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五年七月书信

381.复刘秉璋七月初一日

告捻股动向及本人行止。忧剿协抚恤,两俱棘手。

仲良仁弟馆丈阁下:

六月初三、十一两次复函,已否递到?顷接十五日惠书,贵军、勋军俱在蒙城阻水,至为系念。初四有一牍,言扼守沙河之事,何以十五尚未见到?琴轩初五来信,言任、赖窜至新寨,距周口四十余里,琴军与刘、张湘军自沙河南岸北渡迎剿。该逆亦因水大不得渡沙河,而南窜至扶沟、杞、睢一带,十八夜攻破睢州之马头寨,二十日山东曹县已见贼踪,与敝处防守沙河之计又相左矣。

国藩十五日自济启程,沿途水大风逆,舟行濡滞,二十五日始抵宿迁。本拟即日南下,二十七日接山东来咨,任、赖折回东境,故在宿迁多住三四日,以候任、赖确信。初一日接河南咨请派兵援救睢州,始檄铭、鼎、盛三军专办沙河东北之贼,而阁下与霆、湘、王、杨仍办沙河西南之贼,另牍奉达。兵事方炽,重以水灾,饥民数万,穷而无归,剿办抚恤,两俱棘手,焦灼何极!复问台安。不一。

馆愚兄曾国藩顿首

382.复李昭庆七月初一日

告防守安排与本人行止。忧军事日办日坏及水灾岁歉,饥民无归。望其速来。

幼荃世仁弟阁下:

十七日泐复一函,二十七日接十七手书,伏审侍闱多福为慰。

贵军分防济、徐、台庄三处,本属权宜。前拟俟阁下自金陵回营,即驻徐州,专管徐、宿、八闸,后因丹帅请调鼎军回济,又经函商阁下,于中秋后带全部至沙河接防,敝处另筹徐州、台庄之守兵,昨已函请丹帅添招数营。今王正起带八营接守韩庄、八闸,俟接丹帅回信,即便分别奏咨。其黄林庄以下汛地太长,尚须添派淮勇,以助吴漕帅之防,乃为周密。既无现兵可调,又不敢添募新营,拟令董镇招三营守徐,尚未下札,实恐饷绌故也。

国藩二十五日行抵宿迁登岸,暂驻极乐庵。本拟歇暑三日,即启碇南下,二十七日接丹帅咨称,任、赖股匪仍由扶沟、杞、睢折回山东,只得在宿多住数日,听候任、赖确信。本日接河南咨,任、赖果在睢州,不得已调铭、盛北剿,鼎军回济,另牍奉达。

防守沙河之策,一时不能合龙,贵部马队暂且不必调拨他军。仲良十五日来信,渠与少铭之军皆在蒙城阻水,恐未能遽行游击。军事日办日坏,毫无起色,而水灾岁歉,饥民无归,尤为忧灼!务恳阁下迅速前来,竭力相助。复问台祺。

国藩顿首

383.致李鸿章七月初二日

告近期军情部署。忧兵事日坏,岁复告凶。

少泉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自二十二日韩庄寄去一缄,旋于二十五日行抵宿迁。衰年不耐酷暑,登岸至极乐寺小住,本订三日即行,乃二十七日接丹初中丞咨,任、赖股匪未渡沙河,回窜山东,遂少留以观其变。初一日又接子和中丞咨,该逆果以十八九日纷扰睢州,不得已檄铭、鼎、盛三军往剿。鼎军本须回东,盛军但剿归德附近一二百里,不令远出,以节劳勚。铭营稍觉过劳,然该军为任、赖所畏,不得不任其难。以后拟即以此三军剿办沙河之东北,鲍、刘与刘、杨四军剿办沙河之西南,幼泉则姑驻徐州,分防运河,俟各贼全数渡沙,另行筹议。阁下以为妥否?

大水业已成灾,丁、漕、厘、盐四款必大减色,故董镇三营亦不敢添。皖南茶款何如,便中示及。兵事日坏,而岁复告凶,忧灼难名!附报一二,以践十日之约。顺问台安。

384.复吴育泉七月初九日

谈近期军情,群捻入皖走豫,先后檄军设守追剿。告其子吴汝纶初到,尚未以公事相托。

育泉尊兄阁下:

哲嗣挚甫来营,询悉一切。顷接惠书,借谂安抵皖局,动履绥愉为慰。

安庆克复之初,事事草创。书院课卷,鄙人亦未能精心校阅,多托友人代为评点。其一二前列卓绝者,则固共赏而心藏之,久乃知为轮扁之斫,运石之斤,始信凤毛骞翥,其渊源有自也。

国藩自移驻金陵,旋即北征,驰驱淮、徐。今春自徐到济,距皖更远。群捻由东而南,扰及凤、颍,将窥庐、六。比檄霆军由鄂,淮军由徐,先后援皖。该逆遂窜豫境,计渡沙河。已派兵凭河设守,冀蹙之东南山多田多之处,或易剿办,不知果否有济。

挚甫英年好学,通晓事理,文笔亦清矫近古。初到敝营,尚未以公事相付,稍俟练习旬日,再令襄办一切。顷于十五日自济偕行,由桃、宿、洪泽、临淮进驻周口。沿途平顺,堪以告慰廑怀。复问台祺,不具。

曾国藩顿首

385.复胡肇智七月初九日

谈捻股动向及应对部署。附告本人移师周口,就近调度。

季临尊兄大人阁下:

前闻简授柏台,尚稽裁贺。顷接惠书,伏审台旆已莅关中,承恩笃祜。家传仪礼,不矜大理之刑书;诗采秦风,更靖小戎之兵气。詹言景矞,企颂靡涯。

国藩久践戎行,略无裨补。自肃清徽属,克复皖城,旋移驻于江宁。思谢事以藏拙,乃复奉命剿捻,驰驱淮、徐。今春自徐赴豫,道出济宁,适值群捻东趋,觊渡运河。我军相持累月,贼不得逞,分起南窜,往来于齐、苏、皖、豫之交。迭经防军出击,游军跟追,虽亦屡获胜仗,究未大挫凶锋。现在捻众前股已渡沙河,后股亦将踵渡,南、汝、光、黄、庐、六恐又骚然。已檄敝部分别战守,冀蹙之于西南山多之处,或易收拾,未知能否办到。鄙人顷自济宁移师周口,就近调度。知念附告。复颂大喜,顺问台安。谨缴谦版,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86.复董似穀七月初九日

谈近期军情部署。附告本人拟进驻周口,就近调度。

蓉初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接惠缄,伏审荣权鹾篆,吉叶升,书名玉杯,夙缵江都之令绪;羹调金鼎,更邀朵殿之温纶。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此间军事,自群捻被击南窜后,山东境内已无贼踪。各军南追,迭次获胜,该逆遂全出苏境,分扰皖、豫,前股已渡沙河,后股亦将踵渡。业令铭、盛、鼎、树四军在于沙河一带择要扼守,其南、汝、光、黄、庐、六等处则令霆军与湘、淮游兵纵横追剿,冀蹙贼于西南山多之处,使逆骑不得驰骋,或易驱除,未知能否办到。国藩于十五日自济宁起程,顷抵桃、宿察看堤墙,事毕即由洪泽、临淮进驻周口,就近调度。知念附告。复颂大喜,顺问台安。祗璧谦版,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387.复莫友芝七月初九日

告本人行止。谈制捻之策及军饷事。说明李文森未便奏请留营。忧兰州兵变,新疆告警。

子偲尊兄大人阁下:

六月二十三接五月二十五手书,伏审文从拟于月尾游沪,果成行否?国藩谒孔林、登岱顶,亦以阁下不偕为憾。幕客或为诗篇一纪胜游,而鄙人衰迟,自于喑不一鸣。放翁云:“恨渠生来不读书,江山如此一句无。”诵此时自哂也。六月之初,又往嘉祥瞻拜宗圣祠墓,匆匆回济。于十五日起程,二十五日到宿迁,阅看堤墙,小驻数日,稍避酷暑。顷至杨庄、洪泽,以达周口。沿路水涨,舟行濡滞,不知中秋前能否到防。

张、牛股匪早渡沙河以西,任、赖本将踵渡,鄙意乘势蹙之于西南山多之处,借沙河、贾鲁河之险分段扼防,遏之使不复东。业经檄饬布置,乃夏涨稽天,任、赖等尚不得西渡沙河,吾谋成否,殊未可必,实为焦灼!

黔省之事,莼斋亦时时求援,已函嘱筱泉筹给席军之饷。而研香坚意引退,该军并已遣撤。兆、李、周三军之饷,则皆湘省供支,此外苦乏将才,亦难更筹多饷。

李恕皆送部引见,初非因注下考,闻乔中丞奉有询问之旨,复奏微有贬辞,故有后命。此与寻常参劾及年终密考者不同,以为中旨垂询,事理较重,敝处未便奏请留营,诸希鉴亮。

兰州兵变,杨厚庵自庆阳回救。内患未宁,新疆又闻告警,伊犁、塔城相继沦陷。调兵出塞赴援,现在关内传烽方急,焉能遽事关外?拓地太广,元气稍衰,即苦运掉不灵,势固然也。复问台安。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88.复陈筱帆(1)七月初九日

论近期军事,捻军分走皖、豫,已檄防军择要扼守。附告本人顷抵宿迁、桃源阅看堤墙。

筱帆年兄阁下:

徐琴舫来济,询悉一切。二十二日接到惠书,伏审综理营务,兼办海运,时还读书,仕学并进为慰。

此间军事,自群捻被击南窜后,东境已无贼踪。各军南追,迭次获胜。该逆全出苏境,分扰皖、豫,前股已渡沙河,后股亦将踵渡。已檄防军于沙河一带择要扼守,游军于南、汝、光、黄、六、庐一带追剿,冀蹙贼于西南山多之处,未知能否办到。国藩十五日自济宁起程,顷抵宿迁、桃源阅看堤墙,即由清江入洪泽湖,以达周家口,就近调度。

劳人暮齿,艰巨久膺,时虞颠蹶,乃蒙录寄佳什,过事掞张。回忆武汉行师,已逾星终,而阁下犹远追东山之言情,近仿北征之结体,重劳缮写,只益感惭。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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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幕信稿本注:“天津同知。”

389.复德樾亭七月初九日

告本人行止。忧上、汝、扶、淮一片捻氛。

樾亭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缄,伏审荣摄柏台,

 升叶吉,旄车受氏,恩言久著于骍盟;肺石达穷,瑞应定夫乌棨。引詹矞霭,抃颂良殷。

国藩驻军济宁,四更月琯,久辜豫人之望。兹于月望启行,先至桃、宿阅视堤墙,再由洪〈泽〉湖进驻周口。沿途风逆水涨,旬日始抵宿迁。闻上蔡、汝阳、扶沟、淮宁一片贼氛,前敌诸军不知有无战事,殊深焦念!复颂大喜,顺问台安。汇璧资衔谦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390.复颜夏庭七月初九日

唁其父逝。

夏庭尊兄大人礼次:

顷接赴音,惊悉封翁大人示疾珂乡,归真兜率,骇愕曷任!素谂纯孝性成,天怀肫挚,当此见星行急,陟岵悲深,摧迫至情,自难言喻。惟念封翁南海名家,东园耆德,开九旬之上秩,寿养椿庭;跻二品之崇阶,恩荣芝检。亲见阁下词曹懋绩,徐海分巡,子姓则簪笏盈林,孙曾亦环瑜耀彩,诸福胥备,夫何遗憾!尚冀礼庐珍卫,勿过毁伤,是所切祷。国藩羁迹戎行,未获躬亲奠醊,聊备菲仪一函(1),附诸读赙之末,敬唁孝履。顺问礼安。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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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bsp;幕信稿末批:“赙仪五十金。今夜写好,明早交欧阳镇带去寄交。”

391.复冼斌七月十二日

略告军情。

云樵尊兄大人阁下:

三月十八日曾泐复函,续奉惠书,稍稽裁答。就谂荣治监司,兼理营政,仰乌台之夙望,绩懋两淮;荷螭陛之恩光,威昭三略。引詹矞采,欣颂无穷。

此间军事,自捻逆驶入曹、单,诸军力与相持,不能抢渡运河,折而南窜。张、牛、任、赖分为两股,窜踞徐属之双沟,逼近桃、宿,运防一扑,三扰邳、睢,两犯亳、宋,游弋淮、徐境内,几及两月。官军既疲于东,复骛于西,殊乏制景之术,只增焦愤。复颂台安,附缴芳版资谦。不备。

392.复李鸿章七月十八日

告本人路途艰危、诸部获胜事。嘱刘铭传断不可回家休息,应责办沙河。说明淮勇既归统辖,当一切付之不管。望激愤淮军将领。

少泉宫保世仁弟阁下:

前接七月初三惠函,顷又接十三日一书,敬悉一切。

国藩以初六日自宿迁开行,初九日自清江扬庄换船,入湖溯淮,十六日至临淮。十五日酉刻,恶风暴起,顷刻翻炮船八号,鄙人所坐长龙船亦万分危急,头篷、大篷均被风裂断绳索,飏去江中,而后船势稍定,乃庆更生。大水成灾,千余里民居荡析,本已伤心惨目,而又逢此酷暑,受此大惊,衰年之身体意绪两非所堪。幸闻刘寿卿在上蔡、郾城等处四获胜仗,张总愚一股大受惩创,琴轩在太康、扶沟等处亦获三捷,任、赖已至洧川、郑州一带,防守沙河之议或可办成,差为一慰。

来示欲令省三回家休息,则断不可。现在苦无大枝劲旅,惟霆、省二军较为可恃,若省三归去,则刘盛藻、唐殿魁又分两枝,亦不能当一路矣。省三自元年夏赴沪,今仅四年有奇,三年冬曾回籍小住数月,亦不为甚劳甚久。凡教人,当引其所长,策其所短。如省三之所长在果而侠,其所短在欠渟蓄;琴轩之所长在坚而慎,其所短在欠宏达。国藩责令省三主持防守沙河一事,而教之以坚忍,正所以勉其海量,进之于渟蓄也。今若听其告假回籍,则沙河必办不成。在大局无转机,在省三无恒德矣。

目下淮勇各军既归敝处统辖,则阁下当一切付之不管。凡向尊处私有请求者,批令概由敝处核夺,则号令一而驱使较灵。以后鄙人于淮军,除遣撤营头必先商左右外,其余或进或止、或分或合、或保或参、或添募、或休息假归,皆敝处径自主持。如有不妥,请阁下密函见告。自问衰年气弱,但恐失之过宽,断无失之过严。常存为父为师之心肠,或责之,或激之,无非望子弟成一令名,作一好人耳。

昔麻衣道者论《易》云:学者当于羲皇心地上驰骋,无于周孔脚跟下盘旋。前此,湘军如罗罗山、王璞山、李希庵、杨厚庵辈,皆思自立门户,不肯寄人篱下,不愿在鄙人及胡、骆等脚下盘旋。淮军如刘、潘等,气非不盛,而无自辟乾坤之志,多在台从脚下盘旋。岂阁下善于制驭,不令人有出蓝胜蓝者耶?抑诸公本无远志,激之而不起耶?淮勇自成军后,多遇顺境,未经大挫,未殉奇节。不困厄则不能激,无诋毁则不自愤。愿阁下愤之、激之、劳之、教之,俾诸统将磨折稍多,成就更大,而鄙人借以少靖捻氛,免于咎责,受惠多矣。诸希心鉴,顺问台安。

393.复阎敬铭七月十九日

告捻军两支有将合之势,协饷断不可减。附告本人十六日抵临淮,计中秋前可抵周家口。

丹初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奉惠书,具悉一切。北路运堤八月初即可一律完固,鸠工巡役,益著勋劳,佩慰佩慰。

张逆一股,经刘寿卿等湘军四获胜仗,业已西窜宛、叶,任、赖一股,经潘琴轩两获胜仗,亦已窜遏贾鲁河以西,两支有将合之势。扼守沙河,初议或可办成,顷又通行檄饬,咨达冰案。八闸议添募新营,分汛防御。

来示京饷、协饷均无可裁,欲弟酌减一万八千之数。今年淮南北大水成灾,高邮运河口决,下河患成泽国,丁漕、盐厘势必大减,敝处饷源日竭,他处无可求协,尚拟商之阁下,酌量议增,尊意更欲议减,断难遵办。

琴轩信来,渠九月尚不回济,深为可敬,抄呈台览。如沙河防务办成,东省自可安枕,不必增着力;即不果办成,请阁下于北路腾出三四营,派王正起带赴台庄、大注口一带,敝处亦尚留四营,分驻韩庄以下,当尚足资御。但非一人所统,堤墙不能坚实耳。

弟以初九日由杨庄挽船入湖,十五日暴风大起,坏炮船八号,所坐长龙船势甚危险,幸船篷绳索为风所断,两篷卷去湖中,船乃保全无恙。此岂有数存耶?十六日抵临淮,现拟小憩数日,修理帆楫,再行西驶,计中秋前可抵周家口。知注附及。肃复,即请台安。诸惟亮鉴。

394.复潘鼎新七月十九日

谈河防、制捻、筑堤诸事。附告本人中秋前可抵周口。

琴轩仁弟阁下:

前月两次捷书,均已批答。顷接初五日惠函,贵军已抵朱仙镇,拟就驻为老营,举办河防,具征卓识定力。其不愿回东,一心办贼,尤属深明大义,公尔忘私,佩慰曷已。

河岸视运堤较难修筑,不问可知,务请勉为其难,以收一劳永逸之效。现在任、赖股匪既为雄师屡胜,驱之西行,张逆亦为湘军痛惩,西窜宛、叶,兵势稍张。该逆骤无回窜之理,即使贼势中变,转瞬东来,仍当逼之西去。省三此策,仆既主持而奏行之,即使千磨百折,终当办成。务祈阁下坚持定议,竭力相助,是为至祷!

仲良、少铭于初五抵亳,由鹿、柘一路进剿,如贼已西去,请令该二军相机尾追,不必太急。本日有一公牍,令铭、鼎、盛、树四军防河,湘军于休息之际亦饬分防一段;旋又恐湘军一分防汛,不能抽出游击,批令不认分防亦可,均饬与省三及阁下熟商,此间不遥制也。

国藩自济起行,在宿迁小停数日,十五始抵临淮。沿途潦水,终日暴风,实为近年仅见。一俟风水少定,即由涡河上驻,计中秋前可抵周口。复问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395.加潘鼎新片七月二十日

告目下大局,专以办成河防为重。军事进止,请与诸将会商定夺。

再,刘、张湘军一经分防派汛,将来不能抽出游击,自以不分为妥。即仲良、少铭两军,虽经檄令赴沙河西南进剿,但目下大局,专以办成河防为重,如须留刘、杨暂扎沙河之西,亦请阁下与省三会商留之。若河以东有铭、鼎、盛、树四军与之设防,河以西有刘、张、刘、杨四军扼守堵御,似于防河之局更有把握。此公牍所未言者,特以私函奉告,请阁下与省三、仲良、寿卿密函定夺。如贼尚徘徊于河西附近各属,则刘、张、刘、杨四军决当留于河西,与贼周旋,腾出河东四军,得以专力兴工;如贼西窜已远,则鄂、豫有鲍、郭、彭、熊诸军,六安有王永胜一军,亦尚不至决裂。再颂琴轩仁弟台安。

396.复李瀚章七月二十一日

赞刘坤一能顾大局。说明湘军哗饷,自应分别惩究。附告本人中秋前可到周口。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五月二十二、六月十六两次寄去复函,兹接五月二十一日惠书并抄件阅悉。

研香之事,岘帅来信与答尊处之信大略相同。所言补清研军欠饷,即筹解次军协饷,亦系实情。岘庄宽和诚笃,能顾大局,可敬也。

军兴以来,湘勇转战数省,死事者最多,幸而大功告蒇,凯撤生还。在营哨各官固有功成身退之荣,即勇丁、长夫亦有骨肉团聚之乐。上年徽、休哗饷,业将哥老会首从严拿办。不谓又有熊义发、谢太和等散标上名,自应分别惩究,以弭乱萌而扶正气。

国藩二十五日行抵宿迁,登岸小住数日,即至杨庄换船入湖,十六日至临淮。经过千余里,大水成灾,民居荡析,无术赈济,恐又将去而从贼。而小舟奇热,如炙如焚,衰年处此,委顿之至。拟即日由涡河、蒙、亳进驻周口,中秋前当可赶到。附布一二,复问台安。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397.复杜文澜七月二十一日

询金陵城内抢案、修建昭忠祠之事。附告本人前月望日起程,已抵临淮。忧沿途满目疮痍。

小舫尊兄大人阁下:

接六月朔惠书,具悉一切。

金陵城内迭有抢案,上、江两县捕役二十名似尚不敷。李宫保挑派巡马,每夕二十骑,南北分徼,近日盗风已少戢否?城内地面辽阔,从征幕僚员弁多寄家其间,亦殊萦鄙念也。城北敕建昭忠祠,所围民地自应照章给价,业经由局妥办,甚善。但此三百余金暂由善后局垫发,自应由湖南会馆归还。未知伊卿已妥为料理否?

国藩前月望日自济宁起程,沿途风逆水大,舟行濡滞,二十五日始抵宿迁。小住数日,十五日至临淮,又驻数日。现拟二十三四开行,由涡河、蒙、亳以达周家口。数郡大水,满目疮痍。盛暑行舟,如燔如炙,身体意绪,两非所堪。知注并闻。顺问台安。祗徼衔版,不备。

愚弟曾国藩顿首

398.复梅启照七月二十一日

谢贺端阳,略告军情、行止。

小岩仁弟阁下:

六月下浣接四月杪惠书,猥以端阳相庆,烽烟未靖,抚序增惭。就审德遍五羊,祜绥百鹿,净余氛于萑泽,江海波澄;纪懋绩于榴屏,丝纶露湛。引詹吉蔼,欣颂靡涯。

国藩驻军济宁,四更月琯。群捻以二月间东趋,与我军相持,至四月初南窜,五月底西奔。迭经防军出击,游军蹑剿,虽亦屡次获胜,究未大挫凶锋。

国藩于六月望日自济宁起程,二十五日行抵宿迁,七月十五至临淮,小住数日,即由涡河以达周口。知注并闻。复颂节祺,顺问台安。附缴衔版,不具。

愚兄曾国藩顿首

399.复李鹤年七月二十一日

谈剿捻及河防事务,附告本人中秋前可抵周口。洋药、铜帽已饬徐州粮台如数运解。

子和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六月十五、十九两次惠书,并承大咨,敬悉一切。即审择期旋省,兴居多祜,企颂无涯。

任、赖一股,经潘廉访迭战获胜,逐过贾鲁河以西;张逆一股,刘、张湘军及贵部各军痛加剿办,西趋裕、叶。前议防守沙河、贾鲁河,顷又檄铭、鼎、盛、树四军竭力兴办,另牍奉达冰案。务请谆饬诸军认真堵御,日日以修垒挖濠为课,期于必成而后止。

国藩自前月十五日由济起行,水大风逆,舟行濡滞,二十五始抵宿迁。两岸河堤半在水乡,无可察看,十五日驰抵临淮。大水成灾,民居荡析,目不忍睹。小舟酷热,弟以衰年处此,委顿之至,现拟由涡河、蒙、亳进驻周口,计中秋前可抵雄疆。

所需洋药、铜帽等件,已饬徐州粮台委员协同秦游击如数运解,计已可达大营矣。复请台安。摹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备。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400.复乔松年七月二十一日

谈查圩之事。附告本人行止。

鹤翁尊兄年大人阁下:

六月十一日泐复寸函,顷接初三、初六惠书两件,又接二十、二十六日两函,舟次酷热,不特弟衰年畏暑,不能治事,即幕僚亦深以执笔为苦,裁答稍稽,惟希鉴亮。

姚绍珍即姚三秃子通贼之事,此间早有所闻,已经檄行查圩委员拿办,兹承示及已将该犯获案正法,林守等亦经禀复。许广山一犯,想英方伯亦必尽法处治。怀远圩寨派有林守会同该县清查,亦知不甚得力,实无贤员可换。查圩以桂、朱二员最为称职,亳州次之,宿州、阜阳均不免敷衍了事,苦无好手可以接办,拟先保桂令以激厉之。

豫军疲弊已久,非旦夕所能整齐,故欲暂养其锋,徐图振作。过蒙奖饰,非所敢承。

国藩自五月十五由济起行,二十七始抵宿迁。登岸小驻数日,初六至扬庄与吴仲翁一晤,初十顺风过洪泽,十六日抵临淮。十五日遇风暴猛起,小舟危险异常,在此修整帆楫。拟于二十四日开行,由怀远入涡河,至亳州登陆,以达周家口。高邮河决,里下河竟成泽国。兵事方殷,天灾荐至,竟不知何术能弭,焦愤实深。

何子文虽奉旨交发,尚未来营,然敝处饷绌人浮,恐亦难于位置。咫尺相连,不得一展良觌,殊深怅悒。复请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401.复鲍超七月二十一日

告军情部署,询其行止。附告本人中秋前可赶至周口。

春霆仁弟爵军门阁下:

前接两次台函,正拟裁复,顷又接二十三日惠书,抄示舍弟书函,同日又奉谕旨并抄寄尊处折稿,具悉一切。

任、赖两股为潘廉访鼎军剿败,逐过贾鲁河以西;张逆一股亦为老湘营痛剿,西窜裕州、叶县一带。鄙人前议防沙河、贾鲁河之策,正可乘机举办,扼贼回窜。现檄刘、潘、周、张诸军凭河扼守,修垒筑堤,如果办成,则贼不能至豫东平原旷野之地,必萃于皖、鄂山密田多之处,我军较易得手。

阁下前信拟赴汝、宁,此时已至何处?若在叶、裕以西,尽可相机剿办,暂不必深入豫境,恐又逼贼回窜,冲过沙河以东也。所请裁减副、哨,添设马队分统,事属可行,另咨冰案。

国藩由济起行,一路风逆水阻,十五始抵临淮。舟中酷热,衰年实不能胜,是以裁答稍稽。在此小住数日,即行前赴周口,中秋前必可赶到。如台旆相去不远,尚可晤商一切。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备。

国藩顿首

402.复彭玉麟七月二十一日

谈群捻入豫,再申防河之议。告本人十五日抵临淮,途遇风暴,谭春浦等溺亡。忧今年水患成灾,抚绥无术。嘱会馆已修者稍存朴陋,未办者或作缓图。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六月初二惠书,以舟次酷热,尚稽裁答。顷又接七月手书,猥以鄙人冒暑遄征,远劳驰念,感泐无涯。即审贵恙愈后复发,转疟而瘥,从兹邪气尽而正气充,或可日跻康强,至以为慰。

捻股全行入豫,刘、张湘军于前月十七、九至二十三等日,剿张逆于上蔡、西平,屡获胜仗;潘廉访鼎军于二十六日剿任、赖于太康之油坊冈,迭挫凶锋,已将该逆逐过贾鲁河以西。琴轩请驻朱仙镇为老营,举办防河之议。若沙河、贾鲁河防务果能办成,驱贼于鄂、皖山密田多之处,逆势当可少衰。惟回匪方攻陷伊犁,洋人又欲弄兵高丽,东西构患,波折环兴,殆未知所终极。

国藩由济起行,因暑热异常,于宿迁登岸,少停数日,十五抵临淮。未至数里,陡起暴风,大雨如注,冰雹掠面,天光水色皆变赭黄,坐船振荡不已,势将倾覆,幸两道樯帆为风卷去,赖以少安。是日谭春浦乘舟来迎,甫反舟即为漂没,以善人而遭此惨变,悲悼殆无以为怀。同时舢板并覆八船,溺毙水勇数人,亦近来罕有之变也。今年水患,苏、齐、皖境被害甚宽,即以鄙人舟行千里所见,两岸民居胥沦泽国,不独将来丁漕减色,而灾黎失所,势且为盗,抚绥无术,是用隐忧。

阁下经理安庆、芜湖会馆,工程过半,樊南、汉口复畀巨款兴修。鄙意窃见吾乡会馆太盛,不免微露张皇,远近悉属耳目。世方多故,人苦露处,而我建崇居,亦于理有未安,请于已修者稍存朴陋,未办者或作缓图,尊意以为然否?顷欧建吾欲买扬州会馆,费银二万,已驰书立止之矣。惟金陵会馆经各军苦战而得,不能不加意培植。闻现在已有亏空,请阁下设法弥补,略筹余款,至要至荷。复问台安。不备。

国藩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