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复马新贻十一月初三日
说明对外交涉，关系国脉民命者，当以全力争之。至请觐、遣使、传教诸事，则可委蛇应之。
穀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奉十月十七日惠书，具悉一切。
预筹换约一事，敝处接到总署来函，当即分致丁司、应道等妥筹具复。大抵洋人之在泰西，互相争夺吞并，无非夺彼国商民之利，而后此国可以得志。其来中国，广设埔头，贩运百货，亦欲逞彼朘削之谋，隘我商民之生计者。自军兴以来，中国生民剥肤吸髓，久已痛深水火，加以三口五口通商，长江通商，生计日蹙。小民困苦无告，迫于倒悬。今若听洋人行盐，则场商贩运之生路穷矣，听洋人设栈，则行店囤积之生路穷矣；听小轮船入内河，则大小并航，水手舵工之生路穷矣；听其创办电线铁路，则车驴任辇、旅店脚夫之生路穷矣。且如小轮舟、如电线铁路等事，自洋人行之，则以外夷而占夺内地商民之利，即自中国行之，亦以豪强而占夺负贩穷民之利。此皆下系民命，上系国脉，所关极大。古人云：苟无民，何有国？不可不以全力争之，自当始终坚持不允。中国之大臣为中国之百姓请命，亦不患无辞置办〔辩〕。即使争执过甚，或致决裂，亦上可以对列圣，下可以对苍生。鄙意专就民生立论，似觉理直气壮，初非有客气参预其间也。
至如请觐、遣使二者，中外皆谓关系重大，鄙意二事于彼既无甚利益，想亦非所必争。彼若坚意请觐，尽可答以皇上亲政之后，准令入觐，不绳以礼法，不待以藩属，徒见朝廷之大方，未必有损于国体。坚请遣使，亦可答以通饬各督抚保荐出使人员。有人则遣，无人则不遣，事仍在我，彼亦断不致以许而不遣遂启兵衅。许此二事，亦可稍折其饶舌之端。
又如传教一节，虽即准其开拓，究竟中国入教者仍自寥寥，且各省业已通行州郡各城悉准立堂，似拓之无可再拓。许之不为害，不许不为利，尚可委蛇应之。
鄙见如此，复奏时拟即就此意剀切陈明。阁下以为然否？尚希一一指政。倘有卓见，亦祈随时示及。肃复，即请台安。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20. 复程希辕十一月初四日
赞誉程桓生等器识闳深，学业优异。
颖芝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并贻朱墨二种，多而且精，几案增华，感谢曷任！即审动履绥愉，潭祺懋集，引詹吉霭，企颂无涯。
国藩疆圻久领，建树毫无，乃于多难之秋，更窃非常之秩。抚躬内省，惭悚奚如！
尚斋器识闳深，婉而不阿，明而能浑，两载鹾纲，大有裨补。适逢瓜代，来晤金陵。鄂省督销需人，仍拟借重一往，虽雅意坚辞，而熟视无以相易也。文孙英年拔萃，今岁闱卷极佳。虽霜蹄之暂蹶，终风翮之高骞。廷试不远，行将定价燕台，扶摇直上。诸孙亦兰玉森森，联翩鹊起，德门余庆正未有艾。附寄拙书联幅，借资补壁，聊以当会晤时手谈为欢耳。复问台安，诸惟雅鉴。不具。
通家弟曾国藩顿首
321. 复丁日昌十一月初四日
告亩捐立法圆通，措词得体。喜捻军败窜海州，军事已有转机。
雨生仁弟阁下：
接二十三日惠书并公牍，已于二十七日如详批准，计达尊鉴矣。亩捐半输国课，半济民艰，立法圆通，措辞得体。一转移间，便将别有私图之事，变为不失公忠之道，手敏心灵，实深嘉慰。孟子所谓“德有慧，智有术”也。
捻匪被击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逆为贼党枪毙，凶焰大衰。败贼窜至海州，李少帅拟前扼六塘，后集追兵，期困贼于海州境内。虽未审能否办到，而军事大致已有转机。三年以来，惟此足大慰耳。
顷接中丞信，言尊体近复不康，有请假两月之意，不知公牍已出否？如能勉强支持，仍望力疾从公。汲黯卧治，犹足使人畏惮，廑盼何已！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322. 复英翰十一月初四日
告怀宁等县折漕加价一案，业已批准，拟作为皖省漕折定案。喜任柱被毙，捻军势当瓦解。
西林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具悉一切。因抱病半月，接办武场，稍稽裁答。怀宁等县折漕加价一案，昨据两司会详核减章程，与鄙人三年所定之价大致相仿，敝处业已批准。年内即会列台衔据以入告，作为皖省漕折定案。惟现在银价极贵，收民之数既减，解司之款亦应酌减。张藩司拟分别三钱二钱减收，似尚妥善。
捻匪由兖、济、青州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其收降之贼目竟将任柱击毙。捻中去此大酋，势当瓦解，三年以来，惟此堪为大慰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23. 复刘岳昭十一月初四日
谢贺秋节，附告近期剿捻情况。
荩臣尊兄大人阁下：
远奉惠书，猥以秋节相庆。传烽未已，抚序增惭。即审犀斝凝祥，牂牁笃祜。扫十年之巨寇，民庆更生；荷九陛之殊恩，帝嘉伟绩。引瞻矞霭，企颂无涯。
此间军事，捻匪自七月窜出胶、莱，蔓延沂海兖、济，意在抢渡运河。李少帅移节济宁，分拨诸军，坚持守运之说。该逆在网罗周陆之内，势已穷蹙。刘省三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收一投诚贼目竟将任柱击毙。贼中去此巨酋，从此当有殄灭之期。附告同一庆慰。复问台安，顺颂节禧。敬缴大柬，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24. 复何璟十一月初四日
谈曾国荃得以抽身藏拙，实为至幸。告李鸿章坚持不改河防，堪称忍辱耐心之举。喜任柱被毙。
小宋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猥以秋节相庆，以抱病半月，接办武闱，稍稽裁复。即审荩猷日懋，动履康绥。引詹吉霭，企颂良殷。
舍弟前此具疏引退，阁下絷维雅谊，感荷实深。以军事之方殷，恐病躯之贻误，未敢应之。顷闻此缺已补郭公，但尚未见批旨。舍弟得以抽身藏拙，实为至幸。
此间军事，捻匪自胶州南趋，日益猖獗。鄙人以胶莱四百里尚不能防治，运河千里，更觉茫无把握，意欲商请变计。李少帅以长墙已成，各军分汛设防，势难中辍，虽讥议纷腾，而始终坚持不改。近幸刘军门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竟将任柱击毙。贼中失此大酋，势将瓦解，实为非常之庆，附告一慰。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325. 复江忠濬十一月初四日
谈剿捻及守运诸事。
达川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远劳驰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躬衰弱之余，忝窃至此峻秩穹官，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台候绥愉，荩猷日笃为颂。
秦捻经寿卿屡挫，凶焰浸衰。现在会合左部大举进剿，或可就地歼灭。黔西军务得手，刘荩帅亦有函报。贵东师久无功，经刘韫帅易以研香新军，当有起色。
舍弟履鄂年余，事机多不顺手，精力亦稍疲敝，近已疏请开缺。闻鄂抚已简放郭远堂，但尚未见批旨。如何？
此间军事，捻匪自七月窜出胶、莱，蔓延沂、海、兖、济，意在抢渡运河。李少帅移节济宁，分拨诸军，坚持守运之说。该逆在网罗周陆之内，势已穷蹙。刘省三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收一投诚贼目竟将任柱击毙。贼中去此巨酋，从此当有殄灭之期。附告同一庆慰。复问台安，顺缴芳版。诸惟心鉴，不具。
愚兄曾国藩顿首
326. 复郭柏荫十一月初四日
告亩捐立法圆通，如详批准。喜捻党南趋，铭军再捷。
远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顷奉惠书，具悉一切。亩捐续据司详半输国课，半济民艰，立法圆通，措辞亦尚得体。业于二十七日如详批准，另具公牍咨达冰案。惟各该县近隶棠疆，情形更熟，应由尊处主稿，会挈敝衔合词入告，当邀俞允。
捻匪被击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柱因贼党投诚临阵枪毙，逆焰大衰。李少帅拟前扼六塘，后集追兵，谋困贼于海州境内，虽未审能否办到，而目前军务大致已有转机。三年以来，惟此堪一慰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
327. 复唐训方十一月初四日
告李鸿章不改河防之议。喜安邱之捷，击毙任柱。
义渠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因时记注，适以抱病半月，接办武闱，稍稽裁复。即审筹防绩懋，动履绥愉为慰。
枭匪势张，两将殉难。印帅亲临督剿，劳瘁可思，日来能否得手，至为驰念。
捻匪溃防南窜，日益猖獗。鄙人以胶、莱四百里尚不能防治，运河千里，更觉茫无把握，意欲商请变计。李少帅以长墙已成，各军分汛设防，势难中辍，虽讥议纷腾，而始终坚持不改。近幸刘军门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竟将任柱击毙。贼中失此大酋，势将瓦解，实为非常之庆，附告一慰。复问台安，顺颂节禧。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328. 复张树声十一月初四日
告李鸿章坚持河防之议，刘铭传连连获捷，大局从此转机。
振轩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猥以秋节相庆，并以晋位端揆，远劳致贺。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危之际，孱躬衰弱之余，忝窃至此峻秩穹官，适足以播恶而速谤耳。即审露冕宣猷，荩勤日笃为念。
此间军事，枭匪势张，两将殉难，印帅亲临督剿，劳瘁可思，日来能否得手，至为驰念。
捻匪溃防南窜，日益猖獗。鄙人以胶、莱四百里尚不能防治，运河千里，更觉茫无把握，意欲商请变计，李少帅以长墙已成，各军分汛设防，势难中辍，虽讥议纷腾，而始终坚持不改。近幸刘军门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竟将任柱击毙。贼中失此大酋，势将瓦解，实为非常之庆。李少帅忍辱耐烦，从此可一舒积郁，而大局亦从此日有转机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329. 复李瀚章十一月初五日
告娄军暂难仓卒东下，据实入告，必邀俞允。说明李鸿章可了此局，无庸另觅替人。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二十七日泐复一函，顷又具复预筹换约事宜一函。兹接二十三日惠书并抄寄谕，具悉一切。廷旨催娄军东下，阁下以该军整理未齐，暂难仓卒拔动，又以鄂军分赴豫东，腹地空虚，亦不可无一支劲旅防贼窜逸。老谋深识，据实入告，必邀圣明俞允。顷据少荃、省三函称，铭军尾贼而南，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柱为投诚贼目临阵枪毙，逆焰大衰，诸军为之增气。捻中去此巨酋，与粤匪去四眼狗情同。三年以来，惟此堪一慰耳。
少荃谋前扼六塘，后集追兵，困贼于海州境内，未审能否办到。观其机势，固将渐履顺境。运河西岸有豫、皖、浙、淮水陆诸军节节分布，本可坚守无虞。然事难逆料，万一娄军方谋东下，而穷寇或径渡运河，鄂军无迎剿之师，而诸军尽落贼后，统筹大局，自以娄军毋动为宜。如廷旨责楚中不遣娄军，敝处与少泉均可详奏。少荃于众谤群疑之际，神色不惊，似可了此一局，无庸另觅替人。如果急索替人，恐更以鄙人承其乏。仆年老气衰，自问才力智虑均不逮少泉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330. 复彭玉麟十一月初六日
喜铭军连捷，击毙任柱，气机大转。告曾国荃奉旨开缺，郭柏荫调补鄂抚。但愿捻股不再西扰，俾鄂中稍得生息。
雪琴仁弟宫保阁下：
连接数信，久未裁复，愧悚无似。生日远蒙枉驾见过，又以武闱校射，过门不入，未得一接杯酒之欢，惭仄何极！
捻匪徘徊山东，方以冬深冰坚渡黄北窜为虑，幸十月下旬气机大转，刘省三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其收降之贼目竟于二十四日击毙任柱。捻中去此巨酋，与粤匪去四眼狗相似，深堪庆幸。
舍沅弟已于十六日奉旨，准其开缺回籍调理，郭远堂调补鄂抚，何小宋护理。如贼不能渡运而西，鄂事当有转机。否则，兵灾、旱灾、水灾之外，近又有非常之火灾，鄂几岌岌不可终日矣。
各营补缺履历，惟少泉处未到，仆已写信催之。李健斋世兄来，器宇甚好，性情亦厚，仆留之过年，再行进京。尊处拨送清江之炮船，即饬先行回营。复问台安，诸惟心鉴。
331. 复皮宷瀚十一月初六日
请开示同乡京官，附告剿捻军情。
筱舲尊兄大人阁下：
十月差弁回金陵，接九月十五日环章，具悉一切。
报销规费，承允与司事讲明，日来当有成说，请赐示知。瞬届岁杪，常例炭资，宜申薄敬。南北同乡京官，孰为科甲，孰为捐班，孰与鄙人有年世谊，并求一一开单详细批示，并将南省诸君子之号注出为荷。
枭匪所余无几，印帅当能渐次肃清。捻匪由青、济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逆为投诚贼目临阵枪毙。捻中去此大酋，与发逆除去四眼狗相等，贼焰当可渐衰，诸军为之增气。李少荃宫保谋前扼六塘，后益追兵，蹙贼于海州境内，虽未审能否办到，而大势已有转机。三年以来，惟此堪一慰耳。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32. 复李鸿章十一月十八日
谈近期军情、筹饷诸事。告娄、邓将才平平，似可无庸远调。
少泉宫保世仁弟阁下：
前闻击毙任柱之信，外间颇疑不确，仆得省三亲笔一函而信之。旋得阁下初一夜函，欣慰无似。
仆前不以倒守运河为然，今或将赖此以收大功。昔年不以救援常熟为然，厥后克复苏垣即基于此。可见军事无险着，斯无奇功，不宜太平稳也。日内续有胜仗否？事机甫转，正如大病初愈，尤宜加倍慎重。黄河之防，振轩以为有把握否？阁下驻扎济宁，尚可照应黄防，似不宜再移南路。未过惊蛰以前，似不可弛黄防之兵。闻枭匪全数投诚，直隶兵力亦稍厚矣。
来示言筹饷有劳，仆实不善筹饷。今年幸得敷衍无误者，一则境内平安，本省无耗费之巨款；一则协饷斟酌，别省无强夺之大宗。入数则阁下所定之规模，未增丝毫也。
娄、邓两军，其将才不过昔年朱、唐之流。调赴山东，未必得力，留鄂则稍资防御。顷陈由立等克扣饷项，又有东津湾之变，令兄欲久留于鄂，而廷旨切催东征。此军或鄂或东，应由阁下主持，内而具奏应调之缓急，外而商鄂出境之损益，皆须阁下定夺仆但助催江西协饷，不管调度也。仆近精力日颓，申酉后每有头晕舌涩之症，见客极少，公牍亦难细阅。顷儿侄辈前来省视，略慰岑寂。惟刘、潘屡捷，怀抱一开，李镇殉节，寿卿困顿延绥山中，则仍廑系悬悬耳。复问台安。
333. 复唁杨某某十一月十九日
吊唁杨父之逝。
世兄阁下：
顷接讣函，惊悉尊府凤山尊兄年大人示疾樟垣，捐玦西迈，骇愕曷任！阁下纯孝性成，奄忽遘闵，其为摧迫，自不待言。
惟念尊大人蜚声科第，懋绩循良。泽满棠阴，久洽豸华之望；荣昭柏府，迭承凤
之华。既子舍之联欢，复孙枝之毓秀，固已哀荣备至，似无遗憾可言。尚望勉迪前光，节哀顺变，是所至祷。国藩疆圻羁迹，奠醊无由，谨具祭幛一悬，寄呈灵右，聊代束刍。专泐布唁孝履，顺问礼安。不具。
世愚弟曾国藩顿首
334. 复何应祺十一月十九日
唁何母之逝。
镜海尊兄大人阁下：
前奉讣函，惊悉尊慈王太夫人示疾湘东，归真瑶岛。方冀板舆迎养，日永陔南，岂期萱阁沉晖，霜寒堂北？阁下性成纯孝，摧迫如何！
惟念太夫人福媲冯荀，德高钟郝，鹤算臻七旬之秩，龙纶锡二品之封。既子舍之联辉，复孙枝之竞秀，固已哀荣备至，似无遗憾可言。阁下驰驱数省，精练六弢，虽色养之增悲，尚显扬之未艾。尚祈神庐保卫，勿过毁伤，是为至祷。国藩疆圻羁迹，吊奠无由，谨寄祭幛一悬，附呈灵右，聊代束刍。专泐布唁孝履，顺问礼安。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35. 复郭崑焘十一月二十日
曾国潢在湘乡办理哥老会案过激，请佐中丞专主一“宽”字，不准擅杀一人。明以了之，静以镇之，或可化有事为无事。附告近期军情。
意城仁弟亲家阁下：
得十月朔日惠书，敬审以桑梓多故，复出从事幕僚，又快婿舒世兄新举于乡，台候多绥，至以为慰。
哥匪之外，又有斋匪，所在蔓延。吾乡未形之患，诚不知其所极，然亦只宜批郤导窾，以无厚入有间，未可概用斤斧陵节而施。舍澄弟在湘乡办理哥匪，则排击不中理解，徒足以坚胁从者从逆之心，而枭桀者或多遁匿，无辜者或遭刑戮。国藩前恐激之生变，寄书邑侯刘明府，概从宽弛。顷又致函韫斋中丞，申内严外宽之说，在湘乡专主一“宽”字，其有真正头目须予严惩者，则拿解省垣，听候中丞委审定夺，不知韫帅以为然否？窃意湘乡果办理得法，则他属之哥匪易戢；哥匪办理得法，则通省之斋匪亦孤。欲湘乡之悉就范围，则生杀之权当操之抚帅，湘邑不准擅杀一人；狱讼之权当操之邑侯，局绅不准擅断一狱。此湖南之福，亦寒门私家之幸也。望阁下佐中丞力为主持。他县或可放松，惟湘乡举动纤悉，必使府署呼吸皆知，明以了之，静以镇之，或可化有事为无事耳。
东路捻股自十月二十四日击毙巨酋任柱后，贼焰日衰。刘、潘、郭、杨诸军追至青州等处，若再能大创数次，该逆进不得掳粮，退不能渡运，或当有投诚者。直隶枭匪存者无几，而官相顷有署直隶之信，不知印渠何故开缺。近日厚、霞、筠、沅次第去位，而印复继之。吾乡极盛，固难久耶？思之悚惕。复问台安。
国藩顿首
336. 复应宝时十一月二十二日
告所需龙门书院匾额书就并跋奉寄，洋税二成供支铁厂尽足敷用。
敏斋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拙书楹联，远劳函谢。承示《龙门书院记》，说理精实，叙事简当。并闻诸生周规折矩，彬彬有苏湖教士之遗。不独沪上浮靡之风为之一变，即遐迩志士，亦当闻而兴起。所需匾额大字，书就并跋奉寄。
舍弟幸卸仔肩，借藏鸠拙，已于十一日交印南归。渥承垂注，感泐曷任！截留洋税二成，今岁出奏较迟，故二成只得一成之用。铁厂仅支六万，本属不敷。明岁二成全支该厂，自可领至二十万，断无不敷之理。军饷虽不充足，尚可设法挹注。所请明春四成全留，必致大干驳诘。今岁二成应允，已是十分勉强。发棠之举，殆不可复也。景观察楹联一并附寄此次轮船带交。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1] 。
愚弟曾国藩顿首
[1]
信末有批云：“外方存之寄浙闽吴制军书一包，敬求觅一极妥之便转寄。”
337. 复乔松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忧秦中回捻交构，虑无了期。告苏省民力日艰，劝捐难期踊跃。
鹤翁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一切。即审荩躬积劳，抗疏引疾，朝廷方深西顾之忧，必难骤释巨肩。阅邸钞业经赏假一月，尚祈多方珍卫，勉济时艰，至为企祷。
寿卿孤军入关，转战经年，幸获诸事禀承硕画，几于无战不克。不意大军云集，而李镇、刘将遽报伤亡。猛士连摧，曷胜悲感！秦中回捻交构，殆无了期。张逆窜入延、绥，我军入山愈深，买粮愈难，饷绌兵增，尤为可虑。
承示派员来苏劝捐，自应饬司照料。惟本省工捐、赈捐暨皖省捐局已自不少，民力日艰，恐更难期踊跃耳。
江北炮船一案，已于初六日具疏奏明，另具公牍咨达冰案。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338. 复李榕十一月二十五日
谈霆军弊端百出，不可遽东。论陈学棻胸怀磊落，实系有用之才，拟据禀代奏暂免开缺。附告剿捻近况。
申夫仁弟大公祖阁下：
顷接惠书，渥承垂注。即审新膺简命，荣莅湘藩。与湘人本多夙缘，定当上孚宸眷，下福吾乡，企颂曷已！
舍弟蒙恩开缺，幸卸巨肩。霆军不可遽东，所见极是。敝处顷已函复筱帅，请其据实入告。如未蒙俞允，鄙人与少帅当恳切陈之。
闻霆军十四营、霆峻八营均以好利之故，弊端百出。顷有严批二牍，认真查办，抄呈尊览。阁下于霆军风气知之最深，能备述琐事，使我闻所未闻否？
眉生请假两月，养病苏垣。渠言假满后，尚当续禀请开实缺。拟届时据禀代奏，并奏明李某虽有聋病，而年力正强，实系有用之才，再行给假三月，暂免开缺，如静养五月，病竟不愈，再作计较。仆于眉生，以大义相取，不以私昵相待。故于渠初授臬司时，不肯奏留，暂缓入觐，盖恐人以袒庇议我，又恐人轻视眉生也。渠初意未免介介，后则豁然解悟，情愿充硬汉而为众人所共亮，不愿受私庇而为众人所指摘。可谓善达人意，胸襟磊落者矣。
捻匪被击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柱为投诚贼目临阵枪毙，捻中去此大酋，势当瓦解。十月二十、十一月初七、十一、十二等日并获续胜。三年以来，惟此堪为大慰耳。复问台安，顺贺大喜。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339. 复朱兰十一月二十五日
赞其与吴坤修周旋死友。喜任柱被击毙，捻股势当瓦解。附告考遗经费待核实。
久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知由季荃兵船附递一函，尚未接到。即审星轺将驾，台候绥愉。送行之章，迭至四十余章，不惟兴会云飞，亦自艺林佳话。引睇矞晖，至为健羡。
鲁川、恕皆先后沦谢，两君皆无子，而各受弟侄之厄。阁下高谊笃挚，直欲以师友之伦，弭兄弟之恨，三分豫定，存殁胥安。竹庄周旋死友，绰有古风，鲁川已赖其维持，恕皆亦亟为请恤。敝处薄具赙金百两，即由竹庄汇致。
捻匪被击南趋，铭军一捷于安邱，再捷于赣榆。任柱为投诚贼目临阵枪毙，捻中去此大酋，势当瓦解。十月二十、十一月初七、十一、十二等日并获续胜。三年以来，惟此堪为大慰耳。复问大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
正封函间，又接十二日惠书。知已交卸起程，扁舟东下，即返珂乡。暂辞尘鞅之劳，归作湖山之主，盛德老福，望若神仙。惟道出金陵，不获少留祖饯，怅歉弥深耳。请假原折已由子密交昆观察带呈，计达冰案。考遗经费尚未据该司详报，容遵示核实，以释雅怀。复问道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再拜
340. 复丁日昌[1]十一月二十五日
论先行借款办米，实为公私两裨。告苏省事繁，难求替人，望以时节宣，斟酌出之。
雨生仁弟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一切。
亩捐利弊一经搜剔，遂觉改观，比去岁多至二十余万串，所谓有治人无治法也。先行借款办米，不受粟贵之伤，实为公私两裨。此间亦由司道提款先行采买，但在年内买齐，当不甚贵。夹板有保险一层，更昭妥慎。其不能守候过久之故，自应据详具奏，请旨饬速验放，以恤商情，或亦稍破收米迟延之陋习。
阁下遇事讲求，思力可穿七札。经营惨淡，致令玉体失调，此心殊抱不安。所云俟漕务告竣，军饷起解后请假调理，亦何忍重违其情？惟苏省事务较繁，弊窦百出，阁下在位，属僚有所畏惮。求一替人，实不易得。若如鄙人之少见宾客，勉强卧治则可，请假交印则不可。尚望以时节宣，斟酌出之。
借勇巡查，经费轻减同在省垣，于中丞亦毫无所损。裁撤迟早，以尊处酌量办理。
沙田之案，俟商定再行开办。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自写一片”，加片今未见。
341. 复李瀚章十一月二十八日
谈进剿捻军、查办霆营将弁克扣勇饷、娄军东行诸事。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前接借拨火药一函，因先准大咨，即已饬局照拨，公牍先行，手书后到，是以稍稽裁复。顷又接十三日来函，具悉一切。
捻逆自任酋击毙后，贼焰顿减，各军乘胜驰逐至青、莱各属，迭获胜仗。当凶锋大挫之后，得此机势，军威愈壮，贼焰愈衰，若使黄、运两防十分牢固，追击诸将四面兜剿，俾该逆喘息不停，不能越网罗之外，掳无可掳，窜无可窜，胁从之党当可渐期溃散也。
霆营将弁克扣勇饷，激成东津湾之变。尊处参办四人外，闻尚有黄青海一员，亦未便令逃法网。惟韩杰所陈黄、陈、宋、邓之□，既可诧异，而弊处访查娄镇之弊，其可诧异者，更无殊于宋军。霆营向日多顽钝嗜利之徒，春霆在军，本亦未能廉洁，回蜀以后，仍提用营饷，尤属贪鄙可恨。但春霆号令尚严，营哨各官尚知畏惮。黄、陈、宋、邓及娄镇接统，则号令不能如春霆之严，而专得其贪利之积习，士卒涣散，怨
已深。若不及早严查，此军断不可用，且恐将有弁勇戕害统领、营官之事。昨以二檄严行饬查，业经咨达冰案。查娄之檄，以八个月清六个月之饷为第一要事。若不立即更改，断不可拔队东行。查宋之檄，于春霆先提三万尚未写出，意欲为渠留地步。两事查明，庶几可合可分，可东可鄂。阁下以为何如？
舍弟得请去位，借可藏拙，诚为私幸。印渠现亦开缺，谕旨交官相差遣。新故乘除之际，颇难自处矣。
仆近状日益衰老，接见属员，披阅公牍，两事俱甚草草，实不称职。顷儿侄辈来此省视，稍破岑寂耳。
邵世兄入陕，既承广为佽助，仍饬探明路径，送达汉中。厚谊深情，感佩无涯。手肃奉复，即颂台安。
国藩顿首
正封函间，又接十六日惠书，急欲派娄军东行，具见力顾大局之意。仆反复筹思，欲遽令娄军东行，则恐弊窦未清，八月清六月之饷，章程未改，或致中途生变；欲不令娄军东行，又恐霆军之不肖营哨官为黄海清、陈由立所指嗾，煽诱霆营作乱，因而累及娄营。或者调开一军，不至两军同变，只得檄令娄镇先将八月清饷之章程更改，刻日拔队东行。此檄请尊处转发。
至史、陈等四人，尊处令宋、娄、邓查办，无异于使羊查狼。兹改令自投金陵，听候查办。其檄亦由尊处转发。此军二年来费二百余万，费尽气力，时虞生变，真不值也。再候台祉，不具。又启。
342. 复黄锡彤十一月二十八日
谢购朝衣披肩。附告捻军东窜，兵事大有转机。刘长佑被议去位，曾国荃卸任南旋。
晓岱尊兄大人阁下：
接十一月二十日环章，渥承垂注。即审棘闱分校，得士甚盛。行跻乌府之班，游荷螭坳之宠。引詹吉霭，企颂无涯。
承购朝衣披肩，身材稍长，已裁去四寸。工料俱良，冬至服之。有费清神，至为感谢。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
荫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舍弟幸卸仔肩，借藏鸠拙，已于十一日南旋矣。附呈菲仪一封，聊申馈岁之敬，伏希莞存。复问台安，顺颂年禧。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343. 复皮宷瀚十一月二十八日
说明湘军营制与军需则例不同，将来仍需稍花部费。请转致同乡京官炭资。告于会馆重修无成见，俟兴工后再酌寄资费。
筱舲尊兄大人阁下：
初六日泐复一函，计达尊觅。顷接十月二十日惠书，具悉一切。
报销循照旧章，驳后尚可据情复奏，书吏无从上下其手，卓见极为明晰。惟湘军营制与军需则例迥不相同。书吏驳案不近情理，亦非堂司各官所能主持。将来仍拟稍花部费，免致再驳三驳，乃为妥善。
印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达川调粤而蜀誉尚隆，差强人意。但由繁调简，亦必有毁言上达，自以见幾而作为妙。
同乡京官，前请尊处开单，已赶不及。顷寿蘅学使见遇，出示一纸，大约相同。今将渠留之单与去年之单斟酌开出，附致各处炭资，请为照单转致。其未及写信，并请转达歉忱。
会馆倾圮当修，鄙人毫无成见，并无万不宜修之说。但言新馆基趾太低，旧料太坏，不宜仍在原处修整，则尝议论及之矣。俟兴工后，再当酌寄费资。
尊处菲仪一封，略伸馈岁之敬，即希莞存。复问台安，顺颂年禧。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44. 复周寿昌十一月二十八日
告其事在命，不能借外论以为湔祓。附告近期剿捻情况。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柱授首，兵事大有转机。
荇农尊兄大人阁下：
春初递到环章，尚稽裁复。秋间复接惠书，猥以晋位端揆，过承奖饰。鄙人德薄位尊，久已不称其服，乃于衰朽之年，更窃崇高之秩，抚躬内省，五夜抱惭。
尊事亦尝有所闻，每增叹喟。韩宣子贫原可贺，隽不疑盗岂终诬？鄂省馈赆之章，久已不复推勘，岂全烧梁国之辞，岂独投曾参之杼？至于乔木不迁，轺车不发，或者五角六张，命实为之。若借外论以为湔祓，徒形斧凿之痕，断无刀圭之效。扬雄《解嘲》断不如李康《运命》之笃论也。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
附呈菲敬一封，聊佐春盘之需，伏希莞存。复问台安，顺颂年祺。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45. 复单懋谦十一月二十八日
答谢笺贺，顺告军情。
地山老前辈大人阁下：
春正夏五，两辱赐书。秋间接到公函，猥以晋位端揆，远劳笺贺。感泐曷任！就谂道履康愉，勋祺庥鬯，冬官政肃，仰峻望于蓬山；春殿恩浓，迓蕃釐于椒序。引詹矞霭，企颂无涯。
国藩德薄位尊，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躯衰弱之余，叨窃殊恩，躐跻峻秩。抚躬内省，只益悚惭。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复问台安，顺颂年禧。摹璧 称，诸惟荃鉴。不具。
馆侍曾国藩顿首
346. 复郑敦谨十一月二十八日
告剿捻近况。
筱翁老前辈年大人阁下：
前岁于役齐豫，台旆亦离鄂垣，分驰靡定，音敬多疏。借谂绩懋秋官，釐延春序。门高通德，传经远绍乎汉庭；职重明刑，弼教亲承夫灵陛。引詹矞霭，企颂无涯。
国藩北征无功，赧颜回任。揽时事之多艰，怅衰孱之无补。抚躬内省，终夜悚惭。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少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荫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附呈菲敬，聊佐春盘。伏乞莞存。敬请台安，顺颂年禧。诸惟荃鉴，不具。
年侍生曾国藩顿首
347. 复黄倬[1]十一月二十八日
谢贺晋位，略告军情。
恕翁仁兄大人阁下：
秋间接到环章，具悉一切。并承惠书，猥以晋位端揆，与单地翁公函驰贺，感泐曷任！辰惟荩猷懋著，茀禄蕃增，政肃冬官，鸣三天之剑佩；恩浓春殿，迓九陛之丝纶。引睇矞晖，良殷企颂。
国藩德薄位高，久已不称其服。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躯衰弱之余，叨窃殊恩，躐跻峻秩，抚躬内省，只益悚惭。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荫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复问台安，顺颂年禧。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自添一片”，加片今未见。
348. 复涂心畬十一月二十八日
告外官不如京曹之稳，劝其三思慎图。附告剿捻近况。捻军迭败，任柱授首，军事大有转机。
心畬仁弟阁下：
顷接惠书，远承垂注。即审京闱分校，得士甚盛，保送直牧，已蒙记名。外官况味实不如京曹之稳，自府以下，各官得意者不过什之三，失意者恒居十之七。若能由郎署考补御史，乃不失书生本色，亦实为仕途顺境，幸三思而慎图之。
国藩久领疆圻，毫无建树。乃于时事艰难之际，孱躯衰弱之余，叨窃殊恩，躐跻峻秩。抚躬内省，只益悚惭。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荫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附致菲仪一封，聊佐春盘之需，伏希莞存。顺颂年祺。不具。
国藩顿首
349. 复张沄十一月二十八日
说明不敢以武侯名业相伦比，附告兵事将大有转机。
竹汀尊兄大人阁下：
十月间接奉惠书，渥承垂注。猥引武侯名业以相勖勉，实惭拟不于伦。今夏彭丽生小住此间，得悉台端近状。比想已辞郎署，迁擢谏垣，以望实之久隆，兼诹询之孔笃，知威凤一鸣，必有大异乎百鸟之喧啾者。引詹吉霭，企颂无涯。
国藩北征无功，赧颜回任。揽时事之多艰，怅衰孱之无补，抚躬内省，终夜悚惭。
捻匪东窜以后，势益猖獗，几至不可收拾。幸李帅激厉诸军，前月安邱、赣榆两获大胜，任逆授首，军威为之一振。本月续有潍县等处之捷，兵事大有转机。若腊正两月水涸之时不能窜越运河以西，或可围逼海隅，一收聚歼之效。荫帅劳而无功，被议去位，弥见任事之难。附呈菲敬，聊佐春盘，伏乞莞存。复问台安，顺颂年祺。诸惟心鉴，不具。
愚弟曾国藩顿首
350. 加丁日昌片[1]十一月二十九日
谈漕价、米价的收取。论传教若立教头，以统属中国入教之人，其祸将不可胜言。告轮船一事，宜迅速动手赶办。
正封函间，又接二十四日惠书，并抄折二件，具悉一切。
饷银除拨解京饷外，现储存十四万两。此间年内已可敷衍，且俟新年再行提用。
漕价明示三千四百，而令州县自减二百。以怨归己，而以恩予人，用心甚苦。惟三千二百为数太少，前与阁下面商，除米价外，至少须收一千二百文，以为州县运费等款之用。目下米价每石须二千五六百文，计腊底年外必再增涨。则今年漕价，宜定每石三千八百文，乃为适中之道。并定嗣后米贱之年，以收三千八九百为率，米贵之年亦收至四千二百为止。庶小民之输将不甚昂贵，而州县之办公不至竭蹶。若今年减至三千二百文，明年米贵，欲求增至三千六七百文，必不可得。民间完纳钱粮，减收之令易于下水，增收之令难于登天。减一千而民不甚感，增一百而民皆生怨。今减至三千二百，戊辰、己巳以后，必办不动。且恐本届之漕，有至新年方买米者，州县立即受累。阁下之示若尚未出，请即更改，若业已出三千四百之示，不可令州县再减二百。至嘱！至嘱！仆在江西，只收三千，以解部之银，每石仅解一两三钱也。若改而解米，则三千之数必须大加，亦当增至四千以外。阁下但知牧令贤者少，不肖者多，而不知小民亦良者少而刁者多。此事望禀商中丞，再三斟酌。此时稍留地步，他日免酿大案。卓裁以为何如？
尊折所论各国夷情，烛照数计，洞若观火。即当作函，将原折寄总理衙门，以备采择。传教若仅如寻常故事，原可听其自生自灭；若设立教头，以统属中国入教之人，将来奸民会匪丛杂于中，其祸将不可胜言，诚如尊虑。十二条俱为自强要策，就中创建轮船三阃水师，将来必责成敝处办理。仆于轮船一事，屡次函催牍促，究不知何时始有成舟□拨？轮船造法，望阁下即商之应、沈、冯诸君，迅速赶办，既有厂匠，又有经费，何惮而不动手为之？吾辈即以此事为最初之功课，可乎？再颂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1]
稿本末曾氏批有“自添一片”，加片今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