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六年六月书信

192. 复李鸿章六月初二日

告军事棘手之际,物议指摘之时,军律不可骚扰,奏报不可讳饰,调度不可散乱。告霆军本应全撤,其部将可听调遣。

少泉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二十七日泐复一函。顷接二十四日惠书,并寄示筱帅另单,具悉一切。

大旆冒雨遄征,荩勤可念。幼、仲赴泲,琴、省跟追,自是目前一定之理,必然之势。豫军进扎开河以上,或可勉遵调度。皖军进扎滩上一带,未知其恪恭遵令否?即能遵行,而纪律未必严明,与苏军未必联络,祈更卓夺。军事棘手之际,物议指摘之时,惟有数事最宜把持得定:一曰军律不可骚扰;二曰奏报不可讳饰;三曰调度不可散乱。譬若舟行遇大风暴,只要把舵者心明力定,则成败虽不可知,要胜于他舟之慌乱者数倍。

昨令兄筱泉书来,言左公函中有湘、淮暗分气类之语,即从大帅分起云云。鄙意湘、淮实无丝毫衅隙,渠前批霆军之禀,颇似有意簸弄。尊处军事若不得手,左公必从而

 龁之。仆前信言勋军事,力戒讳饰。二十七日之信,力戒骚扰。正恐阁下立脚不稳,被人摘发也。至于大处调度危急之际,尤以全军保士气者为主。孤军无助,粮械不继,奔走疲惫,皆散乱必败之道。请阁下常商省、琴二君,于此数者加意体察,庶免非常之挫。诚能不骚扰、不讳饰、不散乱三者,问心无愧,则成败一听诸天,

 龁一听诸人而已。

霆军习气太深,全无条理,因借春霆声威,十分将就。春霆既不能统,本应全行遣撤,其所以姑留十四营,暂交舍弟总统者,一以徇春霆再三之请,一以饷项支绌不能多撤也。阁下爱其谭、唐二将,尽可调唐仁廉至尊处,另募成军。闻其临阵全无调度,队伍不整,恐只能带马队一二营,不宜多带。闻谭胜达自以流年不利,坚请回籍,似不必强其从事,俟年将顺利,再行调出。此两层拟于遣撤会檄之中详细说出,日内即备牍发行矣。

顷折弁南旋,眉生奉旨入觐。徐道委高、扬道补陈二节,已函商远帅、青帅,不日即可定局。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193. 复李瀚章六月初二日

论剿捻措施。告已嘱李鸿章忍辱负重。谈分画各省战守事宜。附告拟遣散霆军。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二十五日泐复一函,计达尊览。接十八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称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至此穹官巍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

寇悍兵疲,诚如尊虑,业经渡运,为患滋深。顷接少帅函,称逆踪锐意东趋登、莱,拟请豫军扼扎汶上,皖军扼宿迁一带,意欲反守运河西岸,断其归路,以冀蹙之海隅。廷旨亦颇主此策。但恐吾军甫集,而贼复回窜运西,终不入吾彀中耳。从来流寇,苦无办法,惟有尽心力所能为,听气机之徐转。

少泉精力十倍鄙人,经一次折磨,增一番学识。至朝廷之督责,言路之纠弹,皆在意中。仆顷贻书劝勉,嘱以“忍辱负重”四字,耐心做去。如有大风波,仆自分任其愆,必不使独当其咎。

来示欲分画各省战守事宜,诚为握要之论,即明谕亦尝三令五申。然如去秋失守贾鲁之防,而豫省不受责成,今兹失守运河之防,而东省未闻严谴。此事操之已蹙,即我辈且受反唇之讥,与其空文劫制,不如诚意交孚也。

淮、湘各分气类,仆与少泉不闻此言,省、琴与寿亦无此心,不必因左帅一言,稍存芥蒂。

寿卿东还,仆于五月十五日奏调,奉旨允准。然使西股久踞秦中,湘军岂能出关?

春霆委员来宁,恳请回籍,仆已允为代奏。惟该军风气太坏,全无条理,既无可统之人,自以遣散为是。而一时全遣,则口粮断不能一气凑齐,又恐滋事,累及鄂中,故先遣马队十二营及春五营、亲兵一营,已详具前函中。顷少帅寄示阁下另单,意欲留霆营马队,兹将复少帅一函抄呈冰案。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194. 复何绍基[1]六月初四日

告《仪礼正义》书板为吴棠所得。附告本人今春重履金陵,公务丛杂。忧捻军突过运河,前功尽弃。

贞翁老前辈年大人阁下:

接三月二十九日惠书,仰蒙垂注殷谆。顷彭丽生东来,又得备询一切。伏审动履康愉,诸孙英特多文,老福日懋,至以为慰。

《仪礼正义》书板系吴漕帅购得,在淮上补刻完善。渠移节闽中,未审曾否带去。前向其索取四部,似尚不难再致也。

侍北征两载,略无功效。去秋遘病,衰态顿增,屡疏乞退,未蒙矜许。今春重履金陵,应接纷烦,案牍丛杂,殊非孱躬所能料理。继以亢旱逾时,麦收歉薄,兼旬步祷,始沛甘霖。晚稻顷始栽插,未知能否有秋。

捻逆自鄂东窜,突过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从此北窥畿辅,南扰江淮,防剿愈无把握。顾瞻大局,如何如何!

令侄赋闲多年,顷令办理发审事件。既在左右当差,自可徐图开复,妥为位置,请释廑怀。复问台安。不具。

年侍生曾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有“自添一片”,加片今未见。

195. 复刘坤一六月初四日

告孙栋臣暂免参办,请时加训饬。忧东捻由鄂入豫东趋,由汶上窜过运河,制捻无术。附告鲍超因病回籍,其军陆续裁撤。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四月十一日惠书,稍稽裁复为歉。比审动履康娱,荩勤益懋。

孙栋臣于公事颇知认真,即如尊指,暂免参办。前闻其夜郎自大,志骄意满,恐其不服尊处钤束。又以其为鄙人与雪琴旧部,恐阁下或有瞻顾,诸事不甚顺手,故欲劾去,以肃营规。今阁下既节取其长,弟亦不咎既往。请阁下时加训饬,不令干预请托,戒其盈满懈弛,如故态复萌,即请密函见示。弟昨令派炮船至吉安巡查盐卡,亦以试其所部之得力与否。军兴日久,勇饷多属虚糜,吾辈不能不细心考核也。

任、赖捻股由鄂入豫,尽力东趋,十二日由汶上窜过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从此北窥畿辅,南达淮扬,处处堪虞,防剿愈无把握。顾瞻大局,如何如何!所幸老湘营一军在秦屡获大胜。

江淮南北连得透雨,岁事当无虞耳。

春霆病势甚危,近闻微有转机。专员来此,请代奏回蜀养病,业已允许。渠既回籍,其军断不得力,不能不陆续裁撤。俟定议后,再行详细奉达。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196. 复刘崑六月初五日

告因浏邑斋教起事,拟出告示张贴。谈制捻办法,冀蹙之登、莱海隅。

韫翁老夫子大公祖阁下:

五月二十四泐复一函,旋接奉初十日惠书,以事理具详前函中,稍稽裁复。伏审勋福并茂,荩画周详为慰。

浏邑斋匪滋事,业经剿办蒇事,匪徒全不得逞。敝处拟出告示,顷甫刻就,兹以一张寄呈尊览,余俟用印,专弁送湘张贴。前本拟接尊处回信后再行出示,既而思之,此时要着,宜禁供扳以孤匪党,免株连以定人心,但问其有罪无罪,不问其是会非会,庶免人人自危,家家仇扳之风。敝处之示,不妨从宽,尊处之法,不妨宽严互用,虽微有异同,而适所以相成也。

捻逆窜过运河,已及青州,东三府完善之地又遭蹂躏。李少帅移节赴泲,拟调豫、皖诸军反守运河西岸,而以淮军步步跟追,冀蹙贼于登、莱海滨。廷旨亦主其议,未审能否办成。

此间前苦亢旱,自二十以后连得畅雨,十分深透。只要以后晴霁应时,岁事或可无虞。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197. 复英翰六月初六日

论制捻办法,拟反守运西,步步逼紧。谈会剿捻股军饷支绌。告乡试拟奏请花潭学使监临。请将熊英屏斥。

西林尊兄大人阁下:

前函稍稽裁复。颜牧来宁,接到惠书,并准大咨,具悉一切。

贼踪已过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焦愤实深!李少帅奏请反守运西,而以游兵步步逼紧,为驱戮海隅之计。朝旨亦主其说。办流寇本无良法,亦只合因地制宜,随时设策。

阁下督饬诸军越境会剿,承示军饷支绌,自应竭力佽助。此间悉索敝赋,尽以供给少帅部下淮军及援秦湘军,每月五十万,为款太巨,加以甘肃协饷,霆军协饷,清淮协饷,近又增霆军遣资,实觉应接不暇。暂筹万金,交颜牧带去,俟稍可腾挪,再行筹济。目前江、皖境内均得透雨,日内微嫌其多。但求岁事无虞,即饷事亦易筹画。

本届乡试监临,台旆不能南来,国藩精力困惫,实难代办。查道光、咸丰年间,无江督监临之案,只有下江学政代办监临三次成案。即日当援照具奏,请钦派花潭学使入闱监临,而鄙人仍总持大纲,更为稳妥。

安庆捐输局委员熊英浮滑狡诈,与黄际昌皆为物论所不容。敝处已将黄委员斥逐。阁下以熊为乔帅旧人,稍事优容,将来必受其累。应请严檄屏斥,遴委接办,不特肃清捐政,于安庆官场风气亦可稍正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198. 复李榕六月初六日

告鲍超因病回籍,其军拟先后遣散。谈捻军动向及制捻办法。

申夫仁弟馆丈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致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至此,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借谂玉躬康复,容色华滋,陈栋具道起居甚详,至为企慰。

春霆恳请回籍,鄙人已允为代奏。至商该军所属,坚请以舍弟权为总统,意似不满于娄,亦不甚主于宋。查该军条理纷淆,风气太坏,自非春霆复统,当以遣散为是。而全遣则口粮不足,又恐滋事,连累鄂中。定议先撤马队十二营及春五营、亲兵一营,其余十四营留交舍弟察看,从容办理。娄峻山已至金陵,即日令赴黄州,另招五千人,专为鄂、皖游击之师。以春霆尚在病中,不遽告也。

眉生奉旨入觐,秋初计可启行。其耳聋一节,似须由渠呈请代奏,到京后静养一二月,乃可入对,当无妨碍。

此间及江淮南北均得透雨,岁事或可无虞。

捻逆窜渡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焦愤实深!李少帅移节济宁,奏调豫、皖诸军助守运西,而以淮军节节逼紧,以期蹙贼于登、莱海滨,未审能入吾彀中否。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199. 复蒋嘉棫六月十二日

谈皖厘应清源节流,以重军储。论制捻办法。

莼卿仁弟阁下:

前接四月二十六日一函,因时祓饰,裁复稍稽。续于公牍中得悉另单,具见阁下于皖厘一事,清源节流,实心整顿,感荷无已。自后非奉两院批准者,概不给发,非向有成案及实关紧要者,敝处亦概不批准。昨已将臬司改拨驲费一案批驳,彼此务求渐裁间款,以重军储。

此间二十日以外,大雨时行,农事可兴,秋成可望。皖中当一律普沾。

捻匪于十二日由汶上窜过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焦愤实深!李少帅二十九日行抵济宁,现议倒守运河。省三至,以去就争之。刘印渠、英西林两疏力主此说,朝廷亦深以为然。如果驱戮海隅,不令逸出,则大局将有转机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00. 复丁日昌六月十二日

询其母病是否有起色。论沙船增价,务求有着,不失信于商。谈宋镇事及守运款项。

雨生仁弟阁下:

迭接二十一、二十四日惠书,具悉一切。

石芾南计早到苏。太夫人玉体有起色否?令嗣已否速痊?至为驰念。

沙船增价一项,取之漕折四分,务求有着,方不失信于商人。阁下能代粮署催缴,更为得力,已具公牍行知矣。

崇明洋面已由应道添购炮船二号,分拨成、郑二镇认真巡缉,或可少戢。

宋镇事仍请尊处细查见示。此事虽小,而纪纲是非皆有关系。颜令等三员本案详参,与另案甄别,似俱不宜轻纵。颜令上次考廉,文理最优,能否以教职处之?乞酌。金令一员,前于陈道详内已批撤矣,似应详参革职,以儆贪墨。海塘领银,藩署书吏扣至一千四百两之多,尤不能不严办,不必有所瞻徇。

前敌饷项除月解外,九、腊两月尚可多筹巨款,感荷之至!现方议倒守运河,于正项外不无另款,而徐台需饷尤急,不能不仰资于尊处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01. 加丁日昌片六月十三日

问其母病况,并请汇兑现银。

接初三日惠书,太夫人病势沉笃,深为廑系。连日幸无续报,或者如天之福,渐有转机,便中再求详示。

荫甫回苏,有友彭丽生同行,仆托买参支,渠不肯赍现银,请尊处汇兑二百金为荷。

202. 复李瀚章六月十五日

论霆军所撤四分统,善后似不周到。忧各师助守运河,或不可靠,或兵太单。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顷接五月二十七、六月初五日惠书,具悉一切。

霆军遣留事宜,告示及遣撤之檄已发。后又念所撤谭、唐、杨、曾四分统,独谭、唐于示檄中提出重加录用,以慰其心,而杨、曾未经提出,未免向隅。若檄中能令杨于撤勇后速来金陵差遣,曾于撤勇后送鲍回籍,再来金陵差遣,则四人皆有着落,较为周到。事后悔之,已无及矣。不知此二人虽不满意,尚不生变否?阁下能设法斡旋否?霆军马队实不得力,若非撤后重招,断不能与淮军步队联为一气。此鄙人之苦心也。

各师助守运河,皖军守至宿迁止;自宿迁以东至清江二百余里,归张漕帅设守,其兵未必可靠;自清江至阜宁二百余里,少泉调王可陞、欧阳利见等设守,其兵力太单,别无一旅可以添拨,殊为焦虑。此次逼贼于运河之东,奉有明旨,各军亦尚踊跃从事,或是一好机会。但须在九月内见效乃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成冰,又觉利少而害多耳。

鄂中得雨数寸,农事自有生机。此间则雨水已多,转期霁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203. 复张之万六月十五日

告所需火药即饬金陵粮台如数拨解。已确定高梯署徐道,陈庆长署扬道。询倒守运河,兵力足敷分布否。

子青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初二日一函,猥以晋位端揆,远劳致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至此,适足以速怨而召谤耳。旋接初四、初五两日惠书,并准大咨,具悉一切。

暂护淮安监督,另具公牍咨达冰案。所需火药二万斤,即饬金陵粮台如数拨解。徐道一缺,昨已会列台衔,檄委云浦署理。扬道一缺,鄙人初亦属意于受亭,回至金陵与人商及,佥谓资格劳绩均不如陈子奉。旋因李少帅欲更换总办苏厘之员,往返函商,议及以子奉补扬道。顷接郭远帅复信,亦称允孚众论。碍难更张,尚希鉴谅。

清淮防务吃重,极知尊处独力难支。顷少帅拟倒守运河,调皖军防至宿迁止,自宿迁下至杨庄,不知贵部足敷分布否?想已与阁下熟商定议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204. 复李鸿章六月十七日

谈倒守运河及撤霆军之看法。

少荃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初二日泐复一函。顷接初六、初八日两次惠书,并抄寄琴轩来函。兹又接初十日抄琴轩议守胶莱河之函,具悉一切。

倒守运河之议,省、琴发之于下,朝廷主之于上,荫、稚、和、西诸帅亦似深韪其说,意见不甚纷歧,意军事将有转机也。王峰臣、欧阳健飞两军业如尊指,分别檄调。惟阜宁以东,射阳河宽水深,尚易为力,阜宁以西直至清江,恐王军不敷分布。清江以北直至宿迁,恐张部亦未必可恃。此两处均不易防,想公亦虑及矣。如能在胶莱河之东北,诚为绝好机会,若窜出胶莱河之外,则运河地段太长,实无把握。宿迁以南,张部既嫌单薄,仆又别无可调之兵,敬求阁下于此再为着意,至恳至要。

初十日将春霆回籍一节,会列台衔具奏。惟撤去谭、唐、杨、曾四分统,谭、唐别谋位置,曾、杨未免向隅,殊欠妥善。顷有寄令兄筱帅信,抄呈尊览。

雨生之太夫人近日稍见痊愈,或无意外之变。苏省厘局,作梅意在永君,仆亦深以为然。盖求人先求其心,心诚而才随之以长。蒯蔗农才亦不长,而其心可靠,月计有余。子永亦犹是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05. 复徐树铭六月十七日

告回任金陵,公务丛杂。谈制捻办法。

寿蘅仁弟世大人阁下:

正月接到环章,猥以馈岁微仪,远劳致谢。即审承恩受福,时望亦隆,曷胜企颂。

国藩暮春之初,回任金陵。应接纷繁,案牍丛杂,几于日不暇给。继以江淮亢旱,步祷兼旬。幸五月下旬以来,大雨时行,晚稻补种,岁事当可无恙。

捻逆窜至登、莱,李帅议欲逼贼运河以东,聚歼海隅之地。廷旨及皖、豫诸帅意见相同,各军踊跃从事,自是一好机会。但须在九月内见效乃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冰合,又恐防不胜防耳。

季蘅尚署泰兴。胡鼎祺现在文案当差。知念附告。复问台安。不具。

世愚兄曾国藩顿首

206. 复黄倬六月十七日

告回任金陵,公务丛杂。谈制捻办法。

恕翁仁兄大人阁下:

正月接到环章,猥以馈岁微仪,远劳齿谢。辰惟承恩迓祜,望实益隆,心祝曷已。

承单示词臣不谥文者五人,惟范忠贞知者颇多,其余皆素所未闻。

六军之练,议者颇言难期近效,然荫帅苦心孤诣,必有一番实绩。

国藩暮春之初,回任金陵。应接纷繁,案牍丛杂,几于日不暇给。继以江淮亢旱,步祷兼旬。幸五月下旬以来,大雨时行,晚稻补种,岁事尚可无恙。

捻逆窜至登、莱,李帅议欲逼贼运河以东,聚歼海隅之地。廷旨及皖、豫诸帅意见相同,各军踊跃从事,自是一好机会。但须在九月内见效乃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冰合,又恐防不胜防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207. 复王镇墉六月十七日

询问行途,略告近况。

叶庭贤甥足下:

迭接二十六、二十八两日惠书,具悉一切。贼趋登、莱,泰安久无阻塞,计已一路安稳,行抵都门矣,至以为念。

此间自五月二十日后连得透雨,微嫌其多,刻下甚宜晴霁,不审畿辅近日雨水何如?二小儿于前月二十六由轮舟西上,六月初二抵鄂,初四自鄂回湘,计时已到家矣。

愚齿痛近不复发。昨因感冒风寒,便觉精神疲倦,头晕骨疼。虽坚不服药,或可就痊,而衰态日增,见客太少,殊难胜此巨任。幸今夏尚无酷暑见侵,差强人意。复颂元祺,不具。

国藩手致

208. 加李鸿章片六月十八日

告丁日昌之母病重,如有大故,请熟筹饷务、洋务。

再,前闻丁太夫人病重之信,作梅即至敝处,欲强筠仙速来署理苏藩。当即寄信至湘阴,未知渠果肯出山否[1]。如有大故,雨生必扶榇回粤,往返将近一年,饷务、洋务应如何而不致顿亏,请熟筹之。

[1]

 旁批:“渠来信欲再请开缺。”

209. 加王镇墉片六月十八日

嘱入京以勤、俭、敬、信为本,择交为用。请代买信笺、参支。

再,甥初入京,总以勤、俭、敬、信四字为本,而以择交为用。无四字则凡事皆无根柢,纵有才华,亦浮荣耳;不择交则无观摩规劝之益,故须物色贤者,明以为友,暗奉为师,乃借以约束身心之资也。自柏相案定后,闻条子之风已息,如尚有余波未净,甥须切戒之。

此间所用信笺多不如意,上次在松竹斋所买者亦不甚好。甥为我代买佳者,大约较常用之笺横宜加宽,蜡宜稍薄,纸质宜厚宜细而已。

余此次感冒,虽不药而愈,而医者诊脉甚弱,力劝多服参支。惟一二百金一换之参,不易辨认,且嫌过于奢靡。上年刘韫斋代买者,二十五两一换,虽多服而不甚伤廉。兹付去银壹百两,甥试为我买参三四两,冬间付回。多问数人,自有内行,不至吃亏也。再问叶庭贤甥近好。

210. 复李昭庆六月二十日

告其饷项拟令李、陈与高梯熟商,即由金陵全解。

幼泉世仁弟阁下:

五月初四一函,尚稽裁复。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称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军棘手之际,忝窃至此穹官岿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冒暑遄征,勤劳日笃。

韩庄八闸,本系贵部旧防,兹得台旆重来,防务益臻稳固。但不审皖军能水乳交融否?金陵月解徐台二万两,三月以前业经扫数,四五月分札催无益。现令李、陈二公与云浦熟商,即由金陵全解。其湘盐局之一万两,昨已批给娄镇一军,碍难再拨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11. 复朱兰[1]六月二十日

忧豫捻渡过运河,河防前功尽弃。告李鸿章冀蹙之海隅,未审能否办到。其子奉使何方尚未知。

久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月前接到一函,以台旆不日东来,诸可面领教言,致稽裁复。顷接惠书,猥荷垂询甚挚,纫感曷任!伏审星轺冒暑,道体康愉,至为企念。

淮军自信阳获胜后,方期与鄂军次第合围。而该逆突窜豫东,昼夜兼行,三日驰五百余里,跟追诸军望尘不及,竟于五月十二日,由汶上窜渡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焦愤实深。逆踪已抵青州,东三府又将糜烂。李少帅驻泲调度,以豫皖诸军倒守运河西岸,而以淮军步步逼紧,冀蹙贼于登、莱海滨,未审能办得到否。

李君未闻有人奏请起用。旌德朱令既有贤声,容当甄拔,以厉其余。世兄竹报迟延,或因道途阻滞。此次考差题目,未见明文,远省试差之见邸抄者,已嘱子密开呈冰案。世兄轺车所指,未定何方,但嘱即来江南,乔梓分持使节,聚于一方,则佳话也。良觌不远,统容面叙。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道喜信再复一片,又自加一片。”今皆未见。

212. 复乔松年六月二十四日

谈捻军动向及进剿之策。告所需饷项,自当陆续起解。

鹤翁仁兄年大人阁下:

接五月二十四日惠书,伏审露祷宣勤,得雨为快。此间亦兼旬步祷,至五月二十日以后,始得大沛甘霖。近则雨水太多,转期晴霁。

捻逆窜渡运东,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废于一旦。顷李少帅建反守运河西岸之策,以蹙贼于登、莱海隅。刘、英二帅不谋而合,朝廷深主其议,诸军亦踊跃相从,兵事或有转机。但须在九月中见效方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又恐于事无济。

寿卿冒暑致疾,所部亦疲乏太久,应予少休。张逆往来冲突,不能度越关河,计其凶锋已不如任、赖之悍。但得我军常保锐气,或可成就地歼除之功。秦中饷绌,兵逃自是必然之势。敝处饷需本年给李少帅一军已浮于上两年之数,薄助尊处三万,必可陆续起解。英西林来索大宗,竟愧无以应之,如何如何。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213. 复陈湜六月二十四日

谈捻军动向及进剿之策,告招勇安排。

舫仙仁弟阁下:

前月十三日一函,尚稽裁复。顷迭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巍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节宣勤,望实并懋,至为企颂。

张逆顷犯同朝,复为寿卿击却。闻寿卿冒暑小病,所部亦多疲乏,系念殊深。任、赖窜至登、莱,李少帅议反守运河,进扼胶莱河,以蹙贼于海滨,朝廷主之,群论韪之,诸军亦踊跃从事,自是一好机会。但须在九月中见效方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又恐防不胜防耳。

鄂中两帅极和,惟欠饷已近百万。敝处前调刘、朱两君,均以病不能来,亦以饷无所出,遂尔中止。近拟仍令芳浦另招五千人,以符原议。霆营裁撤六千人,而令娄峻山招五千人以补其阙,七月当可成军。此间得雨已透,以后若无涝灾,可望丰收。复问台安,敬璧芳版。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14. 复唐训方六月二十四日

喜畿辅练兵,壁垒一新。谈剿捻之策。

义渠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二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驰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至此穹官巍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台候绥愉,荩猷日笃为念。

畿辅练兵,印帅苦心孤诣。得阁下与之同心戮力,临戎指授,壁垒一新,当可日有起色。

捻逆窜渡运东,印帅建议蹙贼于登、莱海滨,中外众论攸同,诸军亦踊跃趋事,军务或有转机。惟在九月中见效方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恐防不胜防耳。

北方岁旱民穷,可为深虑。廷议筹款赈济,不审各省解款果能溥济否?此间五月下旬以后,得雨甚足,晚稻遍插,可望有秋。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15. 复黄润昌六月二十四日

告哥老会不时窃发,不宜持之过急。谈应对捻股之策。

少昆仁弟阁下:

顷接惠书,远承垂注。即审筹防省会,荩绩日隆,至为企颂。

哥老会不时窃发,莫不以为湘人危。然究其从来,多系军中子弟。以昔日执殳之士,为同室操戈之人,其称名有所不顺,则举事亦必无成。惟持之过急,使群不逞之徒环视而起,收拾亦复大难。鄙人前发去告示,务在原情立法,但问其有罪无罪,不问其是会非会,意以阴散党援而潜安反侧。不审卓见以为何如?

捻逆窜至登、莱,李少帅议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蹙贼于滨海之区。朝廷主之,群议韪之,诸军亦踊跃从事,兵事或有转机。惟在九月中见效方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又恐防不甚防耳。复问台安,附缴芳版。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16. 复蒋益澧六月二十四日

告《莫如楼诗集》叙文,尚需宽假时日。谈应对捻股之策。

芗泉仁弟大人阁下:

月前接到一函,尚稽裁复。顷间两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巍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借谂曹冲客匪剿抚就绪,勤八旬之节钺,扫十载之欃枪;德威并著于南天,倚畀愈隆于北阙。引詹矞霭,企颂无涯。

承示公余服古,修学不辍,弥见自视欿然,进德无量。名臣学问、事功本自同原,有一番钻研,即扩一种识量。将来勋猷炳焕,更有韫蓄不尽之象。《莫如楼诗集》叙文,久思执笔,惟军务未定,心绪不佳,尚须宽假时日。若贵幕中有好手,代作一篇,末署贱名,使荒陋者得藏其拙,而又不至延误,尤为两全。

捻逆窜至登、莱,李少帅议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蹙贼于滨海之区。朝廷主之,群议韪之,诸军亦踊跃从事,兵事或有转机。惟在九月中见效为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又恐防不胜防耳。复问台安,敬璧大柬,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17. 复郭嵩焘六月二十五日

告未附会左宗棠以咎郭,并谈对策,附告近况。说明东捻趋登、莱,李鸿章近定防守胶莱河。

筠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

前封寄作梅之书附达一纸,阅数日而接五月十八日惠书,敬承一切。

其谓左公竭力倾公,鄙人虽未见折稿,而路人皆已知之,不才岂故疑之?其谓鄙人附会左公以咎公,则又似汪钝翁私造典故,而不察于事理之实也。左公之朝夕诟詈,鄙人盖亦粗闻一二,然使朝夕以诟詈答之,则素拙于口而钝于辩,终亦处于不胜之势。故以不诟、不詈、不见、不闻、不生、不灭之法处之,其不胜也终同,而平日则心差闲而口差逸。

年来精力日颓,畏暑特甚。虽公牍最要之件,浏览不及什一辄已弃去,即贺禀谀颂之尤美者,略观数语,一笑置之。故有告以詈我之事者,亦但闻其绪,不令竟其说也。

辞削商籍一事,固知阁下必不轻于一出,前因作梅用意颇厚,附致数语,以俟采择。旋闻丁太夫人之病日就痊愈,假满再辞之举不知已发否?

此间自五月二十日后,大雨时行,十分沾足。但求不苦霖涝,岁事可望有秋。

任、赖捻股窜至运东,直趋登、莱。李少帅前议倒守运河,近又定防守胶莱河,冀歼贼于海隅。胶莱河仅三百余里,较之扼防运河千里,差有把握。未知天意人事竟复如何。顺问台安。诸惟心鉴。

218. 复丁日昌[1]六月二十五日

赞吏治赖其振兴。说明宾兴费系就书院肄业者言之。解徐台与本处所提之银是同一事。

雨生仁弟阁下:

接十五、二十一日两次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

令弟东来,太夫人为之色喜。勿药有占,沉疴日愈,庆抃无量。苏省州县催科不误,而抚字亦知尽心。凡兹吏治之振兴,悉赖台端之率作,嘉慰曷已!

宾兴费给十元,当系就书院肄业者言之。若一律博施,无此巨款。敝处如有提用之款,另备公牍奉达。少帅所提之十万两,与胶州储米五千石,均经陆续起解。其拨解徐台之二万两,与敝处所提之五万两,本是一事。尊处并解六万两,可谓有求必应,无事不举。

此次贼窜登、莱,我军近办胶莱之防,远办运河之防。观于齐豫皖鄂之众情踊跃,李帅之整暇缜密,阁下之筹饷宽裕,诸事尚属凑泊。或者军事大有起色乎?祷企曷已!复问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自添一片。”加片今未见。

219. 复江忠濬六月二十五日

告东捻由汶上窜渡运河,李鸿章设计跟追,未知能否入彀。焦虑秦、黔事。

达川仁弟大人阁下:

接四月十三日惠书,猥以午节相庆。即审台候绥愉,荩猷日笃,企颂无涯。

国藩自三月回任金陵,公务旁午,竭力支撑。甫经就绪,而江淮亢旱,二麦歉收。步祷兼旬,始得透雨,秧稻可栽,民情静谧。

东股久扰鄂中,受创甚巨。甫经窜出,即入山东,五月十二日由汶上窜渡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李少帅移节济宁,就近调度,意欲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蹙贼于登、莱濒海之地。逆踪诡秘,未审果入吾彀中否?

寿卿在秦屡获大胜,然孤军久战,亦恐疲劳过甚。闻军士病者过多,殊深焦虑。贵东军务未能得手,自是湘西之患。刘韫帅拟以席砚香换兆方伯回省,未审何时受代?黔事如有转移起色,不特桑梓蒙福,即蜀中之力亦少纾矣。复问台安,顺颂节禧。诸惟心鉴,不具。

愚兄曾国藩顿首

220. 复李鸿章六月二十五日

论制捻办法,驱敌海隅,自以防守胶莱为上计。

少荃宫保仁世弟大人阁下:

接十三、十四日惠书,并抄寄琴、省两函及与子青往复各函,具悉一切。又接琴轩函报,初七以后贼由平度窜招远,意在窥扰登福,有此转折,运西自可布置完密,惟胶莱河身太淤,地段太远等语。此次驱贼海隅,气机尚属凑泊,自以防守胶莱为上计。若逸出胶莱以西,则防守运河之兵,数固加增,而与贼驰逐之兵,尤嫌单薄,殊无把握。观于鄂皖齐豫之众情踊跃,阁下之整暇缜密,后路之饷项粗裕,合此数者,军务必有大顺之象。不审天意人事,竟复如何?

六塘河水可用师船,或系偶尔盛涨,未必可至一二月之久。宿迁以下,皖军多守数十里,漕帅所部当足接续分布。

雨生之太夫人近日已大痊愈,殊堪欣慰。云仙前有信来,言一月假满,仍当呈请开缺。敝处答以一函,不复劝之出山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21. 复张树声六月二十五日

谈捻股动向及进剿办法。附告本人身体近况。

振轩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四月一函,猥以令弟海柯奉旨建祠周口,远劳称谢,非所敢承。顷接五月惠书,具悉一切。

捻匪西股经湘军迭次痛剿,窜晋不成,窜豫不果,现仍相距秦中。闻寿卿近遘小疾,军士病者亦多,殊深廑念。东股甫窜豫疆,即趋东境,由汶上窜过运河。三年辛苦,千里濠墙,前功尽弃,焦愤曷已!少帅移节济宁,就近调度,现拟令远守运河,近扼胶莱河,蹙贼于登、莱濒海之地。朝廷主之,众论韪之,畿辅及齐豫鄂皖之师亦均踊跃用命,气机甚属凑泊,或可大有起色。

国藩回任以来,江淮南北亢旱日久,至五月下旬始沛甘霖。晚稻虽已栽插,未知岁事何如。贱躯日就衰颓,以舌端蹇涩,难于语言,故宾僚之接见者极少,殊觉有旷厥官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22. 加李鸿章片六月二十六日

告如调浙兵,须饬属妥为供支。陈庆长补扬道,张之万未甚许可。

浙兵究已调否?如已调,请速咨敝处。客兵过境,须饬属妥为供支银钱,纵难代发米粮,则不能不略有帮助。

子奉补扬道,子青漕帅未甚许可,顷已再函商之。近日,仆以精力衰疲,信函疏简,想各处开罪或不少矣。

223. 复彭玉麟六月二十八日

谈本年天气对农作物的影响。告制捻办法。附告曾国荃精力大减,屡欲引退,未敢为之专决。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月前迭接来函,均系贵部面呈,借悉兴居,稍稽裁复。顷接十四日惠书,即审贵恙安痊,玉躬康胜,至为企慰。

本年初苦亢旱,五月下旬以后又苦多雨,近日始转晴霁,晚稻可望有秋。鄂中虽得雨稍迟,然种植亦大有生机,少救荒歉,为之一慰。

任、赖东窜,直趋登、莱,诸军蹙之海隅。远守运河之防,近守胶莱河防,观于齐豫皖鄂之众情踊跃,李少帅之整暇缜密,后路军饷亦足源源接济,诸事尚属凑泊,或者军务大有起色。然需在九月中见效方妙。一交十月则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又觉害多而利少耳。

舍弟履鄂年余,事机多不顺遂,而积劳之后,精力颇不如前。屡以引退见商,仆未敢为专决。顷已请假一月,未知批旨何如。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24. 复潘鼎新六月二十八日

谈近期军情,赞潘军有兵民一家之象。

琴轩仁弟大人阁下:

接十四日惠书,即审台旆已赴昌邑之新河防,铭军与奇凤各军次第可到。分段修守,想已粗有规模。

此次蹙贼海隅,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观于齐豫皖鄂之众情踊跃,少帅之整暇缜密,后路军饷亦足源源接济,诸军尚属凑泊,或者军务大有起色。惟诸军皆疲劳已久,又值酷热之际,守久淤之河,民情狡诈,又恐无粮可买,实属艰苦异常。阁下为本省大吏,全赖开诚布公,使恩信日孚于民。贵军有兵民一家之象,则诸军有宾至如归之乐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25. 复刘崑六月二十八日

谈承办哥老会原则,只宜科以本罪,不得株连。说明李元度终非将才,当令其善刀而藏。附告李鸿章剿捻之策。

韫斋老夫子大公祖阁下:

接初十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台候绥愉,荩猷日笃为念。

承示哥老会示稿,严明剀切,与敝处所发去告示宽猛相济,无非欲洗旧染而与维新。尤望谆嘱各地方官承办会匪,只科以本罪,不得株连,则良莠立分,而匪首不能百计煽诱。而泛泛入会之众,退既可以保性命,必不甘冒险以从乱。四、五两年,敝处于蒙、亳捻巢,派员查办擒斩,岁以百计,而民情罔不帖然。盖所办者,皆有杀人抢劫之实迹,不仅有从捻之虚名,故株累者少耳。哥匪之事,似可仿而行之。

次青终非将才,诚如公论。往时筱帅委令治兵,鄙人劝其爱人以德。此次方谋大举,旋报被围,若幸而不甚败挫,当令善刀而藏,庶公私皆可保全。卓见以为何如?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治晚生曾国藩顿首

再,任、赖捻股窜至登、莱,李少帅议蹙之海隅,远则倒守运河西岸,近则防守胶莱河。胶莱河仅三百余里,如能扼守,自属妙着。运河则千里有余,防御殊无把握。此贼凶焰日炽,实深焦虑!

226. 复刘秉璋六月二十八日

度军务或有起色,念诸军艰苦。

仲良仁弟馆丈阁下:

前接来函,尚稽裁复。顷接初九日惠书,即审台旆已抵开河,布置运防,荩勤益笃为念。

贵军随贼追逐,备历艰辛,河口一战,勋军深赖救援。自后往返奔驰,未得一日少休。此次蹙贼海隅,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观于齐豫皖鄂之众情踊跃,少帅之整暇缜密,后路军饷亦足源源接济,诸事尚属凑泊,或者军务大有起色乎?惟诸军久劳之后,又值酷暑之际,防剿方殷,而东省民情狡悍,办粮极难,种种艰苦,焦念曷已!

此间五月二十日以后,迭沛甘霖,晚稻遍野,可望有秋。知注附告。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27. 加程鸿诏片六月二十九日

悼惜冯志沂之死。

冯鲁翁竟于六月二十四夜仙逝。昔年戏言其寿当逾九十,今年五月来金陵一见,则面颜憔悴,动辄气喘,方意尚可痊复,不谓遽至于此。良可悼惜!

228. 复张之万六月二十九日

告拟派何慎修接办苏厘,檄陈庆长先赴淮扬署任。六塘河防兵力如何分拨,宜就近与李鸿章商定。

子青尊兄大人阁下:

十三日一函,尚稽裁复。顷接惠书,具悉一切。

陈道淮扬一席既蒙鉴许,即一面派奏调之何子永舍人接办苏厘,一面会列三衔檄委陈道先赴署任。承示汛工紧要,计何君自江宁抵苏接办厘局后,陈道乃能自苏赴浦,至速亦须一月。而运河之危险总不出七月一月之内。幸黄河北徙以后,河工之钱粮大减。而责成处分,亦可准情而定,无例可绳耳。

六塘河秋深水涸,防不胜防,诚如尊虑。敝处现拨王镇可陞二千五百人赴淮,李少帅调浙兵三千人,计亦在清淮附近。届时如何分拨,阁下就近商之少帅,当足敷分布。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229. 复郭柏荫六月二十九日

告大汛届期,修防紧要,已檄委陈庆长速行赴淮。

远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接十四日惠书,并准大咨,具悉一切。英道抱病,其家属欲私挪公款,得沈守帮同照料,具见荩画周详,企慰曷已!

子奉补扬道一缺,因苏局替人难觅,未即檄行。顷与少帅函商,定以奏调之何子永舍人慎修接办。张青帅以大汛届期,修防紧要,急盼陈道迅履新任,因会列尊衔檄委子永前往苏局。以青帅催迫之故,未及等候复信,尚希鉴亮。并会三衔檄委子奉速行赴淮,以重职守。

江浙防兵助剿一事,已据少帅咨调兵三千,又调太湖水师两营,此外固知其无兵可调矣。连日酷暑,有流金烁石之象,似于农田极为相宜,而行军则艰苦倍常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