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五月书信

534.复李朝斌五月初二日

淞南淞北及太湖左右诸营巡缉等事可照议施行。提标未募足额之营日后终当补募,目前且缓置议。

质堂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三月杪惠书,久稽裁答,至以为歉。

淞南淞北两营地面太宽,支河歧出,现拟责令该两营,专巡官塘干河,兼巡支河湖荡。先其大纲,后其节目,所议尚属妥帖。每营分扎四段,每段五船,逐日轮巡,按期会哨,亦可专责成而资联络。惟续议疏防处分綦严,今既定专巡、兼巡之汛地,则疏防处分亦只能办专巡之处,不能论兼巡之处,以示区别续议。太湖左右两营巡缉湖面及苏、常运河、东氿、西氿、长荡湖、滆湖等处,汛地较旧制增多,应以太湖湖面及官塘运河为专巡,其余漾荡支河为兼巡。该两营与淞南淞北营事同一体,所定规制亦自不容两歧,营员月领军火子药数百里外,往返奔走,殊恐耽延月日,贻误正事。自应就近按月拨给,俾免跋涉稽廷,以示体恤。以上数端,均可照尊议施行。

海洋各营饷项按月拨解上海道就近发给,亦可照办。提标未募足额之营分防各汛,畸零不成营伍,不敷布置,日后终当补募。目前且缓置议。

国藩疝气已愈。内子一病两月,初甚沉重,近乃转危为安,脚肿全消,殊非意料所及。知注附慰。

大阅之期业已改至秋间。承示奏员代阅之说,台端欲为鄙人代任其劳,雅意殷拳可感。惟此事系属巨典,向来未闻有代办之说,容俟八月酌量办理。复颂台安,诸惟心鉴。顺颂节禧,不具。

535.复陈鼐五月初二日

府河兴工拟挖泉、建闸、浚河三者结合,实为不易之法。长江水师须得一二挺出之才,乃可大振窳惰之气。建平业已安堵,惟滋事头目关姓尚未弋获,殊为可虑。

作梅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聆壹是。即谂履祉绥愉,荩绩日隆为慰。

府河兴工之事,上游以挖泉为主,佐之以建闸,下游以建闸为主,佐之以浚河,实系不易之法。现于满城创造三闸,省城以下至安州以上添建四闸,清河村移建一闸,节节蓄水,以时启闭,使水势节节停蓄,不至一泻无余,规画周详,洵是一劳永逸之策。惟直隶仅五、六、七、八等月有雨,自九月至四月向鲜雨泽。雨少则泉脉亦自微弱,不知上游之泉果足以资浮送否。直隶各河皆浑浊多沙,迁徙无定,独大清河无此二病。若泉源常旺,添此八闸以时其蓄泄,百世之利也。八年修整诸闸,现尚完好否?便中示及。

长江水师为东南一大关键。昔时创始之际,未尝不竭尽心力,杜渐防微,乃有治法而无治人,阅时稍久,暮气乘之。前闻沿江上下劫案颇多,因之不厌人意。其尤为众口所讥者,则有收灯油钱、索划船编号之费及借查私盐以讹索民船,查私钱以讹索店户诸弊。刻已迭次派员密查,错综参伍,以辨其事之虚实。又训励各镇使知振奋。数月以来,闻诸弊渐次革除。惟须得一二挺出之才,乃可大振窳惰之气。且造船制旗经费尚不充足,欲使经久不敝,殊乏善策,曷胜焦虑!

广德、建平一带地旷人稀,河南、湖北等省之人相率来此垦种,主客不和,恒恐聚而为变。二月十七八日竟有匪徒滋事,攻扑建平县城,尚非客匪,乃粤逆之漏网者。当经兵练击散,嗣又派营弹压,居民业已安堵。惟头目关姓窜伏不出,现在购募密线四出捕缉,未知即能弋获否。

国藩重回江表,瞬逾五月,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头绪。近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己,曷胜兢兢!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然目既失明,足亦难动,亦生理之极艰耳。瀛眷何时抵署?途次想都平顺,至为企念。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36.复方宗诚五月初二日

重抵金陵以来,身体诸多不适。冯卓怀力劝吴廷栋归老六安,拟玉成其事。荣补枣强后如有棘手处,尚祈示及。师生之称,愧不敢当。

存之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承一切。即谂履祉绥愉,荣问休鬯,无任抃慰。

国藩客岁查讯津案,诸多棘手,以致办理过柔,为清议所不韪。神明内疚,至今耿耿。自十月间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端宏大,亦且茫无头绪。近更增发疝气,起坐不便。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未审能霍然否。正月间大小儿及二小儿各举一子。大小儿年逾三十,望之尤切,今始得之,老怀差以自慰。

竹如先生近尚清健,时与晤谈,娓娓不倦。惟左手左足动履维艰,需人扶掖。三月间老友冯树堂卓怀来宁,渠道光中在京,亦曾与竹如先生交好。见竹如所居之房过于隘陋,深为不安,力劝其另谋移居,并劝其归老六安,将诸城家口迎接回皖,产业出售,坟茔亦迁葬回皖。又力与国藩谋之,又与洪琴西谋之,又至上海与涂朗轩谋之。仆与洪、涂亦颇有此意,见冯之高谊挚情,均思玉成其事。朗轩即派人送冯至六安州,为吴氏相宅,兼择葬地,请琴西料理诸城移家之事。而售产、迁茔二端,竹如先生及其子孙尚未定计。

游子岱治行超异,闻将升补赵州。良吏之志少伸,鄙人之愿亦惬。阁下荣补枣强,闻已履任。窃计深仁卓识,克己勤民,必可与子岱、龚、黄齐美,张、祝并称,不至让渠以独步。到官后有无棘手之处,尚祈示及。张令荣光蒙已委署庐江。蒋令山近未知其踪迹,容当思所以玉成之。

又承以相知有素,欲正师生之称。自惟固陋,愧何敢当?论年齿本不甚相远,论学之精进有恒,志之坚定不摇,阁下方将力追古人,鄙人自惭不逮。柳子厚云:“为他人师且不敢,况为足下师乎?”谨将尊柬奉璧,此后相约书问往还,常以箴言互相切劘。仆虽荒耄,亦当不自弃,以求无弃于人,斯幸耳。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37.复刘于浔五月初三日

酬谢馈赠药石,略告目疾等情。

养素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闻哈参将来宁,展诵惠函,猥以连茁孙枝,远劳祓饰。并以鄙人久患目疾,珍惠空青药石之贻,曷任纫戢!就谂风高栗里,福饫枌乡,拂尘鞅而如遗,乐琴书以自适。引詹矞采,抃颂良殷。

国藩右目失明,已逾一年,左目亦昏蒙日甚,屡投药饵,迄无寸效。前由苏州织造德君购得空青一件,钻而试之,亦复茫无消息。此由本元亏损,法宜用补。不比患风火之目,但得石中真水至凉之品,即可澄清奏效。此等衰年目病,势难更求康复。眩晕尚未时发,春间更添有疝疾,幸即旋止。本拟前月出巡,补阅本省各营伍,因贱躯遘病,而内子迹屡濒于危,日与药铛为缘,尚未遽莅外郡。忝居高位,旷职滋惭。

尊体手足肿痛,自系脾湿所致。吾辈年逾六十,精力日颓,尚宜加意调摄,望勿远劳旌从,跋涉江湖也。肃勒鸣谢,复颂台安。祗缴谦版,不宣。

年愚弟曾国藩顿首

538.复郭嵩焘五月初五日

忮求之心,向难尽除。淮销疲滞,拟稍伸助。陈善奎已落职,恕不能助其复起。重返金陵以来,身体多有不适。

云仙仁弟亲家大人阁下:

接诵二月初十、十二两次惠书,具聆一一。猥以鄙人添孙致庆,并授稚儿洗口却疾之方。就谂履候康愉,摄生多术,企慰无量。

承示天道循环、人事兴废之故,消长盈虚,洞若观火。未有坏乱天下而楚人私享其富贵,此层外间亦多能言之,至于士去职而习为游说,农去养而相与嬉遨,习为偷薄宴饮音乐歌舞日夜,则未闻有虑及之者。又称祸机之发,莫烈于猜忌,此古今之通病。坏国,丧家,亡人,皆猜忌之所致。《诗》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仆近年来自省生平衍咎,不出“忮”“求”二字。今犹衰耄,旦夕入地,犹自恨拔除不尽,因环观当世之士大夫及高位耆长,果能铲尽“忮”“求”二字者,亦殊不可多得也。“忮”“求”二端,盖妾妇、穿窬,兼而有之。自反既不能免此,亦遂怃然愧惧,不敢复道人之短。若著一书以诋呵达官,则忮之尤者无所畏惮,其品概亦可想见,无足深较。

意城昔办厘务,受人荐引,亦颇有物议传播。然门包之进,亏累之多,则一无所闻。今大变前辙而收数日减,岂无一二明者校长挈短,叹新之不如故乎?仆生平屡遭讥谤,上年天津一案,谤议尤不忍闻,殆有甚于永州某守所云。即意城之偶被讽刺,又不足道矣。

江西引盐行销稍多而并不甚旺,匣费岸费亦并未照解。湘鄂淮鹾引地存者无几,而鄂中大吏袒护邻私,排挤淮引,不遗余力。闻其公私两裨,盖即来示例规之说。国藩上月曾将淮销疲滞不堪,邻盐侵占太甚,疏请部议,明定章程,稍伸淮而抑川。昨李筱泉出都过此,又经面为谆托,请其竭力助我续淮商之生命,并许以复解匣费岸费,复道光年间之旧规。待部议到时,当另定章程,将匣费酌定数目,冀惬于私而有益于公。能否挽回,尚难预必。

陈令善奎前系甄别落职,无论其罚当罪与否,而甄别之案例难湔洗。大府之驭属吏,惟此层为最毒,亦差可惩创污吏。若彼劾而此举之,适开朝秦暮楚之风,而增子覆我兴之见。意气用事,渐不可长。仆非有所吝于陈令,恐徒劳而无益,尚希鉴谅。

此间近状安辑,麦收亦得中稔。春间皖境广德、建平一带土匪滋事,比经兵役擒剿,即已鼠窜。现惟首犯关姓潜逃,敝处派员购线,四出密捕,当可弋获。鄙人目光昏霿,日甚一日,近更增发疝气,寻常文牍不过草草画诺,江海各防平时所规以自励者,亦尚茫无端绪。五夜扪心,大惧有瘝厥职。内子一病三月,初患春温,旋屡变症,腿肿奇疼,十分沉重,已无可望,乃偃卧静养。旬内大有转机,可谓万死一生。然两目既盲,右脚难动,亦极人生之至艰耳。

台从江表之游能践约否?树堂前月过访,盘桓旬日,即赴上海。旋自沪归,又已辞赴六安,为竹如侍郎卜兆后再行挂帆西上。渠力主竹翁回籍之说,并言其家属之居诸城者,均须回皖,其夫人亦宜改葬故乡。义气干云,辞达理举,吾辈皆为所动,行将为竹翁玉成此事,知注并闻。顺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39.复吴大廷五月初五日

函商培养轮船船主及水勇之法,顺告拟将李世忠与陈国瑞寻衅私斗一案据实奏参。

彤云仁弟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具聆一一。就审动履增绥为颂。

轮船船主,阁下锐意改用华人,数月以来,渐有把握。比复得招生精于测量,拟再选募数人随同学习,期于渐推渐广。外洋水师阵法、炮法两书,亦已次第翻译。台从将率船主、管驾久驻洋面,与之切实讲求,从事独贤,闻之欣慰。凡事患在不为,为之不已,终有效验。成大业者,每由于险阻艰难;致大富者,恒基于铢积寸累。庖丁解牛,手肩足膝悉中舞会,由其娴也。泰西诸国之人每治一事,不吝巨费,不惮苦功,不造其极不休,故其技能往往卓绝。今就操练一端欲与颉颃,当尽己百己千之工,以期必明必强之效。

至于水勇久役洋船,事简法疏,华船兼以操练,又以兵法部勒,舍逸就劳,必非人情所乐。来示援引唐宋兵制,拟拣有勤能者稍加口粮,另立一队,比之亲军。遇校阅时果能技艺出众,再加犒赏,以激劝之,固亦倡勇之策。第轮船水勇名粮已数倍于陆师,即使技勇迈伦,亦已无可再加。船中执司有定职,起居有常所,别立一队,徒觉相形见绌。一队别操,则其余将观望而却沮,转不足以示鼓励。鄙意平日可不必加口粮,校技时则可酌加奖赏。人各有一日之短长,中等者未必次次得赏,上等者果能次次得赏,则倡勇敢私死士之术,即寓其中矣。诚能常常得赏,亦与加口粮无以异。而多寡稀稠,由上为政,众人亦无觖望。未审有当否,仍乞裁示。

泊沪之船,上年冬间曾与阁下面订四船宜常应操,不宜常应差,近则应差时多,已恐为操防之累。李相复以北洋消息难通,商留操江一船。李相方以天下为己任,愚见亦欲倚之以御侮,况沪局为渠缔造,所成之船岂能吝而不与?是以复咨订定,自三月至八月留津,自九月至二月留沪,南北各驻半年,庶几在沪之日尚可逐队操习。恬吉水勇操练整肃而亦自然应常存沪赴操,决不令改归捕盗局。或修理天平,或另造一船,专归该局巡辑,则界限分明矣。

英人谣传陈国瑞在扬有意攻教,总署欲仆派员至扬,传饬陈镇勿再逗留扬郡。仆以陈镇系二品武员,若因彼族无稽之谣遽下逐客之令,未免有关政体。与沈仲甫往返函商,正苦无术以遣之。适接李世忠来禀,言渠前被陈镇抢劫渠军饷盐暨皮衣马鞍,积怨多年,此次因将陈镇捆缚在船,将带至金陵理论前仇。而陈宅之家属沿河悬赏叫喊,致岸上棍徒与湖北船户复强夺李世忠之眷属,逼令游街,且溺毙一妾。又抢李世忠之船,李亦落水,遇救得生。李陈俱来金陵。仆已派人确查详悉情形,少迟拟遂据实奏参革职,令各速还原籍。盖因两人皆桀骜不驯,相持日久必致纠众互殴,酿成巨案。而陈镇离扬,则攻教之说不辩自息,借免积疑生变,是亦一道也。

鄙人疝气之症已愈。内子所患,月内大有转机。尊阃夫人前恙就痊,从此可无内顾之忧。介唐前有书来,已许出山,近日却无到省信息,或真有病未愈耶?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40.复李士棻五月初五日

议论官场之道,兼告近况不佳。

芋仙仁弟阁下:

前接惠函,猥以鄙人添孙相庆,揄扬溢量,非所敢承。顷又接三月中旬手书,具悉壹是。比维履祺休鬯,著祉绥愉,至以为颂。

承示近来艰窘情形,追叙曩游,兼诵拙句,以为今日之谶,情词悱恻,感喟良深。世途险巇,宦海风波,诚非意计所能逆料,其中悉有命焉主之。惟阁下天真烂漫,一切居官处事,往往径行直遂,未能化去圭角,以是颇多龃龉。如能和光同尘,处事缜密,出言必谨,则获上信友,必当重履亨衢。尊意以为然否?外奖酌委一禀,阁下前此相从江皖颇著勤劳,昨已照禀批准咨达江省中丞,未知果有裨否。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五月。目光昏蒙如故,无术挽回。寻常案牍未能悉心经理,其有须覃精研思者尤觉攻木多节,治丝易棼。一切牧民治军诸政,均尚茫无端绪。近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未审能霍然否。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

541.唁陈士杰五月初七日

吊唁陈母仙逝。

俊臣仁弟大人礼次:

顷接讣函,惊悉尊慈太夫人鸾驭上仙,曷任骇愕!方谓兰陔日永,长添海屋之筹,岂期萱阁霜寒,遽返瑶池之驾。阁下纯孝性成,奄忽遘闵,摧迫如何!

惟念太夫人福媲冯荀,德高钟郝,太息红羊之劫,勖令子以兴师;终慰黄鸟之歌,绥旧邦而安堵。迨夫显扬遂志,侍养陈情,鹤算延釐,近九旬之上寿;鸾章迭贲,膺一品之崇封。门户则钟鼎铭勋,孙曾则环瑜耀彩,固已五福备臻,九京无憾。尚望礼庐珍卫,顺变节哀,是所至祷。

国藩江东羁迹,不获躬亲奠醊。谨具挽幛一悬,寄呈灵右,聊代束刍。专泐布唁孝履,顺颂礼安。不具。

542.复谭钟麟五月初七日

楚省引地被川盐侵占太甚,鹾务有如江河日下,且俟部议核定后再妥商章程,徐图补救。哥老会众蔓延各省,殊堪焦虑。

文卿尊兄大人阁下:

三月杪接到惠函,未及裁答,顷又接四月间来书。就谂台从交卸局务,言旋珂里。秋间命驾入都,并可顺道来宁,借倾积愫,良以为慰。

承示楚南鹾务,有江河日下之势,迩来川私盛行,遍于楚地,川私不禁,则淮销终无起色。盖由鄂中饷项大半仰给川盐,当道一意袒护,不遗余力。前日韫帅中丞又奏请于永州、宝庆两府试行官运粤盐。淮鹾引地日见侵削,整顿愈难。适部议咨会敝处,令即通盘筹画。昨已将二府引地未便改运粤盐情形,据实复奏,并陈楚省引地被川盐侵占太甚,恳请敕部主持全纲,剖断是非,纵不能全禁川私入楚,亦当使淮多于川。业奉谕旨交部议奏。顷李筱帅出都过此,亦与之再四筹商,嘱以通融办理,维持大局。他日部议核定后,再当妥商章程,徐图补救,未知能挽回一二否。阁下到局未久,已将淮鹾利弊洞悉原委。将来部文到后,议定新章,尊意尚有应办之条否?尚乞缕晰开示。

国藩回任江表,瞬及半年。诸务丛集,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端宏大,亦且茫无头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己,曷胜兢兢!

吾乡哥老会匪去岁甫经兵练击散,顷闻忽复滋事,益阳、龙阳、沅江相继失守。此辈蔓延各省,游荡无业,常思逐风尘而得逞。一旦有事,倏忽啸聚,未知能否即时扑灭,殊深焦虑。书不详尽,统俟台从枉过时鬯叙一切。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543.复张兆栋五月初七日

江北漕船全数过闸,倘能于水涨时赶渡黄河,则为大幸。郑元善近思引退,已致函劝驾,谅不至遽赋遂初。

友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佩曷任!就谂釐延重午,绩抚五辰。裕玉粒于京仓,露浓凤;巩金堤于淮甸,日丽霓旌。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承乏江表,节序频更。绠短汲深,时虞陨越。承示江北漕船全数过闸,尚难即日畅行,刻已派弁赴东催令放水。迩来雨水颇多,运河来源或渐畅旺。东省筑坝挑河少迟,工竣便可启坝,或不至节节阻滞。如能于盛涨时赶渡黄河,免蹈去年之辙,斯为幸耳。

郑小山尚书腿疾未愈,遂思引退,未必能邀允准。若清恙霍然,自当

 征就道。敝处前亦有函为之劝驾,谅不至遽赋遂初也。

鄙人疝气业已痊愈。内子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然九死一生,受诸痛楚,亦生理之极艰也。复颂台安,并贺节禧。摹璧尊谦,不具。

544.复沈秉成五月初七日

答贺午节,顺告李、陈构衅一事之处理情况。

仲甫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戢曷任!就谂猷宣六察,绩懋三吴。集东西琛赆之华,恩珠;揽咫尺金焦之胜,曲谱瑶琴。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承乏江表,节序频更。绠短汲深,愧无裨补。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李世忠、陈国瑞构衅之事,敝处查明原委,即日据实奏参。平情衡断,李应革职,陈以都司降补,勒令各回原籍,不准逗留扬城。两造皆已俯首无词,扬郡民人可以相安无事,稍弭衅端,知注附告。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545.复孔祥珂五月初七日

答贺午节,顺告近况。

觐堂世兄上公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戢曷任!就谂祜集鲁邦,釐凝夏令。蒲觞泛绿,桓圭拜湛露之光;榴火腾红,虞轸谱薰风之曲。引詹矞采,企颂靡涯。

国藩回位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集,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546.复钱鼎铭五月初七日

酬答午节相庆,并告近况及哥老会为患诸事。

调甫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瑞集薇垣,釐延榴序。茂旬宣于三辅,曲谱薰风;迓恩眷于九重,膏流黍雨。引詹矞采,抃颂良殷。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集,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鄙人前发疝气,起居不便,刻下已见痊愈。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然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极艰也。

楚南哥老会匪,去岁甫经击散,顷闻忽复滋事,扰惊益阳、龙阳、沅江三城。此辈伏莽勾结蔓延,一旦有事,常思逐风尘而一逞。未知能否即时扑灭,殊以为虑。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再,阅邸钞知马松甫已真除天津一缺。去年初委署时,物议纷纭,意将不得久于其位。今任事经年,并无差误,闻物议亦转,多有恕词。可见人苟无实在劣迹,虽众口铄金,亦易于湔洗也。存之到任数月,治状何如?足与子岱并驾否?惠甫磁州当已解任,能速补一缺否?直隶州县动辄负累,若使诸君不登债台,端赖阁下有以护惜之也。

547.复张之万五月初十日

函商赵粹夫等任职及镇江下游厘局请拨厘修学宫诸事,并告李、陈在扬寻仇构衅案业已查明参奏,铅船亦已酌量完税,开船北上。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猥以节屈天中,摛词称庆,惭饰逾恒,惭戢曷任!比维祜笃兰陔,抚辰懋绩,至以为颂。

国藩重来江表,节序频更。目光既日昏霿,精力复极衰疲。分内应治之事未能悉心讲求,江海各防目前所宜急图者,亦且茫无头绪。夙夜兢兢,有瘝厥职。近自沪中传闻法国有兴兵前来中华之说,尤深焦灼。想尊处亦闻其略矣。

前函所列王、黎、甘三令均荷奖借许可,王令顷已捧檄之任,即当晋谒崇阶。黎令在吴江,闻漕尾蒂欠尚巨,并希清诲,随时勖勉为荷。高令新领吴县,才宏学赡,似可培成令器。大钧陶铸,群材蔚起。江宁府一缺虚悬数月,赵粹夫太守奉补遗缺,抵宁已久,以其初履外任,未敢遽试首郡。镇江鹤庄太守廉明精干,上年调署苏守,措置裕如。前次台从过此曾经商及,今拟即以鹤庄调补江宁,而以粹夫充补镇江,人地既属相宜,于例亦甚符合。卓见如以谓然,即当会衔入告,一面先令到任,统候示复照办。

李世忠与陈国瑞在扬寻仇构衅之案,已令袁笃臣、吴朝杰二人逐一查明,各取两次亲供,日内遂当据实参奏,李则革职,陈降都司,令各速还原籍,不令在扬州逗留。陈为洋人所深忌,果其离扬,则攻教之说不辩自息。免致洋人积疑生愤,另起波澜,亦一道也。

铅船揽载漏税不肯开行,前饬司派员至瓜洲弹压。顷据禀复,业已查明载货数目,酌量完税,开船北上矣。兹因来示谆属,又经札饬杨子木酌带炮船送至清江。弟前已檄欧阳镇派炮船二号护送,拟请漕帅再派陆兵送之。武员弹压则难其迭耳。

镇江下游厘局请拨厘修学宫一节,弟前接丁濂甫学使信,即复信许以每月分拨局厘一成。后与阁下晤谈,知尊处复信未许拨厘,但许另拨一款与之。弟以彼此两歧颇为难处,阁下以为将来必拨一款,不误镇郡善后之事而已。今该郡之绅既有公禀请另抽一成,江宁、扬州两郡修府县学皆系动用官款,镇郡亦未便向隅。蒋守之禀,鄙意拟批以另抽一成则不可,以商民难堪也;于局厘之中分拨一成则可,以学宫系属大事,而各处军事大定,饷需可节也。学宫及新河二事约计不及三万金,应拨若干月即行截止,由厘局查明禀办。是否有当,仍求卓裁示复。顺请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548.复英翰五月十一日

答谢贺节,顺告李、陈寻仇构衅处置情况。

西林宫保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猥以端节相庆,祓饰逾恒,惭戢曷任!比维绩抚五辰,釐延重午,醽醁泛蒲觞之瑞,胜挹龙眠;旌旗映榴火之华,宠承螭陛。引詹矞采,抃颂良殷。

国藩重来江表,节序频更。目光既日昏霿,精力复极衰疲。分内应治之事,未能悉心讲求;江海各防目前所宜急图者,亦且茫无头绪。夙夜兢兢,大惧有瘝厥职,贻羞知好。复颂台安,敬贺节禧。诸惟心鉴,不具。再,前奉复示,敬聆一一。

关匪迄无下落。前据各属营县来禀,言须得其养子关添喜带同前往,方知所向,不至捉风捕影,徒劳无益。后在武进获关添喜,亦不知其踪迹。刘镇数月以来星夜驰逐,不无感冒。顷有禀请给假旬日调理,再行带线严捕。将来能否弋获,殊无把握。

皖南潘镇请复兵额一节,乱后被兵各省绿营均就现有之兵编立,犹苦縻饷,岂能骤复旧额?尊意姑置不论,敝处亦已批驳,尚属符合。

李世忠与陈国瑞在扬寻仇构衅。据李世忠禀称,昔年陈镇曾劫渠军饷盐、皮衣、马鞍等物,蓄怨多年。此次因将该镇捆缚在船,将欲带至敝处理论前事,而陈宅家属沿河悬赏叫呼,致两岸棍徒及湖北船户复强夺李世忠之家眷,溺毙一妾,余则丛殴凌辱,逼令游街,并抢李世忠之船。李亦落水,遇救得生。李、陈俱来金陵,国藩派员确查详细情由,日内遂当据实奏参。李则革职,陈降都司,令各速还原籍。盖因两人皆桀骜不驯,相持日久,必致酿成巨案。而陈镇离扬,则前此攻教之说不辩自息,亦弭患之道也。载颂台安。

国藩又启

549.复杨昌濬五月十一日

海运改章,宜熟商再定。驭夷之事,廷旨责以隐图自强,用释亲藩之嫌。

石泉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猥以节届天中,远劳祓饰,戢纫曷任!就谂勋懋虎林,兴居笃祜,至以为颂。另纸示及各节,具见虚衷商榷,不遗鄙暗。

海运改章,李相前函言及自津至通,剥船之弊断难剔除,英道似尚不知其难。现在米石交兑完竣,押运各员即当南旋,英、如二君自当与李相熟商,究竟改章、仍旧,孰为便利,苟非确有把握,数人互相推敲,当不至轻主解通之说,不久即有消息矣。

上午冬间密寄之件,阁下思欲妥筹复陈,醇邸此议似与总署微有意见。廷旨以责成疆臣隐图自强,用释亲藩之嫌。目下各省饷项尚绌,且无可恃之兵将,似不宜轻于言战。国藩春初密陈一疏,大致言沿海七省、沿江三省须各练陆兵,多或二万,少或一万;造轮舟三十余号,专为装载陆兵之用。何省有警,即载各省兵前往援之。以陆军为御敌之具,而以轮舟为行军代车马之物,周流各省,庶力厚而气通。惟所费太巨,刻无此款,亦只能托诸空言。至于舟师应敌,更无把握。顷闻法国有载兵数万前来中华,果有此举,殊愧御侮无方。此事理宜秘密,辱承垂询,因述大致,未审有当尊意否。

关匪迄无下落,敝处前此派员购线密捕,数月以来星夜驰逐,杳不知其踪迹。将来能否弋获,殊未敢必。湘中哥匪频年滋事,比闻有匪党千余人劫烧益阳衙署,旋犯沅江、龙阳。韫帅派营前往搜剿,不知能速灭否,深用焦灼。

秦淡如观察缃业为小岘侍郎之子,簪缨世胄,学识闳深。国藩昔在京师曾与过从,己己〔巳〕入都,绕道保阳,盘桓数日。阁下识曲有真,是否妥为位置,尚希加意。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550.复刘崑五月十二日

答谢贺节,略告近况,顺及添补饷项诸事。

韫翁老夫子大公祖大人阁下:

奉到赐书,猥以天中令节远劳祓饰,戢纫无涯。敬维化洽歌熏,猷宣保艾,南交平秩,迓螭陛纶

 之华;西徼澄清,扫狼区欃枪之焰。引詹矞霭,抃颂良殷。

国藩重莅江表,节序频更。目光既日昏霿,精力复极衰疲,分内应治之事未能悉心讲求,江海各防目前所宜急图者,亦且茫无头绪。夙夜兢兢,大惧有瘝厥职,贻羞知好。所幸辖境粗安,夏初麦收虽为雨多所伤,尚称中稔,差足告纾荩怀。复颂台安,敬贺节禧。摹璧晚谦,不备。

再,示及援黔各军攻坚克敌所向皆捷,苦于饷项奇绌,应裁之军无资遣撤,属将上年指协欠解之五万金如数拨发。情词肫挚,本应如命筹解。惟是此间凡有入款,必有出款以拟之。春间添拨彩绸银数万,即已入不敷出。四月中奏请应行解京之折漕等银以为抵数,尚不知户部能否议准。此外台局随收随解,几无停蓄经宿之项,目下实难筹措。惟闻甘肃老湘营刘健庵将告假扶寿卿之柩回湘,撤勇颇多,存甘之营无几。敝处每月协老湘营六万五千两,此后如能减一二万,则当先尽尊处再补五万,以答钧属。且俟得有确信,接到明文,始行定局,刻尚不敢轻诺也。

比闻哥匪千余劫烧益阳衙署,并扰及沅江、龙阳两属。阁下派营前往搜剿,已获胜仗。能速就擒灭否?同深焦虑。载颂台安。

国藩又启

551.复袁保恒五月十九日

讨论鉴拔贤才之事,顺告近况与陈、李构衅始末及其处置。

小午世仁弟大人阁下:

接三月二十三日惠函,详论鉴拔贤才之义,

 千余言,具聆深意。所示当世诸贤及另单开列者共十四人,疏其梗概,大抵才德并收,体用兼重,品评允当。殷殷以一士不遇引为予辜,一善不扬引为己责,心存匡济,识量闳深,良以为珮。

又谓东南底定以来,老成雕谢,继起无人,一有缓急,无足倚恃,深以前此之得人为盛,而怪近今之寂寂。此由鄙人暗于知人,志气衰耗。古称精神折冲不克汲引人才,亦由精神懈弛不足感召英杰,翕聚风云也。迩来军务渐平,时局之艰难迥非咸丰年间可比。人才非困厄则不能激,非危心深虑则不能达。而在上者亦不欲屡屡破格以开幸门,仍须投资按序,各循常调。即昔之勋望赫奕者,今亦只能循分供职。无盘根错节,则利器末由显著。近日贤才之所以寂寂者,殆由于此。

然内患虽平,外忧未艾。彼狡焉者虽隔数万里,而不啻近逼卧榻,非得后起英俊宏济时艰,世变正未可知。来示以少年盛气、蹈厉无前者不宜以孟浪绳之。昔在道光之季,国藩饫闻此等议论,盖尝深恶而痛惩。今虽衰孱无似,决不欲效此模棱意态,销磨举世之英气。特狂狷两途,及所谓蹈厉无前者,亦殊不数数见。而来函所称心事如青天白日,忠爱诚恳出于天性,尤为罕觏。是则似有数焉存乎其间,而自愧引针拾芥之无兴也。此间如更闻有佳士,无惜续行见告,至祷至祷!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此间近状如恒。前月有李世忠、陈国瑞构衅之事。陈、李二人前在江北带兵,素不相下。陈之声名较优于李,如淮河夺盐船,寿州杀部将,频有欺侮,李积不能平。近在扬州,李与陈貌为和好,实则隐图报复。四月十四日,李世忠忽率其徒党驰入陈寓,掩执陈国瑞上船,扬帆南下,捆缚辱詈。适有铅船及湖北各船在彼闻陈国瑞被执,一呼而集者数千人,追围李世忠之船,劫其眷属,有妾一人赴水以死。李世忠乘间跳走,与陈国瑞先后来宁互讦。二人均桀骜性成,不循理法,迩来住居扬郡,百姓既不甚相安,洋人复每滋瑕衅。昨派笃臣及瓜洲吴镇查明原委,据实参奏,李以革职,陈以都司降补,勒令各回原籍,未知此后能否安帖。阁下于二人素知底蕴,并以附告。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2.复定安五月十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略报近状。

静轩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勋高虎帐,威镇雁门。井钺参旗,靖紫塞欃枪之焰;槐云榴火,迓丹宸纶之华。引企矞晖,曷胜抃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祗璧大柬,不具。

553.复丁绍周五月十九日

答贺午节,略报近况。

濂甫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星轺集祜,冰鉴衡才。罗珊网之菁英,风清两浙;谱瑶琴而解阜,露湛九霄。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祗璧大柬,不具。

554.复方溶师五月十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赞勉勤政,并报近况。

子严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戢曷任!就谂猷宣节,瑞集榴屏。豸绣风和,迓丝纶于玉陛;龙标日丽,泛醽醁于珠江。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承示台从抵任以来,缉盗安良,清厘狱讼,振兴学校,冀挽积习而息浇风。荩筹伟略,懋著勤劳,曷胜珮慰!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祗璧大柬,不具。

555.复戴莲溪五月十九日

酬答端节相庆,顺报近况。

莲溪尊兄年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端节相庆,纫戢曷任!就谂绩懋丁沽,釐延午琯。醽醁挹蓬瀛之胜,豸服凝庥;韬铃宣兰锜之勋,龙章锡羡。引詹矞采,抃颂良殷。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祗璧谦版。

556.复聂一峰五月十九日

略报近状,函商两家完姻之事。

一峰尊兄亲家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添孙之事,远劳绂饰,纫戢曷任!就谂履祉绥愉,潭祺休鬯,企颂靡涯。

国藩承乏江表,瞬逾半年,绠短汲深,时虞陨越。差幸辖境敉平无事,春间雨泽沾足,麦收可称中稔,插稻之水亦甚敷用。此后若雨旸应时,岁事或可望有秋。惟是精力日衰,诸务丛积,均未能悉心经理。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三月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入夏方渐见痊愈。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内子一病三月,近始渐有转机。然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至艰也。

承示台从请假未准,一时尚难挈眷旋里,须俟秋凉再定行止。两家完姻之事应即酌订吉期,以便妥为办理。查吴、粤相去数千里,水陆迢遥,此间送亲至粤,颇属繁难。若令嗣来宁就赘,较为简便。或由粤搭坐轮船径从上海抵宁,或由粤回楚,再行东下。武昌亦有轮船可搭,统希随时酌量。至启程之期,刻下时当盛暑,无庸急急,尽可缓俟秋凉或八月初间启行。爽气宜人,更为放心。其合卺吉辰,或九、十、冬、腊等月,仍求尊处选择见示,以便遵行,至以为荷。台从若果北上,能否迂道秣陵,一叙契阔?并希示及。肃复,顺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557.复陈湜五月十九日

陇右可望荡平,诚堪庆幸。刘营裁撤旧军之半,而后便可将其欠款陆续清理。哥老会众蔓延各省,殊深焦虑。

舫仙仁弟大人阁下:

三月杪接到惠函,未及裁答。顷又接四月间来书,具聆壹是。金积堡肃清之案,台端渥邀懋赏,光复旧物,以勋望之素著,卜宠眷之渐隆,曷胜抃贺!

承示陇事自北路告捷以后,大局日臻顺利。河西王家疃、通贵各处以次敉宁,各军拟进规西宁、河州两处。近日秦中雨旸时若,岁事可望有秋,馈 即不虞掣肘。从此整旆西趋,陇右当不日荡平,诚属敷天之庆。

刘毅斋扶寿卿军门之柩言旋故里,既已备尝艰苦,蒇厥大功,今复远道驰归,经营窀穸。国事家事,两无遗憾,诚不愧千里名驹。其营归并为十二营,则已撤去旧军之半。日后可将该营欠款陆续清理,亦随事腾挪之一法也。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晕眩之疾近尚未发,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端宏大,亦且茫无头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然九死一生、受诸痛楚,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极艰也。

吾乡哥老会匪去岁甫经兵练击散,顷于四月间忽复滋事。益阳、龙阳、沅江等城相继被扰,闻官军颇获胜仗,或不难于肃清。惟此辈蔓延各省,游荡无业,常思逐风尘而得逞。而湘省年年发难,剿之而不畏,抚之而无术。纵使十次全胜而设有一次迁延,则桑梓之患不堪设想,殊深焦虑。复颂台安,顺贺大喜。不具。

558.致刘锦堂五月二十二日

函商月协减解二万两之事。

毅斋仁弟大人阁下:

迭次接到函牍,具聆一一。顷章作堂镇军自湖北搭轮船过此,询知贵军在甘,战攻之苦,百物之贵,攻勋之伟,有为传闻所不详、意想所不到者,不胜佩慰。台从近扶令叔忠壮公

 车还籍,拟即由鄂至湘,念重闱之哀戚,尽犹子之职思,冒暑遄征,忧劳百倍。遥维动定胥宜,至以为念。

此间月协贵部之六万五千两,尊牍属以后仍应如数拨解,以为裁军之费,以清积欠之款。贵部数年以来转战各省,将士含辛茹苦,蒇此奇勋,实人神所共仰,亦远近所同钦。而况与鄙人曾共患难,相依最久,本应按数拨协,以慰雅怀。而敝处之批拟自七月起每月减解二万者,只以江南用款过繁,凡有入款,必有出款以拟之,常觉入不敷出。辖境太远,仅有淮勇八营,不敷调遣。西洋眈眈环伺。谕旨屡饬练兵设防,目下一无准备。即本年二月建平土匪滋事,亦苦无兵可调。上年冬间即思另练湘勇以御外侮而防内患,因饷需无着尚未举行。兹拟将每月减解之二万两,即就老湘营凯撤之卒参配新兵,选募三千余人而以章镇统之,庶借故乡之子弟,保固江左之藩篱。老湘营纪律之严明,弁勇之耐劳,为各军所不及。至章镇之堪胜统领,则令叔曾与鄙人谈及,又曾复函至保定,属敝处尽可行文调章镇赴直隶,想阁下亦曾闻之。尊处近留之马步十二营,月得四万五千有着之款,计已有盈无绌。江南则赖腾出之饷,以另养老湘能战之军,似是一举两得,尚希亮鉴。如贵处欠款过多,必非四万五千所能了,俟台从来金陵时再行当面熟商。至阁下数月后仍须赴陇,章镇来吴,两处营官哨官皆须精选好手。旧部诸将中何人西行,何人东下,均望阁下与章镇商酌选配。章镇八月初四满百日后即可开募东来,希早为商定复示。顺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59.复张之万五月二十六日

倭使日内始可抵沪,法国调兵前来中土之谣,似系讹索之举。崇朴容当量予位置,李笙渔宜格外成全,于苏属局卡中为谋一席。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具聆壹是。就审兴居笃祜为颂。

敏斋前因李相敦促,先行航海北渡,昨得阆轩函禀,知倭使日内始可抵沪。敏斋到津等候稍久,东洋固不如西洋之不失信也。

法国调兵前来中土之谣,上海探信已屡言之。总署信亦相同。法国此时内难未靖,岂其无故败盟,遽尔构兵?闻其与布国议和,应赔之款甚巨,民穷财尽,无从筹给。或者借此虚疑恫喝,冀可少得兵费。譬之乡民负债太重,适其家曾有命案,则再讹索于凶手之家,图取彼以偿此,亦未可知。若各国不与合从,或未必真有战事,则幸矣。

高、王二令均荷埏埴,先后履任,尚希随时训勖,勉为良吏。蒋、赵两守调补江宁、镇江各缺,尊意既均许可,即当会衔奏补,一面由司檄委。

铅船近尚安帖。有杨道酌带炮船押赴清江,不致另滋事端。清江以北河道关卡稀少,无可添载之货,当可相安无事。

镇郡学官酌拨下游厘局一成,来示近已批局照发。将来厘局商之仲甫酌定截止日期,可不至于浮冒。

承示崇令朴悃愊无华,庞省三前亦盛称其贤。敝处屡次接见,局度安详,心地稳实,容当量予位置。

李丞嘉福号笙渔者,浙之石门人。为何子贞前辈门人,于金石书画篆刻洞悉源流,人亦稳重不苟。刘松岩昔护苏抚时,曾将该丞甄别落职,贞翁前月过此,言其被劾之冤,顷有两函属弟给予一差。该丞侨寓苏垣,几于饔飧不继。此间无差可派。渠眷属在苏,迁徙亦属不易。可否格外成全,于苏属局卡中为谋一席,稍苏涸辙,伏候卓裁。渠既长于书画,若游哲匠之门熏陶诱掖,俾窥大雅堂室,则玉成尤大也。

湘中哥匪年来屡次滋事,四月忽有匪党千余劫烧益阳衙署,旋犯沅江龙阳。比经刘韫帅派兵搜剿,已就肃清。廷旨近饬湖北提督郭军门酌带数营赴荆防堵,亦可至湘协剿,必无蔓延之患。第根株未能净尽,团防终不可撤,殊为可虑。复颂台安,诸惟心照。摹璧晚谦,不备。

560.复何绍基五月二十六日

函商重刻《十三经注疏》,顺告陈、李交哄案之处置诸事。

贞翁老前辈年大人阁下:

月前猥承枉顾,借罄积悰。乃驺从亟欲言旋,未获趋送江干。接展留函,敬承一一。顷间又奉五月十六日惠书,就谂邗江小住,道履康愉,胜侣接于晁张,新诗成于咳唾,铁门常破,银盏不空。又得快婿佳音,老福高怀,酣畅无极,倾企良殷。

《十三经注疏》为学问之根柢,重刻大字本,信足嘉惠儒林。承鼎力玉成此举,又为之商定格式底样,俾局中有所遵循,实后来学者之幸。昨莫偲翁来,谈及此事,渠意格式广长,字之粗细,悉以殿本为法,并须翻板为之。鄙人则不主于翻刻,而主于另写,但亦不欲有剪裁伸缩之事。盖编次一过,再行发写,非数年不能卒业,而又须一手为之乃能完整。老前辈精力虽强,然云霄逸鹤,不欲竟以经生憔悴专一之事相困。若台端仅引其绪而使它人仿效为之,未必有如许通才联翩而来。窃闻近儒之论《注疏》,以《毛诗》、《三礼》为最精,《三传》次之,余六经则不甚餍人意。拟《十三经》当仿殿本写刻,如有须剪裁订正之处,则别为校勘记,附于每卷之末。或《诗》、《礼》有校勘记而他经无之,亦无不可。老前辈如欲纂述,即请先勘一经,发局为式。裨益后进,岂有涯涘!

陈、李交哄之事,适当大旆来宁之际,想已备闻其详。二人均桀骜性成,不循理法。李之稔恶尤著,众所共嫉。陈之声名较优,然平居亦不甚安分。其于李频有欺侮,以致自取困辱,报复亦属有因。昨已派员查明原委,据实奏参。李拟革职,陈以都司降补。勒令各回原籍,未知此后能安帖否。

令侄性泉性既专静,识亦明晰,自属此间循良之选。李笙渔司马既出尊门,又与诗生昆仲契好,其朴雅可以想见。正愧宁垣无以位置,兹接来书,即已函致子青中丞,嘱其妥筹一席。能否拔出苦海,江南现无军事,颇难着手。陈君阶溥,郑筱翁在此曾以见托,以出缺太少,尚未得当。

小儿辈天分甚低,尚非能好学者,又何敢言好奇?大儿稍爱看书,苦无记性。次儿粗习举业,笔势殊不开拓,安得陪侍几杖,或可一瀹灵机也。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