州武职缺出,李中丞亦随时奏补。尝有狼山镇右营游击一缺,弟奏补一人,少荃又奏补一人。政出多门,事辄两歧。弟在外多年,本不甚以绿营为重,亦绝不欲专揽武职补缺之权。惟江西既全紊旧章,苏省亦政令歧出,尊处又仅留四缺归敝处题补,则于总督专管绿营之制全失其旧,弟亦当陈奏一次,无使后人谓数百年之成宪,自我而隳。如其复还旧章,尊处有人地相宜之员,尽可随时函商会办,国藩断不独执己见。伏希亮察,肃复。敬请台安。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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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南京图书馆藏薛福成抄本作“滁州”。

516.复鲍超四月二十七日

告知金口、上杭之变,咨行所奉寄谕,嘱令速赴湖北,剿抚叛卒散勇。

春霆仁弟爵军门阁下:

接四月初八手书,知台旆于三月杪安抵夔州,至以为慰。

阁下前在江西起行时,本约定俟有信到江,再令贵部由江启行。厥后沈中丞檄调贵部留于吉安之八千人即行赴甘,行至沙井大哗,得六个月满饷始行开差。行至汉阳,经鄂中给发水脚犒赏。进次金口,忽然生变,弃舟登陆。宋国永、冯标及各营官弹压不服,避之进省。各哨勇大队声言往江西索饷,并约娄军勇丁同叛。行至咸宁,戕官数人。沿途焚掠,势甚狂悖。比已飞咨,请阁下速赴湖北、江西,弭此巨患。并咨江西,速拨银米解交娄镇,安慰该军,不令与鄂溃之众相合,乃可徐为收拾。

续奉四月十八日寄谕,饬拿叛将欧阳辉等,撤去宋国永、冯标记名提督,革职效力。谕阁下赶紧起程,取道湖北一带,顺便将已散勇丁招集若干,统之赴闽剿贼,毋庸西行等因,恭录咨行。想骆制军处先已接到此旨,咨明尊处矣。

该叛勇自咸宁走通山、崇阳,闻已出湖北境,至江西义宁州界,不知确否?唐仁廉在蓝图岭追截,解散千余。其沿途自拔遁去者亦复不少。趁此羽翼未成之际,尚易剿抚,务望阁下星速东下,勿稍迟延,是为至要!

本日又接江西席研香、段培元信,言娄云庆一军在上杭者,亦于四月初九日闹饷生变。一波未平,一波复起,焦灼何极!

阁下系专统该军之员,国藩亦总辖多年,一旦生此大变,吾与阁下声名俱毁。务望台旆即日赴鄂,极力设法挽回大局。切盼!切盼!诸惟心鉴。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17.复沈笠湖四月二十七日

捐款至二三两限须一律解清。上年欠款应按月分成扣还。畸零小户应照准免捐。里下河办捐系万不得已,嘱为宣示。

笠湖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知前月十七日在于通州设立金陵善后捐局会办一切。荩筹周妥,企慰良多。

城中绅富业已赴局书捐,具见踊跃急公。其散处各乡者,必须官绅分行劝办。一时未能集事,自系实在情形,即不必拘定四月之限按数解交,暂行尽收尽缴,按月批解亦无不可。至二、三两限,为期稍宽,届时尚望一律解清,勿更逾延,以免有名无实。至感!至祷!

上年万方伯经手借款二万五千两,应于此次捐款之内按月分成扣还,以示大信,仍随批册报以清款项。

旧捐册内畸零小户捐数在四十千以下者,既经黄守出示晓谕概予免捐,应即照准,并希随时查察距城较远之小户,无令吏胥借端重索旧捐,用一缓二,庶民间稍沾惠泽。

里下河虽属完善之区,而年来重捐迭输,筋疲力尽。弟本不欲重困斯民,因各处无可设措,万不得已而为是举。尚祈阁下将鄙意略为宣布,冀远近之共谅。专泐。复问台安。附缴衔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18.复吴坤修四月二十八日

赞吴划去截旷清欠办法,说明霆营生变情形及防范部署。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使至,接手书并惠纱 、陈酒,谢谢!二小儿完姻,本不敢劳贺客,台从未来,正合鄙意。“毅勇”二字,何以克称?俟接部文,尚拟疏辞,乃蒙宠贺,愧悚曷已!

贵部积欠十五万有奇,划去截旷,只欠七万有奇,阁下办法实为军兴所未见,良深嘉慰。各营若能如此,岂非至幸!

霆军湖北之溃,各哨勇大队声言往江西索饷,并约娄军勇丁同叛。行至咸宁,已戕官掳人,势甚狂悖。此间飞咨鲍军门速日东下,冀弭巨患。并咨江西速拨银米,解交娄镇拊慰该军,不令与鄂溃之众相合,乃可徐为收拾。不意娄镇一军因米粮缺乏,于本月初九日生变,娄镇弹压不住,现带全军由闽之上杭回江就食,不知不致终叛否?咸宁之股走通山、崇阳,闻已出鄂境至江西义宁州界。鄂、闽交讧,贵省腹背受敌,水陆兵力过单,若发逆乘机内窜,为祸何可胜言!比已飞调刘南云、二朱等军万余人拔渡九江,径赴瑞州,分扎瑞、临两府,并咨请雪帅速派内江水军上驶援剿,未知能迅拯此厄否?事变迭生,殊深焦灼!

封爵尚觉抱惭无地,况加字哉!其荣也,只所以为辱耳。诸惟心鉴。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19.复孙长绂四月二十八日

通报娄军生变情形及防遏部署,嘱告程桓生速解银至九江。

小山尊兄大人阁下:

二十七日接到环章,知已派黎守转运娄军粮饷,并飞函密嘱娄镇抚慰该军。旋接研香、培元来信,言娄军已在上杭闹饷生变。本日又接尊函,与席、段所报相同,曷胜焦虑!

又接娄镇来禀,全军虽未遽变,而因饥滋事,已带之由闽回江就食,难保其不勾结金口叛卒为祸江西。长左、老湘等营既赴闽中,江境陆师惟韩铨平江等营万人分驻宁、赣,万、普两镇及精毅、祥字等军驰防宁武,此外更无他兵,亟应派援。比已飞调刘南云方伯、朱芳圃、朱焕文两军门即率所部万余人,由宿松、太湖拔渡九江,径赴瑞州,分扎瑞、临两府。有此大枝劲旅,赣江以西当可防遏。请阁下告知尚斋,筹银三四万解至九江,速济刘、朱、朱三军银米以利师行,到防当不过迟。水路赣河长亘千里,抚、建河道亦数百里,又须兼防鄱湖,江军暨内河水师实不敷用。已如尊指咨请彭宫保速派外江水师防守湖口、南康、吴城、饶郡等处,俾江省刘、孙水师得以专顾赣、抚两河。

彭帅迭奉谕旨,令赴运河一带防剿捻匪,现率水师两营赴清江巡防。拟再函商,请其亲赴湖口督办江防也。并当附折具奏。

霆营之变,皆由弟平日处置不善,恩信不孚,惭对江西官绅士民。苟有可以为力之处,自当竭力与阁下稳慎图之。专泐。复问台安。顺缴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20.复何璟四月二十八日

赴鄂之期,似可暂缓。告霆军生变情形与援剿部署,着解刘、朱、朱等军银米。

小宋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欣谂简授薇垣,旬宣鄂渚,以精勤之久著,卜倚畀之日隆。瞻言矞蔼,庆抃良殷。

西林带兵皖北,一时未能回省。鹤帅拟以李雨亭廉使接署薇篆,现在江北厘务、淮南盐栈均立新章,须留雨亭一手经理,五、六月间方能就绪,请简运司到淮。再饬雨亭赴皖,业于十六日奏明。鄂中薇篆不乏可署之人,阁下似可缓赴湖北,已请鹤帅主政会衔出奏,并于前次来牍批答矣。

霆营之赴甘者,在于湖北生变。自咸宁戕官后,走通山、崇阳,闻已出鄂境,至江西义宁州界。而霆营之援闽者,又在上杭滋事,闻亦将回江索饷。江西腹背受敌,若复勾结闽境发逆乘机内窜,其祸何可胜言!

江西水陆兵力过单,亟应调派援剿。比已飞咨彭宫保速派水军上援,并檄刘南云方伯暨二朱军门即率所部拔渡九江,径赴瑞州,分扎瑞、临两府。有此大支劲旅,陆路当可遏击。所有刘、朱、朱等军银米,务祈阁下速于粮台拨解前去,以利师行。如全无可拨,则用上次所提筹发义营之漕折二万金以济眉急,即日当专案奏明,想鹤帅亦可见亮也。专泐。敬请台安,顺贺大喜。并缴衔版。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