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六年七月书信

230. 复丁日昌七月初三日

申谢惠寄参支三种,并退还二种。

雨生仁弟阁下:

吉弁来宁,接到惠书,并寄参支三种,渥承拳注。贱躯偶感寒疾,坚不服药,顷已就痊。医者言元气稍虚,须服补剂。盛暑尚非所宜,故欲预买参支,以俟秋凉配用。鄙人向不服极珍贵之药,非惜费也,以为药苟中病,虽中材亦可奏功。上品索价甚高,而程效或不甚异,徒豪举耳。兹拣取第三号参二十六枝,重二两三钱二分,价银四十六两四钱,即交来弁带上。其一二号参支,并令顺缴尊处,以便退还沪店。

太夫人福体已庆安痊,颂祝曷已!今年酷暑异常,有流金烁石之象。不知苏城贵署稍可消暑否?念念。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31. 复李鸿章七月初五日

谈应付捻股之策,说明亭口圩寨与铭军冲突原因。附告陈庆长赴任扬道,起程当在月中。

少荃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接二十日惠书,并抄寄稚璜、省、琴各函稿,具悉一切。

十六以前,贼势尚在东北,距今已届两旬。计我军之分段画守者,修筑已有成局,即东军之调回设防者,兴办亦将就绪。此番蹙贼于数百里之内,节拍较紧,但求防守办竣,诸军凭墙少休,以养其力。可待贼回扑一二次不动,则机势尤为顺利。

亭口圩寨多而民情悍,至打伤铭军营哨戈什哈数人,必因欲毁圩寨,以为濠墙起见。民寨夹入长圩之中,最为难处。上年仆阅看长沟、戴庙等处,即深以民圩为虑。今年戴庙之失,固由弁勇疏懈,亦因民圩难于施功,可乘之隙太多也。

青帅催子奉赴扬道新任,敝处已请子永赴苏局接办,起程当在月中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32. 加李鸿章片七月初六日

告撤换霆军马队及春五营,腾出饷项,分济娄、唐两部。

再,近十日酷暑如此,诸将士处单布帐之中,又有浚河筑墙之劳,其何以堪!幸赖台从换赴前敌,若鄙人尚在济宁,则断不能料理周到矣。

霆军撤马队及春五营,诚不敢必其无事。然宋国永万难统之远行,不撤实难得力也。已撤之营,腾出苏饷二万五千,已济娄军之用;腾出鄂饷二万,拟留为唐仁廉招马队之用。不知鄂银可应手否?请阁下与令兄商之。再颂少泉宫保世仁弟台安。

233. 复李鸿章七月十五日

分析捻情,说明不宜强宋国永统霆军,不可任丁日昌告退。倒守运河,似欠周妥。

少荃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一日惠书,并抄寄稚璜、琴轩函稿,具悉一切。

刘家口至吴家闸一段十余里,东军赶回分守,均在二十四日以前。捻逆饱掠即墨膏腴之区,行必不速,计其回窜,防局当成。但不审东军能稳扎稳守不为所冲动否?寿卿一军病者过半,刻下自难进剿。西股人数虽少而精锐尚存,难保不乘机再振。

左帅灵宝之役,天变示警,人马军装,漂没殆尽。而锐气似未稍减,其坚忍固不可及。

荆紫关一路空虚,闻鄂中拟派姜玉顺前往扼扎。宋长庆不肯统领霆军,出于至诚,时为祝发为僧,逃入深山,断不宜以难事相强。马穀山派余、李二军三千人助守运河,业具公牍咨达冰案。

舍弟请假一月,未知奉到批旨如何。雨生正在办理得手,断难任其告退。更请尊处责以大义,约俟军务告竣,和约换成,听行其志。否则国尔忘家,万不能少此帮手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正封缄间,又接初六日惠缄并抄示与张青帅来往信三件,又从初七公牍中阅沈宏富与省三信件,知捻匪已猛扑胶莱河沿,东军不可深恃,势必窜出。再议倒守运河之局,运河地段太长,从前防守东岸,则自桃源以下,仅守成子河之横圩二十余里,即已直接洪泽湖;今日倒守西岸,则自桃源以下直至海滨,添出五百余里,实无许多兵力可以分防。就目前而论,六塘河河宽水深,自仰化集而下,即可无须陆兵防守;就将来而论,黄河以北之六塘河,九月必将枯涸,黄河以南之射阳河,十月亦将枯涸,是桃源以下五百余里皆须陆兵分段设防,安得此数万防兵?且即使阜宁以下之射阳湖不甚枯涸,而自桃源至清江百二十里,张漕帅部下兵仅数千,已觉不敷分布,自清江至淮安五十里,自淮安至阜宁百六十里,又岂仅王可陞之五营、欧阳利见之三四营所能分布此二百一十里乎?国藩观青帅两缄,似尚近理,而阁下复子青之缄,于桃源以下至海滨五百余里,筹算似未甚周详。即桃源以上,幼泉以十七营而防百七十里,浙军以六营而防五十里,水涸时均嫌太单。国藩反复计算,倒守运河之局,兵数不敷甚巨,而自清江至阜宁二百一十里,阳、王两镇九营尤为不敷分布。此鄙人分内应设之防,更不能不熟商者也。请阁下再加筹审,如果胶莱河之防被贼冲破,则须预派劲兵助黄、王、欧阳防守里下河门户。倘待六塘河既涸之后乃议此着,恐缓不及事矣。特此细商,敬乞裁夺。顺候少泉宫保仁世弟大人台安。

234. 复彭玉麟七月十五日

忧芜湖地方废驰,释放巨猾,贻患无穷;捻军扑近胶莱河防,东军防守之处恐不可恃。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接初八日惠书,具悉一切。贵体畏暑宜凉,秋后自臻康胜。惟目前余热尚炽,诸希珍摄为祷。

芜湖地方废弛,娼赌烟馆实为藏垢纳污之区,将来霆军散勇降众混入其中,诚如尊虑。匪头官栋梁交芜湖县办理,敝处并未据该令禀报有案,闻王峰臣说及,似已释放。此等巨猾,纵令他适,将来不知贻患胡底耳。

捻逆盘扰即墨,七月初一二日扑近胶莱河防,东军防守之处恐不可恃。若窜过胶莱以外,则清江、里下河一带又将防不胜防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35. 复刘崑七月十五日

说明哥老会众虽多,吃重者不过数处。治头目宜用重典,治胁从概从宽宥。告李元度宜令坚守,俟时从容撤退。

韫翁老夫子大公祖阁下:

接二十四日惠书,并抄示《哥老会说》一篇,洞达源流,言之有物。所拟办法如云“以举发责之团族,以搜捕责之州县”,皆与尊处示稿相合;其云“但诛乱民,勿问会事”,亦与敝处示稿略同。不审为何人手笔?自是有用之才,敬求示及。

其奏请谕旨通饬各省限月缴销暗号,似可不必。今会匪虽多,要以两湖四川三省为最,三省又以湖南为最;就湖南而论,以长郡为最,衡、永次之,余府则不必深究;就长郡而论,以乡、潭、长、善、阴、宁为最,益、浏次之,余县则不必深究。天下虽广,吃重者不过数处。治之之法,告讦之胁从概从宽宥,以绝株累诬扳之风;访获之头目必置重典,以杜煽诱猖獗之渐。治胁从则用敝处之示,有党必散;治头目则用尊处之示,有犯必惩。外宽内严,恩威并济,不过数月必有大效,阁下以为然否?

次青幸获全军,宜令坚守数月,毋动为大。俟砚香赴黔接办,即将次青从容撤退,免致另出风波,公私俱有裨益。

此间苦热异常,农田高处颇干,望雨甚急。十日内能降甘澍,尚无害于秋成。捻逆回扰即墨,意在扑近河沿。胶莱防守之局,未审果有济否?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治晚生曾国藩顿首

236. 复乔松年七月十五日

谈休整军队及剿捻情况。

鹤翁尊兄年大人阁下:

接十五、二十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台候绥愉,荩绩懋昭为颂。

寿卿固是好将,一经拂拭,更非复吴下阿蒙。郭善臣亦能合力同心,足慰人意。惟该两军皆因积劳感病,物故者多。苦热宜令少休,以养其力。俟秋高气爽,士马精强,乃能纵军深击。寿卿顷欲进剿,阁下宜劝其勿趋小利而养全锋,庶获一二大捷,即可收廓清之效,否则道途仆仆,恐无了期。

所需洋药洋火,即饬所司于解湘军军火时,如数搭解。

东股盘扰即墨,七月初一二日扑近胶莱河,该处防局仓猝成功,未审能一律坚实,不为所冲动否。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237. 复吴坤修七月十五日

谢其雅贶,附告捻军猛扑河沿,防务又形吃紧。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金陵小聚,借慰积悰。顷接惠书,兼承雅贶,敬登志谢。新秋苦热,室如沸鼎。从兹小憩纱厨,味海燕之佳肴,览冥鹏之妙运,觉风生习习,神与造物者游,亦鄙人年来未有之适也。

捻逆盘扰即墨,闻初一、初二日猛扑河沿。胶莱防守之局,东军恐不足恃。如其窜至胶莱以外,则清河、里下河一带防务又吃紧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38. 复蒋凝学七月十六日

询杨岳斌南旋时间。告春夏之交枯旱,幸已沛甘霖,江南秋成有望。谈李鸿章剿捻之策。

之纯尊兄大人阁下:

两接惠书,渥承垂注。并详示甘省军情,具悉一切。厚帅莅甘数载,备尝劳瘁,兹得幸释重负,未审何日南旋?阁下患难相依,临别倍增缱绻,至为驰念。

国藩回任金陵,应接纷繁,案牍丛杂。孱躬勉为料理,殊觉不称斯职。春夏之秋,枯旱千里,步祷兼旬,五月二十日以后始沛甘霖,补插晚稻,秋成尚不失望。

捻匪窜至登、莱,李少帅奏请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为戮贼海隅之计,廷议主之,群帅和之,齐豫鄂皖各出偏师相助,筑墙浚濠已有就绪。但令贼众回扑数次不动,则防守渐有把握,围剿之局或成,则大幸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239. 加李鸿章片七月十六日

附谈设防之事。

再,本日复子青漕帅一缄并子青前日来缄抄呈台览。渠意欲就双金闸以下循盐河以设守,是在旧黄河以北设防,较之在淮安一带设防,其事稍易。然约计尚少兵万人。即添万人,亦尚单薄,无甚把持。请阁下速行定夺,在八月初间定局,六塘河尚未涸也。即颂少泉宫保世仁弟台安。

240. 复张岳龄七月十六日

谈筹粮、建祠及剿捻之策。

子衡尊兄大人阁下:

接五月初三日惠书,远承垂注。另单并悉一切。时以台旆方启程旋里,稍稽裁复。即审新膺简命,陈臬兰垣,以眷畀之方隆,卜勋猷之益懋。尊体向虽稍弱,然近年阅历,觉体之强弱,不尽关乎秉气之厚薄,而颇由于立志之进退,志坚则气因之以振,体亦因之以固。阁下志量宏远,当可帅刚大之气,精强不懈。

甘省米粮奇绌,筹办为难。敝处派老湘营在秦,据称捻股已衰,回匪亦不甚凶悍,只要粮食不缺,关陇尚易肃清。贵部入关军事,当日有起色也。

屈故道章田渡专祠,尊处捐银五百两,交王守兴修,敝处未接公牍,不便札询。容当寄函,嘱其认真经理。其江西省楚南忠义祠,独捐千金,尤为义举。不知此外集腋而成,共得总数若干,殊以为念。

国藩回任金陵,应接纷繁,案牍丛杂。孱躬勉为料理,殊觉不称斯职。春夏之交,枯旱千里,步祷兼旬,五月二十日以后始沛甘霖,补插晚稻,秋成尚不失望。

捻匪窜至登、莱,李少帅奏请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为戮贼海隅之计,廷议主之,群帅和之,齐豫鄂皖各出偏师相助,筑墙浚濠已有就绪。但令贼众回扑数次不动,则防守渐有把握,围剿之局或成。复问台安,顺贺大喜。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241. 复孔祥珂七月十六日

告剿捻军情。说明沛县充作公产之田有无祀田在内,应饬徐道确查。

觐堂世兄上公阁下:

顷接惠书,远承眷注。即审谭祉绥愉,兴居曼福。引詹吉霭,企颂无涯。

国藩回任金陵,瞬经半载,事繁责重,惧弗能胜。

捻匪窜扰运东,李少泉宫保会合诸军扼守胶莱河,以为驱戮海隅之计。修防甫经就绪,闻贼于初一二回窜河沿,日内必有几次猛扑。不审防军能力遏凶锋,不致逸出否。

承示沛县刁阳里、秦家庄等处祀田久被水淹失额,近年涸出湖田,东民占耕者不少。国藩于四年冬杪驱逐王、刁二团回籍,所遗田亩,业将无主各田充作铜沛公产,以平宿怨。祀田有无在内,应饬徐道确查。俟查有端倪,再行履勘拨还。毕中翰赋闲里居,容俟函致苏垣司道徐图位置,以慰雅怀。复问台安,诸惟朗鉴。不具。

年世愚弟曾国藩顿首

242. 复张之万七月十六日

忧捻军逸出,惟桃源以下兵单可虑。赞成其于双金闸以下,循盐河之南岸筑墙直至龙沟之议,请其董统主持。

子青尊兄大人阁下:

二十九日泐复一函,计达尊览。顷接惠书,并寄示六塘河图,具悉一切。

自贼窜运东,李少帅谋蹙之于海隅,近守胶莱河,远守运河,不令流寇四窜,诚为善策。惟胶莱河仅三百里,局势更紧,能遏之不令逸出乃妙。若万一逸出,则运河地段太长,防守殊不易易。现在自沈家口至仰化集,业经淮、豫、皖军分汛设防;自仰化集下至桃源,亦经少帅檄派浙军分防矣。惟自桃源至清江百二十里,至淮安又五十里,至阜宁又百六十里。此三百三十里尚未派定陆兵分防,系阁下与弟分内应任之责。闻阜宁以东所谓射阳湖者,冬间水亦浅涸。是桃源以下直至海滨,陆兵应防者至五百里之远,安得许多兵力?即使射阳湖冬间不涸,而自桃至阜三百三十里,仅有贵部数千人及王镇之五营、欧阳镇之四营,计兵数不敷甚巨。弟顷致少泉宫保信,深以桃源以下兵单为虑,反复言之。

兹读阁下来函,欲于双金闸以下,循盐河之南岸筑墙直至龙沟,是于旧黄河之北设防,不于黄南设防,不特较内河之闸坝集镇防不胜防者,稍觉其易,即程途亦当稍近矣。惟盐河亦以中运河为上游来源,冬间汶源极微,盐河未必尚能行船。如果可行小船,则带水亦足限马足。应即遵照尊议,凭盐河以设守。其每营发钱二百千,弟当另筹款项,以资应用。至桃源以下,由双金闸以达乡泉口,计程不下三百里,以每营分防七里计之,须用二万余人。除贵部及欧、王两镇之兵外,约尚短少万人,仍当与少帅熟商。若一处稍疏,即全局皆坏,又不如竟不防运之为愈也。至调到客军昌岐,势难兼辖,仍须由阁下董统主持,呼应乃能灵通,号令亦归画一,幸无过于

 谦。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243. 复刘长佑七月十六日

谈剿捻近况。告当勉解数万,稍有佽助。

印渠仁弟大人阁下:

两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诸事棘手之际,忝窃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贤劳独著,兵食兼筹,于师旅饥馑之交乘,见捍患御灾之不易。荩躬能否耐此劳苦,企念曷已!

蹙贼海隅,大疏首发其议,中外众论攸同,诸军亦踊跃从事,军务或有转机。顷闻七月初一二日贼扑胶莱河沿,官军堵御得力。若聚歼于胶莱河以北,诚为大幸。若逸出胶莱以外,则运河地段守之更难。且恐已交十月,运河水涸,黄河或冰,尤防不胜防耳。

畿辅旱荒,廷议筹款赈济,不审各省解款共得若干?此间额解淮军及在秦之湘军、在鄂之霆军月须五十余〈万〉两,而京饷甘饷尚不在内,实觉民力已竭,搜括一空。然三辅重地,亦不敢置为缓图,容当勉解数万,稍为佽助。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兄曾国藩顿首

244. 复朱蓂[1]七月十六日

悼其妻逝。告哥老会处置办法及应对捻股措施。

尧阶仁兄亲家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承吉语,并荷嘉言勖勉,感泐曷任!国藩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躯衰弱之余,忝窃至此穹官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

承示尊嫂夫人遽返仙乡,已藏佳兆,老年鸿案,伤悼殆难为怀。尚祈抑潘岳之哀思,援庄生之达旨,安养天和,至为企念。

吾乡会匪屡起屡扑,月前敝处发去告示,以解散胁从为〈主〉,并请刘中丞出示晓谕。大约治党众则宜宽,以绝株累诬扳之风,治头目则宜严,以杜煽惑勾结之渐,不知果无后患否。

捻逆窜至登、莱,李少帅奏请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为戮贼海隅之计。廷议主之,群帅和之,齐、豫、皖、鄂各出偏师相助。筑墙浚濠,已有就绪。但使贼众回扑数次不动,则防守渐有把握,围剿之局或成,则大幸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姻愚弟曾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有“自添一片”,加片今未见。

245. 复易良翰[1]七月十六日

谢其致贺,附告堵御私盐、处理湘乡哥老会办法。略告剿捻军情。

芝生仁弟亲家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驰贺,纫感曷任!国藩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躯衰弱之余,忝窃至此穹官峻秩,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

阁下久任省局,备尝劳勚。川、粤两私如果堵御得法,销市当有起色。

吾乡会匪屡起屡扑,月前敝处发去告示,以解散胁从为〈主〉,并请刘中丞出示晓谕。大约治党众则宜宽,以绝株累诬扳之风,治头目则宜严,以杜煽惑勾结之渐,不知果无后患否。

捻逆窜至登、莱,李少帅奏请远守运河,近守胶莱河,以为戮贼海隅之计。廷议主之,群帅和之,齐、豫、皖、鄂各出偏师相助。筑墙浚濠,已有就绪。但使贼众回扑数次不动,则防守渐有把握,围剿之局或与,则大幸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1]

 本件系前次整理漏收者。

246. 复李瀚章[1]七月十六日

谈防捻、筹饷、协饷诸事。告李元度当令善刀而藏,不致再有蹉跌。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前接十二日惠书,旋又接到二十五日复函,具悉一切。荩躬感冒暑湿,秋凉定庆安痊。曾、杨二将,先后令赴金陵,曹志忠亦令赴。少泉有此斡旋周到,各统将当无觖望。不知日来果能安静遣散否?春霆已起程否?廑念曷已!

顷接少泉来函,胶莱防守东军地段所空十余里,赶紧修筑,六月底粗已合龙。逆踪于二十四五窜回即墨,七月初一扑我河沿。当经东军堵住,初三四尚能稳守。若再冲突数次不为动摇,则防局便有把握,再派劲旅过河为歼灭海隅之计,不知果做到否。

霆军撤定之后,除苏饷二万五千已供娄军外,其江西之饷拟以五万供宋长庆一军,其余二万仍请协解金陵,为少泉添练马队之用。即日当作函婉商岘庄,未知能否允准。其鄂饷二万,亦拟请协少泉军中添练马队,不知鄂力何时少纾?请与舍弟商之,鄂中欠饷甚巨,除却裁勇一法,无可节省。芳浦之军即令缓至九月开招,以期腾挪稍裕。但得胶莱河防不遽决裂,目前当无大警也。

次青被围之后,幸而全军无恙。刘韫帅来信,颇有微词。若砚香接办黔事,当令次青善刀而藏,不致再有蹉跌,亦公私两全之道也。卓见以为何如?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外盐务事请筱浦添一段复之。”

247. 复刘坤一七月十九日

告丁漕改收银两及逾限加价一折,宜加斟酌修改。谈军队撤留。告兵饷多无着落,祈为大力佽助。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迭接六月初八、十三两日惠书,并蒙垂念。衰年剧任,令省笺牍以节繁劳,关爱逾恒,感纫曷已!适弟小病半月,亦遂裁复稍稽,尚希鉴原。

承示司详丁漕改收银两及逾限加价一折,详中着语太呆;改收银两一节,只须引部议安徽之案“银价大有长落,必须与时变通”二语,即系江西可以仿照之铁据。但言收银收钱随时酌定,似不必将一两伍钱、一两玖钱说出。其逾限加价一节,减作一钱二钱全贴州县,不提公用,似尚妥叶。此二层者,外间如能办理妥叶,即不必复奏,似亦可行。如必须复奏,则有一层亦宜附奏者,请与阁下商之。查部定漕折,每石一两三钱,系在咸丰三年米价极贱、银价极贵之时,较之今日,情形迥殊。而江西每石完钱三千,系在咸丰六年四面贼氛、六七月提前预征之时。厥后十一年冬议减漕价,李辅堂函禀请照六年三串之例,弟复函允准。近来六七年征收虽属相安,将来若改征本色,则以钱买米,不敷之数甚巨。目下江苏之漕每石征钱四千二百,安徽之漕仿照湖北,征至六千五百,极少者亦征三千四五百文。江西较之邻省独少。目下部价仅一两三钱,能令小民少完一分,有一分之益;贱完一年,有一年之益。将来部中责解本色,届时必须增加,不能不预为奏明。阁下若照司详入奏,请于收银及逾限二层外,添此一层。并请将奏稿寄至敝处,商定后再行会奏。弟恐后人议弟但知沽名市德,不为后任留改征本色地步也。至司中另稿,欲傍丁漕议捐三钱六钱,此与加赋无异,断不可行。阁下逐层批驳,具见仁心卓识,造福不浅,即奏亦必干部驳。为起运地步,必须始于改解本色之年,六钱亦意中事。此际则但可预说,不可预捐耳。

霆军戴、宋拒娄,乐宽纵而畏严明,诚如尊论。国藩亦深恶军中立帅,大柄下移,有唐末自择留后之风,定议分别遣留。现留者步队十四营,以春霆嘱归舍弟调度,仍交宋镇统带。所遣者马队十二营,并步队六营,已令娄镇赴鄂招集九营,未知能安静遣散否。惟撤者虽多,而新招者之人数饷数,则有增无减。步队撤去三千四百人,而娄部则增至五千人。敝处旧协霆军银二万五千两,今则尽解娄部,月添五千金矣。马队撤去三千人,拟令谭、唐等仍招满三千人,特以改隶淮军,归刘铭传、马德顺等统辖,不能不撤散另招耳。

尊处月协霆军银七万两,应请如常筹给,以五万两解湖北,给宋军十四营之用;以二万两支江西暂销局转解金陵,为谭、唐等新招马队之用。其湖北向协霆军月饷二万,亦当移价谭、唐马队之用。昨接大咨,以司详霆军裁撤江西协饷应减,弟为此无厌之求,不便以公牍复商,特此专函奉恳,务求俯允所请,不胜感祷。

弟素不善筹饷,淮军及在秦之湘军,每月需银五十万,今年上海厘税及湘鄂盐厘大减,计年内尚少银七十万,全无着落。除京饷、甘饷,有款可指外,近又新添直隶赈济银二十万,安徽协饷每月二万及淮河兴修费十万,亦无着落。万不得已,仍求助于尊处。俟接到复信,再行附片奏明。

李少帅力办胶莱河防,修筑甫经竣工,而贼众已于初一二日回扑河沿,官军堵御尚能得力。若聚歼于胶莱河以北,诚为大幸;若仍尔逸出,则运河千余里,守之更难,军事尚无了期耳。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248. 复英翰七月二十日

略告防捻情况。说明安庆、泗州委缺意见。告所需饷项只能设法略解以济眉急。

西林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六月二十日一函,尚稽裁答。顷接初二日惠书,即审荩躬感冒寒湿,调理新痊,至为驰念。宿迁河滨,酷暑侵人。鄙人上年小驻旬日,已觉不堪,况阁下露冕久驻,劳勚异常。尚希珍摄,以慰远怀。

鲍花潭学使代办监临,业具公牍咨达冰案。顷于十六日到此,俟录科完毕,即料理入闱事件。

清淮地段,承贵军多防数十里,青帅与鄙人均受其赐。胶莱河防甫经就绪,贼众于初一二日回扑河沿,东军尚能堵御。俟再扑几次不动,则防剿便有把握,而运防或可少纾。

安庆贺丞一缺,仍应请挈衔顶奏。沈牧既经赏鉴,自是稳练之才。泗州一缺,俟接到司详,即如尊指奏补可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正封函间,接十四日惠书。借审玉体康复,运防就绪,即以军交少帅调度,而台旆仍还颍郡,料理地方事件。想台旆已西旋矣。

指拨海关一事,弟亦知尊处出于万不得已。惟敝处所有入款,除京饷、甘饷、霆军协饷外,一概皆供李少帅之用。淮军及入秦湘军,每月额饷并军火款,共需五十万以外。今岁上海厘金迥不如前,湘、鄂二局盐厘大减,约计今年尚欠银七十万两。而近来添出之直隶赈济二十万及修筑淮河之银、增拨织造之银尚不在其内,用是凡有进项,皆解交苏省后路粮台;凡有支发,皆与少泉熟商而后行。盖前敌正在吃紧之际,不能不加意维持也。

尊处支绌情形,弟断不敢稍存漠视。前六月间颜牧提解万金外,昨又筹解七月一万两,业经咨达冰案。将来八月九月拟每月再解一万两。无论是否海关之款,总由淮军正饷内拨出,济尊处之眉急。一至九月则皖省丁漕每月三万,必不缺少,并可多提几万,补夏秋应提之款。除附片复奏外,据实奉达。再颂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249. 复李鸿章七月二十一日

告刘坤一欲减协济霆军之饷,宜去信恳切求之。叮嘱唐仁廉、曹志忠招募马队,须与马德顺合为一处,且当以徐州为操练场地。

少泉宫保世仁弟大人阁下:

接十二日惠函,抄示省三初四日信及与子青往还各信,近日别无警报,想初十以内胶莱河防稳固。若宋、开等军到齐,防局已定,再议进剿,当可得手。惟酷暑已近一月,将士极可怜念,荩躬恐亦难胜,廑系曷已!

刘岘帅咨商减协霆军之饷,敝处昨复一函,抄呈尊览。阁下如与岘庄通信,亦请恳切求之。

唐仁廉、曹志忠将至尊处,请阁下即令招马队若干,免致告示及札中语或至失信,为诸将所议。目下用马队者,自以马德顺及省三二人为在行。省三正在十分吃紧之际,无暇他顾,唐、曹二人自须令与马镇同驻一处,认真募练。马镇现在何处?仆观四镇之地,惟徐州最好操习马队,较胜于淮、济、周口,阁下以为何如?至添马队之口粮,合江西、湖北计之,每月二万,必不至误,阁下放手办理可也。胶防得手,如天之福,万一差错,不必过于焦急,须从马队痛下工夫耳。顾问台安。

250. 复李昭庆七月二十五日

谈河防及撤遣霆军诸事。附告鄂中欠饷巨万,朱南桂军议缓再招。

幼泉世仁弟阁下:

六月二十日泐复一函,旋接到十四日一函,稍稽裁复。顷接七月十五日惠书,即审冒暑设防,荩勤益笃,至为企念。

贵军原分韩庄至滩上,又代漕帅认守三十里。十七营守百七十里,颇觉地段太长,秋冬水涸,尚嫌单薄。如胶莱河防自此更无变动,则运河诸军尚需更番继进,齐赴胶州一带,共成围剿之局。如胶防万一决裂,则自桃源至清淮阜宁三百余里,不独漕帅之兵力不敷,即益以王可陞、欧健飞之军,亦不敷甚巨。昨有复令兄少帅及漕帅一函,皆详晰言之矣。霆军撤遣各营,此次尚属安静。其所留之十四营,现归宋镇暂行统带,只能驻守鄂境,不能调剿他处。宋镇苦求卸肩,不愿督师,难相强也。其遣散之各勇,日内娄镇在安陆开招,当有就绪。马队营官唐仁廉、曹志忠,已由鄂拣带千骑,赴少帅处另行招募,过徐州时,似须截留,禀候少帅示遵。另有公文,行知尊处矣。

鄂中欠饷巨万,朱南桂一军,议缓开招。荆紫关防务,已派姜玉顺前往。西股又经寿卿痛剿,计凶焰已衰,姜军当能堵御。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251. 复李鸿裔七月二十五日

告方恺即可札委,薪水银可酌减十两。询王、刁二团公产处理情况,请查有无孔府祀田。

眉生仁弟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一切。云浦十三日由金陵起行,八月初可以接任。台旆交代回省,当在中秋后矣。方恺条理精密,唐焕章所遗事务即由尊处札委接办。薪水银酌减十两,事属可行。敝处如有信与云浦,亦当嘱其善视子可,无轻鬷蔑也。

王、刁二团业已丈清,其拨充公产,想已分别办理妥善。领回原产一节,则半年之限已过,不准再领。原案甚为详明,有何最难处置之有?顷据衍圣公函称,沛县刁阳里、秦家庄等处,原有祀田被水冲失,请查复额前来,不审该二团所遗田产,有无祀田坐落在内。兹将原函抄寄,请与云浦熟商查办,敝处亦曾具公牍行知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