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十二月书信

943.复丁日昌十二月初二日

验资、掣签、劝让三者若办理得法,盐务可期常旺。改道六濠,害少利多。

雨生尊兄大人阁下:

两接手书,欣审侍福康愉,醇修日密,佩慰无已。

承示淮鹾利弊,洒洒数千言,至为详悉。所云“局外之论,公正而不合事情;局中之言,亲切而或多私意。善揣摩者,不顾物力之盈虚;议变法者,不计善后之繁重”,此数语尤中肯綮。国藩前书欲阁下审听慎择而不轻一发者,正是此意。

岸无真商,商无真本,大乱之后,此乃必然之势,不足为怪。当同治二年初议改章之时,但虑并无一商前来认引。今虽无真正巨商,而散商熙熙而来,已为初愿所不及。验资、掣签、劝让三者,诚皆有流弊。然鄙意不加额引以杜抢跌,严缉私贩以防拥滞,二者并行,则认引者虽多,向隅之商而得引者,究无亏本之虑。是盐务可期常旺,不至顿坏。且验资、劝让纵不可行,掣签则未尝不可行。掣签以定先后固属可行,即掣签以定有无多寡亦未尝不可行。假如配签十支,中有两支无引者,其八支则自三成、四成,以至十成不等。抽得三成者,认百引准行三十引;抽得十成者,认百引即准行百引;抽得无引者,彼亦无可怨尤。现闻湘纲认引改归岸局,李宫保处近又有纲须暂闭、商不续招之议,似认引太多一节,尚不至无法可施。

来源不旺,场政不清,约有三病。经阁下饬分司赴场剔弊,来春复亲往察看,量予劝惩,并讲求损益输转之道,场政既清,来源自旺,是三病亦非无药可治。

改道六濠,经国藩亲自阅看,再三审定,尚属害少利多。阁下所虑,一在洋人之侵我利权。鄙意中外交涉,总以条约为凭。约中无洋人运盐之条,彼本无从觊觎。若彼不守约而侵占,我不执约而拒之,则六濠可侵,口岸亦可侵,仪征亦可侵也。窃谓七濠口之洋商,总宜坚持定力,令其移至镇江,均归南岸与北岸盐务马头。界限既清,乃无夹杂,比之汉口之盐船、洋船终岁同泊北岸者,已有间矣。

一虑在船只拥挤。鄙意运船与场船之相挤者,过掣积压之故。若如现时每日过掣至二三千之多,随掣随放,可免拥挤。国藩初定新河口过掣之时,意谓七濠口非洋船应驻之地,宜令腾出。自六濠口及七濠口以下,凡十余里,均可为盐艘停泊之所。大江虽数千里,而可以泊船之地极少,故舟人皆泊于西岸支河小港之内,其江中可泊船者,舵师必寻料上而泊之。凡岸之耸出江心者,高峭则曰矶,低平则曰洲,凡矶之下必有深水,古人曰洑,俗语曰洄溜;凡洲之下必有浅滩,古人曰皋,俗语曰料,如散花料、盘塘料、金刚料、鲤鱼料之类,皆江中可以泊船。六濠、七濠口以下,亦所谓料也。六濠以上则尚有风波之险。若依鄙人初议,江船尽泊六濠以下,不许收入瓜口以内,何至与拨船拥挤?仪征所以不便者,一则口外之江不可泊船,必须收入小河;二则河太淤塞,挑浚四十余里,不比新河之近而易修。至患铜船、粮船之拥挤,则来去各有时日。其难在三汊河以上,瓜口与仪征所共也。一虑岸堤、盐栈之溃圮,则排以木桩,厢以料扫,筑以石堤,随时可以补救。一虑损夫水手之滋事,则无论何处掣盐,皆不能免。数者似均无足深虑,毋庸议复仪征故道。

国藩向来办事不执己见,亦不轻徇人言,必确见利害所在而后舍己从之。阁下精思锐入,每多独得之奥,而求之太深,处处视同荆棘,亦未免舍康庄而由鼠穴,厌刍豢而思螺蛤。聊布浅见,以相质证。幸无惜往复再商,折衷一是。顺候台安。并缴衔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944.复许道身十二月初三日

七濠口洋商迁移事,望商之少荃速办。西坞开闸坝须不惜重资,修造木码头亦须工坚料实。中外交涉事件,总宜坚守条约。

缘仲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一切。

金陵捐款,除通、如、泰州、海门、泰兴等属今岁可符原派之数,此外州县展至来春捐足亦无不可。

河运、海运之费孰多孰少,本拟咨商各辕,拟俟复咨到日,酌议具奏。顷接阎中丞咨,知已会同张子青河帅具奏暂停河运,全解折色,想部议亦不能不准。

七濠口洋商迁移镇江,已在簰湾挑浚旧河以便停泊。其搬移之费,拟免厘捐一年,约计万金,为数无几,尽可允许。新河口停泊盐船,六濠口以上尚不免风波之险,惟七濠口以下一带极好泊船。若被洋人占住,则盐船须在六濠口以上至瓜口等处,既患江深不能下锚,又与小河内之拨船相混,全失鄙人之初意。务望阁下禀商李宫保,速令洋船渡泊南岸,则事事妥善矣。

尊意欲在西坞开一闸坝,又在江岸起一木马头,事属可行。惟目下新河两岸之坝、塘江中隔之堤、盐栈下筑之基、东西藏船之坞,工程均十分草减。若再于西边开闸出江,则一片混淆,全无遮拦。必须将河工、堤工、坞工、栈基工大加修造,不惜重资,乃可议及开闸放江。其木马头一事,即日可以修造,但须工坚料实,动作数十百年之计为妙。

中外交涉事件,总宜坚守条约。条约所无之事,彼亦未便侵我之利权。

顷复雨生都转一函,抄寄台览。

此间近状平善。贼踪现窜光、固一带,已令刘省三军门相机游击,开年再令幼泉一军拔赴河南。鄙人亦拟进驻周家口,就近调度。俟湖团一案办理就绪,即便启行也。附布一二。复问台安。顺缴衔版。不备。

945.复陈方坦十二月初三日

验资、减折、掣签三者虽均有流弊,然病在引少商多,不必别立名目。

筱浦尊兄阁下:

两接手书,具悉一切。

鄂纲认引过多,批令截止,甚好。

验资、减折、掣签三者,均有流弊。尊拟节略,欲令已认之贩销出一票,陈完本厘外,并令预纳后运之厘,约有五利,诚为苦心筹画善处之法。惟鄙人办事,最喜光明洞达,妇孺皆知,不喜文不对题,药不对病。

刊本截定先盐后厘,今若改令预纳厘金若干,则当由李宫保刊一小告示,每商发给一纸,说明所以先厘之故。不当由督销局出此号令,勒令预纳之厘,此所谓“文不对题”也。

至节略中称“厘可渐加、酌加正税”二语,尤为难行。厘固不可稍加,加税亦必减厘,成本所关,分毫皆须斟酌。刊章所载均系票盐之法。凡票商今年请引者,明年再来亦不拒,不来亦不究。今令销出一票,即须预纳后运之厘,不准多请,不准少运,是票商而责以纲商之道,亦所谓“文不对题”也。鄙意饬招商、督销两局,物色真正殷商维持而护惜之,使其辘轳转运,暗寓纲法于票盐之中则可,勒令票贩尽充纲商则不可。

目今所难者,额引少而请者多,恐不得引者向隅而叹,乃欲令得引者预纳后厘,接办后引。以后扬州全不准请引,则恐楚西销局接办之人不能认满新引之额。若扬州仍准请引乎?则恐请引之多如故,即向隅之叹亦如故,此所谓“药不对病”也。鄙意以引给商,而令商本亏折者,盐政之咎。额引已满,不能遍给众商者,非盐政之咎。验资、劝让或不可行,而减折、掣签究属可行。假如配签十支,以两支写无引,以八支写三成、四成、五成,以至十成不等,掣得十成签者,请百引即准百引;掣得三成、四成签者,请百引只准三十、四十引;掣无引签者,各挟资本归去。谁敢怨之?又如配签十支,不写三成、四成、九、十成,但写无引者二签,五成、六成、七成、八成各二签,谁敢怨之?推之百签千签皆然。只要司局并无私弊,商贩自无怨言。病在引少商多,即于引少处用药,不必别立名目从预纳厘金着手,反使人生疑惑也。区区愚见,望再筹思见示为感。

顷复雨生、缘仲两信,一并抄览。

捻匪现窜光、固一带,皖军驰戍三河尖。敝处已令刘省三军门酌度游击,开年再令幼泉一军拔赴河南。鄙人亦拟由济宁、曹、兖察看地势,并阅河防,再由归、陈进驻周口,调度一切。惟湖团一案尚未办有端绪,如须资遣团民东归,则移师之期又稍稽缓矣。

都孝廉朱卷收到,俟寄菲仪致贺,先为道念。复问台安。

愚弟曾国藩顿首

946.复阎敬铭十二月初三日

前议酌增伯尊新营勇粮事应作罢论。雇车之事,务祈通饬示喻,晓以诚信。拟将通捻之团酌量惩办。

丹翁尊兄年大人阁下:

杨千总赍到手书并碑帖三封,除分寄子偲外,谨领拜谢。闻尊恙秋冬辄发,本月中旬即交新春,定占遄喜,企祝曷任!

胡文忠公尝言勇粮太少,不足以赡其身,即不能得其力。又言军事最忌参差,有加饷,有不加饷,势必窒碍难行。国藩亦以谓然,故商请酌增伯尊新营勇粮,而托隶敝部量为津贴。今来示以南勇口粮虽多而不免欠饷,东勇欠饷不惯,即难增口粮。伯尊来禀亦有厚薄之嫌,前议应作罢论。

至枪炮娴熟、队伍整齐为制敌最要之务,伯尊带勇不可不从此下手。必令与琴轩同驻一处,庶几相观而善,事半功倍。

雇车之难,大抵乡民客贩恐有扰累,给价之说或系骗局,遂怀观望。若见行坐各价按日给发,毫无折扣,未必不欣然乐从。东省所雇之车,仅刘大庆押来十辆。杨镗所押之车,全行逃走。未知他属雇车果否能符百辆之数。务祈阁下通饬示谕,言明敝处决不骗人,明正李幼泉赴豫不至为无车所阻,遄利师行,至感至祷!

国藩拟于明春移驻周口,先到兖、济,借展良觌,再由归、陈前进。业经具奏,咨达冰案。惟湖团一案与剿捻大有关系,拟将通捻之团酌量惩办,而其余数万人全行资遣回籍。不知郓、巨等处情形究竟何如。前嘱琴轩一查,续又加具公牍,未识已否查过。若果可以安插,则资遣东归。敝处当给还租资,酌予途费,俾其安心回乡,断不肯遗害于棠疆。如其无可安插,弟亦不勉强驱遣。张道及府县等拟有章程数条,附呈一览。是否可行,求阁下详察示复。

寄来邸报,妙在汇装成本,不致散失。此次寄到者检出奉还,从前数次中有抽出寄付湘中者,即不还矣。复请台安。摹璧晚谦。不备。

947.复李宗羲十二月初四日

六濠口新坝掣盐,尚属利多害少。七濠口洋商,自宜坚持定力,令其移至镇江,均归南岸。此间近状平善。拟俟湖团一案办有端绪,春初即移扎周口老营。

雨亭仁弟大人阁下:

接冬月二十四日惠书,具悉一切。

六濠口新坝掣盐,经国藩亲自阅看,再三审定,尚属利多害少。雨生虑洋人垂涎,将来换约恐费唇舌。鄙意中外交涉事件,总以初定条约为凭。约中无洋人运盐之条,彼本无从觊觎。若彼不守原约而图侵占,我不执原约而拒之,则六濠可侵,口岸亦可侵,仪征亦可侵。现在七濠口之洋商,自宜坚持定力,令其移至镇江,均归南岸。与北岸盐务马头界限既清,乃无夹杂。比之汉口之盐船、洋船终岁同泊北岸者,已有间矣。缘仲来信已在簰湾浚河,以便洋船停泊,并拟免该商厘捐一年,以为搬移之费,想可陆续过江,不致借延。断不能因此遂复仪征故道。仪征口外之江不可泊船,必须收入小河,河又淤塞太久,挑浚四十余里,路亦太长,实属不便。敝处有复雨生、缘仲各一函,业已抄寄小浦处,可一借阅。

魁将军欲于西岸年加万引,未有信到。引多每虞滞销抢跌,不知李宫保能许之否?

此间近状平善。贼扰光、固一带,刘省三由周口酌度进兵,幼泉开岁拔赴河南。国藩俟湖团一案办有端绪,春初当由济、兖、归、陈以达周口,驻扎老营。

汪致轩事,国藩既卸督篆,未便奏留。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948.复唐景皋十二月初四日

告到徐后剿捻战略,嘱代送五十金付徐毅甫家。

鹤九仁弟阁下:

七月底接到惠书,匆匆移营,遂稽裁答。比想台候绥亨,兴居顺适,至以为颂。

国藩到徐郡以后,奉命移师许州。坚持初议,奏准驻徐,中外责望颇峻。捻匪旋由山东南趋丰、沛,自九月二十三至十月十二两旬之间,徐、济、周口、归德诸军,大小六战,迭次获胜。皆系拦头迎击,一变向来尾追之局。目下捻踪张总愚仍在南、汝,赖、任、牛、李等已窜光、固,窥伺鄂边。此间派色、树等军往周家口,替出刘军作为游兵,与贼纵横驰逐。其李幼泉所部马步万人,明正亦令赴豫作为游兵。其徐、济、临淮、周口、归德各营,镇驻不动,备击流窜之寇。战守并筹,未知果否有裨。

查圩一节,派员分投办理,渐有端绪。王子敷已经少荃宫保留于金陵矣。徐毅甫清况可念,请阁下代送五十金,径付其家,遇便即行寄还。闻毅甫现赴颍、寿,不知回庐否?顺问台安。诸惟心鉴。

国藩顿首

949.复冯志沂十二月初四日

告近状与向师棣去世事。

鲁川尊兄大人阁下:

接初八日惠书,知毅甫暂往颍州,不久仍还寿春,老境可念,逸情又可羡也。已函致鹤九以五十金代送其家,稍佐买揵之资。

此间近状平安。贼去日远,即消息亦难速通。国藩明春挈李幼泉所部马步万人移驻周家口,就近调度。年内刘省三一军至光、固一带,作为游击之师,与此贼纵横追逐,当可扼其东趋。色部马队、树营步队填扎周口不动,颍州、临淮均有重兵,皖北之防可臻稳固。清查圩寨各员,办理亦渐有头绪。鄙人于此事不惜重资,未知果收实效否?

溆浦向君伯常英年绩学,明体达用,相从北征,在临淮时曾与阁下相见。到徐州后略无疾痛,忽病癃闭之症,数日竟至不起。陨兹令器,殊深惋惜!附以奉告。敬问台安。顺璧大柬。不备。

950.复刘长佑十二月初四日

通报剿捻进止与湖团争讼案之处理,顺告拟奏留张树声暂缓赴直。

荫渠仁弟大人阁下:

迭接惠书并京报,知前次敝函已经迟到。借谂釐延冬序,福介春觵,企颂曷既!

闻关外马贼猖狂,雄师驻防迁、安一带,神机营出关剿办,内外协力,当易驱除,不致蔓延于根本重地,至为廑系。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故力图稳着,不遽与贼角逐。及诸将于冬初接仗数次,略谙该逆长短所在,似淮勇已足制之。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惟军火粮药转运维艰。中州地势平衍,不通舟楫,亟须雇备车辆,尚未齐集,以致师行未能迅速。河南之车雇妥,刘省三一军即可自周口拔赴光、固等处。山东之车雇足,李幼泉一军即可自徐州拔赴河南。国藩亦拟于明年春初由济宁、兖、曹一带查看地势,并阅黄河炮船,再由归、陈进驻周口。

因湖团客民与铜、沛居民积不相能,争讼不休,必应早为之所,以杜后患。现经派员往郓、巨等县察看,团民原籍如可安插,则资遣东归。俟办理完毕,方能移师周口。如其不可安插,则不复勉强驱遣,而赴豫可以稍速。知念附告。

张振轩经手各事繁多,淮勇分驻齐、豫者,须渠在中路为之联络。敝处徐州粮台亦难骤易生手,拟奏留暂缓赴直。先此奉商,伏希鉴照,顺请台安。不备。

951.复杨岳斌十二月初五日

五至十月协饷已解,十一月因济都帅,不能照旧。接李鸿章信,将来似仍可专解三万。剿捻迭获胜仗,皆系拦头迎击。拟正月间移师周口,就近调度。

厚庵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接九月初三至十月十七手书数件,知敝处九月初七、十月初三寄去信函尚未递到。远劳廑念,感荷曷已!

回匪合窜北山,经阁下出省督剿,贼遂西窜。兰垣稳固,宁、巩先后解围,至为珮慰。

协饷解到不多,自系驿道梗滞。此间自五月至十月共解过甘饷二十一万两,此时计可陆续入陇。十一月之饷,本议定照旧拨解。嗣因都帅委员乞饷,情词迫切,除由敝处拨济一万外,另由李宫保行司于月饷三万内拨出一万,交都营委员领解前去。于尊处所定六千之数,微觉其多,于都帅所奏二万之数,则已较少,似亦适中之道。鄙人交卸督篆后,饷事概由少泉主政。接渠信函,似将来仍可专解尊处三万也。

此间军事,十月初捻匪在徐境迭次受创,窜往河南之宁陵、扶沟,又为敝部刘、周两军所败。皆系拦头迎击,一变向来尾追之局。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明春陆续进兵豫境,与此贼纵横驰逐。其徐、济、周口、归德、临淮之兵,则仍旧镇驻不动,备御流窜之贼。战守兼筹,虽不至全无把握,然实不能遽求速效。

目下贼踪全萃河南,去徐州日远。国藩拟于正月间移师周口,就近调度。劳人暮齿,久困兵间,但觉精力日衰,难于支拄。知念〈附陈〉。顺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国藩顿首

952.复马恩溥十二月初五日

略告近状,贺迁金陵。

雨农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环章,敬审台从将以冬月二十四放棹东下,比想安抵金陵,兴居康胜。皖中人士久坐春风,送行佳篇,定以灿然成帙。子偲来此小住一月,风雪遄归,计此时早到江宁。杜老门阑,已多喜气;谢庭兰玉,新缔良缘。欣贺曷既!

此间近状平善。捻匪自在徐境迭次受创,狂奔河南,又连为刘、周两军所败。皆系拦头迎击,稍变向来尾追之局。续派色、张等部驰驻周口,换出刘军作为游兵纵横追逐。开岁再令李幼泉率马、步万人前往会剿。弟亦拟于正月由济宁、兖、曹查看地势,再由归、陈进驻周家口,调度一切。知关雅廑,附布一二。复请台安,顺颂大喜。摹璧晚谦。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953.复唁吴文杜十二月初五日

悼唁吴父之逝。

若州世兄礼次:

顷接讣书,惊悉尊甫清如同年大人锦堂弃养,骇愕曷任!

上年金陵别后,屡接音书,知寿逾古稀而诗律益细,境处奇啬而襟怀自超。方谓颐性驻龄,永锡难老,岂期一别,遽尔千秋!忝附兰交,深为伤悼。矧在至孝,摧迫如何!惟念尊大人耆年硕德,望重三吴,屡掌文衡,久参枢部。迨遘红羊之劫,珂里为墟;终慰黄鸟之歌,乡邦旋复。既中兴之快睹,亦上寿之全归。撰之恒情,似无遗憾。尚冀节哀顺变,勿过毁伤,勉迪前光,斯为孝之大者耳。

国藩驻军彭城,未获躬亲奠醊,谨具薄赙五十金,挽幛一悬,聊代束刍,即希察入。复唁孝履,顺问礼安。不备。

世愚弟国藩顿首

954.复李鸿章十二月初六日

询可否奏请将豫省现兵全数裁撤。嘱拣派二员,年内于蒋坝、正阳关两处设转运局。附问晏、何等人之位置。

少泉宫保世仁弟左右:

接十一月二十六日惠书,具悉一切。

吴少村处奏咨信函,前后皆不斗榫合缝,大约杂出诸人之手,而在己无所权衡于其间。业已六次报胜仗、三次请保奖,而又言贼是百狼,兵是一羊。

河南诸将中,自以陈国瑞、张曜为稍优。以彼侈然自大,均不乐为之用,掉臂散去。闻豫中文武僚属,亦皆离心离德。或称其体肥气促,难治公事,一概假手于人。鄙意欲奏请将豫省现兵全数裁撤,免得薰莸同器,或以扰民之事贻累淮军。尊意以为可否?

湖团自以资遣回东为上策,而阎丹帅拒之颇坚。鄙人亦不坚执己见,尊见以为何如?

大军驻周家口,自以蒋坝、正阳关两处设转运局为便。即请拣派二员,年内设局。二月春水生时,日日运输。米粮则购之庐、六,子药则取之苏局,均求鼎力妥为办理。

陈小浦欲令票商预纳后运之厘,丁雨生欲改道仪征,鄙意俱不谓然。信稿三件(1),敬求卓裁酌示。即问台安。

再,晏彤甫梅花书院一席,已下关聘否?如尚未下,敬求即日速办。此信万不可失,失则得罪钱、晏二同年,而疑鄙人与阁下廓而忘旧矣。何贞翁处已定一席否?祈示知。金陵李、周两院长明年尚如故否?今年肄业诸生颇有长进否?均祈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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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旁批:“已由小浦呈阅。”

955.复潘鼎新十二月初七日

嘱调停湖团一案。

琴轩尊兄阁下:

初五日接到手书并折件,借悉台旆周历曹属,回抵济营,至以为慰。

民圩向苦兵勇骚扰,致有闭关绝市之事。此番延访绅董,剀切开导,他日兵勇过境,又能秋毫无犯,示以大信,则兵民相安矣。

湖团一案,国藩奏奉初一日谕旨,会筹资遣,妥为安插,顷已恭录咨行。兹阅来函,郓城陈令、巨野赵令皆以团民回籍为便。该处绅民则有两说:其谓遣归之后,良圩不收者,半属私见;其谓主客仇衅已久,不如遣回为安者,颇近公论。尊意应乘此时为一劳永逸之计,妥筹安置,以免后患,与鄙见略同。

至安土重迁一节,鄙意东民与沛民争斗讦讼,积久不解,必致酿成大患。身家不保,犹异日之事。今年大水之后,继以十月捻到,大掠大焚,业已焦头烂额,何土之能安!其所以重迁之故,大抵虑资斧无措耳,非尽贪恋此土也。敝处当给还租资,酌予途费,俾其安心回乡。振轩与府县等拟有章程数条,抄呈一览。

初三日已将此章程函请阎中丞详察。甫经封递,旋接中丞来信,专商此事有五难三可虑之说,自应反复酌议,不厌其详。其紧要关键,今在赵、陈二令妥议安插之法,使巨、郓之居者不以为骇,则归者自觉其安。若中丞暨赵、陈二令皆有难色,郓、巨居人或有违言,弟不勉强驱遣。此三者阁下能妥为调停否?静候详示。诸惟鉴照。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956.复朱孔扬十二月初九日

不可以会意之“老”、形声之“考”焯然已知,而疑许氏合此二字为转注者为失之赘。凡部首之可指数者皆转注之部,而转注之字部首不尽为会意。

仲我尊兄左右:

来函具悉。所论转注,谓戴氏专以训诂解转注,义有未尽,诚为确论。

至谓会意之“老”、形声之“考”焯然已知,而疑许氏合此二字为转注者为失之赘,则窃以为不可。许君固非绝无可议者,惟指“考”、“老”为转注,则在不可议之列。尊意“履”本训“践”,其所为践之具者,为转注,是以虚用者为本训,实用者为转注。凡古今文字,何字不可虚实两用?如“屦”字以实用者为本训,而《羽猎赋》之“屦般首”,则虚用矣。“舄”字以实用者为本训,而《鲁颂》之“松桷有舄”,则虚用矣。推之衣、巾、冠、带,皆实字也,而《孟子》之“衣褐”、《周礼》之“巾车”、《史记》之“冠玉”、《月令》之“带弓”,则虚用矣。宫、室、门、户,皆实字也,而《尔雅》之“大山宫小山”,《左传》之“复室其子”、《公羊》之“无人门焉者”、《汉书》之“王嘉户殿门”,则虚用矣。将循“履”字之例,概以虚者为本义,实者为转注乎?抑有时以虚者命为转注乎?

曩尝讥戴、段二家以一部《尔雅》全目为转注,以五百四十部首全目为转注,以为何必六书,只此一书足矣。今来函所述庭训,其病殆亦近之。

不佞窃不自揆,谬立一说,笃守许氏“考”、“老”之指,以谓“老”者,会意字也;“考”者,转注字也。部首之可指数者,如犛部、爨部、画部、眉部、冓部、筋部、稽部、

 部、

 部、重都、老部、履部、 部、盐部、弦部、酉部皆转注之部也。凡形声之字,大抵以左体为母,以右体之得声者为子,而母子从无省画者。凡转注之字,大抵以会意之字为母,亦以得声者为子,而母字从无不省画者。省画则母字之形不全,何以知子之所自来?惟好学深思,精心研究,则形虽不全,而意可相受。如“老”字虽省去“匕”字,而可知“考”、“耋”等字之意从“老”而来。履字虽省去“舟”文,而可知“屦”、“屐”等字之意从履而来。“ ”字虽省去“豕”字,而可知“囊”、“橐”等字之意从“ ”而来。“ ”字虽省去“梦”字,而可知“寤”、“寐”等字之意从“ ”而来。推之犛、爨、画、眉等部,莫不皆然。其曰建类一首者,母字之形模尚具也。其曰同意相受者,母字之画省而意存也。抑又有进者,转注之字其部首固多会意者矣,亦有不尽然者。如“盐”从卤、监声,形声字也。而所属“盐”、“碱”等字,仍不害其为转注之字。“ ”从欠、酓声,形声字也。而所属之“歠”,仍不害其为转注之字。至于“酉”者,象形字也。本不得目为转注之部,特以“酉”字之才不足以统所属之字,似应别立酒部。而于“醖”、“釀”、“ ”、“醋”、“醇”、“醨”等字,增曰从酒省,昷声,从酒省,襄声,从酒省,寿声、昔声、享声、离声云云,乃与全书义例相合。盖此等字本不仅胚胎于酉字,实由酒字贯注而来。斯又许君所未指为转注而不害其为转注者也。

此说蓄诸鄙心历有岁年,间语朋辈,疑信参半。以生平于小学致力甚浅,不敢有所造述。因来函陈义颇坚,辄复贡其肤末以相质证,惟希雅鉴。

957.复曾春甫十二月初九日

剿捻迭获胜仗,拟于正月间进驻周口,调度一切。

春甫宗兄年大人阁下:

秋杪接展惠缄,远叨绮注。就谂宣猷枢部,荣晋台阶,以望实之并隆,卜恩光之迭贲,企颂无已。

此间近状平善。捻匪前在徐境迭次受创,窜至河南之宁陵、扶沟,又为敝部刘、周两军所败。皆系拦头迎击,一变向来尾追之局。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明春陆续进兵,与此贼纵横驰逐。其徐、济、周口、归德、临淮之兵仍旧镇驻不动,备御流窜之贼。战守兼筹,虽不至全无把握,然实不能遽求速效。目下贼踪全萃河南,去徐州日远,国藩拟于正月间由兖、济、归、陈一带进驻周口,就近调度。

承嘱参将陈英一事,节奉谕旨,获遣人员不准奏调,碍难着笔。诸惟鉴照。复问台安。顺缴衔谦。不备。

宗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958.复平步青十二月初九日

剿捻迭获胜仗,拟于正月间进驻周口,调度一切。

景孙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敬知使节元旋,欣慰无已。倥偬于役,裁答稍稽。比维迓福承恩,荣问庥畅。校文南国,光同刘向之青藜;缵绪西京,名埒韦家之黄阁。詹言吉蔼,企颂良殷。

弟驻军彭城,诸称平顺。捻匪前逼徐属,经我师迭次击却,窜往河南,窥伺鄂边。敝处两支游击之兵比粗办成,开岁即令全数赴豫会剿。弟亦拟于正月间由济、兖、归、陈一带进驻周口,调度一切。知关廑系,附以奉报。敬问台安,顺颂岁祺。祗璧大柬。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959.复田治庭十二月初九日

游击之师比粗办成,开岁即令剿豫。

治庭尊兄世讲阁下:

接展惠书,远叨祓饰。就谂宣猷水部,令闻日新。介景福于重闱,椿萱并茂;迓湛恩于三殿,纶

 增荣。引睇吉晖,良殷欣颂。

国藩驻军徐郡,诸托顺平。捻匪前此南趋,迭经派兵迎击,数次获胜,遂窜河南,窥伺皖、鄂,当不致西犯晋疆。闻贵省防务尚为严密,可无风鹤之虞。敝处两支游击之师比粗办成,开岁即令赴豫会剿。鄙人亦拟于春初移驻周口,调度一切。知关雅注,附以奉告。复问台安,顺缴大柬。不备。

世愚弟曾国藩顿首

960.复黄锡彤十二月初九日

拟于明正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军事。便中希开示同乡京官别号。

晓岱尊兄大人阁下:

接十月十日惠书,敬悉一切。比惟釐延冬序,福介春觵,迓祜承恩,允如心祝。

此间近状平善。捻匪前在徐境迭次受创,窜至河南之宁陵、扶沟,又为敝部刘、周两军所败。皆系拦头迎击,一变向来尾追之局。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明春陆续进兵,与此贼纵横驰逐。其徐、济、周口、归德、临淮之兵,仍旧镇驻不动,备御流窜之贼。战守兼筹,虽不至全无把握,然实不能遽求速效。目下贼踪全萃河南,去徐州日远,国藩拟于正月间由兖、济、归、陈一带进驻周口,就近调度。

同乡京官住址名单收到。多半不悉其别号,便中仍希开示为荷。拙书楹联,前次漏未寄去,兹捡呈雅鉴。附致菲仪,借申馈岁之敬,伏冀哂存。两次购物余资,暂留尊处。明岁或托卖物,再当函达。敬问台安,并颂年祺。不备。

961.复谭钟麟十二月初九日

拟于明正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剿捻。王鼎丞已令随营练习。

文卿尊兄大人阁下:

春初泐复寸函,久阔嗣音。顷接惠书并阅邸报,敬审简理京畿,荣问嘉鬯,至以为慰。

承示随声附和、党同伐异之事,志不屑为,足征学养纯粹,节概坚卓。朝阳威凤,不轻一鸣,曷胜倾珮!

此间军事,自秋杪冬初徐、济、归德、周口诸军迭次击捻获胜,贼窜河南。已檄刘省三军门进兵游击,开岁即令李幼泉率马、步万人赴豫会剿。国藩亦拟于正月间由济、兖、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劳人暮齿,久困兵间,精力衰颓,实不堪任此艰巨。而事会所乘,又不能不勉强从事耳。

王鼎丞大令器识闳远,可称佳士。已令随营练习,以副雅嘱。复候台安,顺颂岁祺。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962.复方鼎锐十二月初九日

开岁拟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剿捻。事简人浮,程子美殊难位置。

子颖尊兄大人阁下:

迭接手书,敬承一切。比维勋祺懋介,令望弥隆,企颂曷已!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面。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西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

九舍弟病症尚未全愈,不知假期满后,果能北上否?钱子密回浙营葬,尚未旋营,尊函已为寄去。程子美来徐,业经接晤。事简人浮,殊难位置。薄致菲仪,以答雅意。专泐布复。敬问台安。摹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963.复邵亨豫十二月初九日

拟于明春移师周口,就近调度剿捻。

汴生仁弟馆丈阁下:

秋杪接到环章,具悉一切。倥偬于役,盼〔瞬〕又迎年。遥想台候增绥,宜春多祜,国恩家庆,欣颂无穷。

国藩前驻临淮五十余日,八月初到徐,整顿马队,甫稍就绪。捻匪已由山东南趋,经我军数次迎剿获胜,一变向来尾追之局,该逆遂窜河南。敝处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开春即令全数赴豫会剿。其临淮、归德、周口、徐、济之兵,仍旧镇驻不动,足敷战守,无须再图征调。国藩亦拟于明春移师周口,就近调度。复问台安,顺颂年祺。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964.复许其光(1)十二月初九日

拟办妥湖团之案,即移驻周口。

涑文尊兄馆丈阁下:

秋间接展惠书,借审翔义东观,著誉西清,以望实之并隆,卜恩光之迭贲,欣颂曷已!

国藩夏初奉命剿捻,驰驱淮徐。初不知捻匪伎俩如何,未敢轻视,故于临淮、徐州、济宁、周口、归德等处合设镇兵。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面。现已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知关廑系,谨以奉告。

龄友山廉访家属禀件,业经奏奉恩谕,都中想早见钞报矣。复问台安。顺缴大柬。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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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许其光,字耀斗,一字懋昭,号涑文,广东番禺人。道光三十年榜眼,累官清河道。

965.复皮寀瀚十二月初九日

略告近状,托办代领封轴、敕书诸事。

筱舲尊兄大人阁下:

冬月二十日专差曾恒德带去银、信,旋接手书,知秋杪一函已经寄到。比维迓福承恩,宜春多祜,至为企颂。

此间近状平善。前月下旬捻踪窜至光、固一带,已檄游击之师相机剿办,惟军火粮药转运维艰。中州地势平衍,不通舟楫,雇备车辆,尚未齐集,以致师行未能迅速。河南之车雇妥,刘省三一军即可自周口进兵光、固;山东之车雇足,李幼泉一军即可自徐州拔赴河南。国藩亦拟于明年春初由济宁、兖、曹查看地势,并阅河防,再由归、陈进驻周家口调度一切。

前次托领敕书,知由范鹤生主政办妥。 封诰轴,想蒙阁下已代领出。又,春间罗道麓森托办封轴,均祈交此次折差一并带转。

彭雪帅有寄鹤生兄一信,兹付差弁携交。外致各处信函炭敬,另开一单请为查照,于前次带京银两内分别转致。附呈菲仪,稍申馈岁之敬,即希察收。顺颂年祺,并候台安。不备。

966.复刘崑十二月初九日

迎年致贺,附告剿捻部署及曾国荃、吴汝纶近况。

韫斋老夫子大人阁下:

秋间接诵环章,敬承一切。倥偬于役,瞬届迎年。伏审履祉春长,庞祺川至。备椒觞之百福,盛德弥馨;迓芝

 之十华,新恩愈渥。詹言景矞,企颂靡涯。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面。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查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

九舍弟病症尚未全愈,不知假期满后,果能北上否?吴挚甫舍人过徐接晤,清癯若不胜衣,而古文已卓然可观,加以学力所诣,正未可量。其尊人育泉,已派在皖省忠义局中,每月薪资十六金,稍嫌薄劣耳。专肃奉复。附呈菲敬百金,聊佐春盘之需,即希莞存。顺颂岁禧,敬请台安。不备。晚生摹璧尊谦。

967.复贺寿慈十二月初九日

新岁即移师周口,调度剿捻。

云黼尊兄大人阁下:

王鼎丞大令来徐,接诵环章,猥叨瑑饰,感怍交并!敬惟台候绥亨,荣问嘉鬯。台垣望峻,兼考工治谳以敷猷;朵殿恩多,值献岁发春而锡福。詹言景矞,倾颂靡涯。

弟驻军彭城,诸称平顺。前此捻踪南窜,迭经我军击却,狂奔豫境,窥伺鄂边,楚师御诸徼外,鄂省可无风鹤之虞。敝处两支游击之兵亦已办成,新岁即令全数赴豫会剿。彼时弟亦移师周口,调度一切。未知果能靖此寇氛否?

鼎丞器识闳雅,已令随营练习。知念附告。敬颂年安。不备。晚生摹璧尊谦。

968.复董恂十二月初九日

两支游击之师比粗办成,开岁即令全数赴豫剿捻。

醖卿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稍稽肃复。倥偬于役,瞬届迎年。敬惟黼黻延釐,丝纶锡羡。春鸠秋扈,顺黄道以均民;南象西鞮,验青云而受史。詹言景矞,顷颂无穷。

弟驻军彭城,诸叨平顺。捻匪前逼徐境,迭经剿击,窜往河南。敝处两支游击之师比粗办成,开岁即令全数赴豫,与此贼纵横追逐。其徐、济、归德、周口、临淮之兵,仍旧镇驻不动,备御流匪。战守兼筹,虽不至全无把握,然不能遽求速效。材辁任重,只切悚惶。附布一二。敬请台安,祗颂岁祺。摹璧

 谦。不备。

969.复祁

 藻十二月初九日

俟湖团一案办理竣事,即移营周口,就近调度剿捻。

年晚生曾国藩顿首谨启宫太保中堂年大前辈钧座:

前奉赐书,猥以幼章同年蒙恩秩祀齿及敝疏,曷任悚仄!伏惟钧祺曼福,道履康愉。三寿作朋,晋国昌黄羊之绪;八元济美,虞廷重朱虎之才。詹企德晖,倾颂无量。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面。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知关尊廑,附布一二。敬请钧安,祗贺岁禧。伏希崇鉴。不宣。

970.致吴廷栋十二月初九日

俟湖团一案办理竣事,即移营周口,调度剿捻。

竹如仁兄大人阁下:

昨冬肃寄寸函,瞬已匝岁。倥偬于役,音敬久疏,至为歉仄。比维勋望崇隆,醇修益密,企颂曷已!

弟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故于临淮、徐州、济宁、周口、归德等处合设镇兵。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向。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知关廑系,谨以奉告。附呈菲仪百金,聊佐春盘之需,即希莞存。顺请台安,并颂年禧。不备。

971.复徐树铭十二月初九日

开岁即可令游击之师赴豫会剿。方小东已荐至刘铭传处。

寿蘅仁弟世大人阁下:

方小东带到手书,敬承一切。比惟勋望日隆,庞祺川至。听平安于竹报,福介南陔;迓宠命于芝纶,恩承北阙。引詹吉蔼,企祝无穷。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向。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

方小东已荐至刘省三军门处矣。专泐布复。附呈菲仪百金,聊佐春盘之需,即希莞存。顺问台安,并颂岁祺。不备。

972.致黄倬十二月初九日

俟湖团一案办理竣事,即移营周口,调度剿捻。

恕皆仁兄大人阁下:

闰五月间陈舫仙带去一函,知蒙台览。倥偬于役,瞬届迎年。敬惟祜履春长,庞祺川至。赞枢衡之庶务,峻望弥崇;迓芝

 之十华,新恩愈渥。詹言景矞,企颂靡涯。

弟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向。现在济宁、徐州、宿迁等处东路布置粗定,而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全令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惟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可安插,俟办理竣事,移营前进。知关尊廑,谨以奉报。

附呈菲仪百金,聊佐春盘之需,伏希莞存。敬请台安年祺。诸惟心鉴,不备。

973.加徐树铭片十二月十一日

托觅紫毫。

再,文辅卿过徐,具述阁下手不释卷,挥翰靡辍。鄙人以目视昏花,久不能作小字。至于联幅应酬,尚不能免。羊毫写生纸,殊以为苦。紫豪之管小而极肥者,当便于作条幅,能觅一二见惠为感。寿衡世仁弟大人左右。

974.加黄倬片十二月十一日

述老态,求匡救。

再,文辅卿出京来徐,具述台从勤于趋公,玉躬康胜,片刻鲜暇。弟精力迥不如前。齿虽仅脱其二,而动摇者大半。目用极老之镜,尚不能视细字。兵事未阑,头绪繁多。一波未平,一波复起。久膺艰巨,终虞偾事。夙叨知好,尚希匡救。恕皆仁兄大人左右。

975.致周寿昌十二月十一日

祝颂新岁,略告军情。附陈老态,并索新著。

荇农尊兄大人阁下:

昨冬泐寄寸函,瞬已匝岁。倥偬于役,音敬久疏。比维履祉春长,庞祺川至。备椒觞之百福,令德弥馨;迓芝

 之十华,新恩愈渥。詹言景矞,倾颂靡涯。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向。现在东路布置粗定,两支游兵亦已办成,开岁即令全数赴豫会剿。国藩亦由兖、济、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知关雅廑,附报一二。并具菲仪一函,聊将馈岁之意,伏希莞存。敬问台安,顺颂年祺。不备。

再,国藩近来体气,与十一年冬间相见时略同,而精力迥殊。说话至二十句,舌即蹇滞;阅文至三十余件,目即须少闭。饱历忧虞,早衰亦固其理。闻阁下好学不倦,绝无老态,不知近添纂著几许?便中乞示一二。再问杏农仁兄大人台安。

976.加皮寀瀚片十二月十二日

尚剩炭资,请与黄锡彤择新当京官应送者,酌量补送一二。

再,寄存尊处之炭资,计百金者四份、四十金者一份,三十金者四份、二十金者三十份。其后接到晓岱兄寄来同乡住址单,则去年曾送者,已有六位出京,而新当京官者,又有二十余位,愧不能一一遍致。其二十金者尚剩六份,请阁下与晓岱兄择其应送者,酌量补送一二,单中均已详开。伏乞鉴照。筱舲尊兄大人年禧。

977.加黄锡彤片十二月十二日

侯上加“毅勇”二字,接廷寄后未接部文,祈示应否谢恩。前曾挪用长郡会馆公费百金,请查帐归偿。

弟于春间接奉廷寄,于侯上加“毅勇”二字。嗣后洎未接到部文,折奏写衔至今未加此字,不知究应谢恩否?九舍弟与鲍春霆、萧孚泗亦曾加二字否?便中尚祈查示。

弟欲买书数种、笔数色,敬求代为购买。

道光末年黄恕翁管长郡会馆时,弟曾挪用公费百金,咸丰十年曾寄银于周子佩处,请其归款。请阁下一查帐目,已归楚否?如尚未销帐,或从炭资余项归偿,或另行寄还,均求详示。

弟精力日颓,每思经手未了之件极多,辄用焦虑。幸湘勇撤去十之七八,现存不及三万人,少释重负耳。再问晓岱尊兄馆丈岁禧。978.加吴廷栋片十二月十二日

告老态,问近状,求贤才。

再,本年三月之事,外间纷纷非议艮相,并及阁下。比拟作书询问,而大波旋即平复。

弟自交卸督、盐二篆,公事省去三分之二,本可勉力支撑。无如老态日增,说话十余句舌即蹇滞;作字数十,目即昏涩,须停笔少闭乃可续之。久膺艰巨,终必偾事。

阁下精神矍铄,闻与十年以前气象略同,自是静中具有工夫。唯近复调刑部,较之司农尤为繁剧,究之目光,不以多阅文牍为苦否?兰泉久无来信,有传其业已作古者,京中有确耗否?都门后进中有讲求学识、卓然自立者,可否示及一二?再颂竹如仁兄大人岁祺。

979.加刘崑片十二月十二日

告交卸督、盐二篆后感受。

再,国藩自交卸督、盐二篆后,公事减去大半,本可勉力支撑。无如老态日增,说话十余句,舌即蹇滞;目光昏涩,不耐多视。久膺艰巨,终必偾事。惟湘勇已撤去十之七八,尚未滋事。夙关垂廑,堪以告慰。再问韫斋老夫子大人岁禧。

980.复李鸿章十二月十四日

水师口粮暂定为三两,官俸比陆营略加三分之一。轮船不可不赶紧试造,且当与枪炮兼营并举。

少泉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大咨,将水师营制事宜签出各条,极为精审,即当一一更正。惟口粮一节,三两微嫌其多,但原议二两,部中亦不免驳饬。而此案接奉部复后,吾辈终不免续有申陈,不如即照尊指宽留地步。惟兵丁既远胜于马粮,则自总兵以至千、把之廉俸,亦似宜优于陆军。雪琴原议比陆营之官加一倍,似不能如此立言。鄙意酌加三分之一,可否?务望星速示复,二十四五日必须出奏。

枪炮固属目前急需之物,而轮船亦不可不赶紧试造。造成此物,则显以定中国之人心,即隐以折彼族之异谋。敝处试造三年,刻楮不成,有同儿戏。亦当效愚公移山,勉卒此功。金陵军械所即请阁下裁撤,归并上海之铁厂。枪炮与轮舟二者兼营并举,似须派司道大员总理其事。雨生可以遥领否?吴子登可专管否?应敏斋能统辖众委员否?

仲仙毅然告病,专为拙疏否?抑因尊疏及藩运之详乎?诸希心照。顺问台安。

981.复薛书常十二月十四日

俟湖团一案办理竣事,即移营周口,就近调度剿捻。

世香年兄阁下:

接开封府递到惠书并另件,具悉一切。借谂台旆已于二十三日出省,比想安抵珂乡,兴居百适,至以为慰。

国藩此次北征,初不知捻匪伎俩究竟何如,未敢轻视。又因东北则畿辅,为天下之根本;东南则江苏,为敝军之根本。故视东路略重,不敢悉锐西向。现在东路布置粗定,省三、幼泉两支游击之师亦已办成,开岁即令全数赴豫会剿。国藩亦由济、兖、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山东本籍郓城、巨野等县尚可安插,俟办理竣事,再行移营前进。

刘松岩中丞奉旨慰留,苏松漕务当可料理妥善,大苏民困。知关廑念,附以奉报。复问礼安。顺缴大柬。不备。

982.复乔松年十二月十五日

已批令刘铭传相机游击,自定进止。嘱查处徐、史两营攻破高圩案及办理刘、康两军保奖事。

鹤翁尊兄年大人阁下:

二十九日泐复寸函,续接二十九、初三惠书两件。敬悉台旆安抵寿春,起居多福,至以为慰。

贼窜固始,经黄镇小胜后,闻该逆于二十七日复回攻阳关,不知近日情形又复何如。刘省三因车辆未齐,尚在周口。渠素以纪律自诩,不欲与豫军并萃一路,已批令相机游击,自行酌定进止,此间不为遥制。并咨明吴中丞令马德昭另由一路驻扎进剿。

徐、史两营攻破高圩一案,豫中来咨指为妄杀。前月二十九敝处已咨请尊处派员确查,径复河南,本月初一又于英司禀中批明矣。来示属弟派员查办,如系奉旨□查,自是义不容辞。若出自尊意,弟虽秉公核断,河南犹疑其袒皖而抑豫,殊未敢与闻也。

八月间刘、康两军攻拔张寨及瓦店获胜一案,奉旨准其保奖,刘省三尚未开保到来。渠平素于此等小胜之案,殊不以保奖为意,故尔迟迟。若竟不开送,弟亦不复深求,即请尊处专案另保。

贺丞矞若如蒙径补同知,尤足以资鼓励。静候卓裁。复请台安。不备。

983.复彭玉麟十二月十六日

炮台终以不筑为是。身后长江水师终必大坏。捻窜河南。拟新正移师周家口调度,并令幼泉一军赴豫会剿。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八日手书并咨牍,阅悉一切。

长江水师章程内,尊拟添设炮台一条,思深虑远。鄙人亦尝筹及再四。水师不宜登岸,断不能兼顾陆路炮台。若洋人以小船入江,我军舢板即足御之;若以轮船来,虽有炮台,彼亦不畏。广东所筑百余炮台,终皆无用,仍以不筑为是。千、把各与书识一条,事属可行。副、参、游出缺全归长江提督遴补一条,恐不可行。吾与贤弟二人身后,长江水师终必大坏。目下吸食洋烟者业已不少,将来哨官中必系湖北、三江人多,未必胜于闽、粤之人。三分归部,似难再减。京口、湖口等营拟将原兵裁出考缺会阅一条,俟再酌定。兹将少荃签出各条钞咨冰案。此件本月二十四、五定即出奏,足纾尊廑。

贵族谱序,义不容辞,上年为厚庵谱序,系孙琴西拟稿,删润用之。此次方存之来敝处,当嘱其代拟一稿,鄙人再为之删润,书就奉寄。

此间近状平善。捻匪悉数窜扰河南,开岁即令幼泉一军赴豫会剿。国藩亦拟于正月间由济宁、兖、曹察看地势河防,再由归、陈以达周口,驻扎老营。惟东民之在湖团者,与沛民争斗不休,后患无穷。奏奉谕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查看。如该团民原籍尚可安插,则须俟资遣事宜办竣后方能启程。移师之期或又稍缓,亦未可定。

闻贵恙小愈,夜梦不宁,总宜节啬思虑,养欢喜神,毋自太苦。至以为嘱。

正二月间断不可枉驾来营,俟周家口扎营已定,再行函商会面之法。复问台安,并贺岁祺。

984.加彭玉麟片十二月十七日

嘱将内外江淮扬各营联络一气。

再,顷闻成武臣一军在于黄州叛变,直上汉口,并云江中有炮船与之相通。务请阁下将内外江淮扬各营联络一气,免致为陆军叛卒沟通为要。雪琴宫保仁弟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