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 复刘坤一八月初一日
告吴三道之去留，已如指定稿会奏。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一切。
吴联文三道奉旨垂询，此间先于十一日奉到。惟敝处距江境太远，于各该员才具性情，闻见不如尊处之亲切，是以前此月旦，亦仿照阁下评语，不为异同。此次应去应留，即如尊指定稿，挈衔会奏。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47. 加刘坤一片八月初二日
谈淮军凯撤补发欠饷，已奏请借款。告东乡一案要犯全获，并获另案首犯。河决中牟，清江、淮扬河患可虑。解仲翱赤贫，卒后亏空请设法弥缝。
再，接七月八日惠书，前稿所添者，阁下删去四字，更觉痕迹俱融。
捻股一律荡平，洵为敷天之庆。苏、沪前因水潦，百姓环跪，求诉减免。坐厘入款月短四万余金。兹以淮军凯撤补发欠饷，奏请江西、浙江各借二十万，湖北十万，另具公牍，咨达冰案。阁下顾全大局，毫无畛域，虽由素△，下视穷△，逐出委员者之所，为力矫薄俗，以复古道，然在我已为无厌之求矣。
东乡一案要犯全获，并获另案首犯。固由何、周两道之力，亦由阁下知人善任，故群材乐为尽力，所向有功。何道之才，弟所稔知。曩尝病其好异喜新，不克坚持有恒，贻书规之，若进于朴诚贞固，则伟器也。
万年等县出蛟，皖南所属四府亦多为蛟水所害，大局似尚无伤。近闻河决中牟，郑州计必由贾鲁河而达颍水，下至正阳关即汇入淮水。若从此清江、淮扬又有河患，不得安枕矣。
同乡解让泉仲翱前署瑞金，后补乐于。到任两月，即行丁忧，哀毁至疾，卒于江西省寓。闻亏空一千八百金，其家赤贫，无术弥补，可否求阁下设法弥缝，俾免咨追之苦？因省城友人及舍弟函恳，特此转乞仁施。伏希鉴亮，再颂台安。不具。
548. 复何璟八月初二日
告本人已奉调补直隶之命，一俟马新贻抵任，便当料理北行。论撤勇经费议于鄂省借贷，南局多解娄军银两亦可以此作抵。
小宋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执礼弥恭。知雅意蓄此已久，前申夫屡为道达，小儿亦传述尊指，嵩生、雨亭又复谆谆言之。挚爱逾恒，迥非世俗以虚文相推者可比。仆若却而避之，反等白首如新之讥，而乏倾情倒意之谊，聊复赧然。侪于一日之长，圮桥纳屦，未授子房之策；王生结袜，姑成释之之名而已。国藩一时遭际，偶窃浮名，于军事则赖诸将之匡扶，于吏事则资众贤之赞助。因人碌碌，曾无寸长，来示称说，非所敢承。年来衰态日增，不能多见宾客，不能详阅公牍，久居要职，常用疚心。正拟避位让贤，适逢调补直隶之命，一俟穀帅抵任，即日料理北行。
南局多解娄军银五万两，承示稍缓筹还，尽可从容办理。敝处预筹撤勇经费一疏，议于鄂省借银十万，业具公牍，咨达冰案。将来或以此项作抵，亦无不可。江西尾银三千，虽为数无多，本以让还为是。今霆营不久将撤，则亦不必多此一牍矣。
周守与曹、李两将不和，续无违言，自可姑置不问。仲山已有志局，又能近就黄州一席，大可润寒色毡，绰有余裕。喻镇吉三已委署中军副将，尚无实缺可补。知念附闻，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49. 复李鸿章八月初二日
谈协揆酬庸之命、遣撤之资、报销部费诸事。嘱其出京时示一确信，约定路线，以免交臂失之。
少泉世仁弟中堂阁下：
接中元日惠书，具承一切。
协揆酬庸之命，恰如人人意中所欲出。此间朋好，多以李府之登庸为曾氏之大庆，纷纷来贺，斯亦一时之佳话也。自去秋以来，波澜迭起，疑谤不摇，宠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折，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量尤为可敬。从此益宏伟度，浑涵圭角，有忍有容，退藏于密。古人所称“勋绩盖世而人不忌”，庶近之矣。
遣撤之资，已奏借西、浙、鄂省银五十万两，未审得邀俞允否？报销之事，自三年七月至四年五月，仆与阁下各自开报。自四年闰五月剿捻起，仆与阁下并作一局造报。兹将敝处报销折稿抄呈台览。请阅核后，即于近日寄还。不妥之处，请为签出。拟重阳前出奏后，仆即起程北上也。
报销部费拟以三厘为率，至贵不得过四厘。盖剿捻自四年五月至今年年终止，饷项将近二千万，以三厘计之，则费须六万；三厘半计之，则须七万；四厘，则八万矣。其三年七月起至四年五月，发逆报销，仆与尊处两案，亦近千万。统计之，所费亦殊不赀。如部吏于四厘尚不允许，则仆与阁下当再四顶奏，竟不花一钱矣。阁下此次在京，请即托人说定敝案九月出奏，尊处今冬出奏。其剿捻之案，则明年接办矣。
来函云重阳前后出都，仆拟重阳后自金陵起行。若不能在清江相会，则恐彼此错过。应订定皆走湖路，由滕县以南至韩庄、宿迁等处；陆则傍运河行走。或仆亦乘舟至济宁，则不至于交臂失之。仍恳台从于出京时示一确信，至要，至要。
老湘营劳苦过甚，寿卿尚未婚姻。似应令其回籍，遣撤数月后另募西征，仍能得力。诸惟心鉴，即贺大喜。
550. 复吴坤修八月初十日
谈本人难膺艰巨。告宿松一案了结甚善；黄令一事，不得不将原案参出；泗洲一缺，可将梅守备借补。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接诵前月二十日、二十五日两次惠书，具聆一切。
张捻悉数荡夷，中原澄清，诚莫大之庆。从此朔方之转输，不复相迫，苏、皖之供亿亦可渐纾，阁下从此得以从容坐镇，抚绥凋残。
国藩顷奉调任畿疆之命，自惟精力衰退，不堪再膺艰巨。本拟具疏引退，而朝廷忽有此命，只好俟入觐后再行恳切面陈。贪位不休，将来晚节覆，恐诒知旧之羞。
宿松一案，如此了结，皖省士大夫过此者莫不称颂。中军参将吉昌既有嗜好，自应饬刘将启发迅赴本任，以肃营纪。惟此间官绅均有挽留之意，未知穀山制军如何核夺。马令年力正富，得阁下谆谆戒饬，当能振作自立。友山奉批谕不须入都，势难久留。皖垣业已履任数月，以后如果游刃有余，即可令署薇省一席。方牧舆疾回淮，拟告之雨亭，俟其病痊，到省酌予署缺，酬其劳勚。黄令之事，若全不将原案参出，未免太轻，踌蹰颇久，未得两全之法。昨已附差奏参，尚希鉴亮。
泗洲一缺，沈牧迭经部驳，阁下欲将梅守借补。渠本儒臣之后，志行不苟，能早补一缺，或可培植成一良吏。请即由尊处速咨敝署，无论鄙人卸篆与否，此等事督署向照抚咨入奏，从不驳议也。复问台安，统希心鉴。不具。
551. 复李瀚章八月十七日
谈撤营经费、谦慎处事、亩捐办法等。
筱泉年兄大公祖阁下：
七月二十七日肃复一函，计已达览。使至，奉到是日手函，猥以秋节相庆，吉词祓饰，愧不敢承。并荷珍贶八事，感纫雅谊，敬已拜登。尊公祠联，本拟速行报命，来书敦促，遂已草草交卷。惟联语未工，字亦不匀，不足揄扬盛德耳。
撤营经费，拙疏倘蒙俞旨，当可不至拮据。五十万外，大约此间运局尚可凑成三十万。若酌留三万人，今年不全遣撤，计可敷衍了事。
鄙人俟交替后，即当首途北上，道中计可与少泉一遇。来示以少泉成功进秩，益存儆惕，深得古人戒满持盈之义。仆生平自处，亦于此为兢兢，愿与君家伯仲相勗勉。谦慎纵使获戾，犹胜于骄亢以取祸也。
亩捐之法，实与加赋无异。此次用兵十余年，尚无加赋之举，不欲因善后兴作，行此秕政。故各局亩捐批饬禁止者共三四处。乃自批停之后，各局因文庙之费无出，纷纷言其不便。故近来苏州建立学宫，仍自按亩派费，鄙处不便饬禁。来示言合肥亩捐既停，学宫无款兴造，就地劝捐，又滋扰累，欲于卢郡厘金酌提此款，亦是一法。惟合肥各卡顷已裁撤，而取诸厘金以为学宫等用，则无厘之县颇多。只好与穀山商，庐州仿苏州之例仍派亩费。他县有抽亩费修圣庙者，亦不批驳，或反足餍人心而惬众论耳。
石芸斋学养深邃，延主庐阳讲席，既为珂乡所愿，应饬即照尊议。卓人见山索书，亦已勉应，并交来使附去，乞转交。日来僚友闻仆将北行，纷来面别，应接不暇，颇大为宾客所苦，亦衰象也。肃复，即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治通家生曾国藩顿首
552. 复彭玉麟八月二十八日
告寄谕与丁日昌密件两不相涉。朝廷慎重江防，祈为料理数月，便可放心南还。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接二十二、二十四两日惠书，并准大咨抄件，具悉一切。
寄谕系七月二十二所发，丁中丞密件系八月初十所奏，两不相涉。朝廷以为阁下开缺即行，故有后命。不知阁下绸缪水师运以全神，并无急于还乡之意。视朝廷之慎重江防，洵属明良一德。此间得台端料理数月，开岁后事事当已妥协，旌从似可放心南还。已如尊指嘱子密代作片稿，抄达冰案。大约初一二日，折弁可启程矣。
顷接厚庵来函，甚述病状，而未尝自言其苦况。殷定文前有一案，求鄙人挈之北去，业经批驳。其与吴镇不协，并未著有实迹。黄军门深不以为然，与昔告尊处之言自相矛盾，甫经奏补之缺，未便遽行更改。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3. 复曾广莆九月初二日
请改因助祭资而泐碑之文。告奉命调补直隶，即当交卸北行；所需堂联，当书就转寄。
荫园宗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秋节相庆，感泐曷任！就谂祥臻犀斝，福驾蟾轮，一贯传经，衍宗风于东鲁；三秋纳祜，迓湛露于北宸。引睇矞晖，良殷企颂。
上年薄助祭资，置产无几，大笔揄扬，非所敢荷。必欲泐诸碑记，仍请赐以质言，量为删改。虽居南省，忝为宗圣之裔，此区区者，不过略一记载，何可过于褒嘉？务望更改为荷。
国藩现奉调补直隶之命，重阳前后便当交卸，北行匆匆，略无暇晷。所需堂联，书就付昭寅转寄。汪君本铭得列剡章，殊为可慰。复问台安，顺颂节禧。敬缴大柬。谱系辈行，世远年湮，未知果无歧误否？仍循兄弟之称，于心始安。诸惟心鉴，不具。
554. 复刘坤一九月初二日
惭本人久任江表，毫无裨补。告霆营宜妥为遣散。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接十二日惠书，具悉一切。猥以量移畿辅，拳注有加，感泐曷任！即审台候绥愉，荩猷日笃为颂。
国藩久任江表，毫无裨补。西省相隔较远，昔则借豫章之全力，佐苏、皖之军储，几于杼轴其空，至今抱歉无已。近则精力衰颓，未能兼顾西事，全赖大力维持。乃闻官绅殷殷惜别，惭愧尤深。
尊处借款，承允先后起解，贶我实多，谢难言罄。淮军马队协饷万两，请以撤勇之日为停止之期。霆军遣撤本拟缓至明年，兹以鄙人北去，相距更远，此军素有滋事之名，未可贻累后任。已函商小宋中丞，并檄令调赴上游金口一带，妥为遣散。敬求阁下将该军撤饷，派丁镇炮船解至湖北省城，俾得早为蒇事。三年以来，蒙协济巨款近二百万，曾未收一战之效，若能安静遣撤，庶弟之歉忱可以少减。
吴文联三道复疏大稿斟酌已善，弟再签商数处，敬求核定，挈衔会奏。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5. 复李光久九月初二日
告本人重阳后交卸，即便北行。
健斋姻世兄阁下：
差弁回，接八月十四日惠书，猥以量移畿辅，远劳称贺，感泐曷任！即审荣选不远，近祉绥愉为颂。
国藩精力日衰，难堪重任。三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以衰病之躯，承乏其间，深虞陨越。马穀帅前月二十一行抵济宁，重阳后当可交卸。鄙人应俟散勇就绪，方可起行，计抵都门，当在十月杪间矣。敝眷暂住金陵，仅带大小儿、王舍甥暨幕客陈君同行，以从简便。良晤匪遥，借慰积悰。
五月初七一函竟未递到。尊府家报两由驿递，想亦中道浮沉矣。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6. 复皮宷瀚九月初二日
告本人奉命调补直隶，一俟散勇就绪便当北行。谈淮军裁撤。求在内城找一寓处。
小舲尊兄大人阁下：
五月接到一函，俗务纷繁，久稽裁复。旋接七、八两月惠书，猥以量移畿辅，远劳称贺，感泐曷任！辰惟秋高气爽，政祉双清。引睇吉晖，至以为颂。
捻股歼灭，继以丰年，人事天时，俱有转机，洵为敷天之庆。国藩衰态日增，言多则舌蹇，视久则目昏，实不能再居要职。方幸后路无事，可以避位让贤，适奉调补直隶之命，此意不获遽申。一俟马穀帅到任，即日束装北行。顷迭奉谕旨，令俟散勇就绪再行起程，自应遵旨少为迟曲。
淮军借拨遣资五十万两业已就绪，当可妥为遣散。霆军之在湖北者，现已札饬裁撤，未知能否平安蒇事。
入都须在内城找一寓处，请阁下商之黄君晓岱、许君仙屏弟代为营谋。有费清神，诸容面谢。萧宅一款，暂存银号最好，俟鄙人来京再为计议。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7. 复黄锡彤[1]九月初二日
晓岱尊兄大人阁下：
月前差弁回南，接七月十八日惠书，远承垂注。即审谏垣新擢，眷畀方殷，以望实之久隆，兼诹询之孔笃，威凤鸣必有大异乎百鸟之喧啾者。引睇吉晖，良殷企颂。
捻股歼灭，继以丰年，人事天时，俱有转机，洵为敷天之庆。国藩衰态日增，言多则舌蹇，视久则目昏，实不能再居要职。方幸后路无事，可以避位让贤，适奉调补直隶之命，此意不获遽申。一俟马穀帅到任，即日束装北行。顷迭奉谕旨，令俟散勇就绪再行起程，自应遵旨少为迟曲。
淮军借拨遣资五十万两业已就绪，当可妥为遣散。霆军之在湖北者，现已札饬裁撤，未知能否平安蒇事。
须在内城找一寓处，顷已函小舲及许君仙屏商之阁下，代为营谋。有费清神，诸容面谢。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馆愚弟曾国藩顿首
[1]
此件系前次漏收者。
558. 复马新贻九月初二日
告本人奉命调补直隶，撤勇经费已次第起解，盐务无起色。
穀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猥以量移畿辅，奖饰有加。即审台旌载道，指日贲临，种旧德于八闽，泽留海峤；荷新恩于九陛，春满江南。引睇矞晖，良殷企颂。
国藩久任金陵，毫无裨补，孱躯多病，有瘝厥官。正拟避位让贤，适奉调补直隶之命。三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承乏其间，深虞陨越。
此间岁事中稳，民情尚静。撤勇经费，奏借江西、浙、鄂五十万金，业已次第起解。再提运库、沪关佐之，大致无甚阙乏。
盐务被私邻侵占，尚无起色。通商事务，惟传教时有烦言，余亦易于料理。兹送去巡捕郑兴仪一员，戈什哈四名，聊供驱使。郑系邵位西之婿，尚祈稍垂青盼，不胜感荷。复问台安，顺贺大喜。诸惟心鉴，不具。
559. 复朱学勤九月初二日
告游勇强团，杂居畿甸，善后殊难办理。遣资已备，淮军当可妥为遣散。奉命调补直隶，一俟散勇就绪即当启程。刘铭传求退，本人曾多加勉劝。
修伯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上海转致一函，日昨差弁回宁，两接惠书，敬悉一切。猥以量移畿辅，远劳称贺，感泐曷任！即审簪裾集庆，政祉绥愉，至论谠言，赞襄密勿。引睇吉霭，企颂无涯。
捻股灭后，继以丰年。人事天时，俱有转机，诚为敷天之庆。
游勇强团，杂居畿甸，办理善后，殊费经营。留勇则恐人地不宜，练兵则虑锢习难挽。欲谋御侮之方，兼筹有着之款，殊乏良策。国藩衰态日增，言多则舌蹇，视久则目昏，实不能再居要职。方幸后路无事，可以避位让贤，适奉调补直隶之命，此意不获遽申。一俟马穀帅到任，即日束装北行。顷迭奉谕旨，令俟散勇就绪再行启程，自应遵旨少为迟曲。
淮军借拨遣资五十万两，业已就绪，当可妥为遣散。霆军之在湖北者，现已札饬裁撤，未知能否平安蒇事。
省三两平捻逆，厥功甚伟。异数懋加，允孚人望。顷来金陵面商散勇事宜，屡以病状求退，恳请代奏。国藩勉以大义，未之允许，当不至固执前言乎？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再，顷间两奉寄谕，饬俟遣勇事件妥协再行北上。总署来函，亦嘱俟扬州教堂事竣再行起程。弟思扬州一案，至府县撤委，酌增银两，实已格外宽柔，无可再逊。无论弟或去或留，万不致于决裂。
撤勇既经筹定有着之款，必可安静无事。若必一律妥协，则必四五个月乃可撤竣。外间纷纷恐散勇滋事，殊属过虑。少与迟回则可，久留此间，诸多不便。拟交印后料简兼旬即奏明起程，以著急欲展觐之忱。未审果当于理否？再颂修伯尊兄大人台祉。
560. 复童华九月初四日
告轮船已派他用，特饬水营舢板赴镇迎接。
薇研尊兄年大人阁下：
自闻二十八日在金坛遄发之信，连日祗候星轺按临，探骑联翩，迄无确耗。顷接惠书，始知台旆已由京口西上，阻风仍复折回，承示需用轮船。查金陵飞龙轮船、快利轮船两号船虽极小，尚属可用。顷闻均为李稚泉装送家眷回皖，此外并无轮船可借。若待该船回接，未免时日有稽。敝处即饬水营派舢板四号，赴镇迎接。非甚逆风，或可帮同挽纤。人数较多，稍易为力也。复问台安，顺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61. 复钟谦钧九月初十日
探询吴敏树病情，嘱照拂曾国葆及转交家信。
云卿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具悉三舍侄抵汉，承阁下照料周详，兼添派炮船护送，感泐曷任！前闻舍侄在武穴遇风受惊，旋得失血之症。舍侄妇亦因惊恐致病，甚为驰系。承示到汉时尚称平顺，业于初五日开行，稍慰廑念。
吴南翁外感风寒，日内已否痊愈？幸渠自知医，且去家不远，当尚易于调理。
闻四舍弟澄侯二十由湘乡起程，将来金陵一叙。不知已过汉口否？祈台端一为照拂。兹有家信一件，祈为妥交。如或舍弟中途折回，并未到鄂，即请附至湖南督销局转交舍间为荷。顺请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62. 复何璟九月初十日
告本人调任直隶，拟于十月束装首路。谈与洋人交涉之道。
小宋仁弟大人阁下：
八月二十六日肃复一函，计已达览。初九日接二十九日来示，具悉一一。
国藩孱躯衰颓，实难久点高位。调任直隶，当保厘之重，承兵燹之余，百废待举，尤难称职。入觐时仍拟剀切具奏，冀弛负担。若必不得请，勉赴新任，诚惧智能浅薄，覆
取讥。来书期许过深，只增愧赧。与阁下共事日久，会当远隔，依依之情，彼此同之。尚幸南北相望，书问不时往来。倘有要务，仍可如前质证耳。
近奉复命，敕与穀帅妥商遣勇事宜。交替后，可小留兼旬，约以十月内束装首路。目下惟携纪泽北行，贱眷均令暂寓金陵，明春再定进止。
霆正新九营前有一檄，令邓军门带至金口等处妥为遣撤，业经咨达冰案。金口去湘较近，勇丁回籍，路途较少。即尊处既设有资送遣局，即多雇船只，由金口送至湖南等处。阁下精心简料，随撤随送，当可安谧无虞。
敝处去岁预筹换约一疏，当时曾密咨李相、郭帅，并行知丁、应、蔡三处，以数君熟习夷务，必能慎密。而筱泉及舍弟处曾由信函内密抄一分，不致泄漏，不识洋人竟从何处抄得此稿。尚幸此疏所陈，无甚阴谋秘计。然几事不密，究属疏虞。前经总署函询，业已自请议处，不欲深追漏言之人。至去岁令孙道入都，只缘仓卒无人可使，聊用代匮。渠在都颇有妄言，不甚通知大体。蔡道生平以熟悉夷情自命，近日镇江赁屋一案，办理不合机宜，遂致多费唇舌。鄙意与洋人交涉，不知者多横施议论，不中窾郤，知之者又多自诩精明，或暗输情实，交欢于外；或卖弄机械，为彼所笑。欲求轻重适当，内不失己，外不生衅，实难其选。来书记注拳拳，聊附及之。肃颂复。即颂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正封缄间，接本月初五来示，前月复函，已经登入。霆营撤勇一节，尊意拟先撤五营，暂留三营后撤，以资镇压。人数既稀，发饷较速，随撤随行，不至逗留，所筹极为精到。惟前札久已发至邓提督处，难于更改。仅有罗进春一营，渠顷有禀来请示，兹特批活动之句，尚可暂缓裁撤。并将原批录咨尊处，祈即酌核办理。
至金口等处，虽处上游，而密通省垣，无营弹压，拟改于下巴河、仓子埠两处，其策自较妥洽。但只宜在下巴河，不宜分于仓子埠。凡待弁勇，宜以大方出之，不宜露防闲之迹。已如尊议，另办一稿。邓军门督销局之札，楚督及江西、湖南之咨，并交尊处转发。告示一稿，亦请核定刊刻，代印发贴。金陵撤勇一款，业蒙先解五万，续筹五万，具纫舟谊。其余五万，如须腾作撤勇之用，略缓解来亦可。
孙道现丁内艰，已出都回籍矣。载颂小宋仁弟大人台安。
国藩顿首
563. 致冯桂芬九月[1]
祈厘定江苏水师章程事宜折。
敬亭尊兄大人阁下：
夏间小住吴门，饫聆至言。匆匆告别，不尽依驰。比审道履康娱，高文日富，居无尘躅，箧有传书，企羡何极！
国藩承乏江东，毫无裨补。兹复量移三辅，仍任艰巨，衰迟多病，陨越堪虞。
昔年曾议长江水师章程，前无成法，事出臆造，不待时久，即虑弊生，私衷久已悚切。兹复会议江苏水师章程，本有旧制可循，而新章更改颇多，尤恐有变法之名，而无救时之实。素仰阁下衡量古今，规模宏远，而条理密微，特将折稿敝稿尚未核对
并两清单寄呈台览，尚希厘订改削，速日寄还。冀免大戾，幸甚。顺颂近祺。不宣。
附长江全案二本，错处亦求指示。
[1]
稿本未标日期，兹据内容而定。
564. 复张树声九月[1]
告刘铭传屡求引退，业经挽留；刘松山军积劳甚久，已许其回湘遣撤。
振轩仁弟大人阁下：
月前接惠书，承缕示直中近状，感泐曷任！
三辅兵燹之余，百废待兴，猥以孱躯承乏其间，深虞陨越。省三屡求引退，经鄙人絷维再四。直省得此劲旅，借以少壮威声。寿卿本系西征，万无可留之理。该军积劳已久，尤与北方风土不宜，顷已许其回湘遣撤。
马穀帅于二十日行抵金陵，二十六、七当可接印。国藩俟散勇部署略定，出月初十内外，即可起行晋京。良觌不远，余容面罄。复问台安。不具。
[1]
稿本未标日期，据内容知作于是年九月下旬。
565. 复李榕[1]十月初一日
告本人调任直督，稍后即当北上。赞叹李鸿裔家运屯蹇而胸怀豁达，诗艺大进。
申夫仁弟大公祖阁下：
初秋接六月二十八日惠函，久未裁答。就谂侍奉康愉，兴居鬯适，叙天伦之至乐，树善政而务滋。望风怀想，欣慰无涯。
见客、批牍皆藩署最要之务，判决词讼亦长吏所宜用心。来书叙此三者，至为详尽。如此著手，真可谓纲举目张，有条不紊。手口并勤，则心目之勤亦在其中。宜乎上下悦服，遐迩倾心也。
仆久任江东，愧无裨补。精力日减，见客甚稀，阅视公文，亦所深惮。自顾难居高位，方拟捻匪就歼，中原平定，即欲上疏陈情，请开各缺。含意未申，已奉朝命调任直隶。马穀帅业于前月二十六日接印视事，鄙人尚有扬州教堂及裁撤淮勇二事略须料理，俟诸务就绪，即当束装北上。畿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孱弱之躯，不堪艰巨，承乏其间，深虞陨越。内人患咳喘之疾月余，不见轻减，大儿纪泽侍行与否，尚未定计，全眷则决俟明春再就官所。
眉生家运屯蹇，人所难堪，幸其胸怀豁达，犹能勉自排遣。顷因鄙人北征，自苏来宁，纵谭甚畅。鄙人久不作诗，前因南屏东来，旧友会合，兴之所至，涉笔成章。初不计较工拙，而同人或谬加米汤，来示又继之以醍醐，虽知非至言而心颇内喜，势位所在，谁敢讥贬？所谓“官大好吟诗”也。眉生和作，自是佳篇。大著《鄂中秋兴》八首，意境闲适，音节入古，不谓阁下诗笔如此精进，鄙人已屡次赞叹，儿辈尚未函告。此承流宣化者之不善，非举瓢挹浆者之吝也。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国藩顿首
[1]
此函系曾纪泽起草，曾国藩核改。兹据台湾学生书局1965年影印之《湘乡曾氏文献》（十）整理。
566. 复许振祎十月初四日
告本人俟扬州教堂一案办革，即拟启行北上。请代购曾纪鸿所需《试律》诸书。
仙屏仁弟馆丈阁下：
前月初由差弁赍复一函，计达尊览。辰惟台候绥愉，兴居百适为颂。
此间平顺如常，马穀帅于前月二十六接印。鄙人虽奉有妥办散勇、暂缓北行之命，然淮军遣资西、鄂、浙省借款已准陆续解到，即可次第裁遣。霆军之在鄂省者，业经裁撤回湘，幸叨静谧。此军无事，余军当无意外之虞。仆俟扬州教堂一案办革，即可启行北上。
金陵兵燹之后，群书荡尽。二小儿初学诗赋，苦无善本，恳代买《试律》、《汇海赋》、《汇海诗》各一部，其鲍觉生、陈秋舫、顾耕石三家之赋，亦恳各觅一部。琐渎清神，统容面谢。顺问台安。不具。
567. 复吴坤修十月初四日
伤悼刘世墀遽尔病故。谈皖南厘金，不久必奉俞旨。告本人俟扬州教堂案办革略定，即拟束装北行。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金陵小聚，借慰积悰。专使至，接奉惠书，兼贻大草，笔势飞舞，宛入山阴门径。拙书意造无法，有何衣之可传？自愧卉服粗陋，重烦补衮大手弥缝其阙耳。
西帅匆匆北去。皖疆未尽事理，全仗大力维持，幸无遽萌退志。
刘牧世墀向在敝处当差多年，精细和平，实为难得之才。不意因广德查办客民过于劳苦，甫抵金陵销差，遽尔病故。家贫无子，一妾有身，又仅生女，天厄善人，实堪伤悼。阁下怜才心切，当亦必为之恻然也。
又接十五、十七惠书，渥承拳注。梅守借补泗州，此间已于十六日出奏。皖捐已停，军饷不敷。皖南厘金，业由尊处具奏，不久必奉俞旨。莼顷以邻省道员奉差皖局，诚不免见忌于人。然原其招忌之由，究为整理局务所致。本年厘金，比较上年大有起色，亦自煞费苦心。且渠向与阁下旧交，应请屏弃谗言，始终曲成，俾无陨越。仆虽离江南，而于一二旧人，无不倦倦于怀也。
马穀帅二十日抵金陵，二十六日接印。国藩俟扬州教堂一案办革部署略定，即可束装北行。知注附告，顺颂台安。不具。
568. 复苏廷魁十月初四日
谈荥工拨饷之事。
赓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接初四日惠书，猥以量移畿辅，远劳奖饰，感泐曷任！即审露冕宣勤，荩猷日笃，狂澜可挽，民资保障之功；渥泽频邀，帝倚平成之绩。引詹吉霭，企颂无涯。
国藩久任江表，毫无建树。三辅兵燹之余，承乏其间，尤虞陨越。
荥工拨饷，盐课项下尚可酌提。此等要工，关系江南全局，断不敢稍有短缺。国藩交卸后，商之马穀帅，意见相同，定当迅速拨解，以济要需。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69. 复钟谦钧十月初四日
谈礼前营裁撤、督销局月薪诸事。附告本人一俟扬州教堂事办妥，即拟束装北上。
云卿尊兄大人阁下：
九月二十二日接奉惠书，具悉一切。
此次霆军遣撤，布置周详，办理妥速，良以为慰。其礼前一营，应否缓撤，敝处咨商鄂中两院，酌核办理。前据来牍请示，业已批答行知尊处矣。
督销局月领薪水二百两，阁下虽有实缺，现在经理局务有专任之责，即有应受之糈，幸勿固让，致近矫情者之所为。若送程世兄，亦属不可。丁忧人员居官者，尚应开缺三年，再行起复。当差者仅令在籍百日，岂遽困穷？尚斋素好，能以礼自处。阁下若强送之，反非爱人以德之道。程世兄若竟受之，亦非善体亲心之义，尚祈斟酌行之。
舍弟在汉，诸承照拂。二十五夜已过金陵，因宵深风大，不能停泊，直至镇江，乃能登岸。二十八日用小轮船接至敝署，上下平安，足慰廑注。国藩已于二十六日交卸，俟扬州教堂事办妥，即行束装北上。知念附闻。复问台安，谨璧谦版。不具。
570. 复彭玉麟十月初四日
谈粮台保案、李朝斌禀请开缺、海门误补之缺诸事。告外江各营欠饷，拟减为七成，仍由江、鄂各半支发。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初三、十一两日惠书，并承惠锡糟蟹，谢谢。
粮台保案，已于初二日出奏，另具公牍咨达冰案。其千、把、外委钤记及部中各札，均于十三日咨送台端。
质堂禀请开缺，鄙人并未批准代奏。渠又有咨请马穀帅代奏，目下尚未定局。惟所留太湖七营，暂饬熊、李两将分任兼辖。熊殿元裕溪本任，一时碍难到标，应请尊处另委干员代理，以重汛防。其余应行归汛人员，有远在湖南者。此间业已交卸，若概由敝处咨调，转致宕延，应由阁下专政，挈列敝衔与昌岐三衔咨行各省，必可次第归汛。
海门误补之二十缺，虽与营制折内之专条相背，究与事宜折内之通例相合。将来具奏时，拟即声明，请交部议处。该二营现定拨归江苏内洋水师，由宁、苏两藩司发饷，不由江宁盐巡道发饷，可省饷银五万六千余。恰好五省八十万厘金，尚有不敷，少此二营，长江便无亏空，亦将错就错之妙用也。
外江各营，鄂省应行找发欠饷。小宋来函，意欲照鄂中旧章，以饷票、现银各半给发。仆告以水师向无饷票之例，并咨复以江南代发一半，鄂省只发一半，郭远堂尚未允许。兹鄙人业已交卸，拟再咨商减在七成，仍系江、鄂各半支发，鄂中当不至再有推诿矣。请阁下饬外江各营迅速开单见示。如在十万以内，鄙人尚可代为主持。若过十万以外，则实银不止七万，不特湖北不出，江南亦不肯出，鄙人亦不能代为主持矣。诸惟心鉴，顺问台安。不具。
571. 复陈湜十月初四日
劝其切不可自隳其志，自馁其气。告本人金陵之任业已交卸，十月中旬当可起行北上。附询还银之处。
舫仙仁弟大人阁下：
接八月十四日惠书，猥以量移畿辅，远劳称贺，兼示近状，感泐曷任！即审力疾筹防，贤劳昭著。朝廷有力赎前愆、勉图自效之旨，将来防务告竣，或者尚有复命。尚祈安心调摄，暗立课程。古人处大忧患必有一种动忍之功、宽裕之度，不特借以进德，亦且借以保身，切不可自隳其志，自馁其气。至嘱！
潘封翁已挈伊卿灵榇还湘。此间公款、赙仪将近二千金，俾潘翁暮景无窘，借以少减西河之恸。
寿卿转战西北，功绩最多。湘军久役思归，渠亦尚未成婚，闻将转旆西征，殊堪怜念。
国藩衰态日增，本不能再居要职。接奉温谕似又难卸仔肩。三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承乏其间，实虞陨越。马穀帅已抵金陵，二十六日接印。鄙人侯部署散勇略定，十月中旬当可起行。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再，前承代送王静庵之三百金，究应还交何处？此次来书，未经叙及。鄙人此次至京，是否有可交之处？如下次再不指示确交，则当专弁送至山西矣。载候台祉。不宣。
572. 复吴嘉善十月初五日
论纂《中西合璧字汇》一书，洵为当今至要之关键。抄示奏造轮船第一号疏稿。荐富文智能创物，实为不可多得之人材。
子登仁弟馆丈阁下：
去岁张酉山方伯自粤中携来手书，并惠到哲兄遗集，尘劳冗阘，裁复久稽。五月间又接来函，即谂侍福康愉，纂著宏富，至为欣颂。
洋人自通上国，所至语言文字，无不容心。而中邦人士能晓西文者，寥寥罕觏。往来文牍，翻译间有歧误，亦属考证无资。尊议欲纂《中西合璧字汇》一书，洵为当今至要之关键。诚能开馆纂辑，使翻译诸生分类编修，教习之师随时裁定，则业既专精，功亦易就。书成之后，实为治国闻者所必资，亦奇观也。
此间机器局，近年制造，讨论颇精。上海铁厂购雇西洋工料，造办轮船，今年八月已成一只。敝处奏造轮船第一号，疏稿抄呈台览。即翻译一事，亦已粗有端绪。
来示称米利坚人富文新作小大机器简妙绝伦，献其国君，果已邀上赏否？既欲观光上国，未便交臂失之。国藩本拟请阁下邀同富文来此，为沪局更开生面。因闻瑞制军相待甚好，恐未便舍粤而他适，是以徘徊未果。今因调任直隶，即日将离江南，而上海制造翻译，关系全局，鄙人虽不官两江，尚不肯置之不问，拟即商之马制军、丁中丞。阁下如能挈富文来苏，必可妥为位置，沪局当日起有功也。诸惟心鉴，即颂台安。不具。
国藩顿首
573. 复欧阳兆熊十月初七日
赞其救生之法，告回任后无附奖之案，调任之际，未委同年之子。拟刊王船山说经之文。
晓晴尊兄大人阁下：
前两接惠书，借审令次孙嘉礼告成，德门衍庆。内人过扰郇厨，情文稠迭，弥增纫感。
承示勘经之暇，专务活人。医药救生，皆盛德事。而于救生一节，不另设船，即以炮船督率渔舟，用力少而见功多，所谓“有仁心斯有仁术也”。
子明作篆，笔法较昔年更为精卓。尊意欲于本班加足班次。弟回任后，全无附奖之案，亦不欲为乞邻之举。梅同年近闻权篆贵邑，或者蔗境少甘。渠欲为其子求盐务差使，国藩自七月得调任直隶之信，不复派委差事。恐替代之际，纷纷更换，巢燕未稳，宾雁已来，甚无谓也。
阁下课孙，于时文、诗赋果用何本为善？路闰生《仁在堂稿》，往年李次青与刘霞仙在敝幕时争之几至攘臂。来谕疵其文体日坏，欲求进于彼，而又不背于时者，眼中尚未见其选。
船山说经高于论史，卓见极是。西〔而〕说经又以《礼记章句》为最。鄙意欲取《礼记章句》、《读通鉴论》、《宋论》三者，益以《诸经稗疏》，另刷数十部，作为单行之本，不与他种并行，以便足餍时贤之心，而洗明季之习，阁下以为何如？
弟已于前月念六日交卸两江篆务，即日治装北上。相隔逾远，怅结何极！肃复一二，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74. 复郭柏荫十月初七日
告本人俟淮勇遣勇就绪便北行。谈外江水师各营欠饷、霆营遣散诸事。
远翁老前辈大公祖阁下：
前接七月杪两次惠书，猥以捻股肃清，兼以秋节相庆，感泐曷任！顷间又得九月赐函，即审秉节出巡，已至鄂中，仍将西莅襄郧，搜讨军实，虽当戢戈橐矢之时，不忘振旅治兵之效。引瞻矞蔼，心祝无涯。
国藩久任江表，无补丝毫。穀山制军已于二十六日抵任。俟淮勇遣撤就绪，即日料理北行。
承示外江水师各营欠饷，拟照鄂中章程于酌发五成之中票、银各半给发。惟敝处向发各军从未用票，若以施之水营，未免两歧。该营等系杨厚帅旧部，其于敝处论分则亲尽已祧，论饷则数典不忘，仍时时来此求索。鄙人现将北上，此事未了，终不放心。拟令减作七成，江、鄂各半。在鄂以二成半而改为三成半，所加无几，而可省出票之烦；在江虽为无故代垫，侍当向马帅婉求，了此一段公案。霆营遣撤闻已料理妥善，关市无惊，实足慰也。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75. 复刘坤一十月初七日
告本人一俟扬州教堂一案及淮勇裁撤部署略定，即拟束装北行。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八月二十四日惠函，尚稽裁复。顷十月朔日乃得八月十四日赐书，不知何以迟滞若此？玉躬偶尔违和，想由积劳所致。刻下计已康复，保阳迂道不远，或可瞻对光仪，一倾积愫，企慰无已。
解让泉交代，荷蒙照拂。穷员得免拖累，造福无涯。
马穀帅于前月二十日抵金陵，二十六日交卸。淮军遣资已承尊处及浙、鄂两省源源解到，霆军亦于前月中旬妥为遣散。经手要务，渐次廓清。扬州教堂及淮勇裁撤两端，朝廷责令妥为料理。部署略定，即可束装北行。知注附告。捻平既不献俘，即可无庸表贺。顺颂台安，敬璧大柬。诸惟心鉴，不具。
576. 复刘典十月初七日
告撤勇经费于浙江、江西、湖北三省借拨，已解逾半；霆军已妥为遣撤；马穀山业已接印。
克庵尊兄大人阁下：
七月初七日一函稍稽裁复，复顷接九月十五日惠书。猥以量移畿辅，薄助秦饷，过承奖饰，非所敢承。即审戡定关中，勋福日隆为颂。
甘回游弋边境，势已饥疲。直隶凯还之师回戈西指，当不难次第扑灭。
此间筹办撤勇经费，为款颇巨。幸敝处先事奏明于浙江、江西、湖北三省借拨五十万，现解到者已逾一半，临时不致支绌。湖北所留霆军，亦已妥为遣散。该军素有嚣陵不靖之习，今遣撤金陵，尚未滋事，差堪一慰。
马穀帅已于前月二十六日接印，鄙人尚有扬州教堂及裁撤淮勇二案略须料理。俟诸务就绪，即日束装北行。三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以孱弱躯承乏其间，深虞陨越，不胜栗栗。复问台安，顺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77. 复张之万十月初七日
告寄谕饬修运河东西两堤，所需尚非巨款，马新贻定当筹拨。谈对堤工奏免报销一节看法。
子青尊兄大人阁下：
月前迭接惠书，俗务纷繁，久稽裁复，歉仄曷任！顷接九月二十八日来函，即审台候绥愉，荩绩日隆为颂。
寄谕饬修运河东西两堤，此间于前月二十九日奉到。国藩已于二十六日卸事，应由马穀帅主持。估钱六万串，尚非巨款，此等要工，运库尚敷支放，穀帅定当迅速筹拨。
至原议马棚湾工竣即修小六堡，来示以不如于清水潭以南接续修筑。计阁下前与穀帅会巡时必有确见，彼此熟商，不必以前议为拘。鄙人亦毫无成见也。其清水潭及马棚湾工员撙节辛苦，诚可悯念。尊指堤工奏免报销一节，恐难允准。工部书吏穷窘多年，专望此等销案稍谋救饥之具。前海塘工程丁中丞会列敝衔请免报销，已交部议处矣。国藩与李揆帅剿捻之饷凡数千两，现办报销，亦拟先筹巨款，作为部费。运河堤报销，似亦当于公款中酌筹，不必作请免之想。淮北一成课厘，已准大咨，饬司卡照遵拨解。国藩俟教堂及撤勇二事办有端绪，即当束装北行。良晤不远，借慰积悰。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78. 复官文十月初八日
告本人诸务料理渐清，月底即可北上，抵都当在腊初。
秀翁宫太保大公祖中堂阁下：
顷接环章，过承奖饰，兼蒙示及一切，感泐曷任！就谂兴居百适，勋福兼隆为颂。
三辅吏惰民强，经阁下整饬经年，已有端绪。弟精力日衰，承乏其间，深恐不能承继萧规，或致陨越。
此间诸务渐次料理，月底即可束装北上。李少帅已抵东平，即日轻舟南下，计当相逢于清江、扬州等途次。尚有面商事件，小作数日勾留，抵都应在腊初。知念附告，复问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79. 加刘坤一片十月初八日
告裁减厘金，只可去其太甚者。
再，近接李少泉揆帅来信，言枢廷如恭邸诸公皆言外省厘金不可遽裁。国家贫弱日久，需用之款极多，欲渠与东南疆臣商及苏、皖两省秋间所裁减者极微，此后不再议减。尊处如欲裁减，似只可去其太甚，或俟旌从入觐归来，再行酌议。复请台安。不备。
580. 复李鸿章十月十六日
谈报销部费、撤勇经费、扬州教案诸事。请确示地点，以相聚为三日之谈。
少泉中堂宫保世仁弟阁下：
前接九月二十三日沧州惠函，顷又接十月初七日东平州赐函并钞示一件。奏对皆平实和厚，名臣气象流溢行间，固宜举朝服其谦冲，九重祝其多福。佩慰无涯。
报销部费，多至一厘三毫，则吾两人三千余万，共须四十余万。何从得此巨款？自行奏请免其造册，与三年六月谕旨相背，殊难立言。只得仍用拙疏冒昧一奏，且待部驳之后，再作道理。
此间扬州教堂一案，顷始查办就绪。闻洋人兵船定于十四日起椗出口，不知现果离扬州否。
内人病已两月，势殊沉重。国藩拟于二十五日起行，眷属即于二十五日移寓下江考棚。搬移之际，两路纷纷，恐难妥帖，拟在下关以下、燕子矶以上停泊二三日，乃可长行。闻台从于二十日内可至清江，欲相聚为三日之谈，不愿在城内繁嚣之地，或在燕子矶，或在瓜洲三汊河舟次，较为清旷。而僚属之迎送吾二人者，亦尚方便。请阁下于二者之中酌定一处，迅速见示。在燕子矶，则仆少延候；在三汊河，则阁下少为延候。
撤勇经费，约计已可敷用。清补欠饷，仆于七月间曾有三月半之说，盖就今春各营补发三月。而酌加之后，闻台端南来亲自料理，此说遂未昌言于众，或各军一律，或略有参差，悉候卓裁。
大小儿留侍母病，途次仅带吴挚甫及誊写委员一人，恐太少也。余容面叙，顺候台安。不具。
581. 复穆图善十月十八日
告马新贻业已接印，本人俟料理散勇及扬州教堂一案后，即束装北行。以后协饷亦当源源解济，不致衍期。
春岩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八月初二日惠书，远承记注，兼示近状，感泐曷任！即审节钺延釐，履綦集祜。兵气靖旄头之焰，雁塞扬威；物华增旗翼之祥，螭坳锡羡。引瞻矞霭，企颂无涯。
国藩衰态日增，本不能再居要职，乃荷圣慈，量移畿甸。三辅兵燹之后，百废待兴，承乏其间，深虞陨越。
此间新任马穀帅已于前月二十六日接印。鄙人俟料理散勇及扬州教堂一案，办有端绪，即当束装北行。
尊处协饷，敝处自本年正月起逐月拨济万金解交鄂台，并无欠阙。以后接任者仍当源源解济，不致愆期。复问台安，敬璧晚谦。诸惟心鉴，不具。
582. 复李鸿章十月二十一日
告本人改期启行。
少泉宫太保中堂仁弟阁下：
十九夜，接十六日仲兴惠书，知济宁以南风利行速，想幼荃、省三次第接晤矣。
国藩本拟于二十五日成行，在于草鞋夹舟次，与阁下畅谈数日。近与幕僚熟商，下关以下并无街市，吾二人停舶该处，而文武百僚皆须在江干伺候数日，深冬苦寒，非所以示体恤。而马帅及司道大员亦不免牵率远行一二次，心殊不安。兹仆改于十一月初四日启行，计二十四五郊迎台旆，可为握手十日之欢。贱内病尚未痊。顷专船接费伯雄，渠尚在沪未归也。知注并闻，顺问台安。不具。583. 加欧阳兆熊片十月二十二日
告因内眷遘病日甚，大儿需留侍疾，本人拟改带二儿北行。
再，内子自八月十五遘病，今已六十余日，咳嗽日甚，不眠不食。思得如陈桂秋者，立起沉疴，道远苦不能致。前拟带大小儿进京，今留渠侍疾，改带二小儿北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