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闰五月书信

569.复鲍超闰五月初一日

告遣散叛勇、抚慰饥军等安排。嘱速来统带部伍,挽回声名。

春霆仁弟爵军门阁下:

四月底泐寄一函。五月初接奉谕旨,命国藩赴山东督剿。二十五日由金陵启行,顷于燕子矶舟次接展手书,猥以端阳令节,远劳祓饰。就谂吉旋珂里,履祉绥亨,至以为慰。

贵部勇丁前此溃叛于金口,饥噪于上杭,先后闻报,寝食难安。不料吾与阁下统辖多年之勇,一旦生此大变,声名俱毁,曷胜忧愧!比经迭次函咨,飞请阁下速赴湖北、江西,以弥此患。并咨请江西孙中丞速发大批银米,接济娄军,不令与金口叛卒相合。又刊刻告示二纸,一则晓谕金口叛勇,准其具禀归诚,不但不治其罪,并每人赏给途费银十两,俾令解散;一则抚慰上杭饥军,令其回江休息,两个月后,如愿遣散,则准发欠饷现银一半,余一半赴台守领,断不稍欠丝毫;如不愿遣散,则调至各处防剿。此二告示者,均已抄稿咨送江西、湖南,代刊张贴,并咨达冰案矣。国藩之意,总欲将霆营极好声名争回,不但金口勇丁溃叛之名必须设法争回,即上杭勇丁饥噪之名亦须立志挽转。金口一起虽已由鄂入江,由江入湘,窜扰攸县、安仁、郴、桂,但使见我告示,有一二千人归诚就抚,亦可将名声争回一半。上杭一起娄镇率之回江,途次无抢夺滋扰情事,到赣州后安帖无哗,尚可抚之而策其后效。若目下全行遣散,下场究不体面。昨接娄镇来禀力求遣撤,已批令于休息两月之后,只准将春字五营遣散,此外正五营、副五营、亲兵、礼字、马队等营皆不准撤。待阁下到后,统带立功,或再打几次胜仗,再克几处城池,不特饥噪之名可以挽回无迹,即金口溃叛之名亦可代为遮盖,而鄙人与阁下之颜面庶几完全。将来此军或留于江西,或调至他处,均候咨商尊处办理。兹将娄镇禀批一件、告示二件,再行抄阅。

国藩此次北征,赴徐州、济宁一带驻扎,距江西日远,势难兼顾。务望台旆迅速东下,早日抵江,统率旧部,挽回大局,保全声名。切盼!切盼!诸惟心鉴。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70.复英翰闰五月初一日

铭军克长沟,敌窜巨野。已檄易军防剿蒙、宿。

西林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督师北征,掞张溢量,感怍曷任!

国藩才识本极短浅,精力近更衰颓,实不堪再任艰巨。前经恭疏辞谢,未蒙俞允,度德量力,弥深祗惧。顷于二十五日自金陵启行,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比已行抵仪征,不日可由袁浦赴徐州驻扎。前敌铭字等营攻克长沟贼圩,该逆窜往巨野,马队甚多,数以万计,东奔西突,殊未易制。其南趋皖境之匪,闻已窜至龙山,经贵部迎击获胜,良用佩慰。前调寿春易镇一军来徐随征,昨已檄令仍在蒙、宿之间相机防剿。其周军门盛波一军,或再进曹、济,或回顾皖疆,俟弟到徐后,察酌调度。专此布复。敬请台安。祗璧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71.复吴棠闰五月初一日

铭军、英部先后小捷。比令易军仍驻蒙、宿之交。周盛波一军拟再相机调度。

仲仙尊兄大人阁下:

迭接惠书,知布寸函已达台览。

国藩于二十二日交卸督篆,二十五日登舟,俟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启行,顷抵真州,陆师尚未赶到。舟过扬郡时,待陆师齐集,弟即先赴袁浦,畅聆麈谈。连日军报嘉祥解围,长沟小捷,杀贼不多。该逆未受大创,逸向巨野一带。而陈国瑞闯入长沟刘营,夺取洋枪,彼此私斗,杀伤多人。强寇在门,内乱又生,良深焦灼。捻匪之趋皖境者,窜至龙山,经英西林迎击,十八日获一小胜,贼踪尚未远去。

敝处前调寿春易镇一军赴徐州随剿,比令仍驻蒙、宿之交,回顾凤、寿。周盛波所部现驻成子河,俟弟到徐州后,或令进曹、济,或仍顾苏、皖,再行相机调度。目下东路防务稍松,姚止斋镇军如须赴浦,应以何人署理徐镇,俟弟过清淮时面为商酌,余容晤罄。专此肃复。敬请台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72.复丁日昌闰五月初二日

已抵扬州。制捻须马军。韩军哗噪倡乱。

雨生尊兄大人阁下:

前月下浣,两接惠书,猥以督师北征,吉词祓饰,感悚曷任!顷阅江苏咨文,欣谂阁下以渡师援闽,漳州告克,钦奉恩纶,晋阶三品,并锡鸾封,抃庆无量!少荃宫保既以郭、杨援闽,复以琴轩赴津,可谓高掌远跖。而两次航海皆赖荩筹赞画,大含细入,委曲该备,良用佩慰。闻尊体违和,节宣珍卫,自卜勿药遄喜。任重道远,未可遽萌退志也。

国藩二十五日自金陵登舟,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连日天气尚不炎热,顷已行抵扬州,小泊五台山,待陆师齐集,即由袁浦赴徐驻扎。刘省三军门报克长沟贼圩,该逆逸向巨野一带。而陈国瑞闯入长沟刘营,夺取洋枪,彼此私斗,杀伤多人。强寇在门,内乱又作,殊深焦灼。

捻匪之南趋者系张总愚一股,窜至皖境,经皖军迎击,在龙山获一小胜。贼骑近万,东奔西突,往来飘忽,殊未易制。昔年胡文忠公尝言制捻之法,须简练马兵万人,步兵一二万人,不为近防,而布远势,不期速效,而勤远谋,实为卓论。现在从征之军,步队人数已不为少,惟全无马队,恐难得力耳。赣州不闻警报,霆营勇丁,金口一起已由袁、萍入湘,逼近郴州。上杭一起,到赣州后,安帖无哗。分援永定者,亦尚安静,堪以告慰。惟韩进春一军近又哗噪倡乱。

冯竹渔来信,言尊处新购洋人铁厂一座,其中机器极为美备,不知即系前日面述价昂者否?兹有复竹渔一函,便祈转交。复问台安,顺贺大喜。祗璧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73.复冯竣光闰五月初三日

办厂造械,乃强国之本。剿捻各军虽迭有捷报,然虑捻逆马队太多,殊未易制。

竹渔仁弟阁下:

上年夏间接到手书,知文从业已出关。邮程乏便,裁答遂稽。顷展惠缄,猥以克复江宁,督师山左,吉词祓饰,感悚交并。就谂孝履辛劬,度漠万里,值传烽之西梗,乃航海以南旋,比由苏垣回抵沪渎,会办铁厂事宜。此举若得蒇工,轮舶之利,固可水栗蛟螭,枪炮之精,尤可陆詟犀象。振刷国耻,恢廓远漠,将在于斯。阁下精思造微,果力洞的,当无不成之事也。

国藩精力衰颓,再膺艰巨,大畏不克胜任,恭疏辞谢,未邀俞允。五月二十五日自金陵启行,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已行抵扬郡。待陆师齐集,即由袁浦进赴徐州驻扎。前敌铭字等营攻克长沟贼圩,该逆窜往巨野。其南趋之股窜入皖边,官军迎击,获一小胜。捻匪虽乌合之众,而马队太多,数以万计,东奔西突,殊未易制,实深焦灼。

此行如久驻徐州,阁下俟铁厂章程议定后,或能拨冗北来,把晤彭城,畅叙素

 北征之苦,兼论时局剥复之机,悲愉交集,当非旬日所能罄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愚兄曾国藩顿首

574.致郭崑焘闰五月初五日

因僧邸之变与山东之役,将由清江进驻徐州。恽帅罢官之后,几至无以自存。霞仙一疏,大为吾辈吐气。儿女喜事,祈作主即在长沙办理。

意城仁弟亲家大人阁下:

前接三月杪惠书,尚稽裁复。顷又奉四月二十八日赐书,而排单于五月十七日始发,此间于闰月三日接到,不知何故。自去岁来所见尊书,多效怀宁邓氏,此函则完白告退,而石庵、方滋书殆圣欤?何多能也?

国藩精神疲倦,实已不堪事事。比来眼涩殊甚,舌端无故蹇钝,梦魂无故惊怖,抚躬循分,决当解位谢事。乃以僧邸之变,又有山东之役,已于五月二十五日交卸督篆,二十八日解缆将由清江进驻徐州。全撤金陵之湘勇而新招三千挈之以北,又调寿春易镇、皖南刘镇之老湘营各三千人,少荃所拨淮勇见畀者万七千人。步队本不为少,惟贼骑逾万,非练马队二三千不能制敌。而清江以北粮运极艰,柴草尤少,殊非南军所宜。久困兵间,重荷兹任,颠踬殆不远耳。

恽帅罢官之后,几至无以自存。廉正深可钦敬,然廉吏可为而不可为,自古叹之。舍弟沅甫商借金陵之湖南会馆,权作寓公行窝。仆以公所势难久居,另购居室以待,属潘伊卿经纪其事。今鄙人有事徐、兖,次帅未必仍寄寓金陵,阁下得有确耗,便中示及。

筱泉中丞莅任后,闻台从不一入城市,深闭固拒,逾于段干,自不容以盐局琐事更溷清听,欧建吾称以汉局相累,则告者过也。翁公薪水,南局不言,此间亦未发端。霞老辨诬一疏,乃大为吾辈吐气。胡、张复奏东局各情,仆乃一无所闻,墨白贸乱,宁独此哉?

四小女婚事,儿辈实难径送广东,敬求阁下作主,即在长沙办喜事。令侄回湘,往返不过两月,而敝处嫁送较易。诸希鉴亮。即请台安。高邮舟次。

575.复季念贻闰五月初五日

豫捻已成流寇,必专力于四省十二府州,军务乃有归宿。张令以不调为妥。

君梅世仁兄大人阁下:

月前布复寸函,计达台览。顷于扬州途次接展惠书,猥以督师北征,殷殷注饰,感怍交并。借谂履祉绥亨,兴居百适,企慰曷已!

国藩二十五日自金陵登舟,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闰月初二行抵广陵。不日即由袁浦进驻徐州,扎定老营,训练马步重兵,再行分道兜剿。前敌铭字等营报克长沟贼圩,该逆窜向巨野。其南趋皖境者,窜至龙山,官军获一小胜。此贼已成流寇,行径飘忽靡常。山东之兖、沂、曹、济,河南之归德、陈州,江苏之徐、海,安徽之庐、颍、泗,四省十二府州(1)

 ,纵横千里,从古四战之场,历年捻匪出没最熟之区,必专力于此十二府州,庶足弭此巨祸,而军务乃有归宿。惟贼骑太多,数以万计,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敝处步兵合计湘淮各勇二万六千人,本不为少,但全无马队,恐难得力。国藩智小谋大,精力衰颓,不堪再肩重任。而僧邸之变,中外震动,又不能不应诏北行。俯仰身世,曷胜焦灼!

张令彭年本可酌调来营,以副雅嘱。惟现接各路禀报,济宁已无贼踪,曹贼亦经南窜,山东即可全境肃清,鄙人不必赴东。若调张令回至徐州,则是绅而非官,殊不相宜,仍以不调为妥。专泐。复问台安。诸惟心鉴。

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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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此处言“四省十二府州”,实则十一府州,“庐”字下当脱一“凤”字。576.复杨岳斌闰五月初五日

月协三万不减。甘饷既有着落,东征局不能不停,停后仍留其厘协甘。月饷三十万,为数过巨。

厚庵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四月下浣,五月中旬,两布复函,顷接手书,知四月初间敝函业已递到。借谂大纛入秦,驻军省会,擒戮溃卒,分防豫晋,威棱远耀,倚畀弥隆,企慰无似。

国藩奉命北征,于五月二十二日交卸督篆,二十五日启行,前赴徐州驻扎,相机调度,分道防剿。五月分协解尊处饷项三万两,初间已兑交彭委员登棹解去,闰五月分初二日由扬州解赴金陵,转解湖北。面嘱朱藩司、李运司、潘道,嗣后于尊处饷项,月协三万,断不稍减,迭次咨达冰案。此外浙江奏定月解三万,江苏奏定月解一万,湖北奏明停止各路协饷,闻议定每月解甘三万两,湖南亦议月解一万,通计甘肃军饷,每月可得十万五千两。鄙人自咸丰四年带兵起,至九年止,从无月得现饷五万者。即十年、十一年忝任江督,亦无月得现饷十万者。今甘肃月饷十万有奇确有把握,而本省所出之饷,尚不在内。是甘饷既已有着,东征局不能不停止。盖各省皆抽厘一分,独吾湘于本省一分之外,添抽东征一分,业已行之五年,商民急盼停止。望眼久穿,及今不停,永无了期。百姓归咎鄙人与黄南坡,怨詈亦无休日。且国藩奏停广东、江西之厘,而独不停东征之厘,何以对故乡父老?比又移师山东,断不敢再留东征局名目,以重困于商民,而食言于桑梓。业于二十四日附片奏明,抄咨冰案。一面札饬湘局委员将东征局卡概行停止,一面函商筱泉中丞于向抽东征货厘之中,酌择货物数种,仍留厘金数成,增写本省厘票之内,作为协济甘肃之饷。是虽无西征局之名,而亦暗留协助甘饷之实,不特鄙人于尊处饷需断无膜视之理,即筱泉亦当休戚相关也。区区寸忱,诸祈鉴照。承示通省兵力月需饷项不下三十万两,为数过巨,无论何人督甘,总难办到此数,并非荩筹之未善耳。专泐。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77.复朱富春闰五月初五日

告已奉命起程北征。须添募马队。令星鉴带勇随往。

啸山姻仁兄大人阁下:

春间奉到惠书,尚稽裁答。五月二十七日又接四月晦日来书,奖饰逾量,悚怍曷任!敬惟福履绥愉,纂述闳富。森庭阶之兰玉,勒门户之鼎钟。引睇吉晖,倾颂无既。

弟智小谋大,精力日颓,惧成功之难居,忧盛名之莫副,屡次疏请谢事,未蒙俞允。近因豫东发捻猖獗,僧邸星陨,逆焰方张,朝廷责令国藩督师北讨,于二十五日自金陵启程,顷已行抵扬郡。不日可由袁浦进赴徐州,扎定老营,再往济宁察看形势,相机调度,分道防剿。此股贼匪已成流寇,往来飘忽靡常。贼骑太多,数以万计,殊未易制。我军全无马队,亟须添募,训练成军,战事方有把握。

星鉴世兄英姿飒爽,绰有将才,可为吾乡后起之英,业经派令管带星字左右两营,随行北征矣。敝眷留住金陵,小儿辈俱叨平顺,荷蒙垂问,附报一二。专泐肃复。敬请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姻愚弟曾国藩顿首

578.复罗晓屏闰五月初五日

奉旨北上剿捻。须添募骑兵。允吉已挈眷回湘。

晓屏尊兄亲家大人阁下:

昨岁台从东来,获展良觌,简亵为惭。顷接手书,远劳注饰,弥增歉悚。借谂兴居百适,动履绥愉。引睇矞晖,企颂无量。

金陵善后事宜,次第就绪。遗黎渐复邦族,挑浚秦淮,亦甫蒇工。而豫东发捻披猖,僧邸阵陨,贼焰方张。朝廷责令国藩督师北讨,前月二十五日自金陵启程,允吉亦于是日挈眷登舟还湘。敝眷仍在江宁,小儿辈均叨平顺。国藩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已行抵扬郡。不日即由袁浦进驻徐州,扎定老营,再往济宁察看形势,相机调度,分道防剿。贼骑太多,数以万计,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我军全无马队,尚须添募训练骑兵,战事方有把握。智小谋大,精力衰颓,不堪再膺艰巨。俯仰身世,曷胜忧灼!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姻愚弟曾国藩顿首

579.复刘郇膏闰五月初五日

告北征行程及剿捻近况。

松岩尊兄大人阁下:

两接惠缄,猥以督师北征,吉词祓饰,感怍交并。敬维新奉恩伦,荣摄抚篆。饮水拔薤,清慎勤久已交推;起瘠苏枯,庶富教益臻大备。企颂曷任!

国藩二十五日自金陵登舟,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已行抵高邮,换坐小舟,溯淮前进,赴徐驻扎。刘省三军报克长沟贼圩,该逆逸向巨野,分窜曹、单。顷又全入豫境,山东已无贼踪。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境,经皖军迎击,两次小胜。而豫之夏邑、永城、商丘,皖之宿州、蒙、亳一带,捻踪络绎,贼骑近万,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敝部步队人数已不为少,惟全无马队,恐难得力。尚须添募骑兵,战事方有把握。饷银四万收到,深资馈 。专泐。复贺大喜,敬请台安。汇璧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80.复马恩溥闰五月初六日

办捻之计,当布远势,以务稳固。黔省军情已有转机,切盼得以专力谋滇。

雨农尊兄大人阁下:

前月下旬,两接手书,部署北征,稍稽裁复。比惟兴居百适,祜与闰增,企颂无既。

国藩二十五自金陵启行,顷过高邮,溯淮前进。不日可由袁浦以达彭城,扎定老营,相机派剿。积年捻匪已成流寇,东出西没,飘忽靡常,计当收抚民圩,添练马队,不为近防而布远势,不期速效而务稳固,未知果否有裨。

张仙舫办理鹾关卡务,极为认真,未便更易生手。皖城尊寓不知有无业主,可否作为公所。弟既卸督篆,未敢更为儳言。前次复奏通筹滇黔大局一疏,略抒管见,敢言远略。续闻曲靖纳降,马龙、寻甸等州相继收复,贵省迤东,已有转机。切盼关陇销兵,西蜀无事,得以专力谋滇,曷胜企祝!复请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581.复郭柏荫闰五月初六日

铭军攻克长沟,捻股窜入豫境。尚须募练骑兵,战事方有把握。

远堂老前辈大人阁下:

前月杪肃复一函,闰月朔迭接惠书,猥以督师北征,吉词祓饰,感怍交并。敬维荣摄藩垣,勋祺懋介,仰精勤之素著,卜倚畀之弥隆。引企矞晖,抃庆无量。

国藩二十五自金陵登舟,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已行抵高邮,换坐小舟,溯淮前进,赴徐驻扎。济宁之贼,经铭字营攻克长沟逆圩,遁向巨野,悉由曹、单窜豫,山东已无贼踪。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境,经皖军迎击获胜,该逆未受大创。贼骑近万,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敝处步队人数已不为少,全无马队,恐难得力。到徐州后,尚须添募骑兵,训练成军,战事方有把握。

贵省军报,侍逆围攻永定,经老湘营王镇开琳等击斩多人,投诚者二万余众。降目何春贵供称亲见李世贤溺水伏诛,未知确否?汪广〔海〕(1)

 洋一股十余万人则尚聚于嘉应,分扰汀州,未知近状复何如也。复贺大喜,敬请台安。祗璧资谦大柬。不备。

馆侍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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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据闰五月十一日复赵焕联、闰五月十八日复刘于浔二信改。

582.复王大经闰五月初六日

济宁之贼窜豫。张总愚未受大创。尚须添募马队,战事方有把握。

晓莲尊兄大人阁下:

闰月朔日接展惠书,祓饰逾量,只增惭恧。借谂荣摄柏台,允升叶吉。明五刑以弼教,肺石达穷;严六察以安民,口碑遍德。瞻言矞霭,抃颂良殷。

弟二十五日自金陵登舟,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已行抵高邮,换坐小舟,溯淮前进,赴徐驻扎。济宁之贼,经铭字营攻克长沟逆圩,遁向巨野,悉由曹、单窜豫,山东已无贼踪。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境,经皖军迎击获胜,该逆未受大创。贼骑近万,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敝处步队人数已不为少,全无马队,恐难得力。到徐州后,尚须添募骑兵,训练成军,战事方有把握耳。专泐。复贺大喜,敬问台安。汇璧资衔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83.复李鸿章闰五月初七日

遣勇概发全饷,不欲以厚于沅军而薄于诸军,贻之口实。接统江皖各军后,其饷尽可按月满支。

少荃世仁弟宫保阁下:

接初三、初五日两次惠书,以朱、金、唐三军哗饷之故见示。

敝处遣勇之发全饷,以六月克复金陵,七月即由舍沅弟遣散多营,以甫立大功,势难扣减欠饷。舍弟并未见商,即行全发,鄙人亦以为情顺理当,未尝相非。厥后萧庆衍虽非沅弟所部,而同攻金陵,事难两岐,亦给全饷(1)

 。其余毛、喻、李、韦各军续撤者,只令统领营官缴出截旷一、二、三万或数千不等,其勇丁欠饷仍亦全发。因各处皆疑我厚于沅军而薄于诸军,不欲歧视以诒口实也。意谓平日积欠愈多,临撤得饷愈巨,各勇必可相亮,帖然无事,不谓乃反以此生事。现在飞拨各处银十二万两,分济朱、金、唐三军,皆非无着之款。万一解到少迟,请阁下垫出先发为感。

江皖各军交尊处接统者,计其饷尽可按月满支,兹另备一咨,逐一开出。若阁下于沿江及皖南两处厘金经理得法,所获必增于今日,以支应各军而有余。嗣后请饬各台月发满饷,少亦发七八成,使以前此之绌,归怨下走,后此之丰,归德台端,则可惟命是听。至遣散之迟早,须由在上者主持,不能因哗迫而遂撤也。

发捻全数趋重皖北,英方伯在雉河被围紧急,易镇在蒙城粮路亦绝,临淮、寿江均属可危。现拟奏调省三由齐回皖两次谕旨留防山东 ,而令周盛波驻宿州,国藩亲驻临淮,姑以屏蔽安、庐、滁、泗腹地,未知果有裨否?复问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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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原注云:“今尚欠一万九千两。”

584.致蒋嘉棫闰五月初九日

捻股全集皖北,英方伯在雉河被围,易紫乔在蒙城粮路亦梗,现请昌岐带水师援救。

莼卿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四夜惠书并折稿等件,知以甥馆家艰急,欲赴苏一月后,仍来金陵襄办少帅奏议诸务。此后筹兵筹饷虽分两署,而谊同一家。阁下与小浦商酌其间,则翕于一律,绝无移宫换羽之痕矣。

国藩于初八日行抵袁浦,闻捻股全集皖北,英方伯在雉河被围,易紫乔在蒙城粮路亦梗。现请昌岐带水师由洪湖、临淮入涡援救,而自留浦待罗、刘军至,再行赴徐。知注附告。即请台安。

585.复乔松年闰五月初九日

论目前之紧要,则临淮为关键;论办捻之全势,则徐州为枢纽。汤令因公赴萧县,祈准缓其销差。

鹤侪尊兄年大人阁下:

二十四缕复一函,二十五日登舟,途次连接手书数件,具聆种切。

易镇一军,国藩于未启行之先,飞檄令其回顾凤、寿,驻于蒙、宿之间。比闻张总愚一股窜入皖边,英西林御于龙山,先胜后挫。该逆围攻临涣营,陷高炉集圩。任、牛等逆大股踵至,宿州、蒙、亳一带,遍地贼氛,锐意围扑雉河营盘。易镇二十七日驰抵蒙城,因涡河南北两岸民圩被贼胁从甚多,易军六营防守蒙城,尚虞力薄。若援雉河,节节道梗,更恐孤军偾事。禀报请示前来,已批令稳守待援,不可轻进贻误。一面饬长江水师由高良涧进洪泽湖以达于临淮,驶入涡河,请黄军门亲率以行;一面飞檄刘铭传一军由济宁回徐,周盛波一军由徐州赴宿。弟初八日行抵清江,暂驻浦上,俟随征陆师到齐,或亲赴临淮督剿,或仍赴徐州,扎定老营,相机调度。论目前之紧要,则临淮为关键;论办捻之全势,则徐州为枢纽。此次贼匪回窜老巢,如果久踞,与官军相持雉河,蒙、宿诸军均应作守而不战之局,不可轻于接仗,再致挫损。俟省三大枝劲旅到齐,并力一战,或可冀有转机耳。

何子文所部先锋、仁字、马队等三营交王开胜接带,其余各营令何镇率之回鄂。鄂中认发该营旧欠一半,下短一半,照义营遣撤办法,以二成发给。该勇欲找足五成,现由尊处派员察看,拟再给数千金,未知果能了结否?弟于各处之饷,除统领营官饬缴出截旷银外,其勇夫之银,皆不肯欠丝毫。前经函告小宋,训营之饷应由弟处找发者,尽可允许也。

六安劫饷之案,秩九官声素好,又经获犯十余,尽可由尊处归于外结。弟前照例一批,偶未熟思,然实无苛求良吏之意。张炼渠实授皖南道,已于皖南肃清案内大单列保,奏奉俞允,恭录咨达矣。诸惟心鉴。复请台安。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再,汤守寿铭顷来一见,语及联络各圩,总须识绅耆圩主之可靠者,宣道鄙意,渐冀各圩与官兵通同一气,庶不至相率从捻。渠因言其戚萧县王某亦大族可靠之圩,弟请其亲至萧县一为劝导。渠因离营太久,急欲回尊处销差。特此奉告,大约不过多耽搁半个月耳。又及。

586.复冯志沂闰五月初九日

通报办捻近状。

鲁川尊兄大人阁下:

接展惠缄,猥以督师北征,掞张溢量,感怍曷任!

国藩才识短浅,精力日衰,实不堪再膺艰巨,前经恭疏辞谢,未蒙俞允。度德量力,弥深祗惧。比于二十五日自金陵起行,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初八日已抵清江。闻东境已无贼踪,悉数由豫踵窜皖边,宿州、蒙、亳,一片贼氛。英西林方伯一军在雉河被困危急,易子翘镇军已抵蒙城,而涡河南北两岸民圩悉变,节节道梗。该军势难舍蒙援雉,此间已檄刘军门铭传由济宁回徐,周军门盛波由徐州赴宿,陆续南援,并令水师由洪泽湖速赴临淮,驶入涡河。弟俟陆兵到后,即赴徐州扎定老营,再行筹画一切。此贼马队甚多,数以万计,敝部全无马队,恐难得力。尚须添募骑兵,训练成军,战事方有把握,非可遽求速效也。肃复。敬问台安。附缴衔谦。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87.复吴坤修闰五月初九日

所需饷银,尽可随时与江外粮台酌办。续行撤勇之事,暂无庸议。捻军由豫入皖,已飞檄刘、周诸军赴援英西林。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手书,知告示已经张贴。当五月初间作告示之时,但虑娄部之仍由瑞、石、建昌而回省索饷,不知其改由赣州行走,到赣后安帖无哗也;但虑金口叛卒之由瑞、临而逼犯省城,不知其由袁、萍而窜湘也。该勇窜入攸县、安仁,业经湘军击散,逸往郴、桂。刘、朱、朱等军应令在瑞、临等境,择一有柴之地驻扎,或回扎潜山、移军就薪亦可。其饷自鄙人启行日起,由江西督销局月发满饷,至少须发至七八成。如有必应遣撤者,欠饷由江西盐局发三四成,湘盐局六七成。然四方多故,劲旅难得,总以不撤为是。已饬尚斋禀商筱泉中丞办理矣。贵部欠饷七万有奇,以阁下向来办法,应无不可之事,尽可随时与江外粮台王少岩酌办。惟芜湖亦不可无兵驻防,断难续撤,所商陆续裁勇之处,暂无庸议。

国藩二十五日自金陵启程,守候遣撤各营先发,二十八日解缆,顷于初八日抵清江浦。山东境内已无贼踪,该逆由豫入皖,雉河、蒙、宿一片贼氛。英西林被困危急,易镇坚守蒙城,不能赴援。此间飞檄刘铭传由济宁、周盛波由徐州陆续援皖,未知英司能固守待援否?国藩暂驻清江,俟陆师齐到,即赴徐州,相机援剿。比已先令水师由洪泽湖驶防临淮矣。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88.复程桓生闰五月初九日

饬令保障供饷,缓撤劲旅。附告剿捻诸军战况。

尚斋仁弟阁下:

二十五日自金陵登舟,接十一日手书,知刘、朱军饷已由九江汇兑四万,分济各该军,甚慰鄙怀。此三军之饷,自国藩启行北征之日起,每月应由尊处发给满饷,至少亦须发至七八成。贵局如有不足,即请阁下函商筱泉中丞,由湘局协发。以后江西盐厘除划出雪琴应分之成外,余概发该三军,不解他处矣。如朱焕文一军应撤,其欠饷仍由尊处发三四成,湘盐局发六七成,均由阁下禀商筱泉中丞办理。现在各路多故,劲旅极少,南云、芳浦二军,断不宜速撤也。永定闻已解围,投诚者二万余众。降目供称伪侍王溺水伏诛,不知确否?江西边防似已稍松,销市当有起色,殊为系念。

国藩登舟后,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初八日抵清江浦。济宁之贼,经铭字营攻克长沟逆圩,遁向巨野,悉由曹、单窜豫,山东已无贼踪。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境,皖军迎击小胜,旋失去高炉集一圩。而窜豫之任、牛各逆,复踵入皖,宿州、蒙、亳一片贼氛。英西林被困危急,易子翘驻守蒙城,不能赴援。此间飞檄刘铭传由济宁、周盛波由徐州拔营援皖,并令水师由洪泽湖驶防临淮。国藩俟陆师齐到,即行前赴徐州,相机剿办。此贼马队近万,东奔西突,殊未易制,曷胜焦灼!致吴竹庄一信,妥为转交。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589.复赵焕联闰五月十一日

汪逆分扰汀州,湘东之防,未遽解严。捻股回窜,已调军赴皖援剿。

玉班尊兄亲家大人阁下:

五月十九泐布复函,续接手书,敬谂雄师驻防浏、醴,连复安仁、攸县。荩绩弥隆,企慰无既!

闻金口叛卒在桂阳州受创,业已入粤,近日情形又复何似?闽中永定解围,投诚者二万余众。降目供称伪侍王溺水伏诛,不知确否?汪海洋十万余人,则尚聚于嘉应,分扰汀州。吾湘东防,未遽解严。刘南云、朱芳圃等军现驻瑞、临,将来须备皖北之缓急,不能回湘助防也。

国藩二十五日自金陵起程,初八日行抵袁浦。前敌诸军攻克济宁之长沟贼圩,逆股窜入豫境,山东遂已肃清。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边,而窜豫之任、牛各股踵逼皖疆,宿州、蒙、亳一带遍地贼氛。比已调派水陆各营陆续赴皖援剿。弟即日进驻徐州,筹画一切。智小谋大,精力日衰,实不堪再膺艰巨。俯仰身世,曷胜焦灼!知念附告。复问台安。祗璧谦版。不备。

姻愚弟国藩顿首

590.复沈桂芬闰五月十一日

捻股回窜,英部被围,已派水陆诸军援救。所协饷银,希饬解徐州。

经笙尊兄大人阁下:

久疏音敬,驰企良殷。顷奉惠书,远蒙注饰,曷任感悚!敬惟泽敷三晋,勋望崇隆,运黄石之六弢,荷紫宸之三锡。詹言吉蔼,倾颂靡涯。

弟久践戎行,略无裨补。兹复奉命督师,剿办捻匪。艰巨谬膺,弥深兢惕。五月二十五日自金陵起程,闰月八日行抵袁浦。闻东境已无贼踪,张、赖、任、牛等逆踵窜皖疆,袭胁民圩,蒙、亳、永、宿,一片寇氛。英西林在雉河集被困甚急,寿春易镇驻守蒙城,粮道已梗。鹤侪中丞驻军寿州,兵分力单。此间调派水师请黄军门率赴临淮,驶入涡河,飞檄刘铭传自济宁回徐,周盛波自徐州移宿,陆续南援,未知能解此重围否?弟俟陆兵到齐,即赴徐郡,扎定老营,设立粮台,银米、军械,概储该处。

承示尊处协济月饷二万,此后源源接济,具纫舟谊,铭诸寸忱。即希饬解徐州,径交敝营为感。诸惟心鉴。敬请台安。摹璧晚谦。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591.复张凯嵩闰五月十一日

山东肃清,豫捻踵逼皖北,已调水陆各营援剿。

月卿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缄,猥以端午令节,远蒙祓饰。敬谂福偕夏大,祜与闰增。连黄石之六韬,风清桂管;荷紫泥之三锡,露湛枫宸。引企吉晖,良殷抃颂。

弟戎行久践,节候频更。近因豫东发捻猖獗,僧邸星陨,逆焰方张,朝廷责令国藩督师北征,五月二十五日自金陵起行,顷抵袁浦。前敌诸军,攻克济宁贼圩,逆股窜入豫境,山东遂已肃清。豫捻踵逼皖北,比已调派水陆各营迅速援剿。弟即日进驻徐州,筹画一切。智小谋大,绠短汲深,曷胜焦灼!肃泐。复颂节安。摹璧晚谦。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92.复莫友芝闰五月十一日

略告赴山东剿捻部署。《九通》聚珍板诸书尽可不必购买。

子偲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五月十四日手书,具审琴从已抵上海,起居佳胜,至以为慰。

弟以菲材忝握兵符,数年以来,仗国威灵,薄有驱除。德薄能鲜,屡膺上赏,毅勇爵号,尤深惭竦。方且顾名思义,惴惴不安。而阁下不加规勉,反以不能作四六笺贺为恨,果相庆乎,抑靳之也?

端午节前奉赴山东剿贼之命,部署一切,二十八日后始能成行。奏定以徐州为老营,专力于捻匪出没最熟之十二府州,其非败窜不到之地,则令各省严为防堵,遏其奔轶。远远盘旋,俾征镇各有汛地,庶兵事各有归宿。

镇、扬两阁四库书既遭一炬,所谓存十一于千百者,又仓猝无从究问,只好徐徐图之。《九通》聚珍板诸书,尽可不必购买。凡贵人巨室专求大部宏编,庋阁华屋,与金玉玩器杂陈,饰为观美。而书贾精装巨册,亦专拟之一二贵人,取索巨等之价。阁下之视鄙人,遂尽于是耶?临别语及购书,曾言但求零编小种及国朝说经诸书之单行本。非果深恶大部,盖自策劳人暮齿,不能多读,而不耻夫贵家巨室陈设诸书者,此之陋也。

文旌何时返棹金陵?如秋间辱临彭城,戎马交驰之地,得聆名论,亦足少涤尘襟耳。复颂近安。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593.复鲍超闰五月十三日

各营皆有哗噪之虞,嘱迅来营视事。附告临淮军情。

春霆仁弟大人阁下:

初一日奉报一函,初九日接五月十七日复书,具审一切。

尊恙仍未痊可,殊深悬念。金口叛勇由江西窜入湖南,复由湖南窜入粤东,已令娄镇、王道严防江西上游,相机剿办。席臬司一军亦由茶陵移扎龙泉,务令叛勇与闽贼声气隔绝,不能合拢。潮、嘉等处贼股,经官军迭次击败,汀、漳各府亦已先后收复,贼势渐衰,办理较前更易。然目今各营俱因索饷哗噪,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兴言及此,焦灼万状。仍望吾弟力疾东来,一面调养玉体,一面勉强视事。天相吉人,必占勿药之喜。

国藩于初八日行抵袁浦,刻下捻匪大股麇聚淮北,蒙城、亳州,万分危急,已请黄昌岐统率水军驶赴临淮。鄙人奏定以徐州为老营,因皖事极紧,亦须先赴临淮一行。兵事利钝无常,随身又乏良将,瞻前顾后,隐忧曷已!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宣。

国藩顿首

594.复乔松年闰五月十四日

皖事紧急,已拨兵救援。英西林轻去其军,守局未必可保。

鹤侪尊兄年大人阁下:

迭接初四日手书一件,初六两件,知皖事极紧,莫名焦灼!此间早饬水师由洪泽湖以达临淮,驶入涡河,飞檄刘铭传由济宁回徐,周盛波由徐州赴宿,业于初九日肃函奉报,十一日出奏,抄咨冰案。十二日黄昌岐军门亲率师船,启碇趱行。弟现驻淮浦,待随征陆兵到后,即亲赴临淮一行。前次奏定驻徐者,据办捻之全局;此次改赴临淮者,救目前之急着。将来皖之临淮、苏之徐州、东之济宁、豫之陈州,俱应各驻重兵,方能以有定之兵,击无定之贼,军务庶有归宿。目下发捻全数趋重皖北,自不能不先救皖疆耳。

承示皖北各营清单,英西林所部八千人,亦不为少。闻西林留军雉河,自带二十余骑而出,已至西阳集。统将轻去其军,雉河守局,未必可保。近日情形何似?殊深忧虑。水师难入小港,不能径达雉河,应如尊指,作为防淮之用。黄军门既经亲行,毋庸雪帅会防矣。周盛波已自徐州起程,不日可抵宿州。卓胜营现未归陈国瑞管带,该镇奉旨饬赴皖北助剿,亦已于十三日成行。卓胜军亦已回皖,大约均由徐、宿赴蒙。惟陈镇于刘、英等均有参商,殊难放心。另示奏片互易一案,俟即会疏具奏,抄稿奉咨。蒋道嘉棫闻少筌留于幕中,一时未能赴皖。复请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595.复万启琛闰五月十四日

皖中有急,各军皆已回援。皖南诸军闹饷,当设法补救。

篪轩仁弟大人阁下:

十三日接到手书,具纫存注。

国藩自二十八日解缆后,天气不甚炎热,间日微雨,体中尚称顺适。初八日行抵袁浦,闻捻股全集皖北,英西林在雉河被围,易子翘在蒙城粮路亦梗。现请昌岐带水师由洪湖入临淮,飞檄刘省三由济宁回徐,周海舲由徐州赴宿,陆续南援。鄙人奏定以徐州为老营,因皖事极紧,亦须先赴临淮一行,刻下暂驻清江。俟罗、刘军至,再行由水路驶赴临淮,姑以屏蔽安、庐、滁、泗,未知果有裨否?

皖南朱、金、唐等军纷纷闹饷,殊出意料之外。飞拨各处银十二万两,分济各该军,令王少岩到大通经理其事。闻刘镇松山所部亦忽生事,弥深焦灼。所幸筹兵筹饷,少筌宫保谊本一家,用人行政亦复不改常度,足以弥缝鄙人之阙。阁下商酌其间,利赖良多。甘饷三万,知已交彭委员解去,此后仍望如期如额委解湖北为望。季泉信顷已交去。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国藩顿首

596.复孙长绂闰五月十四日

朱军品流最杂,补足欠饷后,当不令其久驻瑞、临。雉河营盘被围,顷已拨兵援救。

筱山尊兄大人阁下:

五月二十八日泐布复函,顷接二十九日惠书,知娄军业已大定,韩军亦经遣撤,并派防南安、宁、赣。荩筹周妥,佩慰良深。

南云、芳圃两军已扎瑞、临,焕文一军现扎省城,是否系阁下所调,抑系自行晋省?该军品流最杂,又有咸丰六、七年江西旧欠之饷,屡求弟处咨索,能否不借口滋闹,深为悬系。该三军之饷,自鄙人启行北征之日起,由西盐局月发满饷,至少亦须发至七八成,均经函告尚斋,将来须备皖北缓急,或令回扎潜山,亦不令其久驻瑞、临也。

国藩二十八日自金陵解缆,初八日抵清江浦。济宁之贼,经前敌铭军攻克长沟逆圩,遁向巨野,悉曲〔由〕曹、单窜豫,山东已无贼踪。其张总愚一股南趋皖边,而窜豫之任、牛各股踵逼皖境,宿州、蒙、亳一片贼氛。雉河营盘被困危急,此间飞檄刘省三由济宁,周海舲由徐州拔营援皖,并令水师由洪泽湖驶防临淮。国藩俟陆兵到齐,亦须亲赴临淮一行。而皖南驻防各营,纷纷索饷哗噪。寇在门庭,内变迭作,焦灼曷已!复问台安。祗缴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597.复黄辅辰闰五月十四日

余氛未净,变故迭作,捻股骤张,内讧交作,殊未易制。

琴坞尊兄大人阁下:

都门判,十有余年。顷接惠书,情眷悱恻。借谂台驺入陕,履祉绥愉,至以为慰。往岁黔、蜀、燕、晋之游,手足家庭之变,忧劳情况,可想而知。而青史褒忠,彤管表德,亦足以释鸰原之痛,慰故剑之思。今者西行到秦,关尹占气,国恩友谊,借手酬知,令子贤孙,承欢养志。亨衢洊辟,企颂靡涯。

国藩戎行久践,备历艰辛。仰托朝廷福威,获蒇金陵之役,实因人以成事,敢贪天以言功?方期遣戍归农,经营善后,徐图谢事,避位让贤。而余寇未歼,变故迭作。复奉谕旨,督师剿办捻匪,艰巨再膺,弥深兢惕。五月杪自江宁启程,闰月初行抵袁浦。前敌诸军攻克济宁之长沟贼圩,逆踪遁窜,麇集皖疆,淮北一片寇氛。游骑逾万,殊未易制。计当收抚民圩,增练马队,不为近防而布远势,不期速效而务稳图,未知能否有裨。

自霆军金口溃变之故,皖南、江西各处索饷滋闹,惊心动魄。寇贼方殷,内讧交作。鄙人智小谋大,精力日衰,实已不堪事事。重荷兹任,颠踬殆不远耳。来书称誉过情,只增惭恧。聊布一二,敬问台安。附缴衔版,并询子寿世兄近祺。不备。

国藩顿首

598.复何璟闰五月十四日

函商抚慰闹饷之军、保守安庆城防及裁撤湘前四营诸事。

小宋尊兄大人阁下:

前月二十七泐复一函,顷于清江途次接初四、初五手书两件,具悉种切。

湘前强中、义从等营在石埭、休、歙闹饷,迭据云岩、炼渠、勉林、小崧及唐丞义谟禀报。批饬去后兹接尊函抄件,知祁门亦有闹饷之事,殊深焦灼。自克复金陵后,裁撤五万余人,无不全清积欠,只令统领营官缴出截旷银两,其勇丁欠饷,不少丝毫。意谓平日积欠已多,临撤得饷愈巨,各勇必可相谅,帖然无事,不谓乃反以此生事;总由营官一向不能洁己服众,业将湘前之洪、陶、湖〔胡〕三总兵撤委,瑞左之王福顺、义从之刘秉珩饬查核办。一面飞催桂生星速回营,逸亭日内亦当赶到休宁;一面札提安庆牙厘局、淮运司及大通、汉口中关各盐局,合筹银十二万两,以四万解济朱军,匀拨七营,以八万分解唐、金两军,请少岩亲至大通,经理其事。犹恐各处解到少迟,已函致少荃宫保垫出先发,并咨开江皖各军,交少帅接统,嗣后月发满饷,至少亦须七八成,兹将函稿抄寄一览。

尊处禀请少帅酌派数营赴防安庆,殊可不必。安庆城小而坚,三面皆水,内有王峰臣陆军,外有彭宫保水军,即使数十万强寇,尚足御之,况虚声哃喝之溃勇乎?以霆营金口叛卒八千之多,一败于义宁团勇,再败于新昌团勇。围袁三日,围萍乡二日,皆以守令号召团丁数百,保守无恙。即至湖南境内,飘忽一过,亦不敢久留而入粤东,将来不过投入贼中,添数千人而已,况朱军又不如霆营之多且悍乎?

湘前四营,尊议或竟裁撤,或暂安置,鄙意此次发饷之后,该军如能赶紧移防,安然无事,自可照旧不撤。倘竟号令不行,惟有速将该四营先行裁撤。但因闹饷而撤,断不能全清积欠,只能酌给五成,以示分别。业于朱镇禀内批明。李勉林亦有将各营或撤或调之议。调则在徽,如此岂能迁地而为良?撤则必须银两有着,方能陆续分遣。且皖南止此数军,苟非万不得已,断无尽撤樊篱之理。至各营因鄙人北征,或疑饷项不能清给一节,尊意须剀切示谕,俾知迟早遣撤,饷悉有着,不致减成搭票。此议可行,兹即办稿抄发,由尊处刊刻,代印过朱,转行张贴,未知果否有裨。

国藩初八日行抵袁浦,闻发捻全数趋重皖北,雉河被围,英西林带二十余骑出赴西阳集,易子翘在蒙城粮路亦梗。现奏调刘省三由齐回皖,飞檄周海舲由徐赴援宿州,请黄昌岐带水师由洪泽、临淮入涡。国藩奏定以徐州为老营,因皖事极紧,俟陆师到后,亦须先赴临淮一行,冀以屏蔽安、庐、滁、泗。到临淮后,即与安庆息息相通矣。复问台安。并缴谦版。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599.复李鸿章闰五月十七日

徽、休大乱,金、唐两军闹饷,皆似上下商同一气,断难如其所请。须待唐、金到后,严行奏参,勒令交出首倡之人,审讯正法。江皖各军可发满饷。

少泉宫保世仁弟阁下:

十六日接十二夜来函,十七日又接尊处排单,封递张炼渠初八日密禀。

炼渠此次奇辱,较之山东兵之辱毕方伯,镇筸兵之辱福中丞,殆又加甚。八个月之饷,仓卒断难办足。即使能办,而大闹之后银钱大批立至,各路湘勇皆当纷纷效尤,后患何可胜言!且如此猖獗,而各营官安然无恙,似上下商同一气。蒋之纯所部在襄阳闹饷,统领营官亦各无恙,决非不知情者。两个月之限,八个月之数,断难如其所请,决裂亦所不恤。阁下接统之前,业已生事,尽可推诿不管。敝处前批发之十二万金时,尚未闻金、唐两军之变,今亦不复反汗。十二万之外不愿再拨,亦实无可再拨。

徽、休大闹,各函禀刻不批发,炼渠密禀亦不遽批,且看十日半月之后情形如何。倘竟照金口叛卒之样,亦只好付之数定。若苟且安帖,须待唐、金到后,严行奏参,勒令每营交出二三人审讯正法,其勇夫仍发全饷;如不交出倡首之人,凡欠饷一笔勾销,逼令反叛,通行数省并力防剿,其祸或烈于霆勇,或轻于霆勇,均所不计。先此奉商,半月后再行酌办。

唐镇在家,业已屡檄催之。金道则据报于四月底起程回营,不知何以未到。

江皖各军,敝处积欠三百余万。然自裁六万人之后,目下每月实可悉发满饷,亦有余资凑清旧欠。兹将出入各款咨达冰案。其中如沿江之厘,近日实不得人。若阁下认真经理,每月收数当倍于今日,皖南厘金亦然。幸留意焉。

英西林脱身出营后,雉河之垒尚属无恙。刘松山二十日可到此,俟一晤后即赴临淮。茂堂等则十九日开行也。顺问台安。

600.复苏廷魁闰五月十七日

综观敌情,定计于临淮、徐州、济宁、周家口分驻四军。陈国瑞骄劣成性,当与之要约数事。

赓堂老前辈大人阁下:

初五日接奉前月二十五日惠书,敬聆一是。雒诵数四,具审大君子悉心体国,于军事成败,贼情得失,洞若观火,感佩奚如!

国藩自奉北征之命,于时贤王新殒,曹、郓一带捻氛麇集,因疏请以徐州为老营,济宁为行营,专用力于山东之兖、沂、曹、济,河南之归、陈,江苏之淮、徐、海,安徽之庐、凤、颍、泗等十三州郡,庶用兵各有汛地,军务渐有归宿,即来示所谓“合围蹙之,勿与浪战”之意也。及闰月八日行抵清江,迭据各路禀报,张总愚一股回窜皖疆,赖文光、任柱等股悉数南趋蒙、宿、亳州,纵横一二百里间,竟成渊薮,其势不惟不分,且益日见其合。欲处处设防,则备多力分,适中诡计;欲择要严守,而长淮以北,平原千里,实亦无险可扼。缓之则如上年随、枣等处,游奕数月,从容饱掠而去,卒不闻其自相图害;急之则有曹南前车之鉴。踌躇已久,骤无殄灭之计。因定议于临淮、徐州、济宁、周家口,分驻四军,亦非旦夕所能集事。刻下蒙、亳、临淮,俱形吃紧,英藩司一军由雉河退至西洋集,不得已奏调刘铭传一军由东省回剿,周盛波一军由宿州进援,黄翼升水师一军由洪泽湖赴淮。国藩亦拟先赴临淮,以壮声援,俟皖事稍纾,再驻徐州。言战言守,须数月后规画大定,乃有把握。

陈国瑞虽称骁将,而新衄之后,精锐销亡。闻现在补募成军,多录降人,殊难深靠,且其勇于私斗,层见迭出。如吴中丞善于驾驭而台端为之调护,当即派赴河南,以备驱策。若归敝处调遣,则当令其捐弃故技,扫除更张,要约数事,庶可渐就范围。然美而不骄,骄而能降,盖自古所鲜。国藩才短识浅,实难胜此艰巨,奏寝成命,未蒙恩允。劳人暮齿,纵竭蹶以图,未必有济万一。尚祈惠赐箴言,俾资韦佩。肃复。敬请台安。不备。

馆侍曾国藩顿首

601.复吴昌寿闰五月十七日

通报奉旨办捻战略部署,函商各军调遣与军粮运输诸事。

少村尊兄大人阁下:

顷奉初七日惠书,敬承种切。又读奏稿中“会合诸军,四面进捣老巢”等语,具见雄才伟略如神,速求荡寇。展玩再四,佩仰无既。

弟初八日行抵袁浦,因带来之亲兵六营、宁国六营沿途有哗饷情事,尚未到齐,而徽州诸军闹饷,尤骇听闻,故尔迟迟其行。弟初奏以徐州为老营,专力于四省十二〔三〕(1) 府州之地,大局虽已粗定,段落尚未分明。现拟筹备劲旅四支,分扎四省扼要之地。山东以济宁为老营。河南以周家口为老营。江苏、安徽以徐州、临淮为老营,外筹游兵一支,亦扎徐州。一省有事,三省往救。自顾汛地为先,有余力乃可救人。兵事各专责成,战守庶有把握。淮勇诸将中刘铭传、潘鼎新俱可独当一面。张树声、周盛波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湘勇则刘松山、易开俊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李幼荃昭庆新练马队合之邸部马步各军,可为游击之师,与贼上下追逐。弟私意区画如此,军情瞬息千变,不知将来能成此规模否?刘铭传一军本应留于济宁,因皖事十分吃紧,不得已调之回援。拟奏调潘鼎新驻扎济宁。弟目下不能赴东,拟奏派李申甫榕至济,会同潘道接领国将军交代事件。尚求阁下主持一切,俾潘、李二君有所禀承。

粮运为用兵第一要义。鄙见周口、临淮两军,以淮河、颍河为运道;济宁、徐州两军,以运河为运道。俱以清江浦为后路。现札淮扬吴道办理转运事件,业经咨达。黄河水性湍悍,易于下驶,难于上溯,置设炮船,断不能如长江水师之操纵自若,不如但求坚实,分布向可津渡之处,不求上行,不求下行,但求处湍流而不坏,震大炮而不裂。虽不如长龙舢板之灵活,而已足御。南岸之民船,又可为济陆师之渡船,不知尊处已开厂钉船否?

张逆一股窜回蒙、亳。任、赖诸逆亦由曹、单狂奔淮北,麇聚涡河、雉河集一带。捻匪专恃剽悍,而赖逆则百战发贼,诡谲多端,尤不可以力取。英西林初扎雉河集,嗣以寇氛围逼,退回西洋集,力求各军援解雉河之围。弟因皖事危急,拟于日内至临淮一行。俟皖事稍松,即当进驻徐州,以符原议。肃此缕陈。复颂台安。统希心照,不宣。

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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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三”字据闰五月十七日复苏廷魁、闰五月十八日复林鸿年二信改。

602.复阎敬铭闰五月十七日

通报征剿战况及今后作战部署。

丹初仁兄年大人阁下:

接初二日惠书,缕示一切。具见硕画周详,荩筹慎密,感佩无既。

弟二十五日自金陵起程,守候遣撤各营陆续先发,二十八日解缆,初八日抵清江浦。闻棠境已无贼踪,张总愚一股南趋皖边,皖军迎击,先胜后挫,失去高炉集一圩。而窜豫之任、牛各逆,复踵入皖。宿州、蒙、亳一片贼氛。英西林在雉河被困危急,寿春易镇驻守蒙城涡河,南北两岸,民圩悉被贼胁,节节道梗。鹤侪中丞处兵分力单,此间已檄刘铭传由济宁回徐,周盛波由徐州赴宿,陆续南援,并令长江水师由洪泽湖速赴临淮,驶入涡河,请黄昌岐亲率以行。弟俟陆兵到后,即赴徐郡,扎定老营,再行筹画一切。贼骑逾万,殊未易制,行踪飘忽,恐难蹙之南向,不复更趋平原。四省十二〔三〕(1) 府州,亦不能处处设防,备多而力分,战与守俱不得宜。应先顾全大局及紧要不可失之处,厚集兵力以守之,另筹活兵,觇贼所向,并力剿除。昔胡文忠公言制捻之法,须简练马兵万人,步兵一二万人,不为近防而布远势,不期速效而勤远谋,实为至论。现在敝部步队人数已不为少,惟全无马队,尚须添募骑兵,训练成军,战事方有把握。兵将非自选自练,虽有亦不得力。邸营马队将领,俟调营遴选,酌派教练,亦不定执成见也。

刘、陈私斗一案,业奉寄谕,免其查办。如果陈国瑞痛自悛改,真心出力剿捻,不再任性妄为,弟仍当推诚相待耳。专泐。复请台安。摹璧晚谦。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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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据闰五月十七日复苏廷魁、闰五月十八日复林鸿年二信改。

603.复阎敬铭闰五月十七日

拟备劲旅四支,分扎四省扼要之地,各专战守,互相接济。运河宜速筹疏浚之法。黄河置设炮船,不如但求坚实,分布向可津渡之处。

丹初尊兄年大人阁下:

初七日接诵初二日手书,具见老谋深识,擘画精详。拙疏论剿办捻匪,自谓迂远而阔于事情,乃蒙奖饰逾恒,竦愧尤深。

弟于前月二十五日由金陵解缆北行,初八日抵清江浦。因带来之亲兵六营、宁国六营沿途有哗饷情事,尚未到齐,而徽州诸军闹饷尤骇听闻,故尔迟迟其行。

弟初奏以徐州为老营,专力于四省十二〔三〕(1)府州之地,大局虽已粗定,段落尚未分明。现拟筹备劲旅四支,分扎四省扼要之地:山东以济宁为老营,河南以周家口为老营,江苏、安徽以徐州、临淮为老营,外筹游兵一支,亦扎徐州。一省有事,三省往救。自顾汛地为先,有余力乃可救人。兵事各专责成,战守庶有把握。淮勇诸将中,刘铭传、潘鼎新俱可独当一面,张树声、周盛波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湘勇则刘松山、易开俊二军相合可当一面,李幼荃昭庆新练马队合之邸部马步各军,可为游击之师,与贼上下追逐。弟私意区画如此。军情瞬息千变,不知将来能成此规模否?

刘铭传一军本应留于济宁,因皖事十分吃紧,不得已调之回援。拟奏调潘鼎新驻扎济宁。弟目下不能赴东,拟奏派李申甫榕至济,会同潘道接领国将军交代事件。求阁下主持一切,俾潘、李二君有所禀承。

粮运为用兵第一要义。鄙见周口、临淮两军,以淮河、颍河为运道,济宁、徐州两军,以运河为运道,俱以清江浦为后路。现札淮扬吴道办理转运事件,业经咨达冰案。

来示所论运河自黄流改道东北,日就淤浅,转运辎重,动虞浅阻,应请阁下亟筹疏浚之法,克日兴工。此事一成,不但目前行军便于运饷,将来规复漕运亦必易于措手,务恳迅赐施行。黄河水性湍悍,易于下驶,难于上溯,置设炮船,断不能如长江水师之操纵自若。不如但求坚实,分布向可津渡之处,不求上行,不求下行,但求处湍流而不坏,震大炮而不裂。虽不如长龙舢板之灵活,而已足御。南岸之民船,又可为济陆师之渡船,不审尊处已开厂钉造否?

张逆一股窜回蒙、亳,任、赖诸逆亦由曹、单狂奔淮北,麇聚涡河、雉河集一带。捻匪专恃剽悍,而赖逆则百战发贼,诡谲多端,尤不可以力取。

英西林初扎雉河集,嗣以寇氛围逼,退回西洋集,力求各军援解雉河之围。弟因皖事危急,拟于日内至临淮一行。俟皖事稍松,即当进驻徐州,以符原议。

棠境一律肃清。阁下选将练兵,力图自强,想桑土绸缪,刻间荩劳方剧也。复颂台安。诸惟亮察,不宣。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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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据闰五月十七日复苏廷魁、闰五月十八日复林鸿年二信改。

604.复林鸿年闰五月十八日

所统十余万众,欠饷三百余万,时有哗溃之虞,实无力协济滇饷。

勿村老前辈大人阁下:

顷奉端节惠书,恭读奏稿,具见谋国苦心,洞中窾要,佩仰良深。

侍于端节前奉命前赴山东剿贼,部署一切。二十五日带兵出省,本月初八日行抵袁浦。所有张、任、牛、赖各酋,先后由曹、单窜回皖北老巢,蒙城、亳州一带危急万状。侍初奉剿贼之命,即奏定以徐州为老营,专办山东之兖、沂、曹、济,河南之归、陈,安徽之庐、凤、颍、泗,江苏之淮、徐、海四省十三府州之地。现因皖事极紧,拟赴临淮调度一切,暂缓徐州之行。敝部水陆兵勇十余万人,欠饷十一二月至十七八个月不等。克复金陵后,裁撤过半,除将就找清欠饷外,尚欠三百余万两。刻下皖南各营皆借口索饷,蠢蠢欲动。其祸始于霆营,风气一开,遂致诸军纷纷效尤。外患内祸,方兴未艾,终日如在惊涛骇浪之中,心胆俱碎。点金乏术,避债无台。极知尊处情形吃紧,兵饷两难,国藩又处危窘,爱莫能助。且时恐徽军生变,尤不敢率尔操觚,冒昧渎奏。空呼负负,竦愧曷既!肃复。即请台安,统希亮察。摹璧晚谦。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

605.复庞际云闰五月十八日

发捻勾结,图之殊未易易。近来各营纷纷索饷滋事,亦甚棘手。

省三仁弟馆丈阁下:

接初十日手书,具悉种切。

国藩于初八日行抵袁浦,因刘松山一军未到,又闻徽军哗噪,故尚迟迟其行。迭据各路军报,张逆一股经刘铭传击败,即由长沟南窜,任、牛、赖各股相继由曹、单窜向淮北。颍、亳一带,寇氛遍布。而蒙城为各捻老巢,麇聚涡河上下,有岌岌不可终日之势。英方伯旧扎雉河集,旋以捻匪大至,势难抵御,率二十余骑退回西阳集。捻匪无他长,专恃剽悍,尚不足虑。惟赖文光系百战发贼,凶狡异常,久与捻合,图之殊未易易。顷请黄昌岐亲率水军由洪湖驶赴临淮,又奏调刘铭传回皖助剿,周盛波一军,饬令由徐州进援蒙、亳。国藩因皖事极急,亦拟于二十间赴临淮一行。湘营俱因索饷滋事,发难于霆营,各军纷纷效尤。日来形囚神悴,未知世变之所终极,焦闷万状。诸希心鉴。复颂台安。

国藩顿首

606.复欧阳兆熊闰五月十八日

各营噪饷,真如子弟悖逆,弃之不忍,听之不可。

小岑仁兄大人阁下:

接初九日手书,具承一切。比审尊体佳善,凡百遂怀。

弟于初八日行抵清江浦,迭据各路禀报,张总愚自长沟败后,与任、牛、赖各逆先后奔回淮北老巢,蒙、亳、颍上一带,寇氛遍地。顷请黄昌岐率水军驶赴临淮,又调刘铭传、周盛波各军赴皖剿贼。弟因皖事极紧,亦拟于二十间赴临淮,筹度一切,暂缓徐州之行。各营噪饷,真如子弟悖逆,弃之不忍,听之不可,日来为此焦灼万状。世变方殷,莫知所届,煎熬不已,翻以竟夭之龚生为足羡也。

见山入湘幕,甚佳,所需川资五十金,即由粮台致送,以为赆仪,不须寄还,请以此信示知。潘伊卿亦不另致牍函也,见山处亦未函复,诸希转达。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