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十二月书信二

985.与丁日昌十二月十七日

俟湖团一案办理竣事,即移营周口,就近调度剿捻。张德坚熟悉盐务,请派一差。

雨生尊兄大人阁下:

初二日寄去复函,计达台览。比维釐延冬序,福介春觵,欣颂无已。

闻阁下阅勘瓜栈,以江岸新堤时虞漏水,拟于北水关外旧河影另开五百余丈,撇去险工。不知已议妥否?

此间近状平善。贼扰光、固一带,刘省三由周口酌度进兵,以无车马之故,尚未起程。李幼泉开岁拔赴河南。国藩亦由济、兖、归、陈进驻周口,就近调度。因湖团一案与剿捻颇有关系,遵旨会筹妥办。节经派员察看,如该团民本籍郓、巨等县尚可安插,俟办理竣事,再行移营前进。

张令德坚字石朋者,从前在敝营当差有年。嗣赴湖北候补知县,缘事被劾落职,游幕山西繁畤。昨岁信来,条陈鹾务,甚有卓识。今年冬月自晋来徐,将奉母南归维扬。敝处事少人浮,难于位置。渠于盐务尚为熟悉,笔下亦好,令其进谒台端,请派一差,月得三四十金即可自存。因系十年前相从之员,故眷眷也。顺颂年禧。诸惟心鉴,不备。

986.复李瀚章十二月十七日

议论诸军遣撤之事,顺告刘铭传、李幼泉所部之安排及湖团一案处置计划。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接冬月二十四日手书,并以岁节相庆。鸿钧普转,彼此同之。吾湘仰叨樾荫,瑞雪应时,合属宁谧,戍卒归农,亦均安静,至以为慰。

黔中积匪本非旦暮所能荡平。自凉雪捷后,又毁山洞苗巢,稍戢西路之氛,亦足以固吾圉东防。撤去数营,固为节省饷需,而去怯留强,去巧留朴,则万二千当亦足敷防守。

汪逆死灰复燃,粤军本不甚得力,江、闽诸军亦同强弩之末。少荃商留春霆在江支撑,官相亦以鄂中饷绌,难供鲍军。国藩不敢坚执己见,业经奏明,暂不调鲍剿捻矣。

吉左一军遣撤完毕,欠饷全清,甚好!甚好!

南云一军接尊处批牍后,即于冬月二十五日自南安拔赴吉安。俟江、湘两局饷到,先尽银数撤五六营,其余之营自带赴湘潭候饷。此南云来禀所言,不知岘帅果复坚留之否?鄙意总以全撤为是,或隔数月再行招集,又有一番新锐之气。

徽防遣撤以后,王峰臣移防芜湖,分扎宁国、湾沚。万一有警,东坝尚有大支劲兵,少荃自必妥筹调度。

此间军事,捻踪全萃河南,刘省三因车辆未齐,尚在周口。渠不欲与豫军并行一路,已批令相机游击,自定进止,不为遥制。幼泉虽未多历行阵,而器识深稳,能胜万人之任,正月间即令拔赴河南。国藩亦拟由济宁、兖、曹察看地势河防,再由归、陈进驻周家口。因东民之在湖团者,与沛民积不相能,争斗不休,必应早为之所,以弭后患。奏准会筹妥办。节经派员查看,该团民原籍如尚可安插,则俟资遣事竣,仍能移营赴豫。知念附报。复问台安,顺颂岁祺。不备。

987.复李鹤章十二月十七日

邀约来营助理,嘱视身体强弱自定进止。

季泉世仁弟阁下:

接到惠书,猥以饯岁相庆。就审贵恙尚未痊愈,不知近日兴居何如?至为系念。

前此捻众南趋,注意东路,国藩尚宜驻军徐州,故请阁下挈眷来徐。厥后贼踪全窜河南,去徐州日远,东路亦已布置粗定,拟于开年令幼泉一军赴豫会剿。鄙人亦拟于正月由济、兖、归、陈以达周口,驻扎老营,就近调度。

因湖团一案奏准筹办,节经派员查看。该团民原籍如可安插,则俟资遣事竣,方能起程。届时清恙想渐安痊,天气亦遂和暖,或可移旆来营相助为理。至盼至嘱!视玉体之强弱以为进止,阁下自为斟酌可也。复问台安,顺颂岁祺。

988.复吴坤修十二月十七日

拟开春移驻周口,并让李幼泉出一头地。皖垣紧要,嘱坐镇其间以安民心而释隐虑。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八日环章,并以饯岁相庆。借审履任以来,清厘积牍,商办报销,劳勚可念。乃以鄙人于役,廑系再三,情真语挚,感喟曷已!

国藩卸督篆后,专管兵符,一意办贼。在外间视之,颇觉辛苦,在鄙人视之,则反觉轻松。若谓日处与贼逼近之地,愈以忧危而耗损心血,则虽处金陵衙斋,而忧危亦未少减。既不能退休,则专管兵事,不管地方,犹为择善而处。开春移驻周口,挈幼泉一军万人与刘省三之军会剿捻贼,或竟能稍挫寇锋,渐有了期,亦未可知。湘勇久同强弩之末,淮勇尚在发硎之际。其将领皆与幼泉声气联络,呼应较灵。故令其驰驱中原,助我暮年难竟之功,分公等积岁相从之劳,不妨让渠出一头地也。

阁下血性过人,夙所深知。惟皖垣紧要,必赖知兵之大员坐镇其间,显以安皖民之心,即隐以释鄙人之虑。

顷又接到来函,知武臣湘军叛变,乱端迭生。一波未平,一波复起,政恐滨江州郡亦不能长为乐土,全赖君辈竭力维持耳。伏希鉴照。复问台安,顺颂岁祺。

989.复李鸿裔十二月十八日

略告近状,详述虚实、譬喻、异诂之学。

眉生仁弟阁下:

接初三日手书,借审台候绥愉,醇脩日密,公余读书,日有常课,欣慰无已。

粮台及银钱所各札件,前已印发,计当递到。

江浦陆运,其费若较水脚不甚悬绝,临淮之饷自可改由陆路。然如本年夏雨秋涨,旱道处处隔水,二把手车恐亦难行,且有劫夺之患。明年到刘寿卿移驻徐州,则临淮之需饷无多,局势又变矣。

此间近状平善。捻匪悉数西扰,去徐州日远,自应移驻周口,就近调度。豫省艰于觅食,贼断不久恋于西而忘情于齐、苏膏腴之区,其志终欲东耳。

自子密南归,伯常下世,幕中气象远不如在安庆时之团聚。鄙人精力亦已远不如昔。

承询虚实、譬喻、异诂等门,嘱以破格相告,若鄙人有所秘惜也者。仆虽无状,亦敢何稍怀吝心?特以年近六十,学问之事一无所成,未言而先自愧赧。昔在京师读王怀祖、段茂堂诸书,亦尝研究古文家用字之法。来函所询三门:

虚实者,实字而虚用,虚字而实用也。

何以谓之实字虚用?如“春风风人,夏雨雨人”,上“风”、“雨”,实字也,下“风”、“雨”,则当作“养”字解,是虚用矣。“解衣衣我,推食食我”,上“衣”、“食”,实字也,下“衣”、“食”则当作“惠”字解,是虚用矣。“春朝朝日,秋夕夕月”,上“朝”、“夕”,实字也,下“朝”、“夕”,则当作“祭”字解,是虚用矣。“入其门无人门焉者,入其闺无人闺焉者”,上“门”、“闺”,实字也,下“门”、“闺”,则当作“守”字解,是虚用矣。后人或以实者作本音读,虚者破作他音读,若风读如讽,雨读如吁,衣读如裔,食读如嗣之类,古人曾无是也。

何以谓之虚字实用?如步,行也,虚字也。然《管子》之“六尺为步”,韩文之“步有新船”,《舆地》之“瓜步邀笛步”,《诗经》之“国步”“天步”则实用矣。薄,迫也,虚字也。然因其丛密而林,曰“林薄”,因其不厚而帘,曰“帷薄”,以及《尔雅》之“屋上薄”,《庄子》之“高门悬薄”,则实用矣。覆,败也。虚字也。然《左传》设伏以败人之兵,其伏兵即名曰“覆”,如“郑突为三覆以待之”,“韩穿帅七覆于敖前”,是虚字而实用矣。从,顺也,虚字也。然《左传》于位次有定者,其次序即名曰“从”。如“荀伯不设从”、“竖牛乱大从”,是虚字而实用矣。然此犹就虚字之本义而引伸之也。亦有与本义全不相涉而借此字以名彼物也。如收,敛也,虚字也。而车之

 名曰“收贤长也”,虚字也。而车毂之大穿名曰“贤畏惧也”,虚字也。而弓之渊名曰“畏峻高也”,虚字也。而弓之拄弦处名曰“峻”。此又器物命名虚字实用之别为一类也。

至用字有譬喻之法,后世须数句而喻意始明,古人只一字而喻意已明。如骏,良马也,因其良而美之。故《尔雅》“骏”训为“大马行必疾”,故“骏”又训为“速”。《商颂》之“下国骏厖”、《周颂》之“骏发尔私”,是取“大”之义为喻也;《武成》之“侯卫骏奔”、《管子》之“弟子骏作”,是取“速”之义为喻也。“膍,牛百叶也”,或作“肶”,或作“ ”,音义并同。牛百叶重叠而体厚,故《尔雅》、《毛传》皆训为“厚”;《节南山》之“天子是 ”、《采菽》之“福禄膍之”,是取“厚”之义为喻也。宿,夜止也。止则有留义,又有久义。子路之“无宿诺”、孟子之“不宿怨”,是取“留”之义为喻也;《史记》之“宿将”“宿儒”,是取“久”之义为喻也。渴,欲饮也。欲之则有切望之义,又有急就之之义。郑笺《云汉诗》曰“渴雨之甚”、石苞《檄吴书》曰“渴赏之士”,是取切望之义为喻也;《公羊传》曰“渴葬”,是取急就之义为喻也。

至于异诂云者,则无论何书,处处有之。大抵人所共知则为常语,人所罕闻则为异诂。昔郭景纯注《尔雅》、近世王伯申著《经传释词》,于众所易晓者,皆指为常语而不甚置论,惟难晓者则深究而详办〔辨〕之。如“淫”训为“淫乱”,此常语,人所共知也。然如《诗》之“既有淫威”,则“淫”训为“大”;《左传》之“淫刑以逞”,则“淫”训为“滥”;《书》之“淫舍梏牛马”,《左》之“淫刍荛者”,则“淫”当训为“纵”;《庄子》之“淫文章”、“淫于性”,则“淫”字又当训为“赘”。皆异诂也。党训乡党,此常语,人所共知也。然《说文》云“党,不鲜也”,党字从黑,则色不鲜,乃是本义。《方言》又云“党,智也”,郭注以为“解寤之貌”;《乡射礼》云“侯党”,郑注以为“党,旁也”;《左传》“何党之乎”,杜注以为“党,所也”。皆异诂也。展,训为舒展,此常语也。即《说文》训“展”为“转”,《尔雅》训“展”为“诚”,亦常语,人所共知之也。然《仪礼》“有司展群币”,则“展”训为“陈”;《周礼》“展其功绪”,则“展”训为“录”;《旅獒》“时庸展亲”,则“展”当训为“存省”;《周礼》之“展牺牲”、“展钟”、“展乐”、“展器”,则“展”又当训为“察验”,皆异诂也。

国藩讲求故训分立三门之微意也。古人用字不主故常,初无定例,要之各有精意运乎其间。且如高平曰“阜”,大道曰“路”,土之高者曰“冢”、曰“坟”,皆实字也。然以其有高广之意,故《尔雅》、《毛传》于此四字均训为大,“四牡孔阜”、“尔殽既阜”、“火烈具阜”、“阜成兆民”,其用“阜”字,俱有盛大之意。长子曰“冢”(1) 、曰“路门寝”、曰“路寝车”、曰“路车马”、曰“路马”,其用“路”字,俱有正大之意。长子曰“冢子”、长妇曰“冢妇”、天官曰“冢宰”、友邦曰“冢君”,其用“冢”字,俱有重大之意。《小雅》之“牂羊坟首”、《司烜》之“共坟烛”,其用“坟”字,俱有肥大之意;至三坟五典,则高大矣。凡此等类,谓之实字虚用也可,谓之譬喻也可,即谓之异诂也亦可。

阁下现读《通鉴》,司马公本精于小学,胡身之亦博极群书,即就《通鉴》异诂之字偶亦抄记,或他人视为常语而己心以为异,则且抄之;或明日视为常语而今日以为异,亦姑抄之。久之,多识雅训,不特譬喻、虚实二门可通,即其他各门亦可触类而贯澈矣。聊述鄙见以答盛意,诸惟心鉴。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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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长子曰‘冢’”四字疑衍。

990.加李瀚章片十二月十九日

鄂中军情又形吃紧。唯望淮军爱惜声名,将来不滋事变。

  再,近接官相函咨,成武臣一军正在闹饷晋省,而捻匪适于是时深入腹地,一支至黄冈,一支至黄陂。又接各处禀,成军勾捻入鄂,并有与炮船勾通之说,而南阳一股亦已扰及樊城。是鄂中情形吃紧,几与十一年春间风波相等。恐廷旨饬敝处拨兵援鄂,则省三与幼泉必有一军西入楚疆。而移驻周家口之议,局势恐当小变。

目下湘勇仅刘寿卿一支尚属可用,此外全系淮勇。鄙人兢兢业业,但求淮军讲求纪律,爱惜声名,将来不滋事变,大不蹈霆、成之覆辙,小不似徽、休之哗闹,是贤昆仲桑梓之光,亦即鄙人之福也。

昨树字营在丰县颇为骚扰,心窃虑之,并闻。再颂筱泉仁弟大公祖新禧。

991.复刘铭传十二月二十二日

坚嘱不可轻敌,仍请驰赴光、固。

省三仁弟阁下:

接到手书及密件,精细详慎,持论平允,至为佩慰。

赖、牛等股较之张总愚尤为凶悍。近因成大吉所部勇丁叛变,勾引赖、牛入鄂,已至黄陂、孝感一带,黄冈、团风、麻城一片贼氛。赖逆本系粤匪余党,狡谲异常,其众颇能持矛与人鏖战。成部在湘军资格颇深,队伍亦整,虽叛变之后大半逃散,然必有娴于战守者甘心从逆,溷入捻匪之中,联为一气。闻任、牛裹胁日众,掳马日多,加之以赖党成部,三者凑合,实为劲敌,不可轻视。

阁下欲先剿张总愚一股,张逆现由新野窜至樊城,去周家口七八百里,往返实属不易。而东路过于空虚,豫之东南,皖之西北,均属可虑。鄙意光、固一路亟应临以重兵,仍请贵军驰赴光、固。该逆若不得逞于鄂,由汉、黄回窜豫境,可从光、固进兵,拦头迎击。若该逆斜窜皖之英、六、宿、太,亦可跟踪追剿。若果各贼并萃鄂境,廷旨饬令淮军援鄂,由固始赴楚,亦尚近便,届时续有公牍奉达。

古称常胜之家,难与料敌。贵军亦屡胜之余,务望戒饬将领随处小心,以迪临事而惧之义。至嘱!至嘱!随时函报为盼。复问台安。

曾国藩顿首

992.致蒋益澧十二月二十三日

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拟开岁入豫会剿。鄂事日棘,已檄刘军进兵援鄂。许敏品学俱优,祈委署稍优之缺。

芗泉尊兄大人阁下:

八月二十五泐寄寸函,亮达台览。倥偬于役,瞬届迎年。敬谂祜集薇垣,釐延椒序。虎林遍德,春回三径之风;螭陛承恩,光捧九霄之日。詹言吉采,企颂良殷。

国藩驻军彭城,倏更岁籥。捻匪于秋杪冬初由山东南趋,经徐、济诸军迭次击挫,遁往河南,又为周口、归德两军所败,徘徊豫境,窥伺鄂边。〈敝〉处两支游击之师比已办成,正拟开岁入豫会剿,而鄂中成武臣部勇叛变,勾捻入楚,黄、孝、冈、麻一片贼氛。其南阳一股,亦窜扰襄、樊,鄂事日棘。此间已檄刘军由光、固进兵援鄂,不知赶得及否?

许述卿广文敏身系国藩乡试座师吉齐先生之世兄,品学俱优,在敝营襄事数年,保选教职,兹请咨回浙候补,两袖清风。能早得委署稍优之缺,庶几阑干苜蓿,可给盘飧。幸隶仁帡,祈加剪拂,至以为祷!诸惟心鉴。敬问台安,顺颂新禧。

993.复官文十二月二十三日

已闻鄂中警信,正在筹度派援。鲍超未便调令剿捻,业已复奏咨达。

秀翁宫太保爵中堂大公祖阁下:

前奉环章,言鲍军之事。顷间接准尊函大咨,成大吉一军叛变,赖、牛等捻乘隙窜扰黄、孝一带,汉口吃紧。张逆溢入襄阳上游,无可调之兵,望援甚切。

弟未奉尊处函咨之先,已闻鄂中警信,正在筹度派援。除咨请彭雪帅速拨水师添防巴河、田镇、武穴等处外,敝处两支游击之师,李昭庆一军现在徐州,距鄂甚远,鞭长莫及,刘铭传一军现在周口,距鄂略近,前经檄令进驻光、固,因车辆未齐,尚未起程。兹已飞催该军速日拔光、固、麻、罗一带,进至黄州援剿。俟有起程日期,另行咨报。

湘军向来日行数十里,淮勇亦照此例。其军火辎重多而且笨,向来行走迟钝甚于湘军,此次幸买有骆驼,雇有大车小车,较平日当可迅速。

春霆好收降卒,喜用多兵,诚如尊论,未便调令剿捻。国藩已于十一月二十七复奏,业经抄稿咨达冰案。渠在广东亦万不能遽回耳。诸惟鉴照。敬请台安。不备。

994.加蒋益澧片十二月二十四日

嘱多留兵勇,以防不虞。

再,许述卿在此缕述阁下惠政,农工商贾无不讴颂,不独群士感慕也,且恐将擢升他省,意欲设法攀留。惟询及阁下现在带兵若干,渠不知其详。闻粤中贼尚猖獗,而捻逆日裹日众,又添鄂境之叛卒游勇,将成燎原之势。皖、浙仍难安枕,贵部似多留为妙。再问芗泉仁弟台安。

995.复丁日昌十二月二十五日

北盐南运,自应坚持初论。鄂中成武臣一军叛变,勾引任、赖等捻扰及鄂境,已檄刘军援剿。

雨生尊兄大人阁下:

初二日递去复函,十六张令德坚带去一信,续接藻缄,猥以岁节相庆。使至又展惠书,并以粤橙见贻,谢谢!比维迓福承恩,宜春多祜。不吴不敖,征胡考之庥;而炽而臧,歌鲁侯之喜。引詹吉矞,欣颂靡涯。

闻整顿场垣渐有端绪,瓜栈过盐引数日多,新桥添筑外坝并浚城北旧河,均臻周妥。北盐南运,利少害多,自应坚持初论,力排众议。

何铣既为言路纠参,即使不深求往事,此人终不可复用,想李宫保自有权衡也。

国藩驻军彭城,倏更岁籥。本拟开春移营周口,比闻鄂中成武臣一军叛变,勾引赖、任等捻扰及黄陂、孝感一带,黄冈、麻城一片贼氛,二汉吃紧。张逆亦由新野窜至襄、樊,各贼殆将并萃鄂境。已檄刘军进驻光、固,入鄂援剿,机局似又有变更矣。附布一二。复候台安,顺颂新禧。并璧谦版。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