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八月书信

604.复吴坤修八月初一日

感佩济人之急,附告李熙瑞业已安排。

竹庄仁弟大人阁下:

接诵两次惠书,承贶食珍、茶饼二种,拜登敬谢。并示新添曾孙,诸凡顺吉。德门庆集,瓜瓞绵连,曷任忭贺!

尊恙标症已痊,肢体则仍疲软,须赖药饵扶持,每日常服参茸,略一停止,遂觉难支,自是积劳所致。尚希调摄有恒,保卫荩躬。大抵能受补药者,即系可以挽回之症也。

皖中岁事丰稔,地方安辑。属吏贤否,亦经旌别至当,闻之欣慰。黄巡检到皖已荷位置志局,王牧官亏私累,蒙许设法代为弥补。阁下积年清宦,而每遇人急则不遗余力以济之,于故员后事尤为倾囊倒箧。高情挚谊,人神同钦。李令熙瑞久荷甄陶,前已委署英山。兹拟酌补芜湖,于例应无不合。既已商明西林宫保,敝处自无不批准之理。

鄙人目光昏霿日甚,眩晕、疝气诸症幸未复发。惟大小儿正月生子,前月惊风殇亡,殊觉焦闷。现定丁祭后启程,补行大阅。先至淮徐一带,次及苏沪,约须冬初乃能旋署也。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605.复杨岳斌八月初三日

慰问病体,略报近况,并告梅煦庵已妥为位置。

厚庵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前接惠函,猥以前此戋戋之馈,远劳齿及,只增惭恧。就谂颐神梓里,欢侍庭闱。以谢傅之高风,兼老莱之至性。尊恙数年以来尚未全愈,务望加意调摄,身劳心逸,自当渐臻康复,勿药有喜。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晕眩之疾近尚未发,春间增发疝气,旋即就痊。惟目光昏蒙如故,无术挽回,两脚近复浮肿。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曷胜兢兢!内子目久失明,三、四月间病势复极沉重。虽幸有转机,而右足痿痹不能行动,亦生理之至艰。长儿年逾三十甫得一子,顷已殇亡,殊增焦闷。

鄙人拟于中秋以前出省补行大阅。先赴淮、徐,次至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蒇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俾营伍咸知振作。知关廑注,附陈壹是。

吾乡会匪窃发,益阳、龙阳等城相继被扰,幸于两旬内即就扑灭。此辈布满郡邑,聚散无迹,起灭无端,勾结蔓延,牢不可破。年年发难,虽皆不旋踵而芟除,然使十次速了,而设有一次迁延,则桑梓之患不堪设想。

令嗣入都承荫,刻下想已分部行走。器宇轩昂,练习政务,恢扩见闻,定成远大之器。惜在此未能久住,不获深谈,以觇所学。迪庵令子近住此间,谈论较畅,亦美材也。梅牧震荣才学德兼优,与仆为甲午同年,素所深悉。又与阁下相从陇上多年,渠性情笃厚,每谈及阁下,其感激出于至诚。自当妥为位置。此间人浮于事,近日老湘勇营丁自陇回楚,仆因招三千人来此操练洋队,即派梅煦庵支应粮饷军械,月支薪水四十金,以副雅嘱。虽于渠窘况未必有补,亦聊济涓埃耳。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06.复王柏心八月初三日

略报近况及袁、严、赵、杨四君位置。

子寿仁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猥承奖饰过当,感悚交并。就谂著祉绥愉,履祺康胜,经术侔于通德,教思拟于河汾。引睇矞晖,良殷倾企。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差幸辖境敉平,雨旸时若,岁事可望丰稔。惟是精力日衰,三月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入夏甫就全愈。目光昏蒙如故,近又两脚浮肿,衰态毕增,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曷胜兢兢!中秋以前尚拟出省一行,补行大阅。先赴淮、徐,次至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竣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稍壮观瞻耳。

客岁津门之事诸多棘手,以致办理过柔,为清议所不韪。神明内疚,至今耿耿。乃来示犹藻饰无盐,曲加原谅,或者爱而忘其丑,为此过情之誉耶?昔岁谬窃虚声,自省羌无故实,瓦缶雷鸣,终当陨越。今仅此一事见讥于时,犹为至幸。然自此弥悚惧知勉矣。

承示袁、严、赵三君学行兼优,兼处境之艰窘。袁君性情悱恻,顷已委令前往江西密查事件。严君笃慎而有才,现在甘捐局当差,粗足自存。赵君才气英峙,久未给予一差。日内当以捐局处之,俾得少资事畜。惟嘉鱼杨君远来数月,未能位置,垂橐而归。既无以发佳士之伟抱,又无以副宏奖之雅怀,寸心至今耿耿。曾以一函托张洊山方伯代置一席,不知果有济否?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07.复马新祐八月初三日

答谢款待弁勇及戈什辈之情,顺报近况。

右农尊兄大人阁下:

秣陵送别,驰系良深。顷接惠函,猥以端敏公

 车回里,派队护送,尚劳齿及,惭悚曷任!弁勇及戈什辈回江,均感途次体恤之优,尊府款接之厚。就谂安抵珂乡,壹是顺适。现已经营就绪,永卜佳城,至以为慰。

国藩承乏江表,瞬逾半年。差幸辖境敉平,雨旸时若,岁事可望丰稔。惟是精力日衰,前发疝气虽已全愈,目光蒙霿,无术挽回,近更两脚浮肿。寻常案牍未能悉心经理,其有须覃精研思者尤觉攻木多节,治丝易棼。一切军政吏治均无裨补,殊以为愧。中秋以前尚拟出省一行,补行大阅。先至淮、徐,次赴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竣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咸知振作也。知关荩注,附闻一切。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不具。

608.复张之万八月初四日

灾黎望救,急如星火,此间拟即解赈米银五万两。江、浙如同一解银,则数目亦须商定。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前月二十五日复去一缄,计达伟览。顷奉惠书,敬悉壹是,就谂荩躬康胜为颂。

寄谕饬筹剥船加价及民船守候口粮两款,并令江浙两省各买赈米二万石由海运津。剥价、守候口粮二者,前接尊函已由苏垣司、道两库筹办。赈米一款为数虽巨,珂乡被水之区,民居荡析,灾黎满目,望救急如星火,断难稍缓。李相系面与王晓莲、如冠九两君订定始行出奏。此间正与晓莲商筹购办,而晓莲忽接刘芝田瑞芬信,述李相欲改为折色。解银而不解米,盖北人不惯食稻,而采买奉天粟米为价较贱。日内但为解银之计,不复问沙船、轮船运米之说。惟苏、沪米价较贵,每石连运价须三两余乃可抵津,皖北运漕、皖南湾沚米价较贱,每石连运价不满二两即可抵津。折色究应解若干,此间尚未议定。或宁、苏各出一半,或全出江宁粮库,均无不可。浙省不知亦系解折色否?杨帅有函商尊处否?若浙解米而苏解银,则道不同不相为谋;若同一解银,则数目亦须商定。弟意拟解五万,盖酌苏、沪与皖米二价之中也。伏候卓裁。

弟拟中秋前出省补行大阅,先至淮、徐,后抵苏、松,届时恭叩崇阶,熟商一切。复颂台安,诸希心照。摹璧晚谦,不具。

609.复李鸿章八月初四日

法乱初平,未必遽尔败盟鏖兵。应否派八旗子弟赴洋学习,且待总署核议。宜另派大臣专办新疆粮台,弁勇无虑饥寒,乃可驱之出关。

少泉宫太保中堂世仁弟阁下:

接七月四日惠书,敬聆一一。就审勋履康和为颂。

津案之结,府县抵偿一层,新闻纸内屡屡言之。彼族颇责罗使未能力争此着,地山行后外间谣传纷纷。正在悬系之际,接总理衙门函详述一切。渠为崇公请全权大臣,总署既已峻拒,渠不收国书,而季、梅谓崇与熟酋,因见与不见之际,彼此误会。总署答以昔年与蒲安臣咨,已预议中国使臣至外国不必面递国书一层,是见不见均可交递。并云如始终龃龉,但向彼国执政取一不收国书之照复,即可回京复命。似此义正词严,彼族应别无要挟之端,地山应可无羁留之虑。法乱初平,民穷财尽,未必遽尔大举耀兵于数万里之外,且俟明年再听分晓。如必求逞于府县,则无宁败盟鏖兵耳。

日本通商章程修好条规粗为涉阅,虽较之英、法等国无所增减,而辞气稍为平顺,比泰西之狼狈狡悍,或少易处。该使画押,复赴京一游,阁下以敏斋耳疾改派竹堂伴送,敏斋近日计可航海南来。

幼童赴洋学习应否添派八旗子弟,且俟总署核议。

省三忽有新疆之行,寄谕及总署来信嘱此间宽筹饷项。鄙意筹银非难,筹粮为难,筹运更难。淮军迩年远征,运送粮械皆由阁下经画,处处派妥员,节节设驼马,苦心经营,仅而获济。若至伊犁,虽台端亦有鞭长莫及之虑。似须另派大臣专办新疆粮台,驼马台站,米粮百物,一一办妥,弁勇无饥寒之虑,乃可驱之出关。顷复总署信略将此层陈说一二,兹抄呈台览。不知卓见若何,又不知省三毅然自任否。

直隶入夏以来淫霖为灾,津郡附近数百里几为泽国,各属难民避居津郡城上以数万计。永定河溃没八口,诚为近数十年所仅见。此时议济灾黎,筹办大工,想见荩忱焦灼。截漕十万石发赈,犹难遍及。大议请饬江浙各筹买米二万石,昨奉寄谕如数筹办,晓莲旋接芝田信,述尊意欲解折色。此间苏、沪米贵,合米价运价约须三两乃能抵津,运漕、湾沚米贱,合计不满二两即可抵津。定解若干,尚未议准。

东光陈令、吴桥石令,仆复作梅书中曾言其贤,既承推许佳士,虽无政绩可纪,或在悃愊无华之列。仆向观人,大抵才短者多。存之清勤刻苦,性情真挚,久为朋辈所信。昨有书来,述其在任办事似尚振作精神,力争上流。当时劝其服官,许以决不令其负债,尚求左右力践斯约。惠甫犹未补缺,务恳关垂,先饬署任,继予真除。其兄敬甫夏仲来此,接见数次,渠求皖城差使,目下尚无位置。

鄙人目光昏蒙日甚,两脚近复浮肿。惟大小儿正月生子,七月下旬殇亡,老怀殊觉郁悒。节前拟出省补行大阅,先至淮、徐,后赴苏、松,约须冬初乃能旋署也。顺颂台安,诸希心照。不具。610.复赵烈文八月初四日

答谢馈赠,略报近况,并劝慰慎勿因暂未补缺而郁悒寡欢。

惠甫仁弟阁下:

前接三月间惠函,猥以老年添孙,过蒙注饰。五月中旬令兄敬甫到此,复带到正月来书,并承贶《晋略》及《杜集注解》各一部、贡粉二匣。拜登之余,弥殷愧谢。就谂履祺休鬯,茀禄蕃增,至以为慰。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差幸辖境敉平,雨泽沾足,岁事可望丰稔。惟是精力日衰,前发疝气虽已全愈,目光蒙霿,无术挽回,近复两脚浮肿。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料理,殊以为愧。内人三、四月间病势复极沉重,迩来已就痊可。而右足痿痹,备尝诸苦。大小儿正月生子,七月下旬殇去。年逾三十,甫得一子,今复失之,殊难为怀。鄙人拟于中秋前出省,补行大阅之典。先至淮、徐,次赴苏、沪。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

台从卸磁州署任已阅数月,奏调诸公,独阁下未补一缺。高才远韵,羁于鸡肋,而复有向隅之叹,歉负实深。李相及钱、陈来书,于台端但有护惜之意,或不至久于赋闲。雁鹜争食,古贤不免碌碌,慎无郁悒也。令兄敬甫欲得皖省一差,为逐渐出山张本。两月以来尚无机缘,容俟徐为设法,必当有以安之。陈君亦俟便中再为致函。开生前拟进京,不果成行。近日仍当来江宁,与群凫共泛泛耳。附告一二,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11.复俞樾八月初四日

答谢代觅吴仲云《诗集》,略报近况及出省补行大阅行程。

荫甫仁弟大人阁下:

四月间两接惠函,猥以老年添孙,远劳注饰,并承代觅吴仲云前辈《诗集》一部,拜登敬谢。顷又接七月二十五日手书,就谂台从避暑苏垣,履祺休鬯,无任驰企。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差幸辖境敉平,雨泽沾足,岁事可望丰稔。惟是精力日衰,前发疝气虽已全愈,目光蒙霿,无术挽回,近复两脚浮肿。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料理,殊以为愧。内人三、四月间病势复极沉重,迩来已就痊可,而右足痿痹,备尝诸苦。大小儿正月生子,七月下旬殇去。年逾三十,甫得一子,今复失之,殊难为怀。鄙人拟于中秋前出省,补行大阅之典。先至淮、徐,次赴苏、沪。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抵苏之期约在九月之季。届时如能把手鬯叙,快慰何似!

承嘱署尊著之捡,字固陋劣,近因目病往往束手。阁下年方五十,而著书已至百数十卷,多而且精。世人多称浙中朱、毛,兰陵孙、洪,既富才藻,又达经训。如君所诣,固当远过前贤。礼堂写定,百世以俟。书捡书就,会晤不远,容当面交。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12.复彭玉麟八月初四日

哥老会年年发难,恐不免终为桑梓之忧。衡州昭忠祠闻秋间可以竣事,自当由湖南督抚主稿入奏。常文节公事既欲于本籍建立专祠,似亦非由地方奏明不可。

雪琴宫保仁弟大人阁下:

接五月十八及六月初十日两次惠书,尚未裁复。厥后又接六月二十七赐函,敬聆一切。就谂尊恙渐痊,惟心忡气逆尚未痊愈。刻下秋风凉爽,自当已就霍然,无任驰系。

吾乡会匪窃发,益阳、龙阳等城相继被扰,幸于两旬内即行扑灭。此辈布满郡邑,聚散无迹,起灭无端,勾结蔓延,牢不可破。年年发难,虽皆不旋踵而芟除,然使十次速了,而设有一次迁延,则桑梓之患不堪涉想。或谓此事全在良有司潜移默率,密访渠魁,不动声色而擒戮之,自不难化险为夷。然安能处处得廉干明察之官善为抚驭?恐不免终为吾乡忧耳。

衡州昭忠祠闻秋初可以竣事,刘韫帅既允会衔入奏,自应即由本处主稿。以湖南地方之事,而由江南大吏具奏,未免骇人听闻。本不敢有拂尊意,踌躇良久,终觉衡州祠事,由敝处陈奏诸多窒碍,故迟之数月,而仍不能不推辞也。

《常文节公事略》一纸收到。当时两次奏案,既未指明本籍建立专祠,而奉到谕旨时,亦只令于殉难地方建祠致祭。今欲于本籍建祠,似非奏明不可。此等实系地方公事,须由本省督抚主政。鄙人远在他省,更未便越俎代谋,尚希亮鉴。

此间近状如恒。春夏以来,雨泽沾足,二麦既称中稔,稻棉亦甚鬯茂,可望有秋。国藩前发疝气虽已全愈,而目光蒙霿,无术挽回,两脚近复浮肿。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料理,殊以为愧。中秋前拟出省大阅,先至淮、徐,次赴苏、常。精力衰颓,勉强循行旧典,于实政究无裨补。内人一病三月,初甚沉重,端节始就痊可。然右足痿痹,备尝诸艰。正月所生二孙,大儿之子于七月杪殇,殊增焦闷。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13.复吴大廷八月初五日

心愈用则愈灵,技愈推则愈巧,凡事患在不为,不患不能。花鸟山可设瞭台,置镫旗,陈钱山则不足措意。

彤云仁弟大人阁下:

前得六月十七手书,尚稽裁答。顷又展诵七月二十六日惠书,并绘寄演试英国水师第五图阵式及花鸟山图、陈钱山图,就谂抚序延釐为颂。

操练之事,阁下殚精竭虑,身任其劳。夏日秋阳,往还洋面,积受暑湿,致成腹泄之疾。刻想调摄痊可,至深悬系。各船演习诸技渐臻纯熟,凡事患在不为,不患不能。西洋技艺所以卓绝古今者,由其每治一事,处心积虑,不臻绝诣不止。心愈用则愈灵,技愈推则愈巧。要在专精,非其材力聪明,果远过于中国。

花鸟山虽非险隘,然于其上设瞭台,置镫旗,以免往来船只触石迷路,为益亦复不浅。陈钱为地较广,然亦中土。盗艇之所谓险,轮船则瞬息飞渡,诚如尊论,此不足措意也。

介唐到局,迭接函牍,振作精神,力图补救,虽曲尽人情,而无所瞻顾竹报。尊闻夫人前恙已愈,又有添孙之喜,曷任忭贺!

鄙人目光昏蒙日甚,终难挽回。眩晕、疝气诸症幸未复发,两脚近复浮肿。大小儿正月生子,七月殇亡,殊觉焦闷。现定中秋前启程,补行大阅。先至淮、徐一带,次及苏、沪,正可借展良觌。来示近日腹泄稍止,亲率各船赴宁校操,此举可以中止。恐抵宁时仆已出省巡阅,徒劳从者。

直隶本年水患为近数十年所仅见。李相截漕十万发赈,犹难遍及。议请由江浙两省各买米二万石运津协济,寄谕饬如数购办,并限未封河以前运到。正拟筹办沙船及轮船分别装运,乃晓莲顷接刘芝田信,李相欲改解折色,不要米而要银。盖直隶人不惯食稻,而奉天粟米价贱易购,银两易于轻赍,省却雇船一番经营矣。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614.复张沄八月初五日

略示近况及哥老会为患之忧,告所嘱张雨珊事实无法代筹一席。

竹汀尊兄大人阁下:

京华展觌,借罄积悰。执别以来,时深驰系。顷接惠函,就谂柏台懋绩,履祉绥愉。以望实之并隆,卜恩光之迭贲,无任企颂。

国藩回任江表,节序频更,瞬逾半年。绠短汲深,时虞陨越。目光昏蒙日甚,无术挽回。三月间增发疝气,起居不便,入夏始就痊愈,两脚旋复浮肿。一切军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经理。江海各防虽拟及时整饬,而事体重大,亦且茫无端绪。大惧旷官取戾,贻羞知好,曷胜兢兢!

吾乡哥老会匪,去岁甫经兵练击散,乃四月间忽复窃发。益阳、龙阳两城相继被扰,幸官军进剿获胜。此辈蔓延各省,游荡无业,常思逐风尘而得逞南省。年年发难,剿之而不畏,抚之而无术。纵使十次全胜,而设有一次迁延,则桑梓之患不堪设想,殊深焦虑。

令侄雨珊世讲南来见访,重以尊命,本当代筹一席。惟此间人浮于事,兵革久息,局务大简,而谋事者络绎而来。向隅方叹于室中,客屦尚盈于户外,乃是近今常态。遂酌赠新刻书籍,令其还湘。有辜雅嘱,悚仄曷已!复颂台安,摹璧晚谦。不具。

615.致刘坤一八月初五日[1]

天津附近几成泽国,正运米协济。张、官互讦一案,宜予迅结。钟伯平父子之事若无成例可援,即以不奏为是。

岘庄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敬聆一一。就审兴居多庆为颂。

承示江右夏间递获透雨,岁事大致丰稔。邻境严州土匪亦经击散,边堠无警,民情安辑,同深忭慰。江南低田大熟,高者颇伤于旱,牵算亦尚有八九分收成。惟闻直隶入夏以来淫霖为灾,天津附近数百里内民居荡析,几成泽国。此为近数十年所仅见。李相截留南漕十万石发赈灾黎,犹难遍及,议请饬下江浙两省各买米二万石运津协济。现在赶紧筹办,以资接济。

张真人与官长吉等互讦一案,敝处前因情节不甚明晰,是以备牍咨询。昨准大咨,以该真人借口回护,办理恐涉嫌疑,属弟或行提人卷来宁亲讯,或特委大员赴江查办。此系地方事件,寻常讼案,真人来文亦未有疑怨尊处之言,自应由台端主政。倘必避嫌,敝处只可派员随同江省承审之员会办,断无远道提讯,亦无委员专办之理。顷已咨复冰案,尚希俯鉴,迅予断结,以免两造哓渎。若并不须敝处委员会审,免致展转稽延,尤以为荷。

荫渠应诏出山,又有粤西之调,月内计已履新。黼卿遣眷先行,似其退志已坚,阁下护惜良材,不欲听其竟去,或可勉强絷维。闻此缺近状甚苦,尚不至债负否?

倭相身后遗折抄呈台览。前闻疏词甚长,陈说甚直,亦属传闻失实。

贱躯差幸无恙,目光则昏霿日甚,两脚近复浮肿。衰态日增,亦系事理之常。节前拟出省补行大阅,先至淮徐,次及苏沪,约须冬初乃能旋署也。复颂台安,诸惟心照。摹璧晚谦,不备。

正封函间,又奉惠书,祗聆一一。

钟伯平侍讲父子之事,台从前此按临赣郡,魏守及兰太史曾以为请,尊意伯平父子死事情状与帅逸斋及张太史均有区别。鄙见逸斋临阵捐躯,较之伯平更为壮烈。若于张君,则尚属相等。两人俱为书房翰林,俱系在城殉难,张在本籍,钟在边城。张固全家死贼,钟亦父子遇害,惟一戕于寇贼,一戕于乱兵,为少异耳。来示现已分途咨查钟、张两君死难情形,以便援案入告。雅怀谦谨,不欲主稿,惧干部驳。属由敝处斟酌具疏会陈,此似可以不必。因其籍隶江右,故请尊处主政。果如来函所云,与定例不合,无成案可援者,则即以不奏为是。阁下既恐驳诘,弟亦未敢冒昧。臣下乞恩之举,亦宜出以详慎,弟平日常持此论也。乐平胡、徐两姓争水械斗,杀毙多命,阁下派营拿办,便能速就安帖否?载颂台安。

[1]

 此信原误作“六月二十八日”。

616.复魁玉八月初十日

函商建盖军、统两署须添加经费事。

时若尊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顷又接到一函,具悉一一。

建盖军、统两署,上年阁下曾与马帅酌定经费四万二千余两,附奏有案,即由尊处派员经理报销。来示原订之数军署只可造房百数十间,现在再四核减,必须二百余间方成体制。前项经费不敷,尊意奏定之款不便请加,应添之房断难议减,属由敝处饬工程局代为报销,腾出此项报销经费作为添盖之资,固是权宜善策。惟查此间已造司道府县各署均未报销,顷将赐函发示筱岩、芗亭会议,俱以局中若代军、统两署报销,则各署亦须补行造报,添出多少葛藤?且此次工程业经马帅奏明拨款由旗营自造自销,未便代办,与原奏相背。尊处建造之费实有不敷,弟当另筹添银完此要工。卓见如以为然,望饬估计添费究须若干始足蒇事,日内示及,以便商办。或照司道各署之例竟不报销,似亦可行。其万寿宫、关帝庙及协领以下等衙署,候即催令该局带匠勘估。目下诸工未毕,勘后仍须少缓,再行兴造。

阁下行看子勉作一诗奉缴,因目蒙不克自写,令小儿代写,尚希鉴亮。复颂台安,诸惟心照。不具。

617.复黎庶昌八月十一日

另谋位置一事,宜守“耐”字之诀,慎勿操之过蹙。墓志撰就寄呈,祈择朋旧中善书者属之。日内拟启程补行大阅,重阳以后计当过苏一展良晤。

莼斋仁弟阁下:

两展惠书,祗悉一一。比想起居佳胜为颂。

承示交卸吴江署任公私亏累至七千余缗之多,亟思另图生计以为目前事畜之资。尊况艰窘,仆所稔闻,每于致中丞书中言之。中丞亦深器阁下,许为另筹位置,意甚拳拳,似将来设法必可弥缝夙累。但望少安勿躁,以待事机之转移,慎勿操之过蹙,便觉度日如年,徒损襟怀,而于事仍无济。如能守一“耐”字诀,久之自履亨衢,必不坐视阁下久登债台,竟不一援手也。

尊公墓志撰就,寄呈雅鉴。老年心如废井,无水可汲,勉强应命,殊不惬意,未足表章潜德邃学。拙书向本不工,近遘目眚,尤难作楷。请择朋旧中善书者属之,较为妥洽。

鄙人置簉之说,昔年曾有此议。黄昌岐于上游买婢,令敝族舟便带来,外间遂有此谣。自顾年力衰迈,久已不设此想。阁下所闻,无乃告者之过。贱躯眩晕、疝气诸症幸未复发,惟两腿浮肿,步履稍艰。大小儿正月生子,七月殇亡,颇觉郁郁。日内启程补行大阅,先至淮、徐一带,次及苏、沪,重阳以后计当过苏,一展良晤也。复颂台祺。不具。

618.复方骏谟八月十一日

略报近况,并托交《张皋闻先生文集序》。

元征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聆壹是。就谂履祺休鬯,著祉绥愉,无任企颂。

国藩回任江表,瞬逾半年。差幸辖境敉平,雨泽沾足,岁事可望丰稔。惟是精力日衰,前发疝气虽已痊愈,目光蒙霿,无术挽回,近复两脚浮肿。军政吏治未能悉心经理,殊以为愧。内人三、四月间病势极重,迩来已就痊可。而右足痿痹,备尝诸苦。大儿正月所生之子,顷已殇亡。年逾三十,甫得一子,今复失之,殊难为怀。鄙人拟于中秋前日出省,补行大阅之典,先赴淮、徐,次至苏、沪。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

惠甫卸磁州署任,已阅数月,奏调诸公,独渠未补一缺。高才远韵,羁于鸡肋,不免抱向隅之叹,歉负良深。开生前拟入都,不果成行,近闻仍当来金陵。出山之举,渐从缓议。

《张皋闻先生文集序》因俗务匆遽,久未交卷,兹勉撰一篇寄上。于先辈邃学鸿文尚未能发挥一二,自惭浅陋,有黦鸿编,祈便寄河南交张世兄收纳。鄙人于十三日出省,计月杪可抵彭城。会晤不远,借可鬯叙一切。复颂台安,并贺节禧。不具。

619.复英翰八月十八日

既拟请将李炳焘简授庐州一缺,应即挈衔会奏。李世忠回籍后尚属安静谨饬,陈国瑞尚未回籍,未知能否安居无事。刘铭传欲请假离营养病,不愿督兵出关。

西林宫保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聆壹是。庐州开缺已准部复。大疏拟请特旨将李守炳焘简授斯缺,胪陈该员政绩及其性情才具,宏奖不遗余力,而初非溢美之词。具见整饬吏治、好贤爱士之至意。如获仰邀俞允,必于地方大有裨益。应即由尊处挈敝衔会奏。兹将大稿附还,以便缮发。

李提督回籍后,移居商城之琐口,刻下尚属安静谨饬,至以为慰。屡见其与杨子穆、刘佩香等信,似尚兢兢以保晚节,或不至更逾范围。陈镇国瑞在清、淮一带摒挡家务,扬州房屋尚未变卖,亦无回湖北原籍确信。未知能安居无事,保全始终否。

国藩于十三日出省阅兵,连日在江干阻风,十八日始达扬州。拟停留两三日即由清江北赴徐州,事毕南旋,再行渡江由常、镇以抵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蒇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

陇中军事近闻日有起色,刘省三军门因久无战事,自请率部东行,酌议遣留。适因俄国派兵代复伊犁,寄谕令其督兵出关,规复新疆。顷接省三来信,知已具疏复奏,详言不能出关之状,仍请假离营养病,未知廷旨能否俞允。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惟朗照。不具。

620.复张之万八月十九日

各属钱粮酌增银价事,宜俟梅详到时即行主稿列衔入告。直隶赈米改解折色,宜趁速汇解,以期及早抵津赶办冬赈。

青翁尊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敬悉壹是。就审台祺安燕为颂。

各属钱粮酌增银价,请俟筱岩详到,即行斟酌主稿,挈列敝衔入告。漕米苏多宁少,收价万难一律。宁属之漕暂可不奏。苏属之漕向系每年专奏米价一次,米价之外加钱一千,今年自应循旧办理。地丁于银价之外加钱六百,宁、苏似可一律。然苏之钱五郡大致相等,宁之银价则宁与徐相去悬远。欲议一永远定章,殊乏良策。梅详到时,仍望卓裁酌核。

湘、黔协饷断难按月拨解。前意再筹五万,凑足上年湖南指协二十万两之数,以为复奏章本。尊意既以谓然,现已会札饬提,容即具疏会列台衔复陈。

朗轩、仲甫升调部文,敝处但接仲调沪道之文,而朗升湘臬之文迄未接到。岂其邮递浮沉?朗轩须接到行知,乃能具谢恩折件,不知尊处已接部文转行朗轩处否。如亦未接部文,似须咨部请其补行,始能发递谢折。计补文候旨,往还已逾两月,其时新授常镇李君当已南来。或即各履新任,常镇一席毋庸遴员署理。如部文已到,朗轩俟谢折奉批,料理北上,亦在十月初间。渠尚有银号追缴欠款事,计亦以稍迟交卸为妙。遴员署事一节,似竟不必置议。

直隶赈米改解折色,弟前函商左右拟解五万。顷得李相来函,亦以五万为断。此数酌苏沪皖米二价之中,南北两得其便。业经告之晓莲在于道库趁速如数汇解,当可及早抵津赶办冬赈。弟以十三日启程出省大阅,连日阴雨逆风,未能克期校视。复颂台安,诸惟心照。摹璧晚谦,不具。

621.复魁玉八月二十日

既无入奏议增款项之举,于传闻尽可一笑置之。出省补行大阅之典,大约十月内方可竣事。

时若尊兄大人阁下:

顷接惠函,具聆壹是。尊署工程奏款不敷,该委员撙节估计约须三千金方能蒇事,容俟檄饬藩司筹款补解。来示谓芗亭言及尊处已将议增之意入奏。弟初闻此语,以为尊处甫经函商,断无先奏之理。继又有言曾于京报中见尊折业已发抄者,弟乃将信将疑。今读来示,乃知台端实无此举,想芗亭亦属传闻之误,而所云京报发抄者尤杳冥无根之谈也。望即一笑置之。

国藩自十三日启程出省,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停留三日,拟即由清江北越徐州,事毕南旋,再行渡江由镇、常以抵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竣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惟愿旌从入觐,尚可于淮安上下一展良觌,则幸矣。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22.复李鸿章八月二十二日

江苏拟速解赈银五万,浙省当同一律,冬赈春赈必可源源接济。宜调郑藻如至津,细询造船造炮情形,以凭商办。另练湘勇六营,似须另筹饷项添补,庆军饷项亦当少为核减。

少泉宫太保中堂世仁弟阁下:

接诵七月二十一及三十日两次惠书,并附郭、沈二函,祗聆一一。就谂履候康愉为颂。

江苏应办直隶赈米二万石,来示北人不惯食稻,而就近采买奉天杂粮,为价较贱,属解折色,计二万石,折银五万两。仆前闻晓莲言接刘芝田信,述及尊意欲解折色,适函商子青中丞亦拟筹解五万,盖酌目下苏沪、皖米二价之中,可谓不谋而合。业已檄令晓莲在于道库如数速解。浙省事同一律,敝处寄石泉信,亦以现折之数告之。冬赈春赈,必可源源接济。

日本条约议定,敏斋回苏有一信来,因闻鄙人大阅出省,未来金陵。省三亦有信来,附抄折稿,具陈不能出关之故。关外筹运粮械,其难百倍于秦陇。省三所陈当亦为朝廷所鉴亮,但不知能否俞允,可否给假养病。渠果离营,子务、乐山皆不在军,诚能谨守纪律否?

郭镇函禀借阅,渠思极力整顿绿营,志殊可嘉。顷已严札,饬其实力除弊。庐州都司陈兆鸿劣迹甚多,现檄郭镇密查。俟禀复后定行撤参。

郑玉轩太守藻如在沪而诸多牵制,此间亦有所闻,皆称其抑郁已久,抱病甚深。来示“惟其局事经手既多且久,未便遽行调开”。此三语者,不知指冯言之乎?指郑言之乎?仆早岁见冯志坚论笃,自称愿终老机器局,不精透则不干休,嘉其有愚公移山之趣,爱而敬之,倚为柱石。厥后屡闻丁雨帅议其不办报销,不造兵船,不多用汉人,而仆不甚介意。沪局洋人至宁告状,言其贪蚀,仆亦不甚介意。即品莲具言其短,苏垣有友来书,极言机器局为一大蠹,亦犹不甚介意。至今年六、七月有人言沪局造船、造枪炮皆迟缓而不中用,轮舟行走太慢,枪炮成者太少。目下每月支银四万余两而料少匠减,势难造销,将来数年之后欲靠沪局船炮以御洋氛,断不可恃云云。仆闻此言颇悚动。沪局于丙子即满十年,若一无成就,何以对天下?今读来示抄品莲之件尤为诧异。以阁下之爱才念旧,若非实不放心,岂肯轻发微词?请调玉轩至津,细询该厂船炮将来能速能多能精否?局中共事之人能不冰炭否?此皆最要关键,侵蚀犹属后事。便中密示,以凭商办。

津郡剥船加价本是最善之策,青帅饬司筹款拨解,浙省谅无吝色。顷函致石泉已为询催。

小轩所请调回马队,阁下以保定现无可恃之兵,待冬间筹出替防之军,明春再令南来。届时望践斯约。

此间另练湘勇六营,鄙人初意以毅斋留甘之军现仅马步十二营,欲于江南原协每月六万五千两内自七月起减解二万,仍招募老湘营凯撤之师编成六营,而以章合才统之。嗣得毅斋来牍,力陈欠饷过多,请按原数协解,将来或须酌增。新募六营则须另筹饷项添补。淮军借支欠饷,尊处向章亦视其军之出力为等差。庆军留防淮、扬,似非远防他省、出师剿贼可比,以后当少为核减。

李世忠回籍后有一禀来,自矢以后当杜门谢客,延师训子,求保首领,以终余年,情词恳切。其与杨子穆、刘佩香等信尤为诚笃。若非有以激之,不致生变。陈国瑞则徘徊淮、扬外县,尚无回籍之意。能否保全末路,殊不可知。

国藩以十三日启程大阅,连日阴雨逆风,二十一日始抵扬郡校毕。但祝至淮、徐时天气畅朗,免致多费时日也。复颂台安,顺贺秋禧。

再,舍亲欧阳定果号星泉者,顷小儿自金陵寄信来扬,言其父牧云于八月初一日在衡州忽患中痰之症不能言语,当用轿送归家中,初三即到。其叔父凌云寄信于沅甫舍弟,并有家信与星泉,催其速归。小儿因金陵署内恰有折差进京,遂将欧宅家信带京面交星泉。鄙意星泉必早已出京,如尚在天津,则求阁下告之,令其迅速回籍省视父疾。渠之家信恐折差必难觅交也。

623.致杨昌濬八月二十三日

剥船承运漕粮拟加运费,宜饬筹款照办。蒋鉴海抵浙后,祈酌予差使。

石泉尊兄大人阁下:

日前复去一缄,计达伟览。比审履候增绥为颂。

津郡剥船承运江浙漕粮,每石酌加运价五分,前经李相疏请,寄谕如议办理。苏省已饬司道如数筹解。李相昨有函来,似以尊处近无咨函商及,或恐筹款无着,难以遽允,遂欲中止,欲弟函便代达。官剥自减价以来,船户食用不敷,遂至偷米搀水,押解各员虽明知之,而莫可如何。今既酌加运价,在公家既示体恤,此后即严查弊端,非为苛刻。在船户苟可敷衍,此后当不萌故智,甘受重谴。李相盖以剥船自津至通积弊已久,乃与冠九、茂文诸君创为此议。从此,弊当渐除。江浙事同一体,未便两歧,务恳阁下即饬筹款照办,以免创议者悬盼,是所至祷。

李相又奏拨江浙解米各二万石,旋接渠信请解折色。此间已赶解五万金由沪达津。不知尊处如何筹解,亦系办折色否?

同县蒋守益清号鉴海者,为芗泉中丞之胞弟。夏间来宁,屡次接见,器局轩爽,心地明晰,似亦有为之才。渠言昔随芗泉转战两粤,厥后芗泉官浙,渠亦随任。其于地方军务阅历颇多,维时曾承奖借,深感知己,念念不忘。此次买舟东下,本欲于江浙两省求给一差,借资历练,以为异日服官之地。金陵事简人多,愧久无以位置。今国藩赴各郡巡阅,渠难再为守候。因即晋谒尊处,可否于鉴海抵浙后酌予差使,俾游大匠之门,得以黜华崇实,敛才就范,则所感于玉成者大矣。顺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24.复洪汝奎八月二十四日

函商衙署工程筹款补解及为吴廷栋兴建房屋诸事。

琴西仁弟大人阁下:

十六日接到惠函,具聆壹是。南陔谢篆后仍寓滕县清厘交代事件,鄙人于七月间,致书丁中丞曾为缓颊。闻中丞与令兄本无甚督过之意,想因署事日久,不过循例交卸,不至有干咎戾。俟丁复信到时再当抄寄。

将军衙署工程,前因奏款不敷,经时若将军函请酌增,据称饬监工委员撙节估计约需三千金方能蒇事。顷又接将军来函嘱其早为核发,敝处已函商小岩方伯筹款补解。设司库支绌,一时未得应手,或由贵局先为筹垫,随后归款,亦是一法。

孙委员第培前随鄙人在军,经历艰难,相从最早。去年冬奉湘抚委来宁守提协饷,其时已派他员解去。兹渠自杭州假旋,恰有协饷五万,因令其运回湖南。而境况寒苦异常,又新有丧子之戚,故于闲款项下给银三百两,以寓体恤之意,稍敦故旧之情,望勿讶也。

竹如先生房屋宜早兴工,以坚固为妙,用过千金以外亦无不可。将来竹翁不住,屋尚可用,亦可赁卖。地基尤须清其源也。

国藩自十三日启程出省,连日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十九日查运库,二十、二十一日校阅事竣,解缆北上。风逆水溜,二十三至邵伯镇,大约出月初旬方可以抵徐州。南旋渡江,当在九月下旬矣。知注附闻。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25.复梅启照八月二十四日

军、统衙署工程当酌增款项,可由军需局先行筹垫,稍迟归款。甘黔捐局须刻一关防,祈拟定字样。

小岩仁弟大人阁下:

金陵握别,瞬已经旬。顷接来书,具悉履祉绥愉为颂。

国藩自十三日启程出省,连日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十九日查运库,二十、二十一日校阅事竣,解缆北上。风逆水溜,二十三至邵伯镇,大约出月初旬方可以抵徐州。南旋渡江,当在九月下旬矣。

省中各事,诸费清神照料。军、统衙署工程,前因奏款不敷,经时若将军函请酌增,当时曾与阁下筹商。近又接将军信,据称饬监工委员撙节估计约需三千金方能蒇事,并嘱早为核发。尊处有款可筹补解否?如司库支绌,一时未能应手,或与洪琴西一商之,嘱在军需局先行筹垫,稍迟归款,亦是一法。

甘黔捐局自须刻一关防,即请尊处拟定字样,由善后局刊刻开用。木厘局如办得成,亦须刻一关防。

寄张青帅信读过,敝处在舟次所复之信未着断语,兹亦抄备尊览。前批方都转请款借收秋产,由尊处及粮道库各筹五万,实因事重且急,是以不候面商,遽行批拨。顷与子箴熟商,扬州尚可勉凑三四万金。金陵若难凑巨款,少解数万亦可。请阁下与晓莲兄一商,两库或解七万,或解六万,亦稍可敷衍也。顺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26.复刘锦堂八月二十四日

申明添募六营新兵本意,约赴金陵面商减解饷项之事。

毅斋仁弟大人阁下:

接七月间惠函,就谂台从已抵嘉鱼。比想敬护令叔车早旋故里,永卜佳城,至以为慰。

承示旧部假归诸将除章作堂镇军外,尚有分统营官八九员,其余哨弁尤多,皆系老于行阵,纪律颇严,俟敝处新军开募时,即当择其好手,与章镇商酌选配。具见休戚相关,谊若一家。将来倘能练成劲旅,则为功于东南者匪浅,曷任感珮!

此间月协贵部六万五千两之饷,前经批定,自七月起每月减解二万,即用此项饷需添募新兵六营。鄙人本意一则以久役之士卒耐劳习战,操练较易着手,可保江左之藩篱;一则以凯撤之子弟易致游荡生事,令募为新军,不至与哥匪为伍,庶故乡稍获安堵,似属一举两得。来示以全军所积薪粮恤养各款,虚悬至六十余万两之多,欲将江南月协之饷照旧批解,以资遣费而清积欠。窃意自七年九月至本年三月,不过两年半,何以积欠如此之巨?贵部转战各省,劳苦功高,远近所钦。阁下此次假归乡里,弁勇索旧款者络绎而至,均系实在情形。惟是江南入款有限,用款过繁。即如招募新军一端,早为应办之事,只因饷项无着,迟久始能举行。今此事既不可中辍,再欲于他项中月筹经费二万两,实属无从措手。盖江南入款分苏、宁两藩司所辖之境:苏司所辖者向由抚辕主政,宁司所辖者向由督辕主政。近年出款,苏司以协济淮军为大宗,宁司以协济甘肃为大宗。苏司所入甚丰,宁司所入甚窘,同在一省而肥瘠迥别,故敝处用费不能不锱铢计较。以尊处现留十二营计之,则四万五千已有赢余;如以积欠六十余万计之,而又添募新勇重赴甘肃,则江南虽竭力供支,亦终无清厘之日。反复筹思,殊无良策,仍俟旌从东来,再行面商。

国藩于十三日出省阅兵,连日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校阅诸营。停留三日,现即由清江北赴徐州。事毕南旋,再由常、镇以抵苏、沪,大约十月内方可蒇事。虽无搜乘补卒之实,亦聊循行旧典,使营伍稍知振作耳。复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

627.复王大经八月二十六日

此次漕运迅速,咸赖布置周妥,催趱得力。与梅启照公牍顷已批准。金陵若难凑巨款,少解数万亦可。

晓莲尊兄大人阁下:

金陵握别,瞬已逾旬。顷接惠函,就谂履祉绥愉为颂。

国藩自十三日启程出省,连日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十九日查运库,二十、二十一日校阅事竣,解缆北上。风逆水溜,二十五日仅至高邮之马棚湾。大约出月初旬方可以抵徐州,南旋渡江,当在九月下旬矣。

承示回空各船七月三十日全抵七级上闸,至八月初七八日乘黄水涨发驶出八里庙运口,足以次第回南。此次漕船往返迅速,毫无阻滞,固由天时顺利,亦仗阁下布置周妥,催趱得力,用能不失机宜,曷任欣慰。然明年仍须河运,水之通否难恃,又未尝不焦虑也。

前批方都转请款借收秋产,由司库及尊处各筹五万两,实因事重且急,是以不候面商,遽行批拨。顷与子箴都转熟商,扬州尚可勉凑三四万金。金陵若难凑巨款,少解数万亦可。顷阁下与小岩公牍业经批准,并将此层批出。能少解若干,将来还款亦易设措耳。复颂台安,祗璧谦版。以后望勿再施,但用笺纸行书,以存真率为荷。

628.致陈方坦八月二十九日

寄达李鸿章函咨,祈通盘筹画,妥为核定。

筱浦尊兄大人阁下:

金陵握别,瞬经半月,比维履祉绥愉为颂。

国藩自十三日启程出省,连日阻风江干,十八日始达扬州。十九日查运库,二十、二十一日校阅事峻,解缆北上。风逆水溜,二十八日始抵清江。拟停留三日,大约出月初旬方可以抵徐州。南旋渡江,当在九月下旬矣。

顷接李相函牍,以畿辅水灾极重,无款赈恤,有津商等条陈一议。情愿运盐十万引分岸匀消,购米运津捐备赈需,计共可得银三十万两,于荒政大有裨助,嘱敝处速为核办。查直隶被灾过重,望赈孔殷。李相以无款可筹,出此权宜之策,其情词颇为恳切。若论救灾恤邻之谊,似不可以不允。所称场盐堆积至多,似此变通办理,场力借可稍纾等语,亦系实情。惟近来淮盐运岸为川、潞、粤私所浸灌,销路久形壅滞。若再抽出十万引,由场商另运,紊乱循环之定章,运商更多苦累。仆与阁下历年力持保价整轮之说,近来虽销数极滞,而运商尚有利可图,不至亏本。一经另添十万引由环外插入,势必抢跌贱售,与督销局不相闻问,而环内各运商亦将相率跌价,诚恐盐务更坏。而场商于此间批准之后,亦未必肯速筹挪款,早解直隶,恐仍于赈务无补。鄙人颇为踌躇,兹将李相原函及咨文抄录寄上,尚希通盘筹画,妥为核定。其应如何办法,如何回复,即望迅速见示。

国藩日内复李相,大致且先为应允,以答其殷殷饥溺之意。但声明商之尊处及运司,如窒碍太甚,即日续行布闻耳。顺颂台安,诸惟心鉴。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