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正月二月书信

451.复董恂正月二十七日

去岁会馆经费千五百金已于冬月委员致送。

酝卿尊兄大人阁下:

都门展觌,借罄积悰。执别以来,良深驰系。顷接惠函,猥以莅任相庆,纫戢曷任!就谂勋懋辰旂,祥

 寅琯。豚鱼知信,集万国之共球;鸠

 宣猷,迓十华之纶。引詹矞采,抃颂靡涯。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年华。眩晕不时发作,目光复极昏蒙,精力日颓,一切军政吏治未能整饬,江海各防亦无端绪。以衰病之躯而久莅剧任,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承示贵郡会馆经费,应由盐务每岁津贴千五百金,查去岁应交之项已于冬月批准运司交给京饷委员致送,想经收到。复颂台安,祗缴大柬。不具。

452.复潘祖荫正月二十七日

答谢岁节相庆。

伯寅仁弟大人阁下:

春明畅叙,借罄积悰。顷接惠函,猥以岁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祜笃簪裾,勋调鼎鼐。政敷九,迓北宸纶之华;瑞启八鸿,揽东壁图书之汇。引詹矞采,企颂靡涯。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年华。眩晕不时发作,目光复极昏蒙,精力日颓,一切军政吏治未能整饬,江海各防亦无端绪。以衰病之躯而久莅剧任,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诸希心鉴。不具。

453.复志和[1]正月二十七日

答谢岁节问候。

春圃尊兄大人阁下:

都门良觌,借罄积悰。顷接惠函,猥以岁节相庆,并以馈敬戋戋远劳齿及,惭悚曷任!就谂望重骍盟,釐延凤纪。五听肃秋官之政,棘木风清;十华颁春殿之恩,椒花日暖。詹言景采,抃颂良殷。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年华。眩晕不时发作,目光复极昏蒙,精力日颓,一切军政吏治未能整饬,江海各防亦无端绪。以衰病之躯而久莅剧任,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诸希心鉴。摹璧晚谦,不具。

[1]

 志和,字蔼云,号春浦,满洲正蓝旗人,历任礼部右侍郎、刑部左侍郎,兵部尚书。

454.复倪文蔚正月二十七日

马新贻事拟照张帅原奏之案具疏奏结。新正添孙,差慰老怀。

豹岑尊兄大人阁下:

客冬淮上一晤,匆匆执别,愿言之怀,良不可任。顷接惠函,就谂安抵都门,履祺休鬯,至以为慰。

国藩重莅江东,瞬逢改岁。眩晕之疾发过一次,目光则昏蒙愈甚,精力日衰,凡牧民治军诸事均不能悉心经理。陨越取戾,实在意中。江海防务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绩效难期,曷胜焦灼!

马帅之事,自筱山尚书抵宁后,逐日研审,竟无确供。顷拟照张帅原奏之案具疏奏结。此事古今罕觏,远近惊嗟,虽鞫讯已殚竭心力,尚恐不足惬众望而息浮言。新正中旬大小儿获举一子,年愈三十,望之甚殷,老怀差以自慰,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希心鉴。不具。

455.复黄锡彤正月二十七日

答谢惠赐。并告马新贻事已拟具疏奏结,翰仙客冬过访金陵已赴袁江。

晓岱尊兄大人阁下:

客冬于役都门,适台从有晋阳之行,未获畅叙。迨大旆元旋,又复交臂失之,至以为怅。顷接惠书,猥蒙存注,并承惠东茶、阿胶两种。殊珍远贲,报玖未遑,拜赐之余,弥殷愧谢。就谂兴居集祜,文史清愉。以望实之并隆,卜恩光之迭贲,倾企无涯。

国藩自去冬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下旬行抵金陵。视事以来,忽易岁华。眩晕之疾发过一次,目光则昏蒙愈甚,精力日衰,凡牧民治军诸事均不能悉心经理。陨越取戾,实在意中。江海防务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绩效难期,曷胜焦灼!马帅之事,自筱山尚书抵宁后逐日研审,竟无确供。顷拟照张帅原奏之案具疏奏结。此事古今罕觏,远近惊嗟,虽鞫讯已殚竭心力,尚恐不足惬众望而息浮言。新正中旬大小儿获举一子,年逾三十,望之甚殷,老怀差以自慰。知注附闻。

令弟翰仙客冬过此盘桓数日,即赴袁江。《史记》、《三国》两种以配两《汉》,稍佐邺架之储,亦秀才人情也。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456.复吴鸿恩二月初一日

马新贻事拟照张帅原奏之案具疏奏结。《日慎斋诗草》已经查出,可先行付梓。

春海仁弟阁下:

京华畅叙,借罄积悰。执别以来,良深驰系。顷接惠函,就谂侍祉康愉,履祺休鬯,至以为慰。

国藩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以来,瞬转岁华。眩晕之疾发过一次,目光则昏蒙如故,精力日衰,凡牧民治军诸事,均不能悉心经理。陨越取戾,实在意中。江海防务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绩效难期,曷胜焦灼!马帅之事,自筱山尚书抵宁后逐日研审,竟无确供。顷已照张帅原奏之案具疏奏结。此事古今罕觏,远近惊嗟,虽讯鞫已殚竭心力,尚恐不足惬众望而息浮言。新正中旬大小儿获举一子,年逾三十,望之甚殷,老怀差以自慰。知注附闻。

各处领帖一封收到,诸费清神,曷胜纫戢!李春甫太仆《日慎斋诗草》查出带上,以便先行付梓。序文因公务匆遽未遑交卷,少暇或当撰寄鉴。渠所为诗,感旧怆怀,恍若昔年接对之雅,而衰年荒落,不得为弁言以抒予情,怅甚!愧甚!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457.复吴长庆二月初二日

告奏片业经允准,嘱俟葬事营毕,即当来宁治军。

筱轩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书,具承壹是,并接见吴令,询悉近况。就谂礼庐静摄,即事增绥,至以为慰。承示营葬事毕,即于三月赶赴金陵,仰见至行肫笃,移孝作忠,外咏《苞栩》之章,内绎《蓼莪》之什,令人闻之增感。

阁下统军多年,纪律严明,威惠并著,众所共知。鄙人前日奏片,仅将南中需才之殷及阁下驭军之略表陈一二。至于台端立身事亲本末粲然,尚未具陈梗概,以立言自有体也。顷已奉旨允准。阁下料理葬事一切就绪,必诚必信,弗之有悔,再行出而治军,以副厚望,是所至祷。

国藩莅任江表,忽改岁华。目光既极昏蒙,晕眩不时发作,诸务丛积,日不暇给,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复茫无端绪,曷胜焦灼!统俟旌从来宁时逐件面商。复颂礼安,祗璧谦版。不具。

458.复聂一峰二月初七日

答谢岁节问候,函商完姻之事。

一峰尊兄亲家大人阁下:

客冬肃复一函,由钟云卿处转递,谅达台览。顷由舍弟寄到惠函,猥以岁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豸服凝庥,熊

 集祜。留棠阴之惠爱,泽溥珠江;迓穀日之祥晖,露浓玉陛。詹言景矞,抃颂良殷。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岁华。眩晕之疾近尚未发,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诸务丛积,日不暇给,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曷胜兢兢!

承示台从俟将交代清厘,即当挈眷旋里,两家完姻之事,彼此一水相通,桑梓相距仅百余里,自属便于举行。俟尊处进止已定,再行诹吉。此间与湘衡通信,往返不过二十余日,届时极易商量,统希察照。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459.复王宪三二月十二日

答谢馈赠黄精等物,并告近况及嘱作墓志诸事。

宪三世兄阁下:

伻来接到惠函,备承壹是,并收到隆仪四种。殊珍远贲,报玖未遑,谨登黄精两篓,余珍奉璧,愧谢良殷。就谂潭祉绥愉,履祺休鬯,至以为慰。

国藩自去春以来,精力日衰,目光既极昏蒙,眩晕不时发作。夏初查讯津案,诸多棘手,以致办理过柔,内疚神明,外惭清议。冬间奉命重莅江南,于闰十月杪抵任视事,诸务丛积,日不暇给。一切军政吏治未能整饬,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以衰病之躯而久莅剧任,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令弟去岁邮寄尊公行状,俾作墓志,夙钦德望,兼忝知交,谊不敢辞,少暇当撰就奉寄。惟根本浅薄,本不足与语述作之林,加以久从征役,笔墨荒芜,何能发挥盛业?只增恧耳。

承示家居奉侍景况清贫,嘱于徽郡茶引局内就近给一差事,借领新资。查茶局向无帮办之员,若无故辙易一员,亦猝难着手,且恐非台端之本意。少迟遇有机缘,再当报命。复颂台安,诸惟心鉴。

460.复丁日昌二月十三日

文辅卿事,遵嘱当与刘预为函商。江右官吏名单,少迟祈汇录见示。江海各防事端重大,一时难期就绪。马新贻案迄今尚无确供。

雨生仁弟大人礼次:

接诵储潭舟次惠书,具聆一切。去腊台从扶榇南旋,道出秣陵,薄申奠醊之诚,聊尽同舟之谊,猥劳齿谢,惭恧曷任!就审素旆载途,料简精密。自会昌至潮州水陆迭更,想均妥适。阁下素喜趱程,一息千里,迥非常人所及。此次恭护车,诸凡慎重,不复敦迫,计此时亦早抵珂乡矣。

湖口抱恙,当缘频年操劳过度。忽膺大故,哀毁逾恒,隆冬严寒,舟行不无感冒所致。刻下标病全瘳,喉疾当亦渐愈。尚希节哀顺变,居庐读礼,善自调摄,珍惜有用之身,以慰远近之望。至属至祷!

承示辅卿居官洁己爱民,舆情甚惬,宜为推挽,以资缓急之助,毋令勇退。辅卿操守严谨,治事精到,仆前亦深知之。惟闻瘦骨柴立,而仍一事不肯放松,以致调治全无起色。恐渠上公牍刘帅先已批准,即难挽回,近当与刘帅预为函商。江左官吏尊处已无底本,途次不及记忆,少迟汇录见示,良用悬盼。

日本立约,总署推李相主持其事,李相欲招敏斋赴津相助。约计恩方伯到后,敏斋即当北行。

此间新岁以来,诸称静谧,春雨亦尚沾足。鄙人眩晕之症现已十愈七八,精力稍足支撑。第目疾日深,终恐无术可以诊治。江海各防虽拟及时兴办,而事端重大,一时难期就绪。日昨复陈海防一疏,援引尊论沿海三大镇之说,勉强交卷,殊愧未得要领,无以纾庙堂之隐忧。

马帅之案,物论纷歧,朝廷亦疑别有主使。郑大司寇奉命来宁复讯,除夕抵此,日令司员推鞫。二十余日,该犯一味狡展,洎无确供。郑公遂如子青中丞原讯拟结,顷已奏复于正月二十九日启程还京。知关注念,附布一二。复颂礼安,诸惟珍摄。不具。

461.复李光久二月十四日

答谢寿礼,略告近况,劝勉再出供职。

健斋姻世兄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鄙人六旬初度,远劳祓饰。宠以寿幛,拜登嘉贶,感谢良殷。即谂履祺休鬯,潭祉绥愉。振蒲璧之家声,迓紫宸之恩眷。引企矞晖,无任抃颂。

国藩自去夏六月力疾赴津查讯洋人之案,办理诸多棘手,以致未能如志。神明负疚,至今耿耿。冬间奉命重莅江南,于闰十月杪抵任视事以来,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发过一次,右目业已失明,左目亦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忠武、勇毅两公碑文,只将行谊功绩表彰一二,亦以写生平相知之素。然学植浅薄,殊未能阐盛业而发幽光,重劳齿及,只增惭恧。

阁下回籍年余,拟再赴京供职否?若趁萱闱尚未衰老,在部得补一缺,或更考补御史,亦足上慰亲心。此间诸托平安,正月节后,两小儿各生一子。大儿年已三十有三,望子方殷,差慰迟暮,知注并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462.复丁骅二月十四日

嘱作铭幽之文,容俟人事稍简撰就奉寄。

子开世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蒙注饰。就谂履祺休鬯,潭祉绥愉,至以为颂。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岁华。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发过一次,右目业已失明,左目亦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承示尊公行状一册,懿行硕学,允堪坊表群伦,匡扶雅教。嘱以铭幽之文,谊何敢辞?惟鄙人久从征役,笔墨荒芜,前此知交所索文字,尚多未偿宿诺。迩来俗务匆遽,案牍纷繁,若率尔应命,恐未能发挥盛德之一二。容俟人事稍简,再当撰就奉寄。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463.复李士棻二月十四日

对付目前困境,宜少安无躁,委心任运,静以待之。

芋仙仁弟阁下:

客腊接到惠函,猥以鄙人六旬初度,远劳祓饰,非所敢承。即谂履祉绥愉,荣问休鬯,至以为颂。

国藩重回江表,又转岁华。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发过一次,右目业已失明,左目亦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承示近况支绌,补缺无期,敷衍殊属不易,迩来在省候补者,各处情形大略相同。宦海之风波,仕途之通塞,非意计所能预期,亦非人谋所可自主。运气之说,贤哲所不屑道,而鄙人则笃信不移。故常劝人委心任运,静以俟之。《周易》“屯”、“否”、“蹇”、“困”等卦,但教人居之以裕,守之以贞,未闻有猝出艰危之道。不知命,不足以为君子,前哲固已计之稔矣。阁下少安无躁,处困若将终身,不复知人世有顺适之一境,譬养木鸡,迥忘得失荣辱,久之或可重履亨衢耳。复候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464.复陈筱帆二月十四日

处境不顺,正可磨炼志气。磨折愈甚,学养愈进。津门事办理过柔,私衷时存耿耿。新正连得二孙,老怀差以自慰。

筱帆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岁节相庆,鸿钧普转,彼此同之。即谂荣问日新,庞祺川至,至以为慰。

承示迩来处境诸多不顺,既抱庭阶之戚,复遭横逆之加,当且平心敛气,返躬自修,以期渐迓天庥。古来圣贤豪杰,何人不从磨炼出来?磨折愈甚,学养愈进。但求志弥刚,气弥静,磨不倒者,即是高人一等耳。

津门之事办理过柔,以致未惬众望,私衷耿耿,时用内疚。毁誉之口,听之而已;尚不置怀,惟内愧则终难自释,听之而已。

国藩自去冬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以来,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发过一次,右目业已失明,左目亦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正月间鄙人连得两孙。大小儿年逾三十,望子尤切,今始得之,老怀差以自慰,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465.复朱兰二月十四日

缕述津门之事处理原委,兼示近况。

久翁老前辈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蒙存注。就谂以道自怡,兴居笃祜。峻望高于谢傅,清芬等于太邱。引企德辉,良殷抃颂。

国藩自去春以来,精力日衰,右目倏已无光,左目亦复昏蒙。夏初感晕眩之疾,请假两月调理。假期内复有津门一事,六月初旬力疾赴津办理。此案众议纷歧。论理者佥谓宜趁此机与之决战,上雪先皇之耻,下快万姓之心;天主教亦宜趁此驱除。论势者则谓中国兵疲将寡,沿江沿海略无预备。西洋各国穷年累世但讲战事,其合从之势,狼狈之情,牢不可破。默察形势,未便仓猝启衅,邂逅不如意,恐致震惊辇毂。侍委曲迁就,冀以消弭衅端。然办理过柔,以致谤议丛积,神明内疚,至今耿耿。旋奉重莅江南之旨,陈情未允,倍切悚惶。闰十月杪抵任视事,诸务丛积,日不暇给,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陨越取戾,实在意中。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曷胜焦灼!

承示令侄奄忽殂谢,老年遇此,未免神伤。尚望达人大观,善自排遣,是所至祷。世兄侍奉庭闱,不上公车,至性卓行,实所敬仰。

竹如先生近尚清健,时与晤谈,娓娓不倦。惟左手左足动履维艰,需人扶掖乃能行走。知注并闻,复颂台安。摹璧晚谦,不具。466.复吴坤修二月二十一日

给假一月,祈安心静养。遇不如意事,当以忍耐处之,以听机之自转,将来或可涣然冰释,怡然理顺。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连接惠函,猥以鄙人添孙相庆,纫戢曷任!就谂尊体违和,请假一月以资调理。阁下久历戎行,备臻劳勚,现因偶感风寒,牵动旧疾,自未便勉强从事。顷已照详批准给假一月,以便安心静养。

承示回任以来,遇事小心,冀欲顾全大局。而用人理财,事事不能如意,以致积忧成疾。想见苦心任事,病不在一身,而在国家,不在四体,而在万民。惟是古来贤哲,亦称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成大业者,往往以机畅韵流、愉快满志者半,其黤黮救护、迁就成章者亦半,且当以忍耐处之。与之为婴儿,与之为无町畦,将来自可涣然冰释,怡然理顺。惟无过于焦急,以听机之自转,是所至盼。

国藩重莅江表,瞬将四月。晕眩之疾近尚未发,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百务丛积,日不暇给。凡牧民治军诸政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467.复张兆栋二月二十二日

函商筑堤束水及营建谷仓诸事,嘱托就近照料郑元善养病。

友山尊兄大人阁下:

两接惠函,猥以鄙人添孙相庆,远劳祓饰,兼承示一切情形,曷任纫戢!就谂大旆元旋,履綦笃祜。循陔而赓绛萼,望阙而迓龙光,企颂靡涯。

承寄示会奏筑堤束水事宜一疏,统筹全局,简要详明。至其经营兴办之事,亦复兼权利病,用款不多,而要务不废,良以为珮。敝处正月十二日将河运艰难、应行设法预筹情形会列台衔具奏,已将疏稿咨达冰案。刻下东省业既克日购料,逐段兴工,其徐、邳、宿各处运道复经台端设法,挑挖淤浅,添筑水坝,今岁漕船北上,或可免致阻滞。建仓一节,临清既有旧仓可以修理,东平设仓不如改在济宁之妥,自可照议施行。稚璜中丞信来,亦已议及此层,即当函复允行也。

国藩重莅江东,瞬将四月。晕眩之疾近尚未发,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百务丛积,日不暇给。凡牧民治军诸政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复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汇璧谦柬,不具。

再,委员郭仲龄信,言郑小山星使体中不适,在清江登岸小住,请阁下具疏代奏,令伊、颜二公先行回京云云。不知小翁同年近来病状何如,近日已痊愈否,殊深悬系,敬求阁下就近照料。清河县办差恐饭菜俱不合用,能否另提公款派一委员经理,伏候卓裁。省中公送程仪少许,小翁全未收受。京师带出之途费,恐已用罄。应否由尊处酌送赆仪,将来由省中寄还归款,统候裁夺。再请台安,并候回示。不具。

468.复潘祖荫二月二十三日

谢赠《许海秋诗文全集》诸书,略告近况及西陲军务。

伯寅仁弟大人阁下:

本月初旬曾复一函,旋接惠书,承赠《许海秋诗文全集》、《舆地碑记目》各一部,拜登敬谢。即谂荩望日隆,庞祺川至,以陈荀之世德,裕韩富之新猷。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承乏江东,瞬及四月,衰颓日甚,裨补毫无。晕眩之疾近虽未发,而体中时有不适。近更增发疝气,转侧不安。左目昏蒙日甚,寻常文牍均难料理。其有须覃心研究者,尤未能反复参稽,殊以为愧。

西陲军务闻自金积堡就抚后,北路回堡相率投降,马逆及其族党皆已伏诛。从此移师南指,甘省可望肃清,诚敷天之大庆。复颂台安,诸惟心鉴。

469.复文俊二月二十三日

略告行抵金陵视事以来近况。

秋山尊兄大人阁下:

京华展觌,积愫频倾。两接惠函,猥以馈敬戋戋,远劳齿谢,并以岁节相庆,惭戢曷任!就谂兴居笃祜,茀禄蕃增。忆昔棨戟西江,棠留余爱;即今觚棱北阙,芝押新纶。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自去冬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以来,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近虽未发,而体中时有不适。顷又增发疝气,起坐不便,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亦尚茫无端绪。大惧陨[1]

 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祗璧谦柬。不具。

[1]

 此处当缺一“越”字。

470.复蒋彬蔚二月二十三日

略告自去冬至金陵以来近况。

子良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馈敬戋戋,远劳齿谢,非所敢承。就谂玉躬康复,履祉绥愉。绩懋柏台,表一角神羊之誉;恩隆枫陛,蜚九苞威凤之声。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自去冬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以来,诸务丛积,日不暇给。晕眩之疾近虽未发,而体中时有不适。顷又增发疝气,起坐不便,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亦尚茫无端绪。大惧陨[1]

 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祗璧谦柬。不具。

[1]

 此处当缺一“越”字。

471.复何绍基二月二十三日

告抵金陵后近况及刊刻《十三经》、《二十四史》等事。

贞翁老前辈年大人阁下:

正月杪接奉惠函,就谂玉体违和,渐臻康复。比想兴居笃祜,以道自怡,无任企羡。

西人之事,来示谓有数存乎其间。此言虽为措置乖方者曲赐祓饰,然细观世事成败兴废,后先倚伏,实亦有命焉主之。故古之哲士当其毁或引为己忧,当其成则殊不自喜也。

国藩重来江表,瞬及四月。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亦且茫无端绪。晕眩之疾近虽未发,目光则昏蒙日甚。近又新添疝气,肿痛异常,起居不便。家累亦多遘疾,药铛满室,用为闷闷。惟正月间大小儿及二小儿各举一子,大小儿年已三十有三,望之已久,今始得之,老怀差以自慰。

此间书局所刻《十三经》,不过便初学读本,尚未议刻注疏。前因各省公订分刻《二十四史》,目下亦尚无端绪。尊意欲刻注疏大字本,洵足嘉惠士林。惟底本须用殿本,而殿本初印者绝少。旧家有此,又自珍惜,未必肯借置局中。俟觅得善本可以借局者,即当试行写刻。方子箴都转拟刻《全唐文》,亦当以尊指商之,令先刻群经也。

郑小翁自抵宁后逐日研审,竟无确供,已照张帅原案具疏奏结。本月中旬奉到谕旨,即将该犯凌迟处死。小翁于正月杪由宁启程,比闻行至淮上,偶有感冒,奏明请假二十日,在淮调理就痊,乃能首途北上。小翁在此精神完固,惟右腿作疼,需人扶掖,临去亦已大愈,不知在淮又染何症?年近古稀,衰态侵寻,固亦人理之常。独老前辈春意盎然充满方寸,虽肢体偶有不适而无损乎愉乐之天,即无改乎康强之度,令人想见东坡、放翁一辈人栩栩闲适之趣。间中若果枉过敝处,当就公一学长不死耳。诸希荃鉴,不具。472.唁张洊山二月二十五日

吊唁张夫人逝世,顺告近况之不顺。

洊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讣函,惊悉尊夫人归真瑶岛,骇悼实深。阁下骑省衔悲,悼亡有什,殊难自遣。惟念尊夫人范修七诫,寿届五旬,身膺揄屈之华,庭耀环瑜之彩,揆诸九京,似无遗憾。尚望加意珍卫,效庄生之作达,戒奉倩之伤神,是所至祷。

国藩回任江东,瞬及四月。晕眩之疾,近尚未发,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诸务丛积,日不暇给,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亦且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专泐奉慰。顺颂台安,诸惟朗照。不具。473.唁沈锡庆二月二十五日

吊唁沈母逝世。

鹭卿仁弟大人礼次:

顷接讣函,惊悉尊慈太夫人示疾珂乡,鸾舆仙逝。方谓兰陔养志,长添海屋之筹,岂期萱阁沉晖,遽返瑶池之驾。阁下至孝性成,星奔旋里,绵绵远道,摧迫如何!

惟念太夫人德高钟郝,福媲冯荀,鹤算七旬,惟善人跻仁寿域;鸾封一品,相夫子为柱石臣。哲嗣则中外宣劳,诸孙则庭阶茁秀,固已有辉彤管,无憾黄泉。尚望顺变节哀,礼庐珍卫,是所至祷。

国藩金陵羁迹,不获躬亲奠醊。谨具挽幛寄呈灵右,聊代束刍。专泐布唁孝履,顺请礼安。不具。474.复高心夔二月二十九日

淮盐疲滞,厘课短绌,积于时势,洎无良策可以挽回。

碧湄尊兄大人阁下:

前劳文从过访,借聆伟论,尘事匆匆,未尽所怀,方以为歉。顷展惠书,附录拟疏二首,具悉壹是。就谂撰著日新,兴居多庆,企颂无涯。

国藩陋暗衰孱,久点高位,不特纲维大政、筐箧细故未克综核名实,即高才秀士心所谓贤者,亦未能汲汲推毂,引置周行。有若澹与泊之相遭,既瘝厥职,亦疚于怀。来书披豁清襟,若对牙旷而奏韺咸,曲赐箴砭,鞭策朽钝,佩慰何已!

海防、盐务二者为江左之大政。日前林令条陈海防,动中窾却;论列域外情势,洞若观火。容当采择要指,见诸施行。巨蠹之说,鄙人亦有所闻,特以利权所在,例易丛谤。市虎成于三人,盗金拟于名贤。苟无确实证据,未便遽播其恶。局务繁重,亦殊难得担荷之人,而关系至巨,即为一洒国耻之本。来示所谓倾诈营私,尚希密示实迹一二。其近莫须有者,不妨兼叙,以资参考而互证。两淮盐务销路,以湖广为最巨。自兵燹后,湘鄂借食川盐,厥后遂为所侵,久假不归。比来川楚一气,利其榷税规费,公私津润,锐意袒护,积重难返。淮销疲滞,厘课短绌,日甚一日,洎无良策可以挽回。今议欲兴淮堵川,夺回引地,则楚中大吏攘臂相争,以为绝彼之吭,夺彼大利。自昔嘉、道承平之际,川盐并未行楚。淮盐至鄂,亦赖鄂督竭力相助,淮销乃能疏畅。故林文忠、周文忠督楚时,督销缉私,雷厉风行,淮纲大振。其他督院则督销不甚得力。今楚督则不助我,而且堵我;不督淮销,而且仇视淮引。督抚仇之,通省之官吏仇之,商民亦因淮盐色味较低而交仇之。故淮盐之不能得志于楚,势也,时也。尊疏稿若能自中发之,而敝处更迭陈之,或可存此一说,不至终弃湖广引地。而目下鄂中官场之坚拒淮鹾,则无术可解也。日夜焦思,深恐场栈积盐太多,群商束手,灶丁滋事,阁下将何策以善之?诸希心鉴,复颂升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