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二十六年书信

010.致陈源兖闰五月[1]

介绍同乡、同年诸君在京近况,自述春间癣疾大作,久治不愈,考差但求得一房差而已。请其关照在江西朋友。

岱云同年大人阁下:

四月之初奉到赐书,伏审安抵里门,年伯母以下以次康胜,尊府倾否离祉,自兹方兴,无有涯涘,甚幸甚幸!计与阁下相处八年,忧戚爱憎,无一不相告问,每有称意之言与不可于心之事,辄先走白阁下。今遽乖分,如何可任。

梓乡诸君,惟子佩吏部近更依密,渠比已卜宅兵马司后街,大立室家矣。黎樾翁到京以来,相好如旧。而天眷不属,频唱恼公,西城拟正不得,仓差拟正又不得。朱伯韩五月截取引见,回原衙门行走。樾翁以是惴惴,大惧为伯韩之续。又其考差诗中有“瑕恐亦不足,取胜倘衡文”之事,一无所与,渠殆将浩然归也。小珊近移居椿树胡同,其执王事也益勤。何子贞家费浩繁,闻亦盼差甚亟,与国藩迹益间阔,而今年采薪之忧,顾蒙其枉过视疾。黄茀卿兄弟、邹芸陔、周韩城、陈竹伯诸人,皆望差如渴,而恕皆所为小楷绝善,可与喻凤翁、金可亭方驾。萧史楼考差前不甚摩厉,考差后不胜饥渴,颇有恬淡之意,所谓加人一等者也。竹伯近已得国史馆提调,外间颇有浮言,吴子序与之不甚熟,闯然登门,责以近于躁进,竹伯面告穆师,并辞提调。穆师次日招子序至园,亦不能斥其非,但告以系杜云巢荐贤自代,派定万无改理,嘱其好为调停而已。严仙舫先生二月引见,得奉天复州刺史,此缺绝瘠,又无他途可升转,仙翁迟迟颇不欲行,冀河南上次明保得缺后,可邀特旨升擢,而守候三月,殊无佳耗,五月之季,始偃蹇出关。如此大才,久沉下位,国藩屡经送别,盖不胜惘惘也。其终不蒙特擢,则亦移病去矣。小南已补军机,气象日以腴润。正齐得转主事,而艰窘如故。长安居,大不易,虽贤者无如何也。

同年诸君,惟寄云往还较密,渠近徙宅顺成大街,华榱高栋,赫然巨家矣。考差仍与国藩同寓,写作俱可。人闻其负累殊重,国藩甚代为祷祝,但未知天竟何如耳。敬堂开坊便得洗马,时方三坛祈雨,而得沛泽,故敬堂受福于嘉名也。王静庵为人殊有情,阁下若贻以书,虽不假手记室可也。戴莲溪于三月丁外艰,渠在京多年,买宅置物,费亦不赀,内外差一无所得,闻其一无负累,不审是何神通。渠明年将为湖北、江西之游,如阁下与祁幼章善,渠盖不能无求,阁下亦宜好待之,不宜过崚嶒也。史、支、徐、曹诸京察,皆不记名。曹公未引见以前,妾生一子,兴如云飞,张乐宴客,湖广会馆几为挤破。不记名后,稍为敛抑,近补御史,张皇如故,所谓人各有性,冷者自冷,豪者自豪也。钟子宾得辰州府,可谓诸福毕集。去岁赋课,今尚未散,国藩但到彼饱啖而已。自阁下出都后至今,未赋一字。

贱恙于春间大剧,头面斑白,桑医投以攻毒之品,癣未愈而元气伤矣,以是大困,杜门不出者两月。后得一直隶张医,名善治癣,以大钱百千包管成功。现治之又逾两月,似已愈十之六七,然历问世之病癣者,罕能拔本塞源,惧其遂与我终始也。今岁以来,颓散万状,阁笔不为一字,束书不观一叶。盖治癣之药无一不痛,而身无完肤,触目生愁,遂因是忼愒而不顾耳。

寓中小大平安。近为六舍弟入资为国子学生,渠出嗣家叔,例可不坐官号,故使之一试秋闱耳。国藩考差虽逐伴入场,而头面不便见圣,亦不敢作外出之想,但冀癣势日杀,得一房差足矣。

树堂已于五月十七到京,仍督课小儿,竹屋亦住舍下。

闻芸阁、筠仙并偕阁下之官幕府,可谓不寂。又板舆奉母,公堂介寿,皆人子快意之事。世间富贵,一一等于春梦,独膝下承欢,仰报鞠育顾复之恩,斯为真事,亦为真乐耳。

国藩有友数人,在江西者,一为首班臣焕彪 ,甲午同年;一为谢山益兴岐 ,同县;一为曾受恬兴仁,同宗;一为张愚谷大观 ,乙巳会房。此四人皆极忠厚可怜,倘隶帡宇,尚求垂青相看。然阁下素抑强扶弱,固无俟藩之先容也。书不宣究,诸惟心照,恭请侍安。

碧帆同年均此,季牧兄想在家未出也。

[1]

 本件原无时间,编在道光二十五年信内,据道光二十六年七月致陈源兖郭嵩焘信中“国藩亦于又五月呈二君各一书,以岱老骤离京辇,如嫁女思家,故叙京国诸友颇详,而它事或多不述”之语,与本函内容参核,可知作于二十六年闰五月。

011.致陈仅[1]六月初二日

遵邹子律所托,转寄白金百三十五两。

馀山先生阁下:

乡人邹柳溪兴愚前岁客京师,与国藩相还往,时时道先生德谊甚盛,语次常感激泣下。窃伏下风,仰企古道久矣。后柳溪不幸卧病客舍,病半岁而殂逝。其友江岷樵忠源、其族兄春生子律皆义侠急难,竭诚致慎。春生既归丧于紫阳,买舟还乡,复以书告国藩,具称先生悯逝者之赍志,悼生者之无倚,设法处置,曲尽人情,益令人钦慕不既。

别有白金百三十五两,盖柳溪身后赠赙之物,春生曾借用之者也,兹仍以归偿。邹氏由湖南寄京师,属国藩转致左右。伏惟鉴收,即乞作书由林镜帆编修转达京师,庶以报春生之命。关山间隔,展转万里,眷念吉晖,无任驰溯。诸惟荃照,恭请德安,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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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仅(1787—1868),字馀山,浙江鄞县人。嘉庆癸酉举人,官紫阳、安康知县。著有《继雅堂集》。

012.致林汝舟[1]六月

请其转达邹子律寄陈仅银两。

镜帆世叔年大人阁下:

去岁都门小申良觌,属以行旌匆遽,不获展勺水之情。临发之朝,走送又不得见,至今怅然。后秋冬之际,有徐惟贤世兄属转致二书,托他手交段果山同年奉呈,想已得达。比审道履安吉,调摄靡亏,定省余暇,广览图书,究当世之宏规,续家声于无暨。甚盛甚盛!祷颂无穷。

国藩守官如旧,靡善堪陈,屡膺迁擢,实深负乘致寇之虞。有乡人邹春生孝廉子律,去岁送其族弟柳溪之丧于陕西紫阳。柳溪亦公车不第者也,尝为安康大令陈馀山仅门下士,其身后之事,皆馀山经纪之。兹春生有寄馀山银百三十五两,由湖南附京师,属国藩转寄安康,因吴清如同年使蜀之便,是以敬交阁下,伏恳近日妥达馀山为幸!琐事干渎,尚希原宥。又徐世兄两函,一并呈纳,惟鉴察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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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汝舟(1814—1861),字镜帆,福建侯官人,林则徐长子,道光十八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

013.致陈源兖郭嵩焘[1]七月[2]

报都下消息,兼论处世之道。

岱、筠两弟大人阁下:

七月初八日巳刻接到两君手函,盖闰月十八所发。中有穆、潘诸老书,即日投去矣。王蓉坡太守尚未抵都,不知前信所命云何。岱老别后已惠二书:一在长沙发,一在江西省附片纸筠老函中。若得王蓉坡一函,则并今日而四也。筠老在南昌一书已奉到,它尚未睹。

国藩亦于又五月呈二君各一书,以岱老骤离京辇,如嫁女思家,故叙京国诸友颇详,而它事或多不述,比已得达不也?

筠夫人遂亦入幕,可谓韵事。窃谓岱老此回作郡有三乐,而偿债不与存焉。迎养老母,一也;厚葬贤配,二也;泽及饿鳏谓筠老

 ,三也。然乎?否乎?同心者必点头称善矣。

国藩自去秋以来,抛弃书册,心如废井。比六月始复重理故业,见从事《说文》之学。羁宦异地,时时以堂上四老人为念。今岁不得外差,心甚安之。或者无倘来之荣,犹可常守天伦之乐。然未知究竟何如耳。

江南试差柏葰、黄赞汤,已闻之否?陕甘陈宝禾、青麟,盖不能不为西人惜也。今日三省尚无信息。顷已得信矣:山东朱罇、吴葆泰,山西孙铭恩、彭涵霖,河南毕道远、林映棠,戊戌仅吴嘉淦一人。

贱恙近已好去十之八九,然一分终是难除,或遂不可芟矣。寓中自室人以下,并复如常。儿子天性绝钝,知非蠹简中人,令其识字、知长幼而已。李竹屋尚在敝寓,然釜鱼甄尘,不可久处。计八月后,当为冯、李二君择一高枝,使舍弟训儿子,国藩将易广厦而卑宫,化龙蛟而蚯蚓矣。

易念园归,称岱老有《之官诗》四章,未蒙出示。近各省有拐带幼孩之案,京城亦多,尊处有之否?若有,须从严办也。 杜兰溪于闰月杪奉母讳,将以八月出都,留眷口在京。胡咏芝来京,住小珊处。将在陕西捐输,指捐贵州知府万余金之多。不费囊中一钱,而一呼云集,其才调良不可及,而光芒仍自透露,恐犹虞缺折也。岱老在外间历练,能韬锋敛锐否?胡以世态生光,君以气节生芒。其源不同,而其为人所忌一也。尚祈慎旃!陕甘番务办毕,尚为妥善。云南回务尚无实耗,大约剿抚兼施耳。镜海丈尚在南京。

 比移广信,士友啧啧以肥缺相慕,眼光如豆,世态类然。

册页一具,棣楼太守行时未及书毕,后竟无妙便。然所献者亦仅韬锋敛锐,责己厚而责人薄耳。同乡惟子佩、恕皆较密。史楼以直谏殷鉴不远,在二周故,竟启嫌隙。直道之不可行于今世如此!自是尤当破觚而为圜矣。

樾翁恐截取不利,将移病薄游山西,然后束装南旋。小珊相见不常,与胡公影形相欢。其他同人并复依常,无足述者。

张芸阁兄尚在尊署否?老筠无事时,亦须为制艺及它试所用之艺。书不详尽,折弁即刻起行。恭请年伯母大人福安,碧帆四兄近祉,碧夫人在署否?

 两侄、侄女佳好,筠夫人坤禧。

侄儿已有佳音否?岱老如夫人又有吉卜否?不一一。

树堂嘱笔问安。外王芷庭书一件,此君温婉可敬。

[1]

 郭嵩焘(1818—1891),字伯琛,号筠仙,亦作云仙,晚号玉池老人,湖南湘阴人。道光进士,选庶吉士。曾随国藩办团练。后授编修,任苏松粮储道、两淮盐运使、署广东巡抚、兵部侍郎、出使英法大臣等职。

[2]

 本篇原无时间,编在道光二十七年信中,据信中“七月初八”、“又五月”、“将以八月出都”等语,可以肯定作于二十六年七月。

014.答黄廷瓒[1]

告为人以耐字为要。嘱讲求捕盗之方和催科之法。

两接手书,阙然未报,疏懒之咎,靡所于辞,夙邀德鉴,亮获宽宥。比想道履清娱,政祉佳畅,甚善甚善。

苏垣为仕宦鳞萃之场,以弟所闻,大抵挥霍者蒙卓声,谨守者沉散秩;生辣者鹊起,和厚者蠖伏;标榜者互相援引,务实者独守岑寂。揆斯三者于吾兄,俱未为谐叶。然君子之道,不汲汲于名望,要在案牍律例之中,诚能三折肱而九折臂,则阅时稍久,亦终为僚友所推,上官所许。弟有一言,奉吾兄于数年之内行之者,其曰“耐”乎。不为大府所器重,则耐冷为要;薪米或时迫窘,则耐苦为要;听鼓不胜其烦,酬应不胜其扰,则耐劳为要;与我辈者,或以声气得利;在我后者,或以干请得荣,则耐闲为要。安分竭力,泊然如一无所求者,不过二年,则必为上官僚友所钦属矣。此二年中,悉力讲求捕盗之法,催科之方,此两事为江南尤急之务,一旦莅任,则措之裕如。人见其耐也如此,又见其有为如彼,虽欲不彪炳,其可得乎?来书过自抑退,所属望于弟者甚深,故特以迂腐之辞上贡左右,阁下以为然耶?否耶?

弟居官依旧,殊无佳状。去遘癣疾,比已十愈其九,根株未拔,终恐复萌。翰林不得外差,其清况盖甚于外吏,然弟一毫不敢萌妄念。目前所处,既已忝居非分多多矣,而况敢再觊乎?

六舍弟逐队入场,亦颇妥善,足慰垂注。舍下大小平安。书不宣尽,诸惟心照,顺请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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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廷瓒,字麓溪,湖南长沙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历官娄县、长州知县,南宁知府。

015.致刘传莹

指出其文不古之处,请转邓某觅馆文书。

椒云仁兄大人阁下:

捧读大文,识高而气瘦劲,深服!深服!其不合者,已经梅翁点定。惟《墓志铭》“尤挚厚”句接法稍庸,“其望予”三句,气辞并不古,此不可于鄙心者,虽无当告,不敢不忠也。

邓君优亲觅馆文书奉呈,乞明日转托它手。一投不可,则当别求学政或府尹丞耳。

尊恙无论何等药,都不宜服。一隅之见,以为何如?即请德安。

愚弟曾国藩顿首

016.致刘传莹

介绍李光彦与其交往。

椒云仁兄大人阁下:

还书收到。日来不服药,仍康胜不?

有李君子迪光彦,广东人,辛丑编修,年五十余,熟于注疏及国朝诸先生经解。其朴诚如古木、古鼎,而虚心殊过人。弟自揣空腹,万不及彼,不足以当共殷拳之意。因劝之与吾兄往还,嘱弟先容,来时幸勿谢绝也。即请德安。

弟曾国藩顿首

017.致刘传莹

请代办其弟执照,转呈湘中友人来书。

椒云仁兄大人阁下:

昨示谨悉,贵恙全愈,深可喜。盖真能读书者,良亦贵乎强有力也。

舍弟执照,约二十二、三始可取回,当于二十五日以前并印结送尊处,求费心代办。《国子监则例》奉缴。

湘中友人来书呈阅〔阁〕下,国藩目中所接学者,无并此君与阁下者,竹如亦以为然,已有书迎致之。明岁来京与阁下相见,必慕悦矣。昨日国藩作文一首呈阅,应人之求,文本浅薄,借聆教益耳。

弟国藩顿首

018.致刘传莹

告拟助潘某,送去邓某及其弟验照费。

椒云仁兄大人左右:

潘君为人,如此可敬可慕,弟必力图之。竹如先生亦尝为弟言之,而未知其苦况似此。

舍弟尚未归。闻今早阁下已到监,何不少缓数日,好自葆练?邓君验照费并舍弟前费奉上,待尊体全愈,即命舍弟抠谒。邓君欲前来,弟已尼之。即请刻安。

弟国藩顿首

019.致刘传莹

告养病调卫之道。

椒云仁兄左右:

顷接钮松泉复书,知已在彼畅谈一切矣。又称宜谨房室、戒忿怒当面未谈者,则愈更速云云,弟亦奉进调卫之言。《易·需》二爻《象》曰:“衍在中也。”“衍”,程传训宽绰。《晋》初爻“裕无咎”,亦宽裕也大抵迫隘二字,凡事皆忌,正须借病以养静,淡定中进德尤易耳。

 二卦为处险难摧抑者言之。窃谓养病须体此义,慎以摄之,宽以居之,二者不可偏废,亦勿忘勿助之道也。迂见浅说,惟祈谅之。

病初愈,不宜出门,下半天慎无过弟处。如度精神有余,即约弟至尊处谈可也。国藩复。

020.复刘传莹

赞《仪礼》之精博、《经传释词》之醇粹,谢其赠书。

椒云仁弟左右:

来示具悉。儒先晤语,仆未细看。《礼书纲目》曾阅数本,以《仪礼》素未用功,竟不能读此书,遂尔置之。然观其大纲,三代巨典,网罗略尽,其交错参伍之处,必能折衷至当,实叹其精博莫企!至与汪先生优劣,仆尚难断。王尚书《经传释词》,信如阁下所云“醰醰者”。此等著述,便已不在《匡谬正俗》下,深敬深敬!兹借奉还,不知有单行本可买否?《五经文字》、《九经字样》正须,忽承赐,感激无已。余不尽,惟珍为望。

期国藩顿首

021.复刘传莹

送去王夫之著述二种。

椒云先生仁兄左右:

来示具悉一切。王而农先生著书共三百余卷,近年刻经说百八十余卷,余尚未刻。兹将《诗经稗疏》奉上,《方舆纂》首函亦奉上。唐先生《学案》尚未刷印,大约二月乃可印耳,当奉一部。胡刻《文选》,曾代友人买一部,去京钱二十一千,敝处尚须再买也。即请述安,不一。

愚弟曾国藩顿首复

022.复彭申甫[1]

告谢邦鉴后事已致书左仁、黄廷瓒料理。

丽生十八兄大人阁下:

前奉手书,伏审侍奉康娱,调摄百适,衮师眉眼,日逐轩昂。甚佳甚慰!

谢吉人遂尔山丘,良用叹悼。老母、稚妹、寡妻、弱子,百无依倚,何以全活!来示命我致书彼中大吏,弟思剖瓠为尊,徒觉大而无当,是以致书左青士、黄麓西,求其料理归榇。顷闻同乡官吴中者,共得帮项千余金,则归榇之外,或尚可余少许。弟在京师又敛得二百余金,拟于明年秋冬寄交吾兄,一切事宜听吾兄处分可也。

弟学不加进,谬被恩私超迁不次,中夜以思,实增惭悚。惟求闻过则告,匡我不逮,幸甚感甚!诸惟心照。

[1]

 彭申甫,字丽生,长沙人,陶澍婿,道光举人。本篇原据传忠书局稿本编在道光二十九年,因谢邦鉴中进士出任江苏高淳知县在道光二十五年,到任几个月后即去世,可推此信应作于二十六年。