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六月书信

561.复黎庶昌六月初五日

嘱撰墓铭,容当勉为纂次。去留事,宜久任吴江,徐图弥缝;若卸任而之它处,则亏累不可收拾矣。

莼斋仁弟阁下:

数月以来,迭接惠书。猥以鄙人添孙致庆,并抄郑子尹所撰尊公行状,具悉一一。兼贶龙井佳茗二瓶,情文稠迭,拜登敬谢。比想政祺懋介为颂。

属纂尊公墓铭,引前贤以自励,本至性而陈词,自是义无可辞。惟仆精力衰耗,心如废井,无水可汲。展阅行状,证之平时所闻于阁下及偲翁者,信为潜德邃学,足以信今传后,容当勉为纂次。特恐文笔蹇涩,未足阐发幽光。

承示吴江政烦俗敝,盗贼纵横,钱漕尾数欠征至五千余石之多,挪垫公款无从弥缝,用是不胜其郁郁,亟思去而之它。此层苦衷,敝处亦略知之。敏斋前过金陵,鄙人与之谈及,欲调稍优之缺,安所得遂?有相当缺出,且觖望者众,未必恰如人愿。而尾欠过多,转恐于阁下私事有碍。敏斋以为不如久任吴江,旧欠尚可续追,新漕亦可设法补救。顷商之子范,亦以为宜久任吴江尚可徐图弥缝,一卸事则亏累不可收拾矣。

阁下天性肫挚,志趣远大,而于涉世应事似尚操之过蹙。从古奇人杰士类皆由磨励中来,艰巨杂投,磨励也,米盐繁琐,亦磨励也。吴江征收之难,风俗之悍,皆为大府所深悉而曲原,无事忧谗畏讥,尚希振作精神。遇有烦难之事,耐劳耐苦,徐听事机之转,则所在皆坦途矣。高明以谓如何?

此间近状尚称安谧。前月李、陈在扬交哄之案据实奏参,李则革职,陈降都司,令各速还原籍。陈在扬郡,教士虑其攻击教堂,正恐激成事端。借此远徙,则攻教之说不辩自息,亦可消患无形。

鄙人目光昏霿日甚一日,无术可以挽回。疝气之症,幸未复发。内子所患本极沉重,比亦就痊,足慰注存。复颂台祺。不具。562.复英翰六月初五日

关汶贵已在采石擒获。李炳焘拣补庐州,祈为主稿挈衔奏请。

西林宫保尊兄大人阁下:

前复一缄,计达台览。顷奉惠书,敬聆一一。比维节钺宣勤,顺时纳祜,至以为颂。

关逆迄无下落。刘镇启发昨禀,前此未经带同眼线潜赴江北捕拿,致该匪首逃回原籍,远扬深匿。正在智尽能索之际,乃本日接李次实信,藩镇派出之员已在采石将关逆擒获,曷胜快慰!

广、建地方就丈田之便清查户口,办理极为妥协。大咨五月十八疏稿已将丈田捕匪情形具奏。寄谕方饬严拿逆首,而已如期得之,抑何幸也。

李将鼎荣现署省标右营游击。其宿州游击一缺,已檄徐镇派员往署。庐、池两守先后出缺。庐州向归酌调,本不易治,来示拟以李守炳焘拣补。李守精练廉干,质地纯厚,洵堪胜任。惟其保升知府尚未引见,于例多所不合,必干部诘。现在部中坚持定例,无孔不搜,往往特旨允准之件犹欲声请更正。李守补庐,诚如尊论,即切实会陈恐仍不免挑剔。然因地择人,将诸不合例之处一一陈明,应由台端主稿,即请挈列敝衔亦无不可。此系为求才起见,即吾辈同干吏议,亦所愿也。

浙省严州土匪被击,奔窜徽州,何守禀称现已严密设防。尊处复拟拨队前往,必不至蔓延为患也。复颂台安,诸希心鉴。不具。563.复叶兆兰六月初六日

函商川私、淮引处置之事。

介唐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复缄,承许出山相助,定于三月起程赴省。顷又展诵惠书,具悉一一,尊体违和,误服补剂,至四月杪始能力疾就道。就谂筹策宣勤,摄生善术为颂。局中事务纷繁,甚难措置。舍沅弟书来,极称阁下接办之后,振作精神,力图整顿,立意不与本省官吏龃龉,曲为调护,期有起色。闻之至为欣慰。

昨接刘中丞来咨,言席砚香议以湘岸所销淮盐仅六万引,此后即照此数核计。如销在六万引以外,除将正课解还两淮,余税概归湘省。并请将川盐行湘与淮配销核实抽税,专济援黔各军之用,约以三年为限。砚香迫于饷绌而发此议,其实敝处但求淮销稍畅,商困稍苏,绝不与人争税厘之多少。即全数留为协湘援黔之用,亦无不可。

此间春杪曾陈一疏,声明楚岸川私侵占太甚,请或分成分界,稍救淮引之穷,廷旨交部核议。现在部复未到,如其议准,自须另定新章。有谓分界之后即不准川盐片引侵入淮界,侵则以兵戈枪炮逐之者;有谓虽经分界,仍准川盐行于淮引地面,但须认真查斤,加重邻税者。鄙意二者均须有精干之委员,可靠之兵勇,人多且强,则堵私较有把握,不至为枭所凌侮。查斤抽税亦必十分耐烦,铢两亦不放过,庶川盐之成本较重而来者或可稍减。堵私以严为主,查斤以耐为主。阁下留心人才物色,如此委员可得几人?委员纵极得力,仍须鄂湘督抚竭力相助,乃无掣肘之虞。筱泉制军过此语及川鹾,深以堵私为难行而颇主查斤之说。阁下博采众论,究以何者为善,务望反复筹思,便中示及。

江南近状安辑,雨旸亦属应候。鄙人目光昏霿日甚,无术可以挽回。差幸疝气之症已愈,眷累粗适,足纾注存。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564.复李鸿章六月初七日

法国调兵前来重理津案之说,虽未必可信,然因江防一无可恃,终属可忧。淮鹾疲滞日甚,舍讲求盐色、堵缉邻私而别无下手之方。李、陈交哄之案业已了结,关汶贵亦幸拿获。

少泉宫太保中堂世仁弟阁下:

接诵五月初九排递惠书,杨孝廉来,又奉四月二十三日手示,敬聆一一,就谂履候康愉为颂。

法国调兵前来重理津案之说,上海探报已屡言之,总署来函亦经道及。该国此时内难未靖,岂其无故败盟,遽尔构兵?闻其与布国议和,应赔之款甚巨,民穷财尽,无从筹给,或者借此虚疑恫喝,冀可少得兵费。譬如乡民负债太重,适其家曾有命案,因再讹索于凶手之家,图取彼以偿此,亦未可知。若各国不与合从,应不至真有战事。如其决于用武,天津犹略有预备,江南则一无可恃。如何如何!

倭使初二日自沪起行,此时计已抵津。议约尚易于就绪否?所来各员有才识轶伦者否?致总署函稿,阁下于末幅酌增数语,皆与威、镂两使面晤之词。英国书院亦可随便派往学习,总署业已复信。容即具稿会奏,概用前函原文,不过函与疏略换一二耳。

李、陈交哄之案,李则革职,陈降都司,令各速还原籍,不准在扬郡逗留。扬州洋人惧陈攻击教堂,正恐激成事端,借此迁徙,亦一举而两得。就案了案,不过如此。顷奉寄谕,抄示御史二折,欲予拿问,甫经奏结,断难朝令夕改。幸圣意亦不操切,但令皖豫鄂稽察而已。

彤云在沪似尚振作精神,力争上流。其于操技驾船,孜孜讲求不倦。尊处耳目最长,于沪事尤能博访穷询,若闻有实在不合处,尚乞密以见示。

天津新城已兴工否?前闻圈围大清、子牙两河在内,颇疑规模太大。顷芗亭来此,乃知传闻之妄。

淮鹾疲滞日甚一日。令兄筱泉过访,国藩与之熟商,为淮商请命,丐其竭力扶助,筱意似已许可。尚斋函来,言筱帅商及此事,意颇殷勤。第以淮价稍昂,当议减价。缉私甚难,当筹妥法,只候部复到后,再行定议。来示以敝议援引林、周二公,时势不同。筱泉则谓林公专责州县督销,致差役下乡分盐索价,颇涉骚扰;周公专责武弁严缉,初虽见效,后亦不免卖放,是二公均不甚可法云云。所论亦切中事理。然销滞如此,舍讲求盐色、堵缉邻私,别无下手之方。鄙人实已智尽能索,惟求将伯之助而已。

建平攻城之首逆关汶贵竟已拿获,是一快事。湖南哥匪虽暂肃清,而嚣然思乱之心实繁有徒,深为可虑。杨君忠义局差业已下札,月给二十金,以副雅嘱。复颂台安,诸希心鉴。

565.复袁保恒六月初九日[1]

西征饷需虽绌,然江南每月所入有限,无法于欠解项下筹拨大批。

小午世仁弟大人阁下:

五月中旬泐复一函,旋又两接惠书,猥以午节相庆,兼示及壹是。就谂福荫西陲,釐延南陆,裕千军之食货,迓九陛之丝纶。引企矞晖,良以为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绠短汲深,愧无裨补。承示西征饷需支绌,嘱于欠解项下筹拨大批,以后仍续筹带解。鄙人忝膺疆寄,苟力有可为,自当勉如所嘱。惟是江南局面太大,用款太繁,各省催饷之文络绎于道。前接刘毅斋来禀,该军已归并为十二营,请仍将月饷如数措解,拟借此腾挪,渐清营内欠款。鄙人再四筹商,批定四月至六月照从前六万五千两之数解拨,此三月中固可借资弥补。七月以后,每月解银四万五千两,以马步十二营计之,亦尚可有赢余,用以清厘积欠。兹将致刘毅斋函牍抄呈台览,以便查核。

法国屡有称兵构难之信,江南豪无预备,亦岂可谓良图?苟能略腾出饷项,自须稍练陆兵以备不虞。得毅斋回信乃能定局。至此外月协甘饷,自当随时筹拨,源源不匮。西征紧要,断不致或迟或少,共搘大局。至欠解项下为款虽巨,然江南每月所入止有此数。若欲筹拨大批,殊恐力有未逮,非有所吝于尊处也。诸希鉴亮。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1]

 原稿为六月初九日,抄本为六月六日。

566.复瑞麟六月初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略报近况。

澄泉尊兄中堂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福荫粤疆,釐延夏令。醽醁挹罗浮之胜,霓节风清;欃枪靖岭海之氛,龙章露湛。引詹矞采,抃颂良殷。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567.复蒋志章六月初九日

酬答午节,略告近况。

璞山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纫珮曷任!就谂勤宣兰锜,福介蒲觞。井钺参旗,控百二河山之胜;龙韬豹略,迓九重雨露之华。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摹璧晚谦,不具。

568.复穆图善六月初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兼告近况。

春岩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兼示陇右军事,纫戢曷任!就谂骍盟望重,虎帐威宣。扫榆塞之欃枪,烽清朱圉;泛蒲觞之醽醁,露湛丹宸。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诸务丛积,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复颂台安,并贺节禧。摹璧晚谦,不具。

569.复黄翼升六月初九日

水师积习恐革除未尽,故态复萌,宜督同诸镇加意稽察。哥老会众蔓延各处,剿抚俱难,殊深焦虑。欲将大胜关三成厘金酌发候补人员津贴,已照咨核办。

昌岐仁弟大人阁下:

执别以来,时深驰系。接四月间两次惠函,就谂巡阅各营,整饬军政,鄂垣小憩。闻已驰赴岳阳,吉旋星沙,至以为慰。

承示查办各节,处置均属允当。长沙各汛收受更油、渔船各费等弊,前经阁下出示严禁,敝处亦迭次派员密查,错综参伍,以辨其事之虚实。又训饬各镇,使知振奋。数月以来,闻已渐次改观。惟积习所染,恐未能革除净尽,或不久复萌故态。仍希阁下督同诸镇加意稽察,务使威克厥爱,有犯必惩,庶可大振窳惰之气,俾水师之制不至为当世所讥。

吾乡哥老会匪去岁甫经兵练击散,乃四月间忽复滋事,益阳、龙阳等城相继被扰。闻官军获胜,业已解散,刻下止须缉捕余党。惟此辈蔓延各处,游荡无业,常思逐风尘而得逞。南省年年发难,剿之而不畏,抚之而无术。纵使十次全胜,而设有一次迁延,则桑梓之患不堪设想,殊深焦虑。

此间近状如恒。春雨既已沾足,麦收可望中稔,插稻之水亦甚敷用。倘此后雨旸时若,岁事或可望有秋。鄙人精力日衰,诸务丛积,均未能悉心经理。目光昏蒙如故,无术挽回。三月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入夏方见痊愈。内人一病三月,夏初尤觉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然九死一生,受诸痛楚,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极艰也。知注附闻。

候补人员津贴一项,将届截止之期。大咨请将大胜关三成厘金酌提发给,以免向隅,自是调剂诸员盛意。昨已照咨核办,咨复冰案。廖牧献廷既蒙鉴赏,已派差前往皖北稽查屯田矣。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70.复张树声六月初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略报重回江表近况。兼示西陲军事日臻顺利及直隶麦收远胜前年。

振轩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兼承示壹是。就谂荣膺宠命,护理疆圻。荩绩日隆,蕃釐云蔚,无任企颂。

国藩承乏江表,瞬逾半年,绠短汲深,时虞陨越。差幸辖境敉平无事,春间雨泽沾足,麦收可称中稔,稻苗亦甚鬯茂,岁事或可望有秋。惟是精力日衰,诸务丛积,均未能悉心经理。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三月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入夏痊愈。内子一病三月,初甚沉重,近始渐有转机。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至艰也。

西陲军事,闻自金积堡得手后,大局日臻顺利。从此诸军整旆西趋,陇右当不日肃清,晋省防务亦可休息,诚属敷天之庆。

天津改筑新城,自是筹防要着。然既为防

 子、直子而设,则较之寻常城工,更须十分坚实,所费银钱亦必难于节省。

直隶今年麦收虽薄,犹远胜于八、九两年,闻之增慰。

日本使臣于六月二日由沪启程,日内可到津门。不知议约易于就绪否?

潘撷珊到省后,即派筹防差事,渥蒙推爱垂青,曷任纫感!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571.复潘祖荫六月初九日

酬答午节相庆,顺告回任江表近况及关汶贵被捕消息。

伯寅仁弟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以午节相庆,并承贶竹汀日记四册,拜登敬谢。就谂瑞集兰陔,勤宣青琐,裕箕畴之食货,迓虞陛之丝纶。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绠短汲深,时虞陨越。此间春雨沾足,麦收可称中稔。入夏以后,稻苗亦颇鬯茂,岁事或可望有秋。惟是鄙人精力日衰,目光昏霿,无术挽回。春间增发疝气,近始渐见痊愈。诸务丛积,未能悉心经理,殊以为愧。

皖南土匪前经滋事立即击散,惟渠魁关姓久未拿获。昨经皖南镇派弁四出缉捕,甫报就擒。

敝省哥老会匪窃发,亦经官军扑灭。此辈布满各省,聚散无迹,起灭无端,勾结蔓延,牢不可破。年年发难,殊乏善治之策,曷胜焦虑!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572.复许振祎六月初九日

谢贶参枝,顺告近况及关汶贵被擒、《圣训》收到诸事。

仙屏仁弟大人阁下:

五月中旬接到惠书,承贶高丽参、吉林参各一斤,殊珍远赉,既精且多,拜登之余,弥殷愧谢。顷又接四月杪来函,就谂尊体违和,旋占勿药,至以为慰。

此间近状如恒。入夏以来雨旸时若,岁事或可望有秋。皖南土匪前经滋事,立即击散,惟渠魁关姓久未拿获。昨经皖南镇派弁四出缉捕,甫报就擒。敝省哥老会匪窃发,亦经官军扑灭。此辈布满各省,聚散无迹,起灭无端,勾结蔓延,牢不可破。年年发难,殊乏善治之策,曷胜焦虑!

鄙人疝气已愈,而目蒙尚无挽回。近来常服丸药,颇取温品。惟是天时溽暑,素性畏热,深以为苦。内子一病三月,近始渐见痊可。然目既失明,足复难动,亦生理之至艰也。

桂孝廉皓庭业已见过一次。来示谓其学问淹博,才具开展。以平日所论荔秋廉甫、逸山诸人观之,知藻鉴有真,理无或爽。此间人浮于事,一时骤难位置。容俟徐为设法,或致书粤中当事,嘱为代觅一席,当更妥谋,以副雅嘱。

《圣训》一部,已由春芝田径交桂芗亭观察带到,并以附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73.复石景芬六月初十日

略报近况,并告当酌量位置其甥婿。

芸斋老前辈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蒙注饰,纫珮曷任!就谂道履绥愉,纂述闳富。兰阶擢秀,传令绪于箕裘;芸帙颐神,延修龄于松柏。引企矞晖,良殷抃颂。

国藩自去冬出都后,由陆路赴济宁买舟南下,闰十月杪行抵金陵。视事以来,诸务丛积。日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三日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近始渐见痊愈。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承示令甥婿李君前时效力行间,艰苦耐劳。此次以直牧分发苏省,自堪备循良之选。容俟酌量位置,以副雅属。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574.唁丁宝桢六月初十日

吊唁丁夫人逝世,并略示近况。

稚璜宫保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讣函,并大著《家传》一首。惊悉尊阃夫人瑶岛归真,曷任骇悼!阁下骑省含悲,悼亡有什,殊难自遣。惟念尊夫人望重六珈,范修七诫。鸾封一品,身膺揄屈之华;鹤算五旬,庭耀环瑜之彩。揆诸九京,似无遗憾。尚望加意珍卫,善自排遣,效庄生之作达,戒奉倩之伤神,是所至祷。

大作《家传》着墨无多,措辞雅淡,而德门壸范已呈露于意言之表。淑行高文,均堪佩仰。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绠短汲深,愧无裨补。春间雨泽沾足,麦收可称中稔。入夏以来,稻苗亦尚鬯茂,岁事或可有秋。惟是精力日衰,目光蒙霿,无术挽回。三月间增发疝气,近始渐见痊愈。诸务丛积,均未能悉心经理,曷胜兢兢!

南省漕船闻已尽过黄河,在八里庙等候伏汛。荷蒙荩筹措置,兴办各段工程,又节节派员照护,剥船亦极应手。深感舟谊,实无既极。挽幛一悬,俟有妥便再付,先此奉慰。顺颂台安,诸希朗照。不具。

575.复方濬颐六月初十日

询商刊刻《十三经注疏》,并告陈、李交哄案之处理诸事。

子箴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谂《十三经注疏》业已饬局重刊,并延请何贞翁前辈在扬总理其事。校经本属不易,得此耆儒主持,足令六籍扬馨,至以为慰。

殿本《十三经》,派员购访,未知能即时觅到否。前接贞翁来信,云先为局中商定格式底样,拟再求剪裁伸缩之法。莫偲翁来,谈及此事,渠意格式广长,字之粗细,悉以殿本为法,并须翻板为之。鄙意则不主于翻板,拟《十三经》皆仿照殿本另写,但不欲有剪裁伸缩之事。如有须订正之处,则别为《校勘记》附于每卷之末。或《诗》、《礼》有《校勘记》而他经无之,亦无不可。昨已函致贞翁商榷壹是,谅必与阁下斟酌尽善,便中尚乞示及。前刻有《金陵书局章程》一册,言字体须方、粗、匀、清,若刻注疏,亦不外此四字诀。兹寄去一本,以备参核。

陈、李交哄之事,前经查明原委据实奏参,李拟革职,陈以都司降补,奉旨照准。顷又奉到寄谕,知陈、李复被言路弹劾,并请拿问究办。圣意不事操切,但令皖、豫、鄂省常行稽察而已。

宝应增生徐元栋,其父任徐州教官,曾来敝处对奕。本年渠具禀前来,因批准送梅花书院肄业,许以另添膏火一分。兹闻仍随课升降。渠又有禀来,言省三任内送院肄业者每月另给膏火,常有定数,并不随课升降。如果有此成案,可否照给一份。未便再形诸公牍,因便奉商,仍希尊处核夺。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576.唁倭福纶倭福裕六月十二日

吊唁倭仁逝世。

福纶、福裕世兄阁下:

前阅邸抄,惊悉尊甫艮翁太保老前辈中堂骑箕仙逝,曷任骇愕!忆昨八、九两年国藩到京,得以重瞻硕范,倾写鄙忱,方欣老成康健,寿耇未央,岂知握别半年,芳型遽杳!贤昆仲至孝性成,自必逾恒哀慕。惟念太保中堂名德硕望,讲求正学四十余年,存养省察未尝一息少懈。即历载日记,已为海内士大夫所同钦守之正轨,戒宗旨之稍偏。凡有志学道者,皆仰为山斗而奉为依归。至夫黼座论思,讲筵启沃,皆本致君尧舜之心,以成中兴缉熙之业,洵属功在社稷,泽及方来。加以积善之庆,穀贻孙子,饰终之典,哀逾圭璋。固已备极哀荣,毫无遗憾。尚望节哀顺变,勿过毁伤,是所至祷。

国藩素仰德晖,怀贤感旧,怅人琴之永逝,叹梁木之遽摧。只因羁迹江东,不获躬亲奠醊。谨具薄赙一函,寄函灵右,聊申一束如玉之忱,永致九原谁归之慨。专泐布唁孝履,顺颂礼安。不具。

世愚弟曾国藩顿首

577.复刘坤一六月十九日

为帅逸斋请恤稿,祈即列衔缮发。广、建滋事之关汶贵已捕获正法,但湘省哥逆仍未能一绝根株。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并附抄示片稿,敬悉壹是。就谂旌从元旋,兴居多庆,至以为颂。

帅逸斋观察生前虽无战功,而其平日侠气英风,实为时辈所罕见。其死事又甚壮烈,大议追叙往事,恳切陈词,极为允惬。必能仰邀俞允,为国家宏褒忠之典,为逸斋昭烈士之节,即希列入敝衔缮发。不独帅氏存殁悉感仁人之言,即弟亦可少尽友生之谊矣。

江右早稻丰收,地方绥靖,同深忭慰。江南近状诸称安辑,雨旸亦尚应候,可期有秋。前此广、建滋事之首匪关汶贵,顷已捕获正法。惟闻湘省哥匪前犯益阳龙阳,虽经韫帅派兵剿灭,不至蔓延为患,而根株未绝,团防不辍,小民疲于奔命。且近年虽旋起旋眠,而倘有一次不能遽灭,迁延数月,即恐不可收拾。如何,如何!

荫渠山居数载,深闭固拒,中外士大夫莫不惜其前时去位之速,而幸其复出,一拯时艰,三辅士民则尤望之若岁。兹荷新抚粤东之命,并令迅速履新,眷畀优隆。闻其精力健足,当不至却顾不起,竹报想已述及。倭相服官四十余年,不名一钱,讲学持躬,不愧第一流人。其身后遗疏,辅翼本根,亦粹然儒者之言。但冀其子孙蔚起,克绍德馨,庶天下乐观善人之食报也。复颂台安,诸希心鉴。摹璧晚谦,不备。

578.复张之万六月十九日

周良才现署标中营,难令远离。吴长庆拟驻防东坝,以利操练调度。淮安存守评语仍希密示,以凭会衔复奏。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五月二十九、六月初二两次惠书,敬聆壹是。就审荩躬康胜为颂。

仲甫晋谒台端,言及六、七濠口闲人太多,匪徒混迹,抢案层见迭出,并有聚众结盟之事,不可无兵镇压,属派周将良才带队前往驻扎。查六濠口前经穀帅派委师道荣光酌带哨勇在彼编办保甲,如果游民啸聚日众,师道自有岌岌难安之势,必详细具禀,设法驱逐,方为能举其职。昨接该道会同吴镇公禀保甲一案,并盐船一律编查,似办法尚属认真,不至遽生他患。弟前调庆字一营由五台山移至三汊河,即为就近弹压六濠口起见。周将现署敝标中军,难令远离。容再严檄吴镇、师道加意稽察,遇有形迹可疑者毋许逗留,力遏乱萌,不知有补否。

吴小轩长庆部下共十一营:马队三营远驻保定;步队八营,两营在宿迁,三营在扬州,一营在三汊河,一营在苏州,一营在溧阳。渠昨来此,言及分布太散,缓急调度不灵,意欲将保定马队调至宿迁,宿迁二营调至扬州,其余六营一概移扎东坝。渠即驻防东坝。东坝去苏垣二百余里,去宁垣亦二百余里,两处听调朝发夕至。其地宽闲,利于操练。渠请弟函商尊处及李相处。特此奉商,即希裁示。

倭使于初八日抵津,闻将以十二三日订议条约。敏斋必候事了始能南旋,恐须在中秋前后矣。

黎牧庶昌抚字心劳,催科政拙,诚如明论。闻其钱漕尾数欠征至五千余石之多,挪垫公款无从弥缝。前与敏斋及子范商及,俱谓苟无他缺可调,又不如久署吴江之稍愈。今尊意许其量移一席,俾无负累,厚泽尤为优渥。阁下藻鉴精审,而得一才又殷殷爱惜而玉成之,全苏群吏其日有勃兴之象乎?

廷旨饬令察看淮安存守,敝处亦已奉到。该守通籍近四十年,精力不无减损。来示谓其廉静有余,干济不足,评骘洵为至当。惟此二句之下加一轻语则可以保位,加一重语亦可以去官。究竟仍希密示,以凭会衔复奏。

部催子箴引见,现在正议整顿鹾纲,未便遽易生手。少迟即为奏请展缓,以副谆属。但部既曾催取,恐亦不能久留也。复颂台安,诸希心鉴,摹璧晚谦。

579.复张之万六月二十七日

苏浙漕粮由津运通酌增剥船运价,自是最善之法。分省办捐,江西既有成效,苏省亦可踵行。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前复一缄,计达尊览。顷奉惠书,敬聆壹是。就审台候绥愉为颂。

苏浙漕粮由津运通,酌增剥船运价,自是最善之法。官剥自减价以来,船户食用不敷,遂至偷米搀水。承运各官虽明知之,而莫可如何。南省守候银两又经裁去,民船日少,觅雇綦难。今议每石加水脚银五分,在公家既加体恤,此后即严查弊端,亦非苛刻;在船户苟可敷衍,亦必不复萌故智,甘受重谴。阁下得咨后,已告竹樵在于苏垣司、道两库凑款拨解浙省。事同一律,必无吝色,从此剥船之弊当渐减矣。

部咨江苏、浙江、福建三省应行撤去原设甘黔捐局,定于每省总设一捐,即由每省派员承办,分成协济。部中之意以本省之官办本省之事,呼应较灵。江西照此办理,闻其所收颇丰,惟折收银数太短,外费名目太多,将来行之日久,亦恐有干驳诘。尊意欲先咨商甘黔各帅,鄙见似可函商江西,询其折数若干,外费若干。江西既有成效,苏省亦可踵行。章程定后,宁、苏两藩司似可设两总局,扬州、上海可设两分局,余不须多设矣。

紫湄、琴西请补两缺,已准大咨,附还回稿,即当缮发。镇江蒋、赵两守补缺之案亦拟同奏。此事业经面商函商,其折稿或先发后咨,统希鉴亮。

扎守奉讳去官,尊处檄钱守卿

 署理。该守气象端厚,似是伟器。厘局提调杨守,亦佳选也。阁下奖护群材,吏治当日振矣。复颂台安,诸希心鉴。摹璧晚谦,不备。

580.致刘坤一六月二十八日

张洵之例可援,钟伯平死事祈主稿奏请予谥建祠。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日前复去一缄,计达伟览。比惟荩躬笃祜为颂。

帅逸斋观察之事,已承惠允挈衔附片奏请,加恩予谥建祠,同深感荷。顷间又得兴国钟子宾同年来函,以其嗣君伯平侍讲启峋父子从事杨厚庵制军幕中五年,陇省标兵之变,父子同时遇害,比经厚帅奏明,业蒙廷旨优恤。兹其同邑蓝太史等因伯平前在本籍筹饷筹防,不遗余力,地方卒赖保卫,甫经从戎,即已捐躯,迹其生平品学兼优,忠良懋著,必应上邀朝廷一字之褒,枌榆千秋之祀,方足昭示。来兹并援近年浙江翰林张洵因公殉难得邀谥祠之例,公禀邑令,转详奏请予谥建祠。子宾亦以子孙俱殁王事,含悲无穷,特录禀稿函嘱国藩为之入告。伯平籍隶江右,应由阁下主政。子宾与弟同年夙好,伯平少年通籍,学行既迈等伦,志趣亦甚远大,遽被戕害,远近同惜。兹将禀稿、来函抄呈台鉴,务恳垂念该绅生前有功桑梓,厥后在陇死事又甚壮烈,许为主稿,挈列敝衔附奏,以彰忠节,至为感祷。或待逸斋前事之片奉到谕旨,再行续陈此件,或不候谕旨部文即行速奏,统惟卓裁。宾翁谦谨笃厚,内行修饬,而暮年子孙罹祸,诚有难于排遣者。善人获报,理难尽信。台从近年常与会晤否?尚不甚衰颓否?比之刘詹翁意兴何如?便中尚希示及。顺颂台安,诸希心照。

581.复李瀚章六月二十八日

官运淮盐至荆一节,既谓非计,即作罢论。缉私极难,然总须认真办理。且俟部文到日,再行熟商举措。

筱泉年兄大人阁下:

前劳驺从过访,匆匆话别,未尽所怀。顷奉惠书,猥承齿谢,只增惭恧。就谂节钺荣旋,慈闱笃祜,潭府均康,至以为颂。台旆出都后冒暑遄征,微有感冒,近想已就霍然。

鄂湘两省岁事均称有年,低田绝无溃决淹溺之患,高田间有旱干而为地不广。大致全楚丰稔,同深忭慰。

官运淮盐至荆一节,国藩始闻阁下述及伯苻之意,亦颇谓然。继思官运减价而商运不减,则商运必致尽为官占。若官与商一并议减,则额中之盐壅积如山,岂可再添官办之新引而置商办之旧引于不顾、任其尘封壅滞?若提商盐由官督办,则其余利仍应归商,而于公款实无尺寸之益,徒令商人议其不便。再四筹维,窒碍殊多,已于尚斋函中详细言之。尚斋既就近禀商阁下,谓为非计,即作罢论。

堵川畅淮一疏,至今未接部文,不知何以迟迟若此。即使部文一一允准,甚至加倍护淮,亦仅官样文章。非得大力扶助,决不为功。承允部复到时虚衷商榷,此即场运各商生机所系。尊见以缉私极难,恐酿巨案,诚为确论。然无论分界分成,总须认真缉私,乃有下手之处。盐务者,本系官与民争利之事。若不缉私,则悉听民之所为,在官将全无利矣。如何缉私,统俟部文到日再行熟商。

江南近状亦好。低田全无水患,高田间有微旱而无大损,亦与楚境相似,足舒廑念。复颂台祺,诸惟心鉴。

582.复钟音鸿六月二十八日

钟伯平父子乞谥建祠之事,宜由江西抚军主政。

宾翁同年大公祖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猥蒙奖借,惭戢曷任!就谂经传槐市,祜集枌乡。著硕望于龙门,名高北斗;绍清规于鹿洞,材育西江。引企矞晖,良殷忭颂。

承示哲嗣伯平侍讲父子死事情形,并录珂乡蓝太史等公禀邑令稿件,属为据情入告,仰乞予谥建祠,以彰节烈,自是义无可辞。惟是君家籍隶江右,伯平遇害地方又在甘省,杨前制军既已疏请优恤于前,则此后吁恳加恩予谥建祠,应由本省大府主政。春杪帅逸斋远 之世兄来此,禀乞为其父奏恳褒嘉予谥建祠,逸斋殉难东乡,比经函商岘庄中丞主稿挈衔会奏。伯平之于逸斋,情事略同,似亦应由江西抚军主政。顷已照录来书及公禀稿转商岘帅,能否遂许附奏,尚难预必。如台从有便至省面恳岘帅,敝函适亦商及,较易为功。统俟岘帅复函到时,再行转告左右。

国藩重莅江表将逾半年,目光既日昏霿,精力复极衰敝。三月增发疝气,起居不便,顷始就痊。一切军政吏治未能悉心筹画,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顿,而事端重大,亦且茫无头绪。夙夜兢兢,大惧陨越取戾,贻羞知好。复颂台安,诸惟心照。

583.复英翰六月二十九日

夏、吴四弁容俟相当缺出,即行拔委。李世忠如无可疑处,自以量加保全为妥。

西林宫保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两次惠书,敬悉壹是。就谂勋勤懋著,履候增绥,至以为颂。

关逆纠众倡乱,事后遁逃,踪迹诡秘。各路兵役穷搜,正苦难于就绪,廷旨方饬严捕,而已如期弋获,立予斩枭首,下快众心,上慰宸廑。凡此弁勇之用命,实赖阁下戒饬镇将奖励有素,故能克期蒇事。另单开示之夏、吴、束、王四弁尤为出力,该弁等愿补实缺,不欲列保虚阶,属予酌补以昭奖劝,容俟相当缺出,即行拔委。潘镇董率有方,阁下为之附片乞恩,至为公允。似此赏不逾时,以后更踊跃用命矣。

李、陈交哄之事,就案了案,不过如此。前奉寄谕抄发言路二疏,欲更加重,外间固未便遽及,圣意亦不欲操切。阁下于李提督向极优容,于霍邱一带情形亦熟,究竟有可疑之处如言路所指者否?若目前并无可疑,日后不再滋事,自以量加保全,存朝廷宽大之体为妥。复颂台安,诸希心鉴。不具。

584.复蒋养吾六月二十九日

欣诺将存银捐献湖广义园,兼报江右及畿辅岁事诸状。

养吾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就谂荩绩日隆,履祺休鬯为慰。

承示湖广义园落成,以所余经费购一铺面,逐年取税,以资办公及他善举,措注极为妥洽。惟资费未足,各同乡均量力续捐。适敝处有存银京平百两在冷副将署中,嘱将此项加捐为义阡置铺之费,甚善甚善。昨接冷副将来禀,业已批发矣。此等款项本不应令寄南中,阁下此举,适足为鄙人补过耳。

江右近状如恒。入夏以来雨旸时若,稻苗尚属鬯茂,岁事或可望有秋。畿辅各属,闻霖雨极为优渥。北方向苦亢旱,今岁沾足如此,当是丰稔之象。回忆八年九年夏间枯旱为虞,至今犹心悸也。

吾乡哥老会匪窃发,旋经兵练扑灭。此辈布满郡邑,聚散无迹,起灭无端,勾结蔓延,牢不可破。年年发难,虽皆幸而立破,向使有一年迁延,不遽破灭,则桑梓之患不堪涉想,曷胜焦虑!

刘荫帅奉巡抚广东之命,闻已自家起程。清节硕望,久为朝廷所深鉴,今复起而任事,诚属苍生之福,亦见公道之不泯也。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585.复王大经六月二十九日

商议粮艘径运通州措施,顺告近状。

晓莲尊兄大人阁下:

连接函牍,知漕船渡黄后乘涨入运,于六月初三日即已全达临清。固由伏汛水涨足资浮送,亦由催趱迅速,不失机宜。荩劳懋绩,良深珮慰。

临清向办接运,俾南船即时回空,免至乏水,原系善策。今岁粮艘早到该处,船户骤难招集,不敷装运。现令各原船径运通州,既省守候斛兑之劳,又免搀水舞弊之事,颇属一举两得。惟是该船北上以后,能否赶紧交兑,于七月即行返棹?临清至张秋一带,能否不至干涸?殊深悬系。至该船等径抵通坝,路途较远,时日较长,自应酌予变通,稍加体恤。已照来禀批准所带货物每船以成本五百两为准,沿途均免抽厘,分别咨行在案。黄水长落靡常,回空之船须得水一尺数寸,方可以资浮送,业由阁下禀请丁中丞预饬厅县,随时下板截流,筑坝蓄水,当能如议施行。敝处前曾累次函商丁帅,恳其多方照料,渠亦雅意周旋,诸事颇肯相助,谅可无虞掣肘。

此间近状如恒。入夏以来,雨旸时若,低田绝无水患,高田微有旱处,而无大损,岁事或可望有秋。

国藩疝气已愈,眩晕未发,惟目光昏霿,无术挽回。诸务丛积,未能悉心经理,殊以为愧。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